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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到只能拣凶宅住的我,买下了一套死过人的海景房。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看见有个高大俊朗的身影,站在床边死死盯着我,声音森冷邪魅。「睡在我死过的床上,你也不嫌晦气?」1.谢昭清死在这张床上。横死的。有人在他熟睡的时候,悄悄潜进房间。先用钝器击打后脑勺。没一击毙命,在他晕晕乎乎撑起身的时候,又给他后背连续捅了好几刀。血流成河。谢昭清当场噶了。这案子曾经在媒体上沸沸扬扬过一阵,后来不了了之。我看这房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房东是个老大妈,一边可惜谢昭清英年早逝,「那可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子!」一边呸晦气,「怎么偏偏就死在我房子里了呢?!」小区近海,风景好,视野佳,就是入住率不高。有人横死,房子被屠龙刀后挂一年了,都卖不出去。不知情的租客住两天就跑,说里头闹鬼。老大妈捶胸顿足。我安慰她的同时,趁机砍了价,用身上所有的积蓄买下这套一百平海景房。老大妈没想到真碰上我这样的冤大头做接盘侠,生怕我反悔,手续办得比兔子快,当天我就住了进来。本来我是这样想的,就算里头有鬼,他总不能吓死我,然后我变成鬼,和他大眼瞪小眼。都是住同一间房的,好商好量,客客气气做室友不好吗?我初一十五还能给他上个香烧个纸钱。而且若是认真论起来,我也是鬼啊。我兜比脸干净,我是穷鬼。可我低估了谢昭清的怨气。且不说他那一抹亡魂真就在房里头。他每次出来,阴气森森,寒风阵阵。不管白天黑夜。我盖两床棉被都没有用。2.他还吵。灯泡明明灭灭,水龙头开开关关。我拉了电闸,拧紧水闸,裹头睡。他就在我被子外头鬼哭狼嚎,罗里吧嗦哭嚎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得多冤。那血腥的场面,恨不能用两千字小作文详细描述。我夜里睡不好,白天拧错二十个螺丝,工钱倒扣。工厂主管关切同我说,海边帅哥多,但也要注意夜里的休息。我打不过谢昭清,没处说理去,后悔也卖不掉这房子。说实话,骑虎难下。这可能就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吧。其实谢昭清的诉求很简单:替他找到杀人凶手。我困得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抵御从他身上冒出来的森森寒气。脑子里冒出四个大字:关我屁事。「找杀人凶手不是警察的事情么?」谢昭清咬牙切齿,把要往枕头上栽倒的我一捞。「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没有警察在查我这个案子。」「不能吧?」「120 把我拉走之后,就再没人来过。杀人是刑事案,按道理重案组和痕检科都应该过来,可是没有。」「因为没报警吧。」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往后倒,又被谢昭清拉住,摆回去坐好。「我怀疑这中间有别的事情。」小鸡啄米的我,点头被他当作赞同。「所以你要帮我。」「杀你的是几个人啊?」我问。「一个……吧?」谢昭清不太肯定。「是男是女啊?」我问。「男的……吧?」谢昭清继续不太肯定。「你变成鬼的时候没看到凶手的样子吗?」「我也不是立刻飘出来的,我飘出来的时候,凶手早就走了。」3.换而言之他什么线索都没有。那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我无言看着他。诚然,这张脸长得好看,剑眉星目,鼻若陡峰。就是一双唇薄了些。老话常说,薄唇的人多薄情负心。我看他讪讪的,诚恳告诫他:「下辈子你别趴着睡了,要不谁杀的你都不知道。」「所以你要……」他话没说完,我已经倒回枕头上。我白天要进厂拧螺丝,夜里要送外卖,也就凌晨时间能睡会儿。「十万。」被子外头传来谢昭清恶狠狠的声音。「你帮我查,我给你十万!」我登时就不困了,掀被子,又怕——「冥币啊?」谢昭清恨恨磨牙,本来因为他的阴气下降的室温,又骤降了几度。他在我的手机上按来按去,皱眉想了很久,登陆了一个微信号。然后我的手机「叮——」一声响,银行转账短信。我颤抖的手指数着余额小数点前的位数。100003.36我泫然欲泣,看着谢昭清。「大哥,您怎么不早说这事儿有钱啊?您要我做什么牛马?别说大海捞针,大海捞毛我都能给您捞!您吩咐吧!」谢昭清记得的不多,他连他自己是不是叫谢昭清都不知道。「谢昭清」这名字还是在房间里一张纸上拣的。他说刚飘出来的时候,外头是有声音传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答不上来。那声音就再没有了。大概因为记不起自己的身份,所以牛头马面没带他投胎去,他只能被困在这间房子里?4.阴间的流程我不太清楚。但我看过小说,或许我给他找到杀人凶手,解了他的怨气,他就能投胎去。这事儿我干,他走了,我这房子也就能清净了。而且他承诺我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万呢!他那微信号里头没几个联系人,朋友圈几乎空白。我点开联系人的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你们有钱人的生活难道没有一点儿好炫耀的吗?连个朋友圈都不发?」十万对我来说是笔巨款,毕竟我拧螺丝加干外卖一天也就挣五十块钱。谢昭清能一下子拿出十万,对我来说是富人。「我只记得这号和密码,至于别的……」「你可能还得再想想。」我同情地指一指他的后脑勺。他垂头丧气,「也不一定能想起来,记忆一天比一天模糊。我死了多久了?」我翻翻网上的新闻,当时多轰轰烈烈啊,现在居然删得就剩一条,寥寥数语:【平安小区发生命案。】「快一年了。」「那快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嘴的什么东西要飞走。「快什么?」谢昭清面无表情,「快一年了。」我无言看他,「你给我搁这搁这呢?」联系人列表拢共四个人,三男一女。我不敢直接联系他们。「你想啊,你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人砸死的,那说明这人有你家钥匙,保不齐是熟人啊。」我这样和谢昭清分析。谢昭清点头,真心夸赞,「我本来以为你看起来傻一定不聪明,但还好你只是看起来傻而已。」……5.我突然不想要这十万块钱了。谢昭清死前租的房子,住了快两年。他死后,这房子来过租客。但因为谢昭清急于现身找人帮忙,租客又连夜跑了。所以他原来的东西还都在房间里头。我找了一圈,没找着有用的线索。太干净了,像是酒店客房,遗留下来的私人物品少得很。倒是有个小小的保险柜,藏在衣柜背板后头的墙里。谢昭清想要穿墙出去的时候发现的。可惜的是他不记得密码。有谢昭清名字的那张纸我也看了,那是报纸上撕下来的一角,「谢昭清」三个字写得孔武有力,最后一笔长长拉到下头,没有勾。「这是你的字吗?」我问谢昭清。谢昭清歪着脑袋看半晌,「不太像。」他这点儿魂魄,也就只能按按手机拽拽我,别的拿不起,也没法做对比。那就只能从微信联系人入手了。我用我的微信,把四个联系人都加上了。「换号码了,重新加下。」凌晨一点,我和谢昭清肩并肩趴在床上,手机就放在中间,被我们一人一鬼盯着。「能行吗?你又不说你是谁。」等得百无聊赖,谢昭清手指在我手机上划来划去,点到短信垃圾信息,还读出声。「,要是不给我二十万,等我找——」谢昭清没念完,我把短信点掉,跳回微信页面。「这是……」「短信。」我脸不红心不跳。红点一冒,还真有人同意通过了。6.看头像,荷塘月色,像上了年纪的人。我忙不迭点进对话框,对方问我:【哪位?】我迟疑看一眼谢昭清,谢昭清说:「你说,我是小谢。」我照本宣科。那头很快又回复了,【哪个小谢?】「平安小区。」谢昭清说。我化身人形打字机。对方没有再回复。我们等了五分钟,我试探着发了个表情。对不起,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谢昭清皱眉,我也皱眉。「我直觉这人知道咱们说的是平安小区谢昭清。」我说。谢昭清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撇撇嘴,「女人的第六感。」谢昭清嗤笑一声。再加这位荷塘月色,就加不上了。看来对方是把我的微信号拉黑、删除一条龙了。等了好久,其他三个联系人也没动静。我连连打哈欠,迷迷糊糊趴着睡着。睡着了做噩梦,梦见谢昭清趁我趴着睡拿大榔头砸我后脑壳。好看的脸扭曲狰狞,和记忆里的什么人重合在一起。我一惊,醒过来,谢昭清还和我并肩趴着,盯着手机屏幕。「你睡觉怎么还哇啦哇啦叫?」谢昭清瞥我。我看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微信页面,那儿也干净,没几个联系人,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我揩掉额上冷汗,如实告知:「我梦见你拿大榔头砸我后脑勺。」谢昭清哼一声,「我是好人,我不会拿大榔头砸你脑袋。」「你怎么知道你是好人?」「男人的第六感。」谢昭清斜我一眼。7.有了谢昭清这十万块,第二天我就把工厂拧螺丝的活儿给辞了。毕竟这活儿太固定,还是月结,我怕有点儿啥我跑不了。主管假意挽留我,说我这么年轻,进厂子拧螺丝确实是屈才了。我看着厂房里那些五六十的老头老太太,除了我,他们都当这是退休后的消遣。我问主管:「平安小区曾经发生过杀人案,您知道吗?」主管的表情神神秘秘,靠近我,「怎么不知道,上了报纸和电视的呢。」我凑近他,神秘兮兮,「那怎么后头就不了了之了?警察没去查案?」几个老头老太太也凑过来,跟我们一起神秘兮兮。「没什么好查的,那人死有余辜啊,他是团伙的。」「听说是因为分赃不均,他才被他同伙给噶了的。」「那小区还闹鬼嘞,听说闹的就是这骗人鬼嘞。」「不!可!能!」谢昭清出离愤怒,在我一旁来回飘来飘去。「我像是骗人的人吗?!」我把骑手外套的拉链拉上,认真打量他,诚恳点头。「像。」影视剧里的坏人不都这样?风度翩翩,斯斯文文,戴上金丝眼镜就是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禽兽模样。谢昭清还一身阴郁气质。死的时候穿着白衬衫,以至于现在这西裤、白衬衫的,就很符合啊。能用一张帅气的脸勾引富家千金,笑着骗人五百万那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定不是个坏人!」8.谢昭清歇斯底里,扯住我的头盔带子,「你上哪儿去?!」「送外卖去啊。」就算有了十万块钱,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万一呢?他万一真要是团伙的,那这十万块钱就是不义之财,万一赃款被追回,我总得吃饭不是?「那我呢?!」谢昭清咬牙,这一来,更像电视剧里的斯文败类。我给他鼓捣了个旧手机,让他登了他的微信。「我下班路上顺道去警察局打听打听,看看你这个案子咋回事。」他没意见。有意见也没用,他也出不去。我在门口系鞋带,一片阴影从后头笼罩我。寒气像有重量,压得我的脊背直不起来。「我要真是犯,你还会帮我吗?」谢昭清的声音有点儿脆弱,轻微的颤抖很难忽略。我抿了抿唇,当作没听到他这一问。等楼下的夕阳洒了我一身,我抬头看 1404 的窗边,谢昭清站在那里看着我。应该不会吧。我在心里默默回答。我不会帮任何一个坏人。本来想下了班再去,没想到出门没多久,就接了一单送市公安局的加班外卖。我拎着外卖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穿警服的老大爷低头,从眼镜上方瞧我。那神色,像看一个来自首的罪犯。这审视让我紧张到心慌。我深呼吸默数到 9,才迈步进去。「我……送外卖……到那个……那个 303 办公——」话没说完,老大爷挥手,让我进来。订单备注务必要送到办公室。老大爷开了两道门禁让我进门上楼。9.我突然有点儿后悔,想着大不了这单钱我不要了,该罚就罚吧,我可不要被关进公安局里。可办公楼的铁门在我身后「砰——」一声关上,吓了我一跳。再一看,大爷走了!他怎么能走呢?!这是刷卡的门禁啊!他走了我怎么出去啊?!铁门像牢笼的栏杆,我透过那个缝隙想要喊叫,喉咙却被人掐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那大爷闷头往一个方向走,很快就消失在办公楼旁的拐角处。我是彻底慌了,怎么扒拉那个铁门,怎么扒拉那个锁,它们都没有打开的反应。楼道黑乎乎的,没有灯。安静的黑暗之中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狗爪挠铁门一样的声音。绝望,在一瞬间攀上我的四肢。我手上提的外卖,像当年提着的血淋淋的刀。「谁?!」有人在上头喊了一声。声控灯大亮的同时,我骇得转身,两条腿打结,跌坐在地。有几个警察从楼梯上跑下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很快在我面前停下。我怕得用双臂挡住脸,大喊:「不……」不什么?人不是我杀的!他还没有死!我是来自首的!一如当年。热茶被塞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浑身的颤抖还没办法止住。「我真不是要吓唬人小姑娘,我这不是……人有三急么?我想着她上楼下楼的时间,也够我撒泡尿的了。」门卫大爷和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那头解释了三遍,和我一样额头冒汗。10.四五个男警察围在我周围的沙发或凳子上,我身旁还挨着一个女警。那场面……还真是……一如当年……我闭一闭眼,试了好几次才出得了声。「不……不怪大爷,我有幽闭恐惧症。」我瞎扯。「楼道的灯也该修一修了,得跺脚才能亮呢。」大爷嘟囔。那自称张局的领导模样的人带着和蔼的笑,坐在茶几对面。「吓着了吧?我代他们给你道个歉,对不住啊。」我赶忙摇头。总觉得这儿压抑得我不能待,我想起身告辞,挨着我坐的女警热情捧着我的手,让我喝茶。「喝点儿热的,压压惊。你看你这小姑娘真了不起,这么多碗粥愣是一碗没洒!」那是,我干了两年外卖了,泰山崩于前我的外卖也不会撒漏。有人分外卖,但茶几上堆着资料。张局就让人张罗着把资料拿走。我打算一口闷了茶,只被拿走一半的资料下头,赫然出现谢昭清的脸!那脸,比成了鬼的谢昭清稚嫩,眉目间透着坚毅,双眼里都是光。我呛了一口。微信恰好「叮——」一声响,我顿时惊慌失措,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翻手机。昨晚那个荷塘月色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问我:【你现在在哪儿?】女警在我身旁给我拍背顺气,其他人都关切地围了过来。这时候,微信联系人又冒了小红点,谢昭清联系人列表里的四个联系人,我全都加上了!更要命的是,谢昭清也来了消息,问我去公安局打听得怎么样了。我赶紧将手机屏幕按灭。11.「小姑娘业务挺繁忙啊。」张局笑呵呵的。我用眼风去扫茶几上的谢昭清,想看清旁边的档案袋上写着的字,但有个年轻警察很快拿走了。我站起身来,畏畏缩缩。「我……我先走了,送……送下一个外卖去,要不……祝各位用餐愉快。」包一重,那女警扯住了我挂在包上的门禁卡,兴奋道:「呀!你也是住平安小区的啊?我住 6 栋,你该不会是我邻居吧?!你住几楼?」「啊?」我懵懵低头看她,完全答不上话。也是不想答,我一直以来很注意不跟人透露我的行踪。「我住 1201。」我随便诌了一个。然后逃似的跑出去。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像个逃犯一样从公安局跑出来。可是谢昭清在公安局的资料里头!303 办公室门口立的是重案六组的牌子。那张 A4 纸打印的照片下的袋子,写着什么【6·26 大案】。平安小区命案是在去年 5 月份。所以谢昭清是坏人?!我闷头跑了一阵,才想起电瓶车还停在公安局外头。我像个傻子,把自己的电瓶车落下了。我折返回去,电瓶车附近有个年轻男警察,抽着烟站着。刚才在 303 的时候,他也在。我不确定他是刚巧站在那里抽烟,还是在等我。毕竟他们局那么大,在哪儿抽不是抽啊?何必跑到单位外头,在我电瓶车一步旁抽?他见我回来,掐灭烟,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看着我。嗯,那应该就是在等我了。12.我紧张得咽口水,迈着机械的步伐走过去。「夏轻轻,你还记得我吗?」他微微笑,桃花眼的双眼皮很工整。我一直相信长得好看的男青年都上交给国家了这件事情。可他叫我夏轻轻,这就意味着……我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摇摇头。他好像也没有特意要提当年的事情,只是叹息。「时间过得真快,还是我们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办的第一个案子呢。」头顶一热,是这警察摸了摸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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