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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05-30 15:59:26作者:孤僻成性来源:网友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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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山东“最牛搬家公司”:28年平移40多次,没碰碎过一处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巩悦悦

济南百年修女楼

明日,济南百年修女楼平移搬迁。不少网友感慨,为老楼搬家的这家公司真牛。实际上,在很多大楼平移中,都能看到山东这家“搬家公司”的名字,它屡创国内外纪录,28年来,最早的、最远的、最重的建筑物,它都“搬”过。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专访山东建筑大学工程鉴定加固研究院院长、山东建固特种专业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张鑫,揭秘这支“搬家”团队。

首次接单也曾遇尴尬

想让建筑物移动挺难

自1992年成立以来,主导完成了40多项移位工程,其中既有世界最重的、最高的,也有移动距离最远的建筑。这是山东建筑大学鉴定加固研究院交出的一份完美答卷。

虽然已经过去22年了,但张鑫仍然记得公司第一次接单、平移大楼的情形。那是1998年,平移的建筑位于河北省曲周县,是农业局的办公楼。因为当地要对道路拓宽,需要将这栋建筑平移8.5米。

8.5米,并不远,但对当时的公司来说,是一道坎。由于缺乏实操经验,首次搬迁大楼,张鑫在此前半个多月就几乎睡不着觉。

从托换、滚轴,再到平移时用到的牵引力,张鑫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挨个攻关。即便如此,在正式平移当天,还是遭遇了尴尬。“当时牵引系统全都装好了,但建筑物就是没动。”这件事留给张鑫的印象非常深刻,“后来把设计理论值增加了一倍,建筑物才开始移动。”

曾用25天

把8层楼移了171米

时间一晃过了二十多年。这些年来,山东建筑大学鉴定加固研究院主持完成了多项世界之最。例如,2000年底,为了不影响“临沂市人民广场”的规划、建设,同是也为了节省投资、减少污染,临沂市国安局办公楼整体平移。

这栋建筑为8层框架结构,钢筋混凝土独立基础,需先向西平移96.9米,再向南平移74.5米,总移动距离171.4米,平移共用了25天。“这项工程技术复杂程度非常高,是当时国内平移建筑物最高、高层建筑平移距离最远的平移工程,是我国建筑物整体平移的标志性工程。”张鑫介绍。

2006年12月,山东建筑大学鉴定加固研究院又主持完成了世界上最重建筑物平移工程——对建筑物总重35000吨、总建筑面积24000平方米的莱芜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委会综合楼进行整体平移。值得一提的是,该建筑为框架—剪力墙结构,由主楼和裙楼两部分组成,主楼地下1层、地上15层,裙楼地下1层、地上3层。

专治房子疑难杂症

曾给百米高烟囱纠倾

“我们单位还有个别称,叫‘建筑医院’,就是给房子看病。只要房屋建筑有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找我们处理。”今年1月份,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就曾专访过张鑫,当时他曾自豪地说,28年来,他们团队以加固改造作为基础,没有遇到过很大的事故或者难题,也没有碰碎过一处。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很多原有的工业厂房制约着企业发展,对旧有厂房的改造扩建成为当今建筑业的一个重要课题。“我们先后对青州卷烟厂、海洋化工集团、德州化肥厂、东营化工厂、济南机床二厂等工业厂房进行了改造。”张鑫说。

除工业厂房之外,山东建固特种专业工程有限公司还可以对历史建筑、灾后建筑等进行加固改造。据张鑫介绍,对既有建筑进行加固改造,可以提高它们的承载力,提升其使用功能,还可以延长其使用寿命,促进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

不仅能为建筑物加固、移位,山东建固特种专业工程有限公司还可以帮建筑物纠倾。简单理解来说,就是能将歪了的建筑物归正。举例来说,陵县圣源热电厂烟囱高为120米,据建成后7个月的观测,该烟囱向西南倾斜达538.5毫米,倾斜率达到4.5‰,已超出国家有关规范——高耸建筑物倾斜率2‰的要求。“我们采用降水纠偏法对该烟囱进行成功纠偏,是目前国内外纠偏最高的构筑物。”

张鑫还举例说,1997年,济南钢铁集团总公司8层住宅楼倾斜达12.31‰,他们以掏土灌水法进行纠偏,还获得了省科技进步三等奖;青岛一小区的四号楼倾斜率4‰,增设微型桩后分批次锁定,依靠自重成功进行纠倾,还解决了沉降过大的问题。

牛商网搬家啦,今天起,请到南山来找我

3月26日,星期一,我在深圳天气晴。

今天,我搬家了,搬到了南山高新科技产业园!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这里的latte不像水

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在腾讯中兴的旁边

在楼上有微软的房间

在宽敞明亮的窗前

在一天中的工作时间点

都可以来找我

帮助你网络营销做得再好一点

详细地址:广东省深圳市南山区科技园北区朗山路东11号同方信息港B栋3楼。

在这里,我将和我的伙伴们等你一起开启精准网络营销3.0时代!

1、乔迁仪式

3月26日,经过全体伙伴的积极努力,牛商网深圳总部搬迁工作顺利完成。

春风吹来开门红,宾朋云集贺乔迁,牛商网总部(深圳基地)乔迁仪式在同方信息港B栋3楼隆重举行。牛商网董事长单仁先生携夫人,牛商网总经理曾吉元女士,副总刘宇新女士以及牛商网股东、单仁资讯集团领导等一行人到场庆祝牛商网乔迁之喜。

牛商网、单仁集团一行参观牛商网总部

本次乔迁是牛商网在新10年的一次大事件,新办公室的全面启用,标志着公司发展开启了全新的篇章。我们将站在新的高度、新的起点,为企业提供更加优质的网络营销服务。

牛商网董事长单仁先生致辞

牛商网总经理曾吉元女士致辞

2、新址印象

牛商网深圳总部新址地处深圳南山高新科技产业园,这里是中国乃至世界的高科技巨头云集之处,大家耳熟能详的腾讯、TCL、中兴等企业均在此安家落户。牛商网也与世界巨头微软公司成了邻居,楼上就是微软亚洲研发总部。

牛商网总部(深圳基地)新址办公剪影

牛商网深圳伙伴坐在宽敞明亮、装修一新、设计高大上的办公室里,工作也一定是充满,能更好的为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

3、牛商故事 仍在继续…

牛商网总部位于深圳,以“让企业在互联网上牛起来”为己任,致力于打造中国最有价值的精准网络营销综合服务平台。10年来,牛商网已帮助了10000多家企业成功转型互联网。

牛商网总部新址前的大合影

经过10年的发展,牛商网的运营规模不断扩大,新址的搬迁正是出于市场及客户的需求,旨在为广大企业提供更优质、快捷的服务。我们将继续为客户提供精准网络营销解决方案及服务,帮助更多企业在网上牛起来。

布菌飘进我的家:兰州布病感染者这一年

澎湃新闻记者 葛明宁 实习生 汪航 陈艾媛 李科文 樊一鸣

【编者按】

11月5日,兰州市人民政府等多部门举行发布会,通报兰州市兽研所布鲁氏菌抗体阳性事件善后处置情况。

经调查认定,2019年7月24日至8月20日,中牧兰州生物药厂在兽用布鲁氏菌疫苗生产过程中使用过期消毒剂,致使生产发酵罐废气排放灭菌不彻底,携带含菌发酵液的废气形成含菌气溶胶,生产时段该区域主风向为东南风,兰州兽研所处在中牧兰州生物药厂的下风向,人体吸入或粘膜接触产生抗体阳性,造成兰州兽研所发生布鲁氏菌抗体阳性事件。

截至目前,已对55725人进行检测,省级复核确认阳性人员6620人。

兰州市农业农村局在发布会上表示,中牧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已对8名责任人作出严肃处理。目前,第一批补偿赔偿资金1000万元已于9月24日拨付到专门账户,用于开展监测诊疗和补偿赔偿工作。

涉事药厂在去年12月关停了布鲁氏菌病疫苗生产车间,今年10月8日,该车间被拆除,并完成了环境消杀和抽样检测。

这篇报道采写于车间拆除后。在感染布病的一年里,患者们曾长续地忍受病痛和不安,现在,他们还需要时间来找回生活的秩序。

对刘明(化名)来说,最大的难题不是承受病痛,而是它无序的变化。随着气温走低,疼痛从他的尾椎游走到膝盖,左边比右边更疼一点。并不剧烈,只是不知道下一步它要转移到哪里。

他常觉得很累。刘明在兰州从事金融业,经常开车去看客户的项目,有时一开就是半天。现在他开一小时的车就要在高速边上停下,喝点咖啡提神。他还不到四十岁,觉得不该这样。

疼痛是从去年11月开始的。那时他刚搬家,新房买在黄河北岸——兰州的主要城区在南岸,北岸都是山,有时沿着路就能慢慢走到山上。小区附近只有兰州生物药厂一家企业。刘明从新家往下看,那只是一片低调的彩钢厂房。

兰州生物药厂在黄河河畔,它的西北面有多个高层小区。除特别标注外,文中配图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葛明宁 图

2019年12月26日,甘肃省卫健委发布通告: 2019年7月24日至8月20日,兰州生物药厂在生产兽用布鲁氏菌疫苗的过程中,使用过期消毒剂,导致发酵罐排放的废气含有尚具活性的疫苗减毒毒株。

住在附近的数千居民随后查出布菌抗体阳性。过去一年,他们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流感——乏力,有的发低烧,出现关节疼痛。负责答疑的医生表示,布菌衰减及抗体的排出因人而异,与个体的年龄、性别、身体情况等有关。

他们也随之经历了漫长的焦虑与无措,但生活总要继续。

“我主要是操心娃娃”

布鲁氏菌引起的布鲁氏菌病是牛、羊等哺乳动物和人类共患的一种传染病。人感染布病的临床症状包括乏力、多汗、游走型的关节疼痛等,也可能导致不孕不育。

兰州生物药厂废气含有活菌的近一个月,刮东南风。厂的南边有多个新小区,都是三四十层楼的高层。

刘明刚买这边的新房,一家五口没立刻搬家。但他早早地退了老房子的停车位。去年有的晚上,他独自开车经过灯光璀璨的黄河雁滩大桥,把车开到新房的地下车库里,也就独自在这边过夜。

“(腰)是僵直的,不能动。”他形容现在种种的症状,“就是难受,不得劲。”

今年夏天总是出很多汗,他要用毛巾去擦。酒量也不行了。刘明最近应酬与人喝酒,很快就醉,只能快速溜走。

刘明一家,有老人和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查出抗体阳性。他想起,去年夏天独自夜宿在新房时,他因为抽烟,会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

同小区的罗萍(化名)在这里住了更久,与刘明类似,她也在开车的过程中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去年她9点上班,中午要回家一趟,遇到红绿灯就打瞌睡。或者与朋友吃午饭,也哈欠连天地聊天。别人都说她精神不好。

她几乎无法把车开笔直,老想往“道牙子”那边拐,开上人行道。那时,她想不到这与小区边上的药厂有关。

她今年四十岁,有两个孩子。

现在有点像她从前坐月子的感觉。罗萍自称能听见自己关节的声音:“腿一伸‘嘎巴’一下子,手一伸也‘嘎巴’一下。”浑身酸疼,不敢着凉。

2019年12月26日,甘肃省卫健委的通报表示,药厂附近的居民可以前往定点医院免费抽血查抗体。

信息的发酵是一步步来的,一个多星期后,业主建的微信群里才开始议论上网搜索“布病”的结果,都说叫“懒汉病”,而且病情反复,容易复发。罗萍看了很怕,才让全家人一起去查。

兰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正有几十个人在检验科排队。罗萍回忆,当日限制检查人数,只发了21个号,读高中的女儿学业紧张,就让女儿先查,丈夫和儿子再去甘肃省人民医院查。后来说省院排队的也多。

兰大一院几十人的队伍里有罗萍在小区里的熟人,也有附近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兽医研究所的学生。

一个星期后,她收到了当地疾控打来的电话,让去医院取检查结果。罗萍说,看到全家人的化验单,本来觉得“可以接受”:测布菌抗体要做虎红玻片凝集试验和试管凝集试验,只有她两个结果都是阳性;她的丈夫“一阴一阳”,女儿都是阴性,儿子“写得比较笼统”。罗萍觉得只有自己一个,关系不大。

可她随即带儿子和女儿去兰大三院再查一次。这一回,女儿还是阴性,儿子确认也是抗体阳性,这下罗萍崩溃了,连带她回忆里这时的症状也开始加重。原先只是夜里微微出汗,那段时间她晚间脖子里、前胸后背都出汗,半夜湿透。

“我主要是操心娃娃。”罗萍反复说。

当时疫情还没开始,她就不上班,坐在家里 “胡思乱想”。她看儿子吃饭不说话,心里就惴惴不安,觉得儿子也在胡思乱想。

罗萍爱美、喜欢穿裙子。“我出过一种疹子,出的特别多。”她对记者形容,“高于皮肤的,大米粒儿一样。有一点痒,不抠的话不红,抠就会变红。我大腿内侧还有前胸后背都出过。”

红点连片地出,她认为也是“抗体阳性”的症状,于是,她和丈夫想方设法地到儿子身上去检查,想看儿子是否也有。儿子要去洗澡,夫妇两个哄他:“要不要爸爸给你擦背?”或者儿子睡了,他们也不开灯,偷偷地进去看。

他们因此被13岁的儿子骂过几回。

“我心情不好,烦躁着。”罗萍说,“我看姑娘有时候还擦眼泪,她也不说啥,她肯定心情也不好。”

她给老家的母亲打视频电话,边打边哭,对屏幕那端提出的一切安慰进行反驳。事后罗萍又很懊悔,觉得不该让母亲看脸色。

求药

“新冠”疫情开始了。过了年后,罗萍有一整个月无处可去,在家思索要不要吃药。她还是浑身疼痛,但刚查出了抗体阳性时,医生说如果治疗,服用的是利福平和多西环素,两种抗菌素都有明显的副作用。想开药的话,要签一份知情同意书。

“医生的意思是副作用太大,尽量别吃药。”罗萍说,“他说,你要吃的话,我给你取个单子。”她跟着医生去另一个办公室看这份文件,列举了八九条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除了签同意书,还要每隔半月化验一次肝功能,两种药都伤肝。罗萍看了,说要和丈夫商量一下。

医院贴出的展板上写着:药厂里飘出来的气溶胶含有人工减毒的弱毒菌,预计在人体内3至6个月就会衰减。“意思是不治也行。”业主群里这么解读。

群里一些选择吃药的人纷纷发言说吃药痛苦:“脸黄,牙也黄。”

丈夫一直劝她吃药,替她找医生打听,说这两种药是治肺结核的常用药。“兴许和治结核病一样,能药到病除呢。”罗萍的丈夫说。

罗萍迈不出这一步,觉得“骨头疼、肉疼”抵不过伤害肝肾。可是年后的一天早晨,后背一阵疼痛,坐不起来。忍耐到三月底,她艰难地决定,吃一段时间的药。

那时候的医院里没什么人,“医生还说,疫情期间,你医院里跑进跑出,也不安全。”罗萍晕头转向,又拖延了一星期。

兰州正“流行”手腕测体温枪,总是测出罗萍有38度多的高温。罗萍自己买了个高档点的体温枪,自己测,却一直没事。

刚开始吃药,“一下轻松了好多”。可逐渐地,罗萍也开始脸色发黄,“化妆品已经压不住的那种黄”。她甚至有点庆幸,疫情期间出门都戴口罩,看不出她异样的脸色。

利福平的副作用之一是消化道症状——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等。为了把药吃进去、不要呕吐红水,罗萍“疯狂地吃东西”。

她还是不放心孩子,简直连拖带拽,要儿子同她一起再去测抗体,“一查就是一个上午,娃娃肯定心情不好。”他们反复查了四五次,一开始试管凝集试验测出的滴度(注:标记抗体在血液中的浓度。数值越高,浓度越高)在跌,她理解是疾病减轻。后来这数值也不动了。

疼痛减弱了一点,但是还在。罗萍心想,也许服药满90天能“一下子豁然开朗,啥症状也没有了”,但没发生这样的奇迹。六月底,她停了药,随大流跟小区里的其他患者买了蒙药。内蒙古邮来的药材是细小的片状物,有患者说“比中药还苦”。

业主群里会流传一些网上下载的中医药方。

罗萍(化名)邮购的蒙药。受访者供图

病友在微信群里交流去内蒙看病的经验。

采访中,记者接触到去甘肃武威、金昌等地看中医的抗体阳性患者,他们都认为当地畜牧业规模大,中医大夫的经验多点。

叶文娟(化名)年纪比罗萍还大些,但她梳着低马尾,看上去像个孩子。叶文娟说话口吻很硬,她对记者说——

去年年底,她胃口差,又“一晚上醒多少回”。她的丈夫撺掇她去看病。她在中医医院化验不出什么,以“神经紊乱”的诊断在脾胃科住过一星期。

等到出院,叶文娟看群里议论的症状与自己很像,去查抗体,也是阳性。

她也着实愁了一段时间,但是,疫情期间她症状不明显,业主群里都说关节疼,她并没有。到了今年六七月,她感到手指节有点痛,“出去买菜要背个包包,手上提不了东西。”

“群里都说吃那两种药,滴度也下不来。”叶文娟的滴度是1:400,属于高的,但她不愿意吃西药。依托业主群里的介绍,她去西固区看过中医诊所:“医生当时说调理呗,还说要排毒,我当时就想,细菌可咋排出来呢?”

提着大包小包的中药,她搭公交车回黄河北岸。药材在水里咕咚咕咚地翻滚。吃了二十几天,手指关节还疼;她又买了机票,飞去从未去过的内蒙古。她说,内蒙的医院程序复杂,还要做体液免疫检测和维生素检查。飞到内蒙先抽血,然后在附近的小宾馆里等一天,最后开出她“说不明白”的各种蒙药。

“至少要在内蒙住两三个晚上。”叶文娟说,然后赶紧回兰州。她丈夫没退休,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每次都向单位请假,要陪她去。

丈夫在年初查过一次抗体,当时是阴性。他偶尔说自己膝盖疼,叶文娟拉着他又查了一次,发现也是阳性。

等待“转阴”

刘明很难忘记自己去医院取化验结果前后的心理体验。“当时我也上网查了,说是‘懒汉病’,什么困乏、多汗,不会让你死,但会让你难受一辈子。”他看到化验单,结果是1:400++++。与很多不愿吃药的邻居不同,刘明立即要求住院。

与他的想象不同,除了提供利福平、多西环素,住院无非能每天早上打一针庆大霉素,其他时间就呆在病房里。

刘明还记得同病房的一个病友。五十多岁的大哥,之前在武威某县的一个牛场工作。大哥被送到兰州时已经病情严重,浑身剧痛,是“担架抬进来的”。刘明见大哥的治疗方案和自己的差别不大:吃利福平、多西环素,同时大量地输抗生素头孢。过了一周以后,病人疼痛缓解,但仍然身体无力,腰还很疼,“需要摇床边上的把手才能坐得起来”。大哥的女儿似乎读大学了,在病房里守着他。

出院后的刘明也开始积极地求医问药。他吃了两个月的抗菌素,副作用不明显,但三月中旬自己去查抗体,发现滴度没有下降。

现在,“我就寄希望于中医”。刘明夏天大量流汗,熟悉的中医提醒他要注意心脏。他一直这样调理着。

他害怕蒙药,因为不了解。最近一次抗体检查,刘明已经“转阴”了。但他还不放心,打算过些时再查一次。

罗萍现在的滴度是1:200++++。她邮购的蒙药是7月买的,又纠结了三个月,最近才开始吃:“担心吃了又没什么效果,会特别难过。”

刘明和罗萍说,小区里有几户人家,拖家带口地去内蒙看蒙医。有蒙医医院的广告宣称,布病“治愈率高达98%”。

不过,记者咨询两名内蒙古不同地区的三甲医院医生,都表示保证不了抗体“转阴”,他们治疗追求的效果只是缓解症状。

布病分为急性期和慢性期,染病六个月未治愈的慢性布病可能造成身体各个器官的器质性改变,“有要送到北京去动手术的。”一名在呼和浩特工作的中医大夫对记者说。

都说布病难治。他经常给病人开四环素,但这一类杀菌药物的副作用太大,很多病人吃不消。锡林郭勒盟的一名医生说,如果吃蒙药,可以开“清热-23”和“云香-15”,但抗体不见得能“转阴”。

布病在内蒙不属于罕见病,“我的病房里有50张床,经常睡满了。”

而在兰州,“你吃药么,也可以,但是很伤害肝肾,不吃也行。”不少抗体阳性病人回忆医生的说法。这话像一把感情的钝刀,医生一边这么说,微信群里一边排山倒海地反驳。

罗萍总想,兰州的医院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个中药或者蒙药方子,专门治疗。她需要一点安全感。

刘明有一回到银川出差,专门去当地的传染病医院问,当地医生也说,大致就用这几种抗菌药。刘明特别失望。

10月,兰州市布鲁氏菌抗体阳性事件善后工作处召开过答疑会。与之前的说法相同,兰州市肺科医院的感染科负责人在会上表示,人工减毒的布菌毒株只会在人体内存活一段时间,抗体的存在时间更久,“抗体阳性与布病有本质不同”。

一名采访对象给记者发来一张今年10月11日的住院单。与多数人的境遇不同,街道的工作人员主动通知她去住院,并对她进行了血培养细菌学检查。一同住院的还有不到十名抗体阳性患者。

与抽血查抗体不一样,血培养的抽血是“导管连接一个瓶子,里面有液体”,她对记者描述血培养用的培养瓶。一周之后,医生告知她,没有在血液中培养出活菌,给她提供的治疗方案是中药调理。

7月,盐场堡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曾通知叶文娟,请她提供早期的住院单据。10月,工作人员开始挨家挨户给小区居民发补偿协议,叶文娟看到自己被列为“对健康无损害”人员。

活的毒株带来长久的忧虑。小区居民万莉(化名)对记者说,丈夫得过丙肝,所以她格外地担忧布菌伤肝——前一天夜里,她又摸了摸丈夫的背,“都湿透了”。丈夫前后查了两次,滴度都是1:400+++,没降下来。

她有一个结婚不久的女儿,三十岁左右,也查出抗体阳性。顾忌布病可能有流产的风险,女儿不敢怀孕。万莉从前想,女婿出差的时候,女儿还可以回娘家住,现在万莉自己去女儿家陪她过夜。万莉总觉得,黄河北岸的小区里还沾染着细菌。

陈凯旋(化名)看上去非常淡定。他说,自己肌肉有点疼,但不严重。

陈凯旋没什么住院单据可以提交给街道办事处的。他读小学的儿子在去年9月发烧,住过医院,但是:“那时哪儿记得保存这些?”一儿一女都查出抗体阳性,但没有症状。陈凯旋还是担忧他们将来会生育困难。

陈凯旋(化名)对社区人员反映“关节疼”,而获得的评估结果是“无损害”。

一家人还没有“转阴”。他的父母去年夏天与他住一起,照顾孩子,父亲呕吐了一阵。母亲也精神不好,当时拔火罐、吃中药。

他的父亲双腿裹着毛毯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腿冷。”他说。

与布菌为邻

10月初,兰州生物药厂内生产兽用布病疫苗的车间开始拆了。刘明站在窗边,看北边的一大片彩钢厂房中,其中的一个逐渐覆灭。“哦,那里就是生产细菌的地方。”他对自己说。

虽然经历了恐慌、无措,但没有采访对象说要离开药厂附近的居民区。“房子是一个很大、很重要的事。”刘明的一位邻居说,她和孩子都是抗体阳性,但她又要努力工作,要还房贷。

今年夏天,她本想带读小学的儿子去内蒙古看蒙医,可是,儿子要上兴趣班,走不开。罗萍听说去内蒙看病得耗费三四天,也打了退堂鼓:女儿读高三了,自己不在,谁给她做饭呢?

他们仍不时地感到迷茫。小区附近有一家私人诊所,坐诊的医生完整地旁观了附近居民这一年遭遇的变故:居民天天来问,化验单上“1:200++”后面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我只是从前上学,在医院转科的时候见过几个布病病例。”她对记者“诉苦”,“有人问我,自己浑身酸疼,是不是布病?我说,不好回答,普通感冒的症状也是浑身酸疼。”

她建议这样的病人去传染病医院咨询,但他们还是不断地来找她。有的患者说,自己总是感冒。她只好对他说,布菌对多个器官都能造成损害,也伤害人体的免疫系统,不过起多大作用也不清楚。

令医生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个病人自己买了头孢吊瓶,想到她的诊所挂上。她给他做了皮试——对头孢过敏,打不进去。

10月18日,兰州有些冷,但天气很好。不远处的水果店主搬一个小板凳坐在太阳底下,和姑娘聊天, 5米外就可以依稀听见他的声音:他有一个熟人,去年夏天得了“怎么也治不好的感冒”,第二年才知道与附近的药厂有关系。

盐场北路上的店铺林林总总,有的店,老板娘自称验出了1:800++的滴度,她脸庞红扑扑,还笑眯眯地与记者打招呼。她刚去街道建过健康档案。

盐场北路,左侧为兰州生物药厂和住宅小区,右侧有大片城中村。

“现在只能挣吃一碗面的钱。”老板娘的丈夫说。

对于他们来说,近两年生意难做,但并不是因为布病。这条马路上的店老且平价,都贴着菜市场开;高层小区盖完了,附近的流动人口减少。刘明他们搬进来,对开店的人帮助没那么大。

但搬家也不容易——搬到哪里去?很多店主是外地人。麻辣烫店的四川店主说,不要看现在路上没什么人,到了晚上,“人还多得很呢!多得很呢!”

“今年不好做,是大家都不好做嘛。明年就会好的。”她看上去70岁了,金耳环在阳光下闪动。

一个粉色上衣、粉色长裤的10岁女孩推着一个粉色的独轮车经过,她是蛋糕店主的女儿。去年底她查出抗体阳性,最近又查了一次,“转阴”了。

与附近的小区居民不同,有些店主去年底没看见省卫健委的通告,到今年10月才去检查。他们还在等待结果。

兰州生物制药厂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街上没人知道,里面具体发生过什么。

居民楼南面的药厂。

责任编辑:黄芳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