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兴盛/文
喇嘛庙的正南方有一条小河,趟过小河再往前走,便有一间水磨房,我的父亲就在那里工作。每到周末,父亲一定回家来,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接我到水磨房玩。
水磨房坐落在水流落差十几米的沟凹处,远远地便可听到石磨碾转的噪音和水流的冲击声。
好奇的我磨前磨后转了个遍,只见两个木质的四方的斛子里盛满了麦子,在其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出口,出口处有一根小木棒子垂在转动的石磨上,这样麦子就可以随着小木棒不停地抖动慢慢漏到石磨上。
在斛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可以控制麦子出量的把手,出于好奇,我用手拧了两下把手,这下不好了,“呼啦”一声,麦子像决堤的水一样全涌了出来,我则如落水般惊慌得不知所措。父亲急得对我大吼大叫,忙着把麦子铲出来,倒进斛子里,疲惫的身影左右晃动。
难怪父亲年年被评为“五好”,他真的很能干。
父亲虽然性情刚烈,但他传递父爱却是十分细致的。
冬天他带我回家时,用破布把脚板腿肚缠起来,穿上胶筒,然后细心地把几枚核桃、十几粒红枣同一小包白面塞进毡筒,然后把它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扶着坐在脖子上的我往家赶。一路上,他一面大口地喘着气,一面低声细语地和我说着家常事……
后来,他好久都没有回家,我听说他成了“现行”,已经去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为了追寻父亲的影子,我一个人悄悄地又来到了水磨房。
站在泄水的闸口前,我仿佛看见父亲站在水轮上面,用钢钎凿着冻结的厚实的冰,虽然那时是仲夏,我的心却因为朦胧的记忆冰凉而伤感。
大地回春,新的一年开始了。
祝各位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人类社会经历了渔猎社会—农耕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的过程。
几千年来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衣食住行越来越精细多样便捷,新旧行业不断交替更新。去年出现了AI主播、时不时会看到无人驾驶的测试视频、小年夜的网络春晚出现了AI主持人、写文章有人工智能应用......但也有很多沿传至今的古老行业,如锔瓷、烧窑、厨师、画师、雕刻古玩商人等等等等。
过年这几天我还挺忙的,忙着休息,哈哈。
反思过去几年的经营过程,发现自己并不会做玉石生意,恰好又翻到了之前买过还没读的书籍。在与亲友欢聚春节的几天,抽空读完了这本《老古董商》,记得我之前还推荐过《老珠宝店》和《老古玩铺》。这几本书出自同一位老先生的笔下,所叙述的都是百年前古玩玉器行发生的真实故事。
引用一则与玉器相关的故事与玉友分享。
古玉卮(网图)
再次见面讲故事,做古玉卮生意
岳彬在大观斋听了赵佩斋讲四泽的故事和爱买些哪类的古玩文物之后,便回到自己住所,准备进货。在东晓市、商会的窜货场、前门大街的挂货铺里去买货,从同行手里搂货。七凑八凑,凑上一件没年号款的青花五彩罐、两件青铜爵杯、一尊木雕释迦牟尼坐像、两件古玉卮和佩,拿着这些东西去张罗新买主四泽。
四泽住在东城麻线胡同一座小四合院里,没有家眷,自己独身居住,雇一位中国保姆,给他做饭洗衣伺候着。保姆给岳彬开门,问找谁,岳彬答:“四泽先生在家吧。”四泽从北屋玻璃窗看是岳彬,便大声说:“让他进来。”岳彬见到四泽躬身施礼,四泽站立起身来,按日本的规矩九十度鞠躬还礼。两人落座,岳彬从蓝布包袱里先取出青花五彩罐,四泽看了一眼说:“这青花五彩不鲜艳,彩色一般,不像万历青花五彩。”
岳彬又拿出木雕释迦牟尼坐像,四泽多看几眼,说:“这尊木雕佛像作工较细,而面部神态没有悲天悯人气概,可惜了。”
接着岳彬拿出古玉卮和佩,四泽先看佩,说:“中国同行叫它玉别子,拴在裤腰带上。我看这玩艺儿是古代装饰品,是在服装外面佩带的。”
岳彬听他说的在行,便赞扬说:“四泽先生对古代玉佩有研究。”
四泽说:“我的同你一样,做古董买卖,研究就谈不上了。”当岳彬取出古玉卮时,四泽拿起来看了又看,说:“这是什么?说它是杯子,可它有把没底,盛不了水,说它是佩,又太大太笨没法佩带。”“这是汉代的玉卮”。
四泽问:“玉卮是做什么用的?”“饮酒用的酒器。”
四泽笑笑说:“你别来唬我,没底的杯子,怎能用来饮酒?”
岳彬也笑着说:“四泽先生您用它喝酒,就喝不醉了。”二人都哈哈大笑。
四泽说:“我天天喝酒,不是天天醉,今天我没醉。你不要把没底的杯子说成是酒器,究竟叫什么?”岳彬答:“叫玉卮,是古代玉制的酒杯。关于玉卮老行家同我讲过一段历史故事。”
四泽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故事,你快点说。”
岳彬说:“汉高祖刘邦当皇帝九年,未央宫建成,高祖置酒在未央宫前殿,大宴诸侯朝臣,刘邦捧玉卮,站起身为他父亲太上皇祝寿,说:‘我年轻时您老人家说我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我弟弟,今天我的事业和弟弟相比谁的成就大?’殿上群臣欢呼万岁,大笑为乐,这段故事在《史记》中有记载故而老古玩行人讲,玉卮是祝寿酒器不是一般的酒杯。”
四泽说:“原来这里边还有故事,你一讲我才明白玉卮为什么有把没底还是酒器了。你的包袱里还有什么稀奇古董?”
岳彬最后从包袱里取出两件青铜爵杯,四泽一看便说:“我这一看就知道是盛酒的礼器,中国古代的爵杯,而今出土的多,我们的日本收藏青铜器的人不大喜欢它。按中国话讲就是‘物以稀为贵’,多了人家就不大喜欢了。”货都看完了评说完了,岳彬问:“四泽先生您想买那一件?”
四泽开玩笑说:“我都想买,可我买了卖不出去,再拿回来卖给你?”俩人笑了,四泽又说,“我看这件古玉卮里边有故事,又奇特,你多少钱能匀给我?”岳彬跟他要了五百大洋,四泽给了四百八十银元成交。岳彬是搂白瑞斋的货,作价才八十元,他赚四百块钱,满意而归,一直到年老时还没忘做四泽这第一号生意的经过。
几年过后,从日本同行人口中传出,四泽将古玉卮卖给日本东京的一位学者收藏家,并将岳彬说给他听的历史故事,讲给这位学者。学者查阅《史记·高祖本纪》,确实有这段故事记载。
隆福寺设站收购皇家珍玩,
延清堂开张买卖官窑瓷器,
卢芹斋创卢吴公司源远流长,
白瑞斋做洋庄生意昙花一现...
256页纸叙述了一个又一个骨董行业的传奇故事,既有鉴赏知识,又有人情世故,还会读到许多一级文物辗转海外的过程....
我从事玉器行业,就会格外关注与玉器相关的内容。
读到“乾隆作”仿商周青铜器制式的碧玉和白玉瓶高达53厘米,又是由整玉雕成之时,足足惊叹了半小时。我印象中见过的肉质较美的现代籽料玉瓶实物也就40多公分,多为素瓶,较少有“痕都斯坦”风格的繁复样式。(下图是我在逛博物馆时拍摄,具体哪个博物馆忘了,好像是故宫)
注:都斯坦玉器指的是一种玉作风格。清朝时期,特别是乾隆年间,中国玉器的制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除了制作中国传统玉器之外,还仿制和引进了外域的玉质艺术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痕都斯坦玉。痕都斯坦是建立于1526到1858年的莫卧儿帝国,其疆域包括印度北部,巴基斯坦及阿富汗东部。乾隆皇帝按照藏语及回语发音,亲自译作“痕都斯坦”。痕都斯坦玉取材来自南疆的和阗玉,叶尔羌的角闪石玉,多用纯色的玉材雕琢,一器一色,透明晶莹。因为当地人相信玉做的食具可以避毒,所以多为碗杯洗盘壶等实用器具。玉器的装饰很有当地的文化特点,有些镶嵌金银细丝及红绿黄蓝各色宝石或玻璃;花纹装饰多为植物花叶,常见西番莲,铁线莲;异色宝石镶嵌动物眼睛。除了这些装饰手法,还采用水磨技术,胎体透薄,有“西昆玉工巧无比,水磨磨玉薄如纸”之说。清乾隆时期,内务府专门设置了仿制痕都斯坦玉的作坊,苏州专诸坊也有仿制,称“西番作”。这些西番作玉器并没有亦步亦趋的去仿制痕都斯坦玉,而是吸取其造型别致,花纹流畅等优点,结合中国工艺的传统手法,创造出带有西番风格的玉器。
感慨太多,一直码字的话能写几天几夜,我就不再唠叨了。
相信玉友读过以后会与我有一样的收获。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是《长恨歌》开头的八句,首句入韵,除了“国”,其他几个韵脚用涟水话读都押韵。“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这是《卖炭翁》里的句子,用涟水话读也都押韵。上述所举两例,押的都是平水韵入声韵的【十三职】,在涟水方言里归为【额部】和【物部】,这两个韵部可归并为【额部】一个韵部。“额”韵母的发音与国际音标里的短音[?藜]极为相似。
在涟水话里,【额部】入声字相当丰富,除了【十三职】之外,还有【四质】【五物】【六月】【十一陌】【十四缉】等五个韵部都有一些【额部】字,如【四质】有“质日出室实率术秩失瑟膝述叱虱侄踬怵秫栉”等字,【五物】有“物佛芾拂弗勿不沸”等字,【六月】有“骨发没窟笏突忽核惚兀凸”等字,【十一陌】有“石客泽宅策册格额尺赤革适厄隔窄核掷责释择摘赫谪跖只炙斥吓拆扼”等字,【十三职】有“职德食蚀色直值得黑侧贼饰刻则塞式轼殖植敕织特勒肋识克恻测啬穑”等字,【十四缉】有“入湿给十拾涩蛰执什”等字。
其中,“膝”在涟水话里有两读:一读“漆”,体现了j、q、x不分的古声母特点;二读“客”,体现了j、q、x和g、k、h不分的古声母特点,而且极好地保留了“膝”的【四质】古入声风貌,很是难得。说“漆盖”,已经是很文、很书面了,口语中都是说“客头”,“客”与“膝”发音对应,“头”与“盖”词义对应。“掷”和“摘”都在【十一陌】,这就为“摘猴子”就是“掷猴子”提供了依据。“炙烤”的“炙”和“责”“择”“摘”等字同在【十一陌】,说明涟水话里皮肤被太阳“责黑了”的“责”,其本字极有可能就是“炙烤”的“炙”。贼”和“则”是【十三职】里的同音字,怪不道“”的时候,大家都把“工贼”“刘贼”的“贼”说成“则”呢。“吓人”的“吓”,普通话说“下”,涟水话说“赫”,原来是因为“吓”和“赫”同在【十一陌】。
“率领”“表率”的“率”,与“术”同在【四质】,是同音字,也怪不道涟水人会将“率”说成“术”呢。还有,在涟水做过“一把手”领导人、其行堪称表“术”的米芾,涟水人会说成米“佛”,是因为“芾”和“佛”“沸”“拂”是【五物】中的同音字。“佛”“沸”“拂”这三个原本同音的入声字,在普通话里韵母分化为o、ei、u,而我们涟水还是不忘初音,统统以“佛”事之,发音为[f?藜]。
涟水话【额部】字与古音比,和平水韵的【四质】【五物】【六月】【十一陌】【十三职】【十四缉】里的若干字相对应,与今音比,则和普通话含e、u、i、o、ei、ai等韵母的若干字相对应。如“额厄策德隔赫核劾刻塞(堵塞的塞)瑟特”“勿不弗出骨忽葫窟入述突凸”“赤斥尺叱日识拾式食实失湿室适释饰直侄职质只织汁”“佛没(淹没的没)么”“黑没(没有的没)沸”“拆率塞(瓶塞的塞)”等等。瓶塞子的塞,涟水话发音同“泽”,如“耳塞把耳朵‘泽’起来”“鼻孔流血用青菜团子把鼻孔‘泽’起来”“倒完开水及时把开水瓶‘泽’起来”等等。“塞”说成“泽”,这是涟水方言声母存在的z、c、s不分现象的一个体现。
头发的发,在涟水话里有三种发音。一种发的是【鸭部】入声韵,与“法”“伐”“罚”同音,拼音为[f?],这个几乎就是官话了,用于“理发”“发型”等语汇。一种声母为w、韵母为u,与“务”同音,用于“头发”一语,“头发”说成“头务”,与“特务”话音相近,小朋友都能发现这个情况并用来捉弄人,惊咋咋地大喊“抓特务啊”,等到成功地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后,就若无其事地说他刚刚说的是“抓头务”而非“抓特务”。还有一种发音和“佛”“沸”“弗”相同,拼为[f?藜],保留了【六月】入声韵。头发说成头佛最接近古音,不过,这样说的人并不多见。
涟水话【额部】入声字有一部分是从平声、上声转化过来的。如手指的指、脚趾的趾,都说成是入声的“责”,“手责盖子”即指甲,“脚责盖子”即趾甲,“手责透”就是手指头,“透”是“头”的轻读效果。
轱辘(车轮)、骨碌(滚动,旋转)、咕噜(形容水流动或东西滚动的声音),其中的轱、骨、咕在涟水话里同音,都是入声,属于【额部】。车轱辘人们说得较多,但写出来较难。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车轮子骨碌骨碌滚到河里了,这些话也常听到;顶嘴、不听训导和安排,这些行为可用“一说翻骨碌”来形容。肚子饿了,或是吃了不洁的食物和饮品,肚子里会咕噜咕噜的,这些话也经常听说。同样,咕叽在涟水话里说成骨叽,还可以扩展为骨骨叽叽,意为小声地或私下地议论某事或发泄不满,或指在会场上、课堂上不守纪律小声讲话,还可以指谁和谁不公开地闹着小矛盾,通常用于领导对下属、长辈对晚辈的批评或告诫。
果类的核,在北方话口语里说成“胡”,如枣核说成枣胡。而在涟水话里,“核”则发成“忽[hu?藜]”,身上起的小结节也被说成“忽[hu?藜]”,如“杏忽子”“桃忽子”“脖子上起个小忽子”等等。
涟水农村的饭食里有一种叫作“忽[hu?藜]兔”的,如“小麦忽兔”“稖头忽兔”等等,这种饭食属于水饭的范畴。将粮食浸泡之后带水磨成糊状,然后将糊子投入开水锅里煮成稀饭,这种稀饭就叫“忽兔”。而所谓“忽兔”,其实就是“糊涂”,“忽”是“糊”的入声发音,“兔”是“涂”的轻声效果。“忽兔”就是“糊涂”还有个口语佐证,就是人们在算账、做作业,还有在应对突发事件或复杂局面的时候,常常会说“被搞忽兔得咧”,“搞忽兔得咧”可不就是“搞糊涂得咧”嘛!
“糊”发成入声的“忽”,而葫芦的“葫”和“糊”同音,所以涟水人理所当然地又会把葫芦说成“忽[hu?藜]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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