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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作家坂口安吾。
谷崎润一郎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不大与文坛交往,还把老婆转让给朋友佐藤春夫,社会为之大骇。他是不能没有女人的,若没有女人也就没有谷崎文学。记者问他择偶标准,他提出七条,让记者惊呼“平凡,太平凡”。这七个条件:一、关西女人,但不喜欢纯京都式的;二、日本髪式也相宜的女人;三、尽量是良家女;四、二十五岁以下,尽量是初婚(丙午亦可);五、即使长相不美,也要手脚漂亮;六、不觊觎财产;七、温顺持家。
谷崎因关东大地震逃到关西,不再回关东,文学上回归日本古典。他不喜欢京都女人,对女秘书也这样说,这位女秘书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无地自容。谷崎有恋足癖,《疯癫老人日记》里那个把儿媳妇的脚丫子塞进嘴里的老人就是他本人。不过,我感兴趣的是七条中的括号“丙午”。
夏目漱石的《虞美人草》也写到丙午:“藤尾是丙午。她懂得为自己的爱,但从未想过还存在为别人的爱。有诗情,没道义。”这个小说连载时鲁迅正好在日本留学,特地订报纸追读。
川端康成初恋也遇上“丙午”问题。那时他二十岁,在东京的咖啡馆结识女招待初代,年方十三,两人都是孤儿。咖啡馆关张,老板娘把初代托付给她在岐阜的姐姐。川端和同学找到那里,跟初代订婚。当年川端升入东京帝国大学文学系,在同人杂志《新思潮》上发表《招魂祭一景》,从此出道。需要养家了,求文坛大佬菊池宽介绍翻译工作。菊池宽正要出洋一年,就把房子让川端住,不仅预付了一年的房租,而且每月给他五十日元,还托付芥川帮他找杂志发表作品。不料,初代却来信悔婚。这场初恋以失败告终。后来初代又来到东京,还是在咖啡馆打工。佐多稻子也在这家咖啡馆做过,创作《餐馆洛阳》得到川端赏识,大概他不会想到小说中“养活卧病不起的丈夫和孩子”的夏江的模特就是初代。川端写了一系列作品探究初代为啥甩了他。初代是丙午。川端写道:“听说我国俗谚有‘丙是阳火,午是南方的火,火上加火,所以凶’。就是说火上再加火,就过于激烈。此外还有什么根据,我不知道。可是,我非常喜欢‘丙是阳火,午又是南方之火’的说法,三四年前还给《新思潮》写了题为《南方之火》的长篇小说。”这个小说的主人公弓子认定自己出生于丙午,一辈子不幸,但和她订婚的时雄认为,丙午那年(1906年)出生的姑娘是打败俄国的士兵凯旋回家授精第一胎,所以是战斗的姑娘,胜利的姑娘。川端将这番议论又写成随笔《丙午姑娘赞》,道:“美丽、要强、固执、好斗、聪明、开朗、易变、敏感、犀利、活泼、自由、新鲜的姑娘丙午年出生多,何故呢?这样的姑娘比起其他的,出生于丙午之年格外多,何故呢?这样的话,丙午云云就不是迷信吧。”川端的这个“意见”很有点匪夷所思。不论好女人多,还是坏女人多,到了丙午年出生便出现变异,不就是迷信吗?《雪国》里驹子爱上从东京来雪国消闲寻欢的虚无的岛村,一场婚外恋(岛村是有妇之夫)像火灾,过后只剩下废墟,驹子这个名字似乎也含义丙午。
日本有丙午迷信,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之所以早,因为鲁迅在《命运》一文中有写:“有一天,我坐在内山书店里闲谈——我是常到内山书店去闲谈的,我的可怜的敌对的‘文学家’,还曾经借此竭力给我一个‘汉奸’的称号,可惜现在他们又不坚持了——才知道日本的丙午年生,今年二十九岁的女性,是一群十分不幸的人。大家相信丙午年生的女人要克夫,即使再嫁,也还要克,而且可以多至五六个,所以想结婚是很困难的。这自然是一种迷信,但日本社会上的迷信也还是真不少。我问:可有方法解除这夙命呢?回答是:没有。”
所谓丙午,意思是岁在丙午,这个年头出生的女人风风火火,性子烈,克夫。这个说法出自中国的阴阳五行,但什么事物传到日本,往往被扩大化、细致化,也就变成日本的。本来说丙午年多灾,尤其多火灾,日语“丙”的读音就是“火之兄”。后来变成了人灾;先是说男女互克,丙午之年出生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后来却饶过男人,只怪罪女人。坂口安吾本名叫炳五,五是排行,炳也含有丙午的意思。他说他“小时候,亲戚的长辈们经常摸着我的头说:幸亏你生成男的,如果是女的,可就伤心了”。
现实的事情也没有多么复杂,这个迷信主要是传说以及文学作祟。传说江户起火,阿七姑娘跟着家人逃进庙里避难,和勤杂工发生恋情。劫难过后回到家,相思难耐。她灵机一动:要是又着火,再去庙里避难,不就能看见情郎吗?说干就干,放了一把火。火倒是没成灾,她被处以火刑。井原西鹤把这个传说写进城市小说《好色五人女》,阿七被塑造为一个为爱情而积极行动的女性。阿七是丙午。传说与文学而已,精准的史料只有一句:名叫阿七的姑娘放火被处刑。
如今日本社会上的迷信也还是真不少,常常和信仰、习俗搅合在一起。例如寺院或神社立一个牌子,广而告之今年是哪年出生的人逢凶,这叫作厄年。不由得看看自己的年龄有没有上榜,渐渐也有点似信非信。
丙午迷信不仅是女人的不幸,而且是国家的不幸。坂口安吾在《话说丙午》中写道:“常听说战后化、文明开化更彻底,旧习减少,丙午迷信之类已不成问题,但果真如此吗?甚是怀疑。”这话是1954年说的。干支纪年,十二年后的1966年又轮到丙午,父母们仍旧迷信,不要把孩子生在这一年,出生率比前一年减少4.9%。人口的巨大变动对于社会和经济当然不会是好事。
这几年天皇家有一件烦心的事,那就是当今皇上的侄女真子内亲王找了对象,说好了结婚,却发现男方的妈,一个叫佳代的女人有问题。几年拖下来,真子已经三十岁,还得等下去,等到很多人理解并高兴她成婚。佳代是1966年生人,巧的是与真子的母亲纪子亲王妃同年,这桩婚姻仿佛也有了些丙午色彩。不过,1966年出生的人少,升学竞争不至于过度激烈,1989年大学毕业正赶上泡沫经济时期,找工作容易,也算是化吉。
坂口安吾又写道:“文明开化云云其实和精神生活没有多大关系,也许文化反而是迷信的母胎。完全没有文化,也就没有迷信。运动员反而越优秀越容易迷信,因为随着进步,他们反而深知了自己的弱点和不足。整个文化上同样,个人的迷信不可能随着文化的进步而消失。不过,和文化人的个人迷信相比,丙午迷信无疑很愚蠢,但指望它迟早消灭是不可能的。最好不要指望一切迷信的消灭。注意凭各自的教养、勇气、乐天性格避免自己成为受害者,才是最重要的吧。”
丙午女人杀男人,咬死七个男人,日本至今也没有方法解除这夙命,做不到“第七个,毫无危险了”。扯淡的事正该用扯淡的法子来破解。阿Q不会得抑郁症,即使捉虱子不如王胡,被小尼姑害得飘飘然,洋先生不准他革命,圈而不圆。
几年前某友征询,日本说的“少子化”怎么翻译好,却答不出来,后来就看见这个外来语在中国通行,犹如明治年间从日本拿来那么多词语。日本政府机构预测,2033年出生人数将下降到七十多万人,但2020年发生疫灾,估计出生人数约79.2万人,提前到位了。
六十年一周期,下一个丙午是2026年,为时不远。不知这回日本人能否学鲁迅所说的中国人,“总有法子想”。
李长声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新华每日电讯”,原文首发于2022年4月4日,原标题为《清明,竟是北宋首都的“双十一”?》。
作者:彭恒礼(河南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主任,河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
北宋大艺术家喜欢玩“神秘”,人生仿佛“剧本杀”。就拿著名的《千里江山图》来说,画火得一塌糊涂,绘者身世却充满疑云。
通常认为是宋人王希孟,但据最权威的史料——画作上蔡京的题跋:“希孟年十八岁,昔在画学为生徒……”。瞧瞧,“希孟”,没有“王”字,作者到底是姓“希”名“孟”?还是叫“王希孟”呢(绘者为王希孟的说法始于清人顾复,去北宋已近七百年,且不知所凭为何)?其他如生卒年月、画作所绘时间、所绘何地等,皆为争论不休的话题。
与“希孟”同时代的张择端,神秘值有过之而无不及。“希孟”好歹还出自同时代人记述。关于北宋张择端的最早记载,出现于北宋灭亡五十八年以后的金“大定丙午”年(1185)。同样是大画家,同样在宋徽宗的东京画院工作,张择端仿佛穿上“隐身衣”,在宋人的文字记载中,凭空消失了。此为“神秘”之一。
开封清明上河园景区全景
“神秘”之二是版本。明人李日华《味水轩日记》卷一载:
《清明上河图》临本余在京师见有三本,景物布置俱各不同而俱有意态。当是道君时奉旨令院中皆自出意作图进御,而以择端本为最,供内藏耳。
照李日华所说,《清明上河图》创作时不止一部,以张择端绘《清明上河图》质量最佳。清孙承泽撰《庚子消夏记》亦云:
《上河图》乃南宋人追忆故京之盛而写清明繁盛之景也,传世者不一而足,以张择端为佳,上有宣和天历等玺,余于淄川士夫家见之,宋人云:京师杂卖铺,每《上河图》一卷,定价一金。所作大小繁简不一,大约多画院中人为之。
孙承泽也猜测《清明上河图》并非只有一个版本。他所说的“宋人云”如果属实,《清明上河图》在宋代被当成商品在杂货铺定价售卖!这么多不同版本的《清明上河图》,哪个是张择端真迹呢?时期的文物考古大家董作宾先生考证,他在美国芝加哥见到的“元府秘本”为张择端真迹,不过,现在通常认为,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是真迹。
《清明上河图》1997年在河北省唐山市复制成功。经故宫博物院专家比较鉴定,认为此复制品最接近原作,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新华社记者周文广摄
围绕《清明上河图》的争议还出现在画作名称上。“清明”与“上河”,均存在争议。先说“清明”,目前至少有三种解释:
第一种,也是最常见,解释为“清明节”。持这种观点的目前粉丝最多,拥趸者众。主要从字面义、节气特征与图中景物的相符度等作解。
第二种,解释为“政治清明”。以当代文史学者史树青为代表,他认为,“清明”非指清明节,而是作为称颂太平盛世的寓意,清明即政治清明。
第三种意见,认为“清明”指北宋开封的“清明坊”。以开封文史专家孔宪易为代表。他在《清明上河图的“清明”质疑》一文指出:
据《宋会要辑稿》及其他私人著述中记载,当时东京内、外城及郊区,共划分一百三十六坊,外城东郊区共划为三坊,第一坊是清明坊……这样一来《清明上河图》便可以解作从清明坊到虹桥这一段的上河景色了。
游客在开封清明上河园景区内游玩。新华社记者 李安 摄 (2020年3月16日摄)
到底哪种说法是正确的呢?令人费解。再说“上河”,有人认为“上河”指上坟。如明人李东阳在《清明上河图》的题跋中说:
清明上河图一卷,宋翰林画史东武张择端所作,“上河”云者,盖其时俗所尚,差令之上塚然,故其盛如此也。
“上塚”就是“上坟”,又称“扫墓”。清明有墓祭传统,但若认为“上河”便是扫墓,何不直接命名为《清明扫墓图》,非要绕着说“上河”呢?
还有人认为“上”是“去”的意思,就像我们说“上街”“上班”一样。清明有踏青传统,“上河”就是去黄河踏青。《清明上河图》中确实描绘有一组踏青归来的游客,在图右侧田畴边,林中小道上,走来一队七人,最前是一顶轿子,轿顶插满柳条。后五人中,一人乘马,头戴斗笠,应为家中男主亦或管家。则轿中所坐,很有可能是主人(男主或女主)。其余为轿夫或随从。
开封汴河考古发掘现场,右侧如针刺状排列的突起就是古人为保护汴河设立的木篱遗迹。彭恒礼摄
何以知其为踏青归来?因为开封过去有清明踏青插柳习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记载:“清明节……轿子即以杨柳杂花装簇顶上,四垂遮映,自此三日,皆出城上坟。”另据乾隆四年《祥符县志》记载,清明节令,开封人“攀折柳条,攒捆成束,载于乘车,归插屋檐,且佩戴焉,下逮犬猫不遗。”《清明上河图》中描绘的是开封清明踏青插柳习俗。
问题在于,这支踏青小分队只是图中众多人物中很小的一支,焉能凭此断定整幅图都是在描绘清明踏青?
关于“清明”与“上河”的正解,窃以为不能望文生义或主观臆断,应结合北宋开封历史和城市实况去理解。“清明”指清明节气,这个毫无疑问,图中描绘的春天景象,尤其是泛青的柳树和人们的穿衣打扮已能提供证明。现在主要需要解释“上河”以及“上河”与“清明”的关系。
清明上河园内的大宋东京梦华表演
“上”,本义为高,指高处(《说文解字》),作动词用时,指从低处到高处。“上河”指从河的低处到高处。哪条河?自然是图中描绘的汴河。看一下地形图就会明白,汴河依地势,西高东低,在开封西北的荥阳附近引黄入汴,自西向东横穿开封,一路自流至安徽的泗河,并通过泗河入淮,完成千里跃进。如果从开封到汴河下游的楚州、泗州,那是由高到低,顺流而下,是“下河”。如果从下游的淮河、长江流域运粮进京,就成了由低到高,逆流而上,是谓“上河”。说到这里就明白《清明上河图》要表现的主题是什么了——汴河漕运。
汴河是北宋首都的生命线,京师的粮食主要靠汴河输运。汴河漕运的重要性,与包拯同朝为官的张方平(张方平曾做过包拯的顶头上司,后来因为坐买豪民产,被包拯弹劾而罢官)对此有清醒认识。他说:
广济河所运多是杂色粟豆,但充口食马料,惠民河所运,止给太康、咸平、尉氏等县军粮而已,惟汴河所运一色粳米,相兼小麦,此乃太仓储积之实。
广济河运马料,惠民河运军粮,惟汴河所运是京师百万人口的口粮。俗话说,仓里有粮,心中不慌,故张方平说:“有食则京师可立,汴河废则大众不可聚,汴河之于京城,乃是建国之本。”汴河是京城赖以存在的根基,是国之本,能从这个角度来认识,说明张方平绝非庸才。
2021中国(开封)清明文化节开幕 4月3日,演员在中国(开封)清明文化节开幕式《清明之韵》篇章中表演。新华社记者张浩然 摄
作为开封的大动脉,汴河不能全年通航。冬季北方河流会结冰,汴河漕运便处于停航状态。这就意味着冬季的开封主要靠太仓存粮度日。仓中有存粮,加之还有陆路运输作为补充,京师的粮食供应虽不至断绝,但常险象环生。
开宝五年(972)年,京师存粮不足,只够吃到来年二月,宋太祖闻言大怒,严斥负责官员,要求加派漕船,增加运力。想要增加运力谈何容易,据《宋史》记载“楚泗至京千里,旧定八十日一运”,漕船从楚州和泗州出发,逆流上河,人拉马拽,到开封需要八十天时间,一年满打满算只能跑三趟。
冬季汴河封冻,漕船无法进京,开封就进入了“冬眠期”,虽不会成为死城,但是随着存储物资的大量消耗,柴炭、粮食价格大涨,百姓苦不堪言。《宋史》记载其惨状云:
冬中京师薪炭殆绝矣,不若募舟之坚者漕粮,其损败者任载薪炭,则公私俱济。今市米腾贵,官价斗钱七十,贾者失利,无敢致于京师,虽居商厚储,亦匿而不粜,是以米益贵,民将饿殍。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由于生活必需品匮乏,开封城内发生了通货膨胀,为缓解市民恐慌,官府对米价进行了干预,不准涨价,结果导致外地商人不愿意把米运进京师。本地粮商看到米价飞涨,故意囤积居奇,牟取暴利。天灾加上人祸,开封的老百姓都要成“饿殍”了。
这让我仿佛看到了上海解放初期新中国政府与囤积居奇旧商人之间那场惊心动魄的粮食大战。解放初期粮食战争的胜利者是政府和人民,北宋的胜利者却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巨商大贾。指望他们发善心降粮价是不可能的,只能指望漕运恢复,江淮米粮抵京。
什么时候运粮船才能抵达京师呢?根据《续资治通鉴长编》的记载,宋朝负责漕运的发运司规定:每年发运的第一批漕船于清明日入汴。也就是说,只要到清明,开封城内的日用消费品价格就会大幅回落,降至正常水平。
这时就能明白,宋朝的开封人为何如此喜欢清明,如此喜欢《清明上河图》。清明是京城的“解封日”。正如画幅中央虹桥处描绘的那样,十九艘漕船连帆接橹,载着堆积如山的粮食缓缓驶入京城。
开封鼓楼夜市。
伴随漕粮到来的,还有来自南方的客商,他们带来数不尽的的丝绸、金银、香药、犀角、象皮、干鲜果品、奇珍异宝、日用百货。汴河两岸,开封市民围着漕船拼命地奔跑,呼号,雀跃,像迎接久违的亲人。城郊码头,歇业已久的码头工褪去春装,赤膊上阵,手提肩扛,将一袋袋商品搬入仓储。这是属于开封人的购物狂欢节!
像这样的日子,从公元960年算起,开封人共经历了一百六十五次,一百六十五年。
如今,汴河与它创造的东京梦华早已深埋地下,汴河故事以小说、戏曲、曲艺等形式在这块大地上流传。今人通过现古将舟桥和部分汴河河道发掘出来,供后人凭吊。在汴河考古现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木岸”——古人为保护河堤免遭流水冲蚀,在河两岸打下木桩,以木篱护岸,形成千里汴河的“木岸”奇观。这些当年为保护汴河设置的木篱遗迹,如今静静地,如鲸骨般深埋于地,印证着汴河在开封人心头的地位与分量。
考古工作者从汴河河床中挖掘出土的各类文物,以食物加工、餐饮器、棋子骰子等娱乐用具居多。彭恒礼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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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瞭望东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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