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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律风简橙的小说(周律)

发布时间:2024-05-25 06:40:20作者:心若向阳来源:网友上传

周律风简橙的小说(周律)

本文目录一览:

叛军占领皇宫,母后把我推进了火海,带着非亲生的女儿逃走了

1

「你死!你死了我才能舒心!」

母亲把我新找来的琉璃团花八宝钗狠狠扎进我的脖颈。

贴身丫鬟孔雀手疾眼快,手刀砍在母亲小臂,那钗子才没有插得很深。

只是母亲的手断了。

我摸着细长的钗,闭上眼咬一咬牙拔了下来。

温热的血从脖子上的小孔不断的涌出,我紧密缠着白布带的手上也沾了不少。

白如纸的皮肤,刚好可以用鲜血作画,我举起右手欣赏血液顺着手臂留下来。

真美啊。

「公主,我帮您包扎。」

「跪下!」

孔雀惶恐地跪下,我扇了孔雀一巴掌,「谁让你伤了母亲,自己去领罚。」

孔雀退下,太医不多时就赶过来了,他们连忙给我的脖子撒药粉,裹白布。

「你们这帮蠢材,没看本宫的母亲手断了吗!」

「快,如果让母亲受了更多苦。本宫饶不了你们!」

太医犹豫了一会儿告诉我,「娘娘,她是前朝余孽,臣恕难从命。」

我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架在太医脖子上,「难道你死也不肯为本宫的母亲医治吗?」

太医额角滑落一丝冷汗,伏地跪着:

「是,臣恨前朝之人,臣全家死于前皇族之手,连家中五岁幼弟都是死在前太子的斗兽场中。

我的命是他们牺牲自己换来的,断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派来的太医视死如归,母亲却笑出了声。

「能供勉儿一乐,是你全家的福分……」

「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

呃……

母亲被气得脸色煞白,抬手想掀桌子,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只让先前断掉的手更加的痛。

母亲开始大喊大叫,命令宫人来给她止痛。

可是她叫了半天,没有任何人理她。

这宫中,都是恨她的人。

母亲开始责怪我,「你,都是你这个白眼狼害我!若是我的蓁蓁在,又怎么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李蓁蓁,前朝最受宠的五公主,皇嗣当中和前帝后感情最深。

母亲最爱的是她,然后才是前太子李勉。

讽刺的是,她不过是个乞丐的女儿,占的却是我的位置。

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回去后,没有得到她的半点疼爱。

「,你故意把这些乱臣贼子弄到我面前就是要气死我对不对,蓁蓁会来救我的,蓁蓁会把你们这些不入流的杂碎全部杀了……」

我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拎着剑走到母亲面前。

母亲惊恐的表情照在剑身上,她吓得往后退。

「,你离我远点,难道你要杀了亲生母亲不成,滚,离我远点!」

母亲退到墙角缩成一团,而我只是把剑扔了,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母亲别怕」

我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你的蓁蓁再也不会回来了」

母亲身体僵住,我又加深了这个拥抱,勾着鲜红的唇继续和她说:

2

「我亲眼看着她被敲碎了关节,打断了四肢,刮干净全身的毛发,被塞进瓮里喂了蛊,今天刚好是第四百七十二天。」

四百七十二天,第一天当奴,第二天当狗,第三天喂了蛊,半个月之后我还活着,便索性把我做成了药人。

四百七十二天,为奴为犬,顶着公主的头衔,做随时会死的药人。

发狂时他们便要把我丢进李勉的斗兽场,看我被猛兽拖扯,甩到半空,掉进血盆大口……

李蓁蓁啊,母亲的心头肉,我的活阎王。

她把偌大的皇宫变成了我的地狱,把我的骨肉血亲变成了亲自折磨我的十殿阎罗。

「你这个疯子!」

「我要杀了你!」

母亲狠狠地推我,却推不开,她不知道,我等这个怀抱等了多久。

她不愿意抱我,那就让我紧紧地抱住她。

「李蝉衣,你为什么还活着?」

母亲的眼上蒙上一层白翳。

「明明我已经把你丢进了大火里,你为什么没有死?」

我的手在母亲眼前挥了挥,她没有反应,竟然被活活气瞎了。

我攥着她的手贴在我胸前,「原来母亲也知道您抛下了我,母亲,我从没有怪过您,也没有怪过蓁蓁,毕竟我还能活着,要谢谢她把我炼成了不死人。」

我捧着母亲变形的手臂,亲自给她绑上夹板,看她痛苦不堪,抖成筛子。

「母亲您有今天,也是拜她所赐啊」

因为这一句话,母亲彻底昏了过去。

我今日抱了母亲,心情大好。

大内官周律白早早等在门外,替我打开门,扶上我的手。

他背挺得直直的,气宇轩昂,眉清目秀,所过之处宫女不敢抬头直视,走后又引得那些姑娘们纷纷伸头侧目。

可惜了,是个太监。

「周律白,治好阿母的眼睛,我要她从今以后满心满眼都是我。」

周律白侧脸看我,他实在高大,这样英姿勃发的美人怎么就做了太监?

「娘娘,陛下今日在朝上胡言乱语,奴才把他关在了养心殿,娘娘先去处理一下,娘娘的母上,奴才自然会好好医治,娘娘不必特意嘱咐。」

周律白一直很懂我的心意。

我换了身衣服,戴上一条华美的项圈到了养心殿,十四岁的小皇帝周琏立刻扔下手里的九连环一头扎进我怀里。

「皇后,朕很想你,你怎么才来看朕?」

十四岁的男孩,个子刚刚开始窜,如今只到我胸前。

我摸着他额间天生的一点朱砂痣,抚摸他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

钦天监说,他是唯一能给天下带来太平的皇,也是我亲手挑选的丈夫。

「臣妾听说有朝臣惹陛下不高兴了。」

周琏天真的笑脸立刻耷拉下去,他那双丹凤眼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凶。

「哦,不过是有人告诉朕,这天下如今是女人的天下,朕无能昏庸,沉迷女色,是皇后操控的傀儡。」

周琏拂袖背对着我,我当即跪下,「臣妾恭喜陛下得一直臣,明知陛下与臣妾亲厚,仍直言进谏,不畏生死。日后定能如今日一样,督导陛下,陛下有这等直臣便不会因为臣妾过问前朝而左右为难。」

3

周律白已经告诉我,这个直臣便是周琏的叔父周广进。

仗着周琏叔父的身份屡次犯上,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琏是我拉上皇位,周家之中我偏偏选中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周广进作为周家族长对我多有不满,甚至仇恨。

他那么拼命诋毁我,不过是也想成为我,操控周琏。

可惜,他不懂孩子,也不懂帝王心术,周琏是我选出来的人皇,天下也是我想要的天下。

周琏转过身来扶起我,「皇后与朕说这些做什么,朕的叔父不懂事,是皇后受了委屈。」

「说到底,自古后宫女子都不得干预朝政。叔父是朝堂的肱骨大臣,他所言必然也是大部分朝臣的想法,既然大臣们都不满,那请陛下准许我去闵安佛祠祈福吧。」

周琏看了几眼周律白,周律白在一旁垂眼看着地面。

「此去山高路远,我身边没什么人,周律白是弟弟身边唯一信得过的,姐姐带去吧。」

我心中失笑,我们多久没有姐弟相称了。

周琏会答应我这次出行明明在我意料之中,可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我亲自选的弟弟,长大了,不仅让我远离朝堂,还把我从小放在他身边的周律白也拨走。

「弟弟有心了。」

周琏打了个哈欠,抱着我的腰闹着说困了,要我搂着睡觉。

我轻轻推开他,「臣妾想早日出发,为陛下分忧,这就回去连夜收拾,就不陪陛下了。」

「周律白,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我的了。」

周律白扶上我的手,我们把周琏抛在了身后。

第二天正午出发,两辆马车从刑场路过,我特意去看了周广进。

周律白掀开轿帘,我从窗口中看到穿囚服跪在正午太阳下的周广进,头发杂乱花白,胡子拉碴,佝偻着背。

我倒了碗酒让周律白送去,「本宫特意来送叔父上路。」

「你对周琏说了什么?」

「臣妾恭祝陛下得了叔父这样的直臣,往后本宫不在,叔父必然天天像昨日一样忤逆犯上,一家独大。」

「毒妇!」

我轻巧地踩着人凳下了轿子,贴在周广进耳边如孩子般造作,「自打叔父偷偷进我宫中,偷拿本宫肚兜,妄图得到本宫开始,本宫就已经在等这天了。叔父下了黄泉记得在阎王面前替本宫说句好话,毕竟本宫让你死的体面。」

周广进眼睛瞪大,直愣愣的定格住了。

龌龊心思早就被本人知晓,若周广进还有余党想要报复,那他就等着死后身败名裂吧。

我回轿子,身后低低传来一声「谢娘娘保全。」

周律白踢了两脚李勉,嫌弃他的背不够平,会硌了我的脚。

自打知道母亲在后面的轿子里,他不止一次想要跑到母亲面前。

可母亲是我的,他已经是个哑巴人凳了,跑到母亲面前只会扰了母亲安宁。

4

李勉在我眼前比划着哑语,说他想跟在母亲的马车旁。

我同意了。

周律白告诉我,李勉偷偷掀开轿帘看见双目失明的母亲一直发愣。

马车一路走,闵安距离新朝的京都实在太远,一路都能途经过去。

新朝一年,战乱刚歇,若让我就这么离开京都,我自然不会答应。

自请去闵安不过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体察民情。

距离京都两座城池,马车里坐的人便不再是我们。

孔雀是江湖杀手出身,她驱赶着马车吸引刺客注意。

而我穿着干净的麻衣,脸上涂了煤灰,挽住周律白的胳膊,扮演一对寻常夫妻,带着哑巴弟弟和瞎子娘亲随着难民迁移。

「李蝉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母亲曾是皇后,轿子坐惯了,三里地之后脚上就出了泡。

「你背着她。」

我让李勉背起母亲,母亲也毫不客气爬上了李勉的背。

「算你还有良心,什么时候到地方,我饿了。」

母亲似乎接受了出行,并没有关心要去哪里。

我那么多天的精心供养,母亲心里还是觉得我不会拿她怎么样。

我看着周围的的焦土里冒出的绿芽和远远的炊烟,「母亲再等等,再走五里就有吃的了。」

难民都没什么粮食,我们也不敢携带,怕惹人觊觎。

这五里走的并不快,李勉时常发出呕哑的求饶。

母亲时常嫌他走路不稳太颠簸,嫌他太瘦硌人,稍微走颠簸一点的路或是李勉喘得太厉害,她都对李勉又打又掐。

「蠢奴才,不知道我怕颠吗!」

她把手掐在李勉脖子上来回晃,李勉喘不过来气一松手把她给摔了。

母亲爬到他身边又捶又打,丝毫不留手,「死奴才,!」

母亲被我供养的这一年,动辄打骂宫人,只要是我的人,她都极尽恶言恶语。

李勉手忙脚乱捂着头和脸,嘴里咿呀咿呀说不出来话,母亲打累了李勉终于有机会爬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裙子求饶。

他用手语不停求我,放过他,不要再让母亲折磨他。

这时候母亲又叫他了,「还不过来背我,你是要饿死我吗,贱骨头!」

李勉在我决绝的眼神里磕了很多个头,比划了很多次「对不起,姐姐」,最终还是背起母亲。

天黑下来时我们终于赶上了一波难民。

一个双颊凹陷的女人冲上来问我们有没有粮食,我们摇摇头。

「李蝉衣,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有……」

李勉不傻,在母亲说出来更多话之前捂住她的嘴,李勉又挨了一顿毒打。

「我们一路走来吃糠咽菜都是奢望,好不容易赶上了你们,只想和你们结伴而行。我夫君以前跑过马帮,路线都认识,还能帮大家驱赶猛兽,只求大家带上我们。」

那女人和难民群里的几个老人看了看我们身后的李勉和母亲。

「弟弟营养不良,从小是个哑巴,母亲也是饿疯了。」

最终老人点头,我们坐到他们点燃的火堆旁,走进人群,空气里竟然飘着肉香。

之前那个双颊凹陷的女人说什么不愿意靠近火堆,远远的在一旁独自抽泣挨冻。

周律白从怀里掏出一包芦苇根,碰了碰周围的大爷和婆婆,过一会儿每个人嘴里都嚼着一根芦苇根。

「这是什么,李蝉衣,你竟然要给我吃草!」

5

「我的玉带羹呢,李蝉衣,我要吃五味杏酪鸽,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吗?」

我替母亲紧紧衣领,又抱抱她才对众人解释,「从前也是大户人家,以为战乱不会持续太久便一直散粮救济灾民。到后来爹爹被抢粮食的难民用刀捅死,家中仆人害怕家中撑不下去,卷走库中财产和粮食跑路了,母亲被管家拐到青楼……自那眼睛瞎了,人也疯了。」

「厄运专挑苦命人啊」

老人一声叹,没再理会母亲的话,只当是个晚节不保的可怜疯妇人。

肉香味越来越浓,众人饥肠辘辘却没有人去吃肉。

「羊肉,我闻到羊肉的香味了,我要吃肉!李蝉衣,去给我拿来。」

我蜷缩在周律白怀里,没有人理会她,人群中也有人饿的不行了,一个脸色发青的年轻人跑到近处山坡之后拿了一块肉回来啃。

越来越多的人去拿肉,那边双颊凹陷的女人开始哭。

我不理母亲,母亲便掐着李勉让他去拿。

「拿给她吧。」

「我要吃羊骨髓,把最嫩的里脊和脊椎骨拿来!」

有老人发话,「年轻人,都拿来吧,不吃东西人会死的。」

李勉颤颤巍巍从土堆之后拿回来一只串在树枝上的四脚生物,表面已经被烤得发黑,但仍然能看出那是一个婴儿,一个母亲死去的孩子。

李勉被一个趴在地上的枯瘦老人抓住脚腕,摔了一跤。

烤熟的死婴从树枝上滑落,老人捡起来拍了拍尘土,掰开来四散分开。

人们分到肉之后都各自找地方进食,只有我们还留在原地。

「给我,快给我!你要饿死我吗,刁奴,李蝉衣你找的都是些什么狗奴才,从来不会像勉儿那样讨我开心。」

听着这句话,李勉像是绷断了所有神经,一把抢过母亲手里的死婴腿扔到远处,两只手狠狠掐住母亲的脖颈,越来越用力,面部都狰狞起来。

「李勉,松开母亲!」

母亲踢打的动作停住,从喉咙里挤出「勉儿?」

直到母亲昏厥,李勉才抽泣着住手,他跪在眼瞎的母亲面前满脸泪痕的比划着,「都是你害我,都是因为你,是你毁了我」

他不管母亲是否能看到,只是发泄着他沦落到此的种种怨恨和不满。

他想说却说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呕哑嘲哳的怪声。

最后竟然勉强能听出他说了一句,「我要杀了你!」

「药~我的药~」

母亲胡乱的在衣服里摸着,竟然还有一袋私藏的粉末在身上。

母亲往嘴里抓着,那个双颊凹陷的女人把药当成了面粉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难民抢走粉末袋子抢着吃。

没过一会儿他们全都倒在地上陷入了幻觉,像虫子一样蜷缩着,脸上却洋溢着许久不见的笑容。

一张张笑脸在面黄肌瘦的人们身上,他们散发出得到满足的兴奋,却连站起来都困难。

6

母亲满地爬着找那袋粉末,如同牲畜一般,哪里还有半分皇后的矜贵自持。

「李蝉衣,快帮我找我的药,没有那药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没多久,没有药的母亲被药瘾折磨得晕了过去,和地上那些难民没有区别。

李勉抱起一块石头高高举起,正对着母亲的脑袋。

「李勉,住手!」

周律白踢飞了李勉,李勉痛苦地捶着地。

我连忙扶起母亲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碰本宫的母亲?」

太乱了,这不是我要的太平天下。

李勉不肯再背着母亲,周律白接过母亲背着,李勉只敢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我们,大概以为自己没用就被遗弃了。

我们都没吃什么东西,天亮之前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马车,我靠着石头休息时李勉从怀里掏出一块发硬的糖馅饼子,一看就放了很久。

我接过来嚼了两口,「真是怀念的味道啊,弟弟,你过我从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觉得人生无望?」

如今李勉每一顿饭都要和猛兽幼崽去抢,肉是抢不到的,偶尔会有些给猛兽当磨牙玩家的糖馅饼子留下来,勉强捡来饱腹。

每天都要在猛兽的嘶吼声中勉强入睡,梦里都是猛兽在笼子周围来回踱步的声音,偶尔可能被咬断木头栏杆的大猫粗糙的带着倒钩的舌头舔醒。

他还是比划着,「姐姐,我错了」

我没理会,周律白幽幽低语。

「那去死吧,在阎王面前替娘娘说两句好话,就当赎罪。」

李勉一怔,一个寒颤从脚底窜到头顶。

我知道,他其实不想要原谅,他只想金尊玉贵的活着。

四百七十二天,贵为公主,实为牲畜,因为李蓁蓁和李勉,在深宫中便是冷宫弃妃的丫鬟都可以踩我一脚。

皇城之大,无家可归,无存地立足,人嫌狗弃偏偏百折不死。

回想起这些,我又主动牵起李勉的脏手,一点也不嫌弃。

「没关系,马上就到你最爱的地方了,我会让你开心的。」

我们和马车在一片树林里相逢,终于吃上了一些粮食,从山中无人问津的小道一路到了李勉从前的行宫。

行宫里有一座巨大的斗兽场,一些富家子弟在斗兽场的看台上为番邦进贡的狮子助威。

李勉看见狮子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袖口,脸色一会青紫一会黑,一会儿又煞白。

我牵着他指向狮子:

「弟弟,你太像我最爱的那条小土狗了,它可是我之前唯一的伴儿,从来都不会嫌弃我。

就像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一样,也会听我的话对吧?」

我温柔地和他诉说着。

李勉不敢不点头,我看他木偶般迟钝便告诉他。

「我要像你把它喂给你的狮子一样,把你也喂给你的狮子。毕竟你那么爱它,一定不忍心它饿肚子吧。」

我把手上的白布一一揭下来,露出白骨的手轻轻的搭在李勉的肩膀上,竟然把他压在了地上。

我永远记得,他高高在上,「李蝉衣,你既然爱我,就听我的话,赢了它,我就认你是我姐姐」

7

狮子早就被喂饱了,如今只是玩,欣赏猎物在齿爪之下无法逃脱的模样。

李勉被狠狠抛向半空,看台上的人们喧闹者鼓掌,喊着「再来一次」,如此场面既遥远又近在眼前。

周律白用骨节分明的手刮去我眼眶中溢出来的泪水。

「好,真好,太好看了」

我机械地拍着手,笑声全被风淹没,只有看台的栏杆记得这里下过雨。

「娘娘开心吗?」

「哈哈,哈哈哈哈,开心!」我在看台上拍着手,大笑声引人瞩目。

有翩翩公子朝我走来,邀请我看完斗兽去吃茶点心。

我轻唤了一声周律白,那翩翩公子就成了狮子的新玩具。

「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啊」

为了使狮子进食具有观赏性,李勉总是亲自盯着狮奴把肉挂到斗兽场上方,让狮子们蹦跳争抢。

狮子不小心会误伤狮奴,甚至吞食。

我的手就是这么没的,被最听我话的一只狮子扒掉过皮肉。

「周律白,我乏了,陪我睡觉。」

周律白守在我床前,我睡不太着,因为盯在我身上的目光太热烈。

末了,我掀开被子一角,「上来吧」

周律白惊愕写在俊脸上,随即收敛神情说着「娘娘,这不合适」退出了房间。

待我醒来,身边多了个清秀小倌侍奉,他一脸羞涩,「奴是清倌人,周大人安排奴来侍奉公主。」

「周律白!」

房外明显有那道身影,却不理会我。

我拔下头上的珠花狠狠扎了小倌心脏几下,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我装模作样,楚楚可怜地叫喊「周律白,救我」

他立刻开门,迎面便是踩着凳子的我直直的用尖锐的珠钗对着他的眼睛。

「你明明爱我对吗,你知道我不会死的。」

「娘娘睡糊涂了。」他理智地把我从椅子上抱下来放到床边,「奴才是您的贴身太监。」

他强调自己是太监,我拿手戳他的胸口。

「周律白,你下面不能用了,这里也不能用了吗?」

周律白还是那副万年不改的神色,他捂住我戳他胸口的手,抬眼竟然让我看到墨色眼眸中一丝星子般的光亮。

「娘娘,我并未去的干净,正是因为这里还能用,所以您永远是我的娘娘。」

如此看来他更成了我满身的火,「跪下,帮我,我只要你帮我。」

周律白永远不动声色,我鲜少看见他如此模样,如此正经的脸上透着几分意乱情迷的微红。

他的脸埋在裙下,卖力又克制,我微微喘息,他便在我的腿上掐出了痕迹。

我掐起他的脖子,「周律白,别让我知道你还会为其他人这样做,我会杀了她。」

他哽咽,还是那句话,「周律白永远是娘娘的贴身太监。」

永远是我的,周律白。

8

「狗男女,呸!」

「李蝉衣,你可真是下贱,竟然与太监苟合,你配得上一国之母吗?」

母亲眼瞎之后,听力好的出奇。

「母亲从来是女儿的榜样,女儿会向母亲好好学习。」

母亲被气红了脸,「不知廉耻的哪里比得上我,你不仅命贱还心狠,竟然对你弟弟做出那样的事,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毒妇!」

母亲为李勉哭闹,我不忍看母亲那么痛苦,便让人把李勉送到母亲面前。

可是她摸到李勉残缺的手臂和腿却怕的后退,「这不是我的勉儿!李蝉衣,你对勉儿做了什么?」

我眼里的李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早就血肿不堪。

「母亲,他就是勉儿啊,是不是缺了胳膊你认不出来了,没关系,周律白去取了,马上母亲就能见到完整的勉儿了」

我为母亲感到高兴,「只不过,那手臂和腿从昨天开始就分散在不同的肚子里,周律白已经和屠夫一起去取了。听说猛兽的消化能力都很强,不知道还能留下多少。」

母亲浑浊的眼睛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

李勉低低的抽泣在安静中无限放大,母亲想说什么,上下牙齿不听话的张张合合却吐不出来半个字。

半晌,「禽兽~」

那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就这么恨我们?」

「啊,母亲,我无比爱你们,请你们必须和我一样,最好能千倍万倍的感受,曾经你们对我的爱。」

我爱你们,无比的爱。

马车继续出发,我让李勉和母亲一辆车,这是无比的荣幸。

李勉连同周律白带回来的一块一块的李勉和角落里的母亲相处的很好。

一个身体破碎的哑巴儿子和一个听力很好的瞎子母亲,怎么看,都让人心情大好。

「周律白,让人在马车后面拿个簸箕,别漏了本宫的弟弟。」

我就听着母亲听到有人走进去倒东西时的大叫一路到了封县。

封县,可是李蓁蓁的封地。

父亲原本要将刚找回的我封为县主,留在封地,眼不见心不烦。

可李蓁蓁三言两语撒撒娇就夺了我的封地,把我永远困在了皇城地狱。

她那么喜欢我的东西,那我一定要送给她,我所有的东西我都要一样不落的送还给她。

「母亲,马上就要见到蓁蓁了」

我兴奋的打开后面的轿帘,母亲正犯药瘾。

母亲听见我,摸索着来到门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感窜上大脑,血液也疼的翻涌起来。

周律白立刻把我挡在身后,我摸了摸脸安慰他说「没关系,母亲她只是不清醒。」

「给我,给我珍珠粉」

所谓的珍珠粉不过是番邦的一种上瘾药物,母亲一直以来都习惯食用。

食用之后就会飘飘欲仙,但会无意识的打骂宫人。

所以那些宫人,每到母亲犯病,就会把我丢进去和母亲单独在一起。

我不能伤了母亲,更不能让她伤了自己,于是每一次母亲服药后我都会遍体鳞伤。

而当母亲清醒,在她身边的永远是李蓁蓁一副关切的样子,我则被随便扔在哪里。

「母亲,那对你没好处,我们还是先去看蓁蓁吧。」

「不,我求求你,李蝉衣,我求求你,给我珍珠粉」

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喊,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额头上,眼睛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鼻子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嗓音早已沙哑。

母亲,她求我了。

「母亲,见到蓁蓁就有珍珠粉了,那珍珠粉是人的骨头做的呢。」

孔雀帮我抱着母亲,周律白用一大块布把李勉兜起来背着到了县主府。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见我了,你终于原谅我了,把我放出来吧,求求你了。」

县主府的中庭原本有一棵大树,树桩很粗,李蓁蓁喜欢占着这里,我就让人把树砍了,请最好的木匠做成了罐子,刚刚好能塞进去一个没有手脚的人。

李蓁蓁是昏睡的时候被放进去的,一醒来全身就是被蛊虫噬咬全身的痛,能不能感觉到四肢已经不重要了吧。

那滋味我尝过,这话我也听过,我想李蓁蓁应该也和我一样。

「蓁蓁,是蓁蓁吗,你在哪?你还活着,我是母后啊!」

母亲伸着双手在空气中到处摸索,「蓁蓁,蓁蓁你快救救母后,母后要珍珠粉,要很多很多!」

母亲抓挠着脖颈,李蓁蓁看着乱扑的母亲脸上只剩下惨白,「我明明留下了很多药……」

是啊,很多,我的一整条腿骨磨成粉喂的蛊蚌结成的珍珠,全都喂到了亲生母亲口中。

李蓁蓁说,父母生养之恩大过天,若是能让母亲开心,就是把命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蓁蓁,母亲没有珍珠粉了,我特地带她来找你。」

我温柔的摸着她杂草一般的头发,母亲听见我的动静跟过来却只抱到一口大瓮,摸到一颗蓬乱的人头。

「怪物!怪物!」

「母后,我是蓁蓁啊,我不是怪物,我是你女儿。」

李蓁蓁柔情似水,恍若从前撒娇模样,我也说过那样的话,「母亲,我是蓁蓁啊,我不是怪物,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儿。」

母亲嘴里神经质的念叨着「女儿」,要碰到李蓁蓁的手还是缩了回来。

她突然扯上了我的袖摆,「蝉衣,我想要珍珠粉,快给母亲,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母亲她叫我的名字很温柔,我很喜欢这样的母亲,我要听她叫很多很多次。

「母亲,你要的我都给你,我是最爱你的女儿啊。」

「对对,你是我最爱的女儿,好蝉衣,快把药给母亲吧」

我把头贴进母亲怀里要母亲抱抱,母亲用爬满青筋和细汗的手拥抱我,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我的头。

我想听母亲唱的摇篮曲,母亲变动着干燥脱皮的嘴唇轻声唱起来。

我开始冲着李蓁蓁得意的大笑,逐渐疯癫。

「母亲,你想放蓁蓁出来吗,你只要提要求,女儿都答应你。」

母亲颤抖着的歌声停了下来,李蓁蓁却眼睛大亮,「母后,让姐姐放了我吧,我已经被虫子啃了一年了,母后,我好疼。」

我瞥见母亲未发出声的口型感到心烦意乱,「可是蓁蓁出来,母后就没有珍珠粉了。」

母亲扁了扁干燥的嘴唇,吞咽口水。

「母后你放了我,我给你做珍珠粉,给你做吃不完的珍珠粉!」

「好!母后这就放了你,母后来救你,蝉衣,你放了她吧,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都得到了,她可是你妹妹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母亲,你真的让我好失望。

「母亲啊,你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其实我从未走出那场大火。

我全身烧伤,恢复时全身结痂奇痒难忍,每每抓挠便流血不止。

我全身绑上绷带不人不鬼,母亲以为我为何苟活在这世上?

我所求种种,难道真是为自己荣华富贵吗?」

母亲不回答,她的瞎眼里没有我。

我所求,不过是你心里的一丝分量。

这天地间,囡囡亦是有人怜爱的,为此,我甘愿不择手段!

锦衣玉食许你,珠宝钗环允你。

可是母亲,你经历一路子来的种种,还觉得她是我妹妹,我应该原谅她!

你终究是不爱我啊!

「好啊,我放了她,周律白,愣着干什么!」

我红着眼推开母亲的怀抱,接过来劈柴的斧头,狠狠的把木头瓮劈开,木头瓮中涌出铺天盖地的蛊虫,它们追着活人咬,却丝毫不敢靠近我。

周律白和孔雀站在我身边,蛊虫自动绕着我们走,母亲身上爬满了蛊虫,慢慢钻进了鼻子、耳朵、嘴巴。

李蓁蓁从罐子里划出来,看见自己身体崩溃尖叫,前一秒中还充满希望的眼睛此刻睁得大大的。

「我的手呢?」

「我的腿!」

「我的身体,我……李蝉衣,你不得好死!」

那蛊虫和宿主是共生关系,能肉白骨,却也只是为了将死之人一直活着生出血肉供它们生存罢了。

有更新鲜的血肉,它们便会找新的宿主,原来的宿主离开蛊虫,活不到一刻钟。

「母亲啊,我用蓁蓁的骨粉养的珍珠又大又圆润,好看极了。就是磨成粉太慢了,您再等等,到了阎王殿,我一并烧给您。」

「不,不要,我的女儿,我不救她了,你才是我最爱的……」

「母亲啊,你的爱,我不要了。」

蛊虫随我心意钻进母亲喉咙堵住了她的嘴,周律白把李勉也扔进蛊虫堆里,孔雀丢了一个火折子进入,连同珍珠粉一起撒在县主府中。

我们走出县主府,一股热浪从身后袭来,县主府在滔天烈焰中化为灰烬。

孔雀和周律白为我挡住烟尘,我们继续一路向闵安。

9

闵安佛祠里,住持给我递香。

「父亲以为遁入空门就能逃避灾祸?」

「该来的总会来,种下恶因必有苦果,回头是岸。」

我讥讽,「父亲如今真是大彻大悟了。」

「施主远道而来,先下榻休息吧。」

父亲敲打着木鱼,眼皮耷拉着,真有几分看透红尘的老朽之感,让人看着昏昏欲睡。

我刚到禅房,周琏的信便到了,问候我和父亲。

这皇位是我逼着父亲退下来的,他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到了闵安,孔雀和她的那些江湖朋友四处探听难民动向,周琏的信还是经常送来。

无非是说我走后,某某大臣嚷嚷着让他扩充后宫,而他只是很想我。

信差次次等我回信,我都未回,周琏若真想我拿出皇后的大度,就趁早不要当这个皇帝。

「周律白,我们再换个皇帝吧,让孔雀在外面捡个先皇遗孤什么的?」

「幼帝长大了,有些想法是正常的。奴才帮您教训。」

过几日,周琏又来信,说番邦使臣进贡,我们要回礼赏赐开国库,才想起来钥匙在我手中。

我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我忘记了,确实在我这里」

信差等我半天,不见我拿出钥匙,灰溜溜的回去了。

隔两天,周琏又写信问候,说朝中一半大臣觉得应该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无论他怎么说,那些大臣都固执己见。

这封信我看完就让孔雀假扮官差被山匪截获。

不多时,周琏不肯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的消息便传了出去,百姓怨声载道。

我手里把玩着天下粮仓的钥匙,看着孔雀和山匪们在寨子里喝酒。

夜里,我拿着蜡烛和纸币到了父亲房中,「写吧,藏粮几仓,屯兵几万,何时起义?」

「施主,老衲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扯断他的佛珠,扔了他的木鱼,「父亲,别念了,您的心不诚,佛祖听不见。我是您生的,我们很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废了李勉,让狮子咬成了一块一块的碎渣,把李蓁蓁做了人彘,骨头磨成粉喂了蛊虫,养成的珍珠烧给母亲当冥府买路钱。父亲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死法?」

我给父亲磨墨,把笔塞进他的手中。

「父亲,写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可以再慢慢屯兵,我等得起。」

翌日,父亲重新串好了那串佛珠跪在大佛前念经,我拿着虎符和粮仓地图,一众和尚穿上兵甲随我前往驻地。

偌大一座寺庙,只留下父亲一人常伴青灯古佛,这就是父亲想要的孤家寡人的感觉吧。

离开寺庙,我换上简洁的衣服,和扛着粮食的军队沿街放粮施粥。

「皇后娘娘来闵安为百姓祈福,借米粮施粥了!乡亲们快来啊!」

后面三日,我一日比一日穿着朴素,混在难民当中也看不出来差别。

但看见我的人,都会跪下叫我一声「皇后娘娘」。

我说向番邦借了粮食,答应番邦使臣要互相开通集市,互通有无,折子没递却无人不从。

新鲜的牛羊肉很快到了闵安,难民们都往闵安迁移,人们做起了小生意。

京都来的富人要被山匪洗劫一半财产才能到达闵安,到后来这成了过路的规矩。

周琏一周之内还时时来信提点我不要过分,一月之后杳无音讯,京都内的官员也纷纷迁移到旧都闵安,第一时间拜会我这个皇后娘娘。

军队不打仗便被我派去帮百姓劳作,开荒扩土,受百姓供养,天下粮仓丝毫未动。

山匪上交的银钱可以修建很多座学堂和慈幼局,街上再也见不到灰头土脸的瘦弱孩童。

一年之后,新朝迁都闵安,我把周琏又接过来。

我牵着收养的小女孩和周律白站在一起,周琏看着笑意盈盈的我,还有街头百姓为我塑的雕像。

「皇后安好,朕学乖了。」

周琏终于明白,我只是皇后,但我让谁是皇帝,谁才是皇帝。

「小白,叫父皇。」

「娘亲。可是我想叫他爹爹。」

小白指着周律白,周律白抱起她,「你是娘娘的孩子,怎么能叫奴爹爹呢?」

「无妨,这太平天下我说了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