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娣的第一个暑假,估计也是最后一个暑假了,所以来娣每一天都过得特别仔细,也记得特别深刻。
在暑假的第二十三天,当来娣家这一排房子里的人都坐在外面,摸着黑,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喝着早就晾凉了的麻哈粥时,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大后天好像楼三亭就要结婚了。”
暑假
大伙儿都停了片刻,随后便纷纷问道,“你怎么晓得的?听谁说的?”
“不可能,他家房子也才盖好,这么急做什么?”
“就是,我们住得这么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难道是姚莲小生怕发财媳妇跑了,紧赶着要把那媳妇抬进门?”
“真要这么赶,怕不是担心儿媳妇跑了,而是害怕现成的孙子跑了吧?”
“哈哈哈哈......”
因为天已经黑透了,施家那边的人又多,而且他的几个儿子嗓音都差不多,来娣还真分辩不出哪句话是谁讲的。
天黑透了
“说什么怪话呢?再怎么样,人家也是成亲的大喜事,不能这么触人家霉头的!”郭春秀的声音爽朗,倒是极易辨认的。
“是呢,要是传出去了,我和你姆妈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不会教养的!”在教育子孙这件事上,施大良是永远站在自己老婆这边的。
来娣埋头喝着自己的粥,不管别人家的动静。
楼三亭家的房子刚一完工,三亭姆妈就迫不及待地退了楼国良家的房子,收拾了家具搬了过去,顺带自作主张地抹去了这个月的房钱。
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大半了,三婷姆妈的这个举动,据说让楼国良的老婆很不爽,在前面的房子里嚷嚷了很久,只是三亭姆妈死活不搭茬。
搬家
既然三亭姆妈已经搬远了,来娣也不准备去看新娘子,楼三亭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她根本就不会关心。
姆妈倒是喝了口粥,问道,“你听到没有?楼三亭要结婚了?”
姆妈问的当然不是来娣。
生产队收工时,天就已经黑透了,此刻更是没有一丝光。除了施家因为宝贝小伢们,在场边插了几根熏蚊子的蒲草棒子,冒出几个忽明忽暗的红点,其他一片漆黑。
来娣其实挺喜欢这种黑暗的,谁也看不见谁,就谁也不会给她摆脸色了,摆了也是白摆。就是有一点不好,太黑了,连菜碗都看不到,要夹菜还得靠摸索,要不筷子就可能敲到石板桌上了。
几个忽明忽暗的红点
阿爹拍了一下腿上的蚊子,答道,“结婚就结婚了,有什么好问的?”
“我就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要嫁给楼三亭,难道嫁不出去了吗?”
“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她不是已经嫁了一回,还生了个儿子吗?”
“就是这点奇怪呀!听说那女人不是守了寡,而是和男人离婚的。婚结了不到一年就离了,那时她那个儿子才刚满月呢。”
其实来娣也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家,竟然能愿意将丫头嫁给三亭姆妈做儿媳妇。楼三亭虽然闷了一点,腿脚也落下了轻微的残疾,但是人还是不错的,不愁找不到老婆。只是一加上三亭姆妈,就不好说了,女方只要随便来东头港访一访,就能知道三亭姆妈是什么德性。
守寡
阿爹不满地说,“你管人家是离婚还是守寡?就你们女人喜欢多嘴多舌!干活时也不消停,叽叽喳喳个不停,跟多少只麻雀子被扼住了喉咙一样,手上却不抓紧,害得整个队里都拖到现在才回来。”
据说,今天做生活时,女社员们一直在闲聊,出工不出力,搞得楼旺二很上火,催了几次,也不见效果。
最后楼旺二忍无可忍,要求必须把田里的那点活全部干完才能收工,要磨洋工他奉陪到底,所以整个生产队今天都回来晚了。
但是,阿爹本来身体就不好,虽然现在比过年之后那一段时间好多了,但一天工上下来,还是有些吃不消,就盼着能早些收工回家休息。
磨洋工
可是,楼旺二牛脾气一上来,和那些磨洋工的较上了劲,阿爹也只能奉陪到底,痛苦得无以复加。
姆妈从不善于替人思考,本能地反抗,“又不是我一个,说我干啥?”
阿爹这么说姆妈确实有失偏颇,因为整个东头港,其实愿意与姆妈闲聊的人并不多。除了与春英姨等少数几个人说几句,姆妈大多时间都只是听别人说,当然懒还是会偷的。
“不说你说谁?别人家的女人,轮得到我来说吗?老子累得恨不得直接瘫下去,就你们这帮女人在拖后腿!”阿爹气道。
“好了好了,吃你的饭吧!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倒好像你是那生产队长一样!”一说到阿爹的身体,姆妈虽然仍有些不满阿爹的指责,但也不再争辩了,关于楼三亭结婚的话题也由此打住。
吃饭
郭春秀却提高了嗓门问道,“楼三亭要结婚了,那我们这几家要不要送礼呀?”
来娣一家三口都不吭声,小摞子却是惊叫,“啊呀!这还真是,楼三亭家算起来,也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吧?”
施大良也苦恼了,“哟,这倒是棘手了!要是他们一直住这里,那没有二话,肯定是要送的。可只住了一年,现在又搬走了,麻子,你说是送还是不送?”
阿爹无所谓地说,“我随便你们啊,你们要是送,我家就也送呗!”
姆妈忽然一拍桌子,愤恨地地叫道,“我就知道那姚寡妇没安好心!弄两个破菜疙瘩来,倒是要算计我家好几块钱!”
送礼
来娣吓得一缩脖子,姆妈说的菜疙瘩,又跟她扯上了关系。
还是楼三亭家上梁那天的事,来娣远远地看到姆妈骂骂咧咧地被司仪劝出抢抛梁馒头的人群,就再也无法等赖赖了,只能一溜烟地跑回了窝棚。可是那天中午歇工后,跟三亭姆妈比较要好的宋桂兰,却给来娣家送来了两个菜疙瘩。
社员位都是刚到家,有些人还在门外说闲话,都觉得奇怪。宋桂兰对阿爹解释道,“姚莲小家今天上梁,我是给她帮忙的。有人说,看到你家来娣去看上梁了,可又没抢到抛梁馒头,所以姚莲小就让我顺路给你家来娣送两个来。”
菜疙瘩
文|刘华 编辑|淑为 图片|网络
十一小长假,我们单位调休为足足八天,幸哉,我可以回农村老家掰棒子了。
早起五点半,驱车七十里,
回到了老家,娘和弟媳自然欢喜,像肩扛棒子这种体力活,在村里都是男人做,可弟弟去年病逝,这些活儿就只能落在体弱多病的弟媳及年幼的侄子肩上。我这一来,总算多了个帮手。
种禾抢时,收割抢天。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雨,而且是一连五天,秋雨绵绵呀。无论如何,这两天也得把二亩棒子抢收完。
今年的掰棒子不同往年,棒子地里全是水,进地掰棒子需全副武装。高筒雨靴齐膝,长袖褂子,防晒帽子,戴上囗罩,手套,一番装扮,对镜自照,我笑得前仰后合,娘,弟媳,小侄子也跟着笑……
我,弟媳,侄子,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编织袋,铁桶,盆子,麻绳……骑上三轮车,直奔玉米地,一会功夫,我们雄纠纠气昂昂来到玉米地头,我给侄子开玩笑:“今天一定要拿下这‘101’高地”。侄子笑着向我握拳示意。
弟媳带路,我和侄子随后,双脚刚踏进玉米地里,就像进了沼泽地,拔脚抬腿迈步都很费力,伴着“哗哗”的水声,拔脚时带出的“扑哧扑哧”的淤泥声,我感觉就像红军当年过草地,举步维艰。弟媳走在前,不时扭头向后叮嘱我:“姐,你一定要小心,拔脚时要均匀用力,不可用力过猛,要不,很容易摔倒。”小侄子也鼓励我:“就这一段有水,前面都是干地了。加油,姑。”“好,好。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到水里,我急智地双手抓住了身边的两棵棒子棵,站稳,定神,继续蹒跚前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走出了这片“沼泽地”。喘息片刻,开始掰棒子了。我双手拨开眼前的棒子棵叶子,抓住一大棒子,用力撕开它一层一层的外皮,金灿灿的大棒子就露出来了,一手抓住金黄棒子的根部,另一手抓住金黄棒子的腰身中部,用力一拧,大金黄棒子乖乖被拧下来,入桶,桶满倒入编织袋,装之半袋后,开始往地头背,走过“沼泽地”地带,一步一蹒跚,一步一趔趄,东倒西歪,像个醉汉一样,背着半袋子棒子踽踽前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千呼万唤始出来,犹背棒子半低头”,热得我们汗流浃背,累得我们气喘吁吁,将一个个大金黄棒子倒入三轮车厢。喘口气,看着个个大金黄棒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成就感。如此往复,掰棒,扛棒,淌着泥水,过“沼泽地”……农谚语“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秋老虎”的威猛让我们挥汗如雨,精疲力尽。“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弟媳拿出带来的“干粮”:面包,月饼,八宝粥,纯奶,桔子,苹果,梨……饥不择食,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能量满满。“生命不息,掰棒不止”。我给侄子鼓劲。弟媳拿出手机拍抖音,我双手举着两个大金黄棒子对着镜头笑喊:“掰棒子了,都来农村老家掰棒子……”弟媳摇着手机,笑弯了腰。
“九成开收,十成入仓”。刹那间,家乡田野经年的往事奔涌而来,金灿灿的棒子又将迎来一年的丰收季,有梦想,就有奔头,农家田野上,收获的都是满满的阳光。
作者简介:刘华,中学教师,喜欢读书,旅游,运动。热爱生活,乐观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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