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干农活很多年,犁地、播种、间苗、打药、锄草、收割,等等,差不多都会。虽然干得不及父亲地道,也能说得过去。
但有两样营生,很打怵。一是割麦子,二是挑水。
如今,这两样营生,都不用人工了。割麦子的镰刀,换成了轰轰隆隆的收割机;挑水的活计,被自来水取代,一根管子按到家里,一拧开关就出水。
六月份,骄阳似火,弯着腰,撑着腿,一镰一镰的割麦子,其辛劳程度,可想而知。汗水流到眼里,辣的生疼。扯下别在腰上的毛巾,擦一把,汗会继续出,擦不败。
挑水的营生大都是早上做。
正房的南墙上,有两根平行的木橛子订进土坯墙里,一根扁担横担在上面,扁担钩子垂着,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水桶大都放在屋里水缸底下,口朝下,倒立着,让桶里的水控干,防止水桶生锈,可以多用几年。
挑水的时候,把水桶拿出来,把墙上的扁担拿下来,扁担钩子钩上水桶把手,担在肩上,去湾里的路上,水桶吱扭吱扭地响。
我们村里没有井。水盛在一个挺大的水库里。我们把水库叫湾。
湾里的水是经过王庄水闸、二干、双新沟,不远百里,到达的。水大的时候,能自然流到湾里,流满了,就把进水口扎死,防止湾里的水倒流。水小的时候,就用抽水机,抽上几天几夜,把整个湾灌满。
挑水是力气活。那时候年龄小,身子骨单薄,力气小,40多斤的两桶水,压在肩膀上,走起路来,歪里歪斜。
挑水也有技巧。挑满水,扁担压在肩上,轻盈稳健的步伐,可以让扁担颤起来,一上一下的,减轻对肩膀的压力。
我没有这样的本事,扁担总是死死地压在我的肩上,像要把锁骨压断一样。
可恨的是,我只能用右肩膀担水。左肩膀连两只空桶都担不动。
现在,我的两个肩膀不一样平,左肩膀低,右肩膀高,阴阳膀子,兴许就是那时候挑水落下的毛病。
湾在村南,离家有300米。早上起来,我去湾里挑水,全村的人,也陆陆续续到湾里挑水。家里的水缸不大,爷爷屋里的水缸也不大。但挑满这两个水缸,需要来回十几趟,计算路程,少说也得六公里。一根扁担压得我气喘吁吁,我还是坚持把两个水缸挑得满满的,映出我少年的影子。
早上挑水的人很多,排成长长的队伍。不远处,炊烟袅袅,小径上,人声鼎沸,定格成一幅靓丽的乡村风景画。
初秋时节,荷叶田田,稻花飘香。此情此景,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描述的优美画面,在脑海里霎时蹦出: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挑水的人,有的搭讪,有的说笑,很是热闹。湾边是小村人的“井台会”,是小村的新闻发布中心,很多家长里短、风流韵事,都是通过这里传播开来的。
冬天,湾里结了冰,冰层有一拃多厚。挑水的时候,需要带上一把斧头,砸开一个直径四五十公分的冰窟窿,才可以把水桶续下去,把水打上来。
有时候,我会砸一些冰块,挑回家,让父亲烧水喝。据说,冰块比水要甜,泡出来的茶,味正。
这样挑水,很多年。
八十年代末,村里按上自来水管,水送到了屋里,就不用挑水了。看到哗哗流进缸的水,有些欣喜若狂。往后,扁担和水桶也不知道去处。现在也用水桶,换成塑料的了。
人是一种很贱的动物,好了伤疤忘了疼。对于劳作,当时是那样厌倦,过去多年了,却又怀念她。
其实,不是怀念那劳作,而是那时的时光。
壹点号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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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苓军
前不久,我到一家民宿展览馆参观,在展厅一角,我看到了挑水用的扁担、水桶和盛水的缸,让我顿时感到愕然。没有想到过去天天用来挑水的扁担、水桶和水缸怎么变成了“古董”呢?
我在感叹社会发生变化的同时,也感到时间在不经意间快速地流逝,思绪一下子把我带回到那挑水的往事里。
我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六七岁时,父亲有时会把一毛两毛钱递给我,让我到附近的售水点买水票,那是一分钱能买四桶水的水票。
在我印象中,当时在枣庄中心街附近有五六家售水点,售水点位置四通八达,大都是两边朝街,两边靠胡同,这里居民大都在胡同内住。看水管大都是老弱病残者,街道居委员会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活,专门安排他们干这种活。
最大的售水点在魚市街,也就是现在的三合街,过去也叫三合庄、建设街。由于这个地方有机关单位办公,这个售水点有个贮存水的大水池,水池上盖着厚厚的木板。
我和小伙伴们会经常到水池面上玩,有时会调皮地用脚使劲地踩蹦着木板,木板会发出“咚咚”的响声,让我们感到有趣也兴奋。
卖水票在居委会一间屋里,是个上年纪的人,他把我的钱数好后,从抽屉里拿水票给我并嘱咐道:“把水票装在兜里,别丟了!”
“嗯!”我答应着,用手使劲捂着装水票的口袋。
我把买来水票交给父亲,父亲仔细数后,把水票用一个小竹夹整齐夹好放到抽屉里,留着挑水用。
在那个年代,居民生活用水都是靠肩挑。家家户户不论家里院子大小都会有扁担、水桶和盛水的缸。
邻居中,有一户人家院子放着一个大缸,这个缸能装十几桶水。缸一半埋在地下,另一半露在地面上,一是为了用水方便,另一方面冬天不怕冻,而且地层下有温度。到了夏天,埋在地下缸太阳哂不到,水清凉好喝。
夏天,天气热得让人难耐。我们几个伙伴放学后,首先来到这家大水缸前,美美地大喝一场。有时喝多了,我们这几个人肚子鼓着像西瓜似的,敲下就会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不上学时,我们挑来一桶水在太阳下暴晒。水晒热时,我们拿起扑克牌玩耍,输一次喝上一碗水。那是粗料的大碗,一碗二碗喝后觉得不难受,要是老是输牌,一个劲地喝,肚子装不下水就会吐。其中一个伙伴连喝了几碗水后,张嘴说话时,水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吐出来。
枣庄是个煤城,矿上和企业用水量大,由于当时供水设备较落后,一到夏季白天就会停水。父亲会在夜间供水时把家里缸挑满水。
放学后,母亲给我一个空桶,让我到售水点排队。由于年皊小个子又婑,拿着水桶的我总是揺摇晃晃,一百米路程我要歇几次。
挑水排队在当时人们都习以为常,在售水前放着大大小小的桶有几十米。由于停水时四周围着许多人等着挑水,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小孩各自玩着喜欢的游戏:男孩打铁老瓦或拍烟盒;女孩则拾骨头子或跳绳,构画出只有那个时代特有的图画。
水来时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大家各自站在自家水桶边,随着水桶向前移动而移动。 有时也会发生争执,谁在前谁在后,各个不相让,水龙头下互相放桶不让,两个人的桶来来往往地放,害着看水人不停地放水关水,水花溅在地面上,溅在周围人的身上。
好在大家都是住的不远的邻居,在有人劝说下相互停止了争执,各自挑着水笑哈哈地回家了。
小学三年级后,我开始学着挑水,两桶水我挑不动,我就和邻居的同学一块挑。
两人挑一桶水,找来一个棍子,把一个桶放在棍子中间。他个子高,我只好在前面挑。他常常把水桶往前移,在后面使劲推着我朝前走,害得我像醉酒似的摇摇晃晃。他这些举动被我发现后,丈量后把桶放在中间,稍有偏差我们争的面红耳赤,或者撂挑子不干。
在当时所有物价中水价最便宜,在母亲眼里能省点就省点。到夏天下雷暴雨时,母亲把能盛水的盆盆罐罐放到院子里,接满雨水后,留着我们冼澡或者冼衣刷地用。
停水时,邻里大人们结伴到东沙河冼衣裳。东沙河离市区较远,大人们带着饭去,我们经常去是东沙河老雷村旁附近。那里河水清澈,能见小魚在石头缝隙游来游去。
大人们在河边冼床单被子和许多衣服,洗后把衣服晒在河边较干净石窝上,或者用绳拴在两树之间晒。我们小孩会身体跳进河水抓魚、打水仗或游泳。
我们把抓来小魚装在罐头瓶里,用铁条拴在瓶头拎着回家。有一次,我抓了不少小魚还有小蝌蝼。回到家以后,让我全部放到水缸里。第二天,放学回到家后,看到父亲脸色不对,我撤蹆就跑。由于跑的及时避免一次被打。
原来家里来了客人后,父亲烧了碗鸡蛋汤,客人喝一口感到有臭味。父亲干一辈子饭店也感觉到莫名其妙,掀开缸盖,发现缸里飘着十几条死的小鱼。
十二三岁时,我能独立挑水了。开始时被水桶压的肩,疼得难受,用毛巾厚厚地搭在肩上。由于个子比较婑,挑水时把水桶上的铁钩子在篇担上缠上几圈。挑水时由于掌握不平衡,两个水桶左右摇摆,不小心桶底的铁皮碰在腿上流岀血。母亲看到这就不让我挑水了,她叹囗气说:“要是把水管子装在自家院子该多好啊!今后就不要再挑水啦!”
人一天也离不开水,不论什么天气每家都有人去挑水,不论刮风下雪还是路滑,风雨无阻。
但挑水也给我带来快乐,假期里伙伴们结伴而行,边挑水边逗乐,留下童年许多美好的回忆。
在当时,挑水也是考验人勤劳的一种方式。邻居有一家闺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厂里自谈了男朋友,女方家的父母不同意,小伙子天天来女方家,二话不说,挑起扁担就走,把女方家的缸挑的满满的水,天天如此,终于感动了女方家父母,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
日子越来越好,到了八十年代,国家政策允许,根据条件居民可以接自来水。我们邻里几家合伙集资把自来水引到了各自家中。动工那天,几家人一齐出动,放鞭炮、挖沟、放管子…… 竣工后,大家一起聚餐,美美喝了酒,那高兴的就像家家办喜事一样。
来水时,父亲和母亲激动地看着从家中院子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把盆盆罐罐都接满水,激动的他们一未唾。
父亲说;“我小时,天天要到东沙河雷村附近挑水,来回要走十几里路,冰天雪地滑倒,水桶带人一甩就是多远,夏天有一次山上突然发洪水,要不是有人拉我一把,我和水桶就会被洪水卷走……我们应该感谢现在社会,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中心街的居民全部家里接了自来水。
随着国家发展变化,我们生活有了更大提高,十几年前棚户区改造,我们家安置了新房。
父亲和母亲在新房左看左看,看到厨房、凉台、卫生间都有了自来水,拧一下水龙头开关,水“哗啦啦”流了出来。父亲说:“从今以后,我们再不用挑水喝了!”
父亲话验证了今天社会的发展。祖祖辈辈挑水喝已成为过去。
我们的下一代,他们一天也没有挑过水,他们赶上了好时代。
我们相信,在不太长的时间内,祖祖辈辈用过的扁担、水桶、水缸等等真的会成为古董,我们的子孙会站在这些“古董” 面前,听解说员讲那爷爷奶奶挑水的故事……
作者简介:马苓军,中国公安文联作协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枣庄市作协会员、市中区作协副主席。先后在国家省市刊物发表过文学作品,出版过长篇小说。
(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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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点号当代散文
1、窗户边——名声在外
2、井底青蛙——没见过世面;不知天高地厚
3、恶老雕戴皮帽——假充鹰
4、拉着手走路——你行我也行
5、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6、挨打的乌龟——缩脖子啦
7、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8、周瑜打黄盖——两相情愿
9、墙上茅草——随风两边倒
10、猴子耍拳——小架式
11、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12、铜钣上钉铆钉——一是一,二是二
13、瞎子跳加官——盲目乐观
14、挂羊头卖狗肉——虚情假意
15、暗室里穿针——难过
16、放风筝断了线——没指望了
17、猪身上的肉——有肥有瘦
18、打猎人瞄准——睁只眼,闭只眼
19、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20、芝麻开花——节节高
21、丫鬟枕着元宝睡——守财奴
22、竹篮打水——一场空
23、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24、池塘里的风波——大不了
25、花绸子做尿布——屈才
26、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27、南天门上唱戏——没声没影
28、鸟入笼中——有翅难飞
29、曹操下江南——来得凶,败得惨
30、井底青蛙——目光短浅
31、丢下犁耙拿扫帚——里里外外一把手
32、斧头打凿凿人木——一物降一物
33、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心眼儿
34、暗地里盯梢——偷偷摸摸
35、扎鞋不拴绳结——半途而废
36、矮子穿高跟鞋——高也有限
37、屠夫挑内脏——两头担心
38、孙猴七十二变——神通广大
39、烂泥路上开汽车——卷土重来
40、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41、纸老虎——一戳就穿
42、阿斗式的人物——没能耐
43、猪鼻子里插葱——装象
44、铁打的公鸡——一毛不拔
45、阿斗的江山——白送
46、鸭头安在鹅颈上——不像样
47、提着灯笼砍柴——明砍
48、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49、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50、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51、挨了打的鸭子——乱窜
52、木头支歪墙——硬顶
53、扁担挑水——一心挂了两头
54、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55、囚犯解解差——倒过来
56、顶风顶水划船——硬撑
57、对牛弹琴——白费劲
58、拜罢天地去讨饭——没过一天好日子
59、打破砂锅——问到底
60、里弄里扛竹竿——直来直去
61、木匠带枷——自作自受
62、对牛弹琴——不入耳,难入耳;充耳不闻;白费劲;枉费工
63、霸王敬酒——不干也得干
64、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65、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行风的行风,能下雨的下雨
冷与热
冰天雪地里,坚守着一颗颗炽热的心
在中国的最北端,有两个“53度”。一个,是北纬53°,另一个,是零下53摄氏度。
谈起对漠河的第一印象,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二级上士马亮只有一个字:冷。当兵初到漠河,马亮从车上下来打了个哈欠,他眼睁睁看着哈气蔓延到了一米开外。这让马亮一个内蒙古汉子大为震惊:“我知道这里会很冷,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冷。”
去年春节,漠河打破了我国有气象记载以来的历史最低气温纪录,达到零下53摄氏度。零下53摄氏度究竟有多冷?用滴水成冰来形容,毫不夸张。
马亮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有一天巡逻时,我看到当地村民在打鱼,鱼从冰洞里捞上来放冰上,蹦了三五下就冻住了。”
如今,马亮早已对这里的寒冷司空见惯:“在江面走上半个小时,人就冻透了,尤其是脚,走着走着,就冻得没有了知觉。”
对于很多官兵来说,一年中,最难熬的还是架设和拆除拦阻设施。每到黑龙江封冻期,没有了天然的屏障,边防官兵们就需要在江面上架设拦阻设施。一片长约2米、宽约3米的阻拦设施,官兵们需要将它们从卸货的地方扛到江面中心,再首尾连接起来。以前没有车的时候,全靠官兵们用肩膀扛过去,全部架设完,要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以前,拦阻设施得靠螺丝连接。手套太厚了,拧不了螺丝;手套太薄了,没几分钟就冻僵了。”马亮说,“那时候我们得跑着干,基本不停下来休息。”今年,拦阻设施的连接方式和运输方式得以改善,官兵们仅用四五天就成功架设了绵延几千米的拦阻设施。
江面上的体感温度比陆地低得多,“江风更是刺骨,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疼”。由于长期被寒风劲吹,官兵们双眼周围的皮肤都被冻出了“黑眼圈”。
然而,在这里当兵,马亮却感到由衷自豪。
执勤中,马亮常会遇到游客向他们打招呼。“一个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在为国家和社会作贡献。但当一个人和一个国家联系在一起时,个人的价值会无限放大。”马亮说,在祖国最北端的边防线上,他总能感受到军人这个身份带来的意义和价值。
在守卫国家的同时,马亮和他的战友们也在建设着自己的“小家”。小到哨所的每一个路灯,大到哨所地面的铺设和院子栅栏的修建,马亮和他的战友们都参与其中。“看着自己的‘家’一点点变好,心里别提多开心了。”马亮说。
当兵15年,马亮见证和参与着这个边陲哨所的一步步变迁。
过去,哨所冬天物资供应困难,官兵们从国庆开始就得在菜窖里屯上冬天的蔬菜,白菜、土豆、圆葱,永远是这“老三样”;如今,哨所每周都能接收物资补给,蔬菜、肉类、海鲜样样不缺。
过去,官兵们需要去江中凿冰取水,每次用扁担挑着水桶来回几十趟,溅出的水花在裤腿和鞋子上结成厚厚的冰;如今,磨得锃亮的扁担和布满坑包的水桶已经送到了军事博物馆,官兵可以24小时享用热水,吃水用水难彻底成为历史。
年前大扫除结束,马亮和战友将一块荣誉牌挂在了哨所的楼外侧。荣誉牌上,代表着集体三等功的勋章下面标有数字8,代表着集体二等功的勋章下面标有数字10。这是目前哨所获得的荣誉。每天,官兵们在哨所门口集合,抬头看到这个牌子时总有说不出的自豪。
对于驻守在这里的哨兵们来说,有时候,精神的满足远比物质的丰厚更能催人奋进。
近与远
这里离家很远,但离国很“近”
有时候,近与远,是无法用距离衡量的。
中士王乐成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在他当兵后第一次休假回家的时候。
休假结束,父母将王乐成送到机场。一路上,母亲紧紧抓着他的手,直到要过安检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王乐成宽慰地拍了拍哭泣的母亲,从父亲手里接过包裹,走向安检。当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眼泪滚滚而下。从那以后,王乐成休假结束返回时,都会订最早的机票。他会趁家里人还在熟睡的时候,一个人背起行李打车到机场,再也没有让家人送过。
“我成年以后就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当兵的时候,另一次是第一次休假的时候。”王乐成说。
当王乐成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后不仅仅属于父母,更属于这个国家。在家里,他只是父母贴心的儿子;在外面,他就是祖国忠诚的卫士。
漠河远吗?从地理位置上看,漠河的确很远。新兵时,当得知自己被分到漠河时,王乐成曾经打开中国地图寻找过漠河的位置。中国的版图,就像是一只昂首挺立的雄鸡,而漠河,就在雄鸡的冠顶。那里,也是祖国的最北端。
然而,漠河似乎也没有那么远。现代交通的便利,让时间与空间的跨越变得如此容易。王乐成从老家河南许昌出发,最快只需不到1天时间,就能到达驻地。
对于王乐成来说,这里离家很远。远到与妻子结婚3年,相处时间加起来只有不到100天……
过了冬至,白昼越来越长了。吃过早饭,王乐成一层层套上衬衣、绒衣、棉衣、巡逻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一天,王乐成要骑摩托雪橇前往几公里外的江中哨位执勤。随着冬季漠河旅游热度的增加,哨兵们的执勤压力也越来越大。每年冬季封江期,边防连队都会在江面中心设立几个临时执勤点位,防止游客误越国界。
除了在哨位站岗,哨兵们还需要巡逻在所管控的一段边境线上,处理一些突况。由于边境线狭长,雪深冰厚,摩托雪橇便是哨兵们最好的交通工具。
骑摩托雪橇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王乐成说:“如履薄冰,但是很自豪。”
“这里离家很远,但离国很‘近’。”王乐成说。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让王乐成感受到“国家”二字的重量。作为一名边防哨兵,守土卫国的职责已经具象化为每一次巡逻、站哨。肩上的使命,让他每一次执勤都不敢懈怠半分。但看看新闻里世界许多地区的硝烟战火,再对比游客来来往往的日常,他时常会为身处这样一个强大而和平的国家而骄傲。
每次骑摩托雪橇,王乐成经常会哼唱着《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上》这首歌。他感觉这支歌特别应景:“为什么我能如此安全顺利地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上?因为我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每年,会有许许多多游客不远千里来到哨所外面,有满头白发却依然腰背挺直的老人,有牵着父母的手蹒跚学步的孩童,还有手挽着手满脸兴奋的年轻人。他们冲着哨塔敬礼、招手、呼喊,致以崇高的敬意。站在高高的哨塔上,哨兵们向哨所外敬礼的游客回以注目礼。那是中国最北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里与外
镜头里的世界很小,镜头外的世界很大
周末,排长邹德勇手持摄像机,走上了哨所的最高点——哨塔。
从哨塔极目远眺,远方,白雪覆盖下的山崖,掩映着一派异国风光。脚下,江面千里冰封,绵延到天际。身后,出租车又拉来了一群游客,他们在哨所门口停下,冲着哨塔招手。
邹德勇将镜头对准哨塔中正在执勤的哨兵。镜头中,中士康顺一脸严肃地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江面游客的动静。
从来到哨所当兵时,邹德勇就喜欢上了摄影。最开始,是拍照片,再后来,是拍视频。漠河的风景很美。但对于邹德勇来说,身边的战友才是他镜头里的主人公。
镜头中,有着“平头哥”昵称的蒙禹彤在连队组织的“雪地足球”中一马当先,开怀大笑。
镜头中,执勤归来的李路阳满身风雪,眼睫毛上结满了冰霜。
镜头中,哨所的灯光指引着回家的路,门前,马亮焦急地等待着晚归的哨兵……
在邹德勇的镜头中,每一位战友都是那么鲜活。“我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哨兵是在怎样艰苦的环境下保家卫国。”邹德勇说,“我也想让他们的家人看看,我们的哨兵每天都在做什么,希望我们的哨兵和家属之间能多一些理解,少一些矛盾。”
其实,镜头里的世界很小,镜头外的世界很大。镜头之外,还有太多东西,难以去倾诉。
“边防有三重苦,第一重来自条件的苦,第二重来自对比的苦,第三重来自寂寞的苦。”邹德勇说。
新春佳节,同龄人在烟花下玩耍,哨兵却只能在江面中心巡逻,此时此刻,他们内心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万家团圆时,哨兵却只能在冰冷的月光下站岗,此时此刻,他们内心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肉体上的苦,容易克服;精神上的苦,最难跨越。“经常有人说扎根边防,但是真正能扎下根来的却很不容易。”邹德勇说,“但当你真正战胜了自己的内心,你便能在边关扎下根来了。”
边关出诗人,孤独与寂寞催生“思想者”。“这里考验的,不仅是能吃苦的毅力,更是能坚持下来的定力。”上等兵刘秋志说。
“即使是最常见的扫雪,每个人的工作方式也是不同的。”作为一名入伍不久的“新人”,刘秋志认真观察着身边战友的习惯,然后在心中比较、思考,再学习。在对细节的反复琢磨中,不断收获着成长。这也让他的每一天都有新鲜感。
上等兵陈庆洋则选择用一个个目标,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划分出一个个关键节点——
决定了去考学,他抓紧时间利用一切机会去学习;考学失败,他决定提高身体素质,无论刮风下雨都坚持锻炼。不管目标达成与否,在日复一日朝着目标努力的过程中,他感到了个人的进步,体会到了努力带来的变化。
高三时,陈庆洋常常独自骑车到附近的烂尾楼楼顶看月亮。那时候,他觉得每天都是一样的,常常会思考自己的人生究竟有没有意义。如今身处边关,每天看似相同,但当他望向同一轮明月时,却不再迷茫。
“很多事,其实不需要想太多,先做,做了才有意义。”陈庆洋说。
上图:北部战区陆军某边防旅官兵的一天。图①:日常巡逻。图②:战术训练。图③:雪地足球。董奇摄
来源: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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