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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2年法国是什么时期(1482年)

发布时间:2024-05-09 17:47:06作者:追梦抓梦来源:用户分享

1482年法国是什么时期(14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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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最被低估的是哪位皇帝?

说起明宪宗朱见深,很多历史学家和历史爱好者,能想到的第一个词,大概是昏庸。

从清朝修撰的《明史》记载来看,明宪宗的确够得上昏君的称呼的。这位皇帝的种种劣迹,很多可能并不太熟悉历史的朋友,也能举出个一二三四来。

一、管不好自己的老婆

在很多人印象里,明宪宗专宠那个比自己大了十七岁的万贵妃,任由她撒野、撒泼、肆意妄为,而无能为力。

二、救不了自己的儿女

万贵妃堕胎的故事,很多人都耳熟能详了,就不在这里再重复去说了。一个连自己儿女被人肆意堕胎、残害都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但无能为力的皇帝,不是昏君是什么呢?

三、任用奸佞

明宪宗喜欢吃,喜欢吃红丸,喜欢吃各种金丹,喜欢嗑药,这样一个药罐子皇帝,能治得好什么国家?从尚铭到汪直,一个东厂还不够坏,再建一个西厂。这样一个宠幸太监的皇帝,能办的出什么好事儿?

四、贪

作为一个皇帝,要什么没有。但是成化时期,皇帝与民争利,不但大肆扩充内库的储备,而且还推行了“皇庄”制度,传奉官制度,前者是和老百姓争地,后者则是官方形式的卖官鬻爵。

五、大臣混蛋

按照《明史》的记载,成化朝中后期的大臣,基本都是以万岁阁老万安、刘棉花刘吉为代表的,所谓纸糊阁老、泥塑尚书之类的光磕头不说话的人物,这样的朝臣、这样的内阁,何以治国治天下。

六、懒

按照《明史》的记载,明宪宗是一个很懒的皇帝,上朝能不来就不来,大臣的忠言逆耳能不听就不听,像后来鼎鼎大名的王恕、马文升等能臣、诤臣,在成化朝要么被勒令早点退休,要么被下放去做地方官,总而言之,这样的人明宪宗很反感,最好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但如果我们仔细去审视明宪宗在位二十多年间的历史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皇帝还有他的另一面—一个极具战争天赋,也打赢了不少战争的厉害皇帝。

在明宪宗的父亲明英宗在位时期,由于朝政混乱,宦官王振专权,明英宗本人比较老实等多方面的原因,明朝面临着来自几个方面的外患,而这些外患奇迹般的在“昏君”明宪宗的领导下都解决了。

一、蒙古问题

成化时期对蒙古取得的最重要也是最辉煌的军事胜利,是收复河套地区。

河套地区自古就是北方少数民族和中原战略角逐的重要心脏地带,这个地区控制在谁手里,谁就会在战略上占据主动。

明宪宗时期,明朝发起了收复河套之战,这场战争总共打了三场,历时三年,最后,在成化九年,明宪宗任命名将王越为陕西参赞军务,在著名的红盐池之战中,彻底击溃了河套地区的鞑靼诸部落,收复河套地区。

二、哈密问题

哈密问题,是明代从太祖开始,就一直没有彻底解决的问题。这里长期被蒙元册封的兀纳失里家族统治,和明朝的关系若即若离。明英宗时期,取代兀纳失里家族占据哈密地区的土鲁番首领速檀阿力威公开和明朝决裂,多次袭扰明朝边境。

明宪宗决定,收拾掉这个烂摊子。

成化十八年(1482年),效忠明朝的哈密王族罕慎联合赤金、罕东二卫,在明军的配合下,率兵万人收复哈密。罕慎因功晋封左都督。成化二十冬十一月,罕慎入哈密,嗣忠顺王。

明军将对明朝具有极强破坏力的吐鲁番侵略者,赶出了哈密地区,重新恢复了哈密的统治秩序。

三、女真问题

女真问题是明宪宗时期创造的最为伟大的军事成就。

明英宗时期,建州女真,也就是未来建立清朝的女真部族的两大首领李满柱和董山,趁明朝疲于与蒙古交战之际,和蒙古联合,频繁入侵明朝边境,烧杀掳掠。甚至,这两个人都做起了建国称王,和明朝平起平坐的千秋大梦。

很快,他们的梦就破灭了,因为明朝的皇帝换人了。明朝发起了一系列的针对建州女真的军事行动,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成化犁庭”。

成化三年,明宪宗下令进剿建州女真,下达的命令是:“捣其巢穴,绝其种类”。任命大将赵辅率军五万,兵分三路进剿建州女真。同时,明宪宗又命令当时的藩属国朝鲜派出军队,全力配合明军进剿。

而“捣其巢穴,绝其种类”的效果很好,明军斩首六百三十余人,俘虏二百四十余人,李满柱和董山先后被明军诛杀,建州女真被揍的从此一蹶不振,一百多年都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

四、两广问题

两广问题,又是明朝从太祖、成祖时期就没有解决明白的烂账。最迟从明宣宗时始,两广地区以瑶族为首的少数民族开始与明朝和明朝军队对抗,而且声势愈发浩大。

特别是明英宗时期,在他的两次任期里,瑶族反抗军发展、壮大、胜利了足足二十年。等到了明宪宗即位,这些人一年都没撑到,就彻底完蛋了。

成化元年(1465年)明宪宗派韩雍、赵辅等统兵16万余众进剿两广瑶军。瑶军集中各路军队据险防守。后官兵多路进攻,大藤峡四面受敌,最后瑶军首领候大苟率部退守九层楼山,用巨石、滚木、毒箭多次击退官兵进攻。后来官军改用火攻,纵火烧山。最后侯大苟与部众700余人被俘。

从宣德时期到成化元年历时二十余年的两广暴动最终平定。

放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是朱瞻基统治时期的第一条战略失误

任何历史事件都是有关联的,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亦或者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比如,明朝成化年间发生了这么一起国家受辱的恶性事件,即大明使节出使藩属国时为了大明朝的威严,不肯向该国国王屈膝而跪,居然被其拘押在监,最后在狱中惨遭饿死,而大明朝却无力征讨,最后不了了之。

合上史书,汪郎无奈而叹!

这起国辱的恶性事件虽然在《明实录》和《明史》中被一笔带过,但其背后透露的历史意义却令人深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明朝无力向藩属国讨个公道?

那么,成化年间的国家受辱,又和明宣宗朱瞻基的治国策略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汪郎就和大家聊聊这个话题!

---题记

建文四年的明朝

一、给事中林霄带着大明天子的册封圣旨,哪知道这一去竟是永别!

大明成化十八年七月(公元1482年),暹罗使者向天朝报丧,他们的老国王去世了。

为了稳固大明和暹罗之间的关系,彰显大明威严和人文关怀,成化帝下了一道圣旨,由刑部给事中林霄为正使、行人姚隆为副使,带着大明皇帝的真切问候奔赴西洋,去册封暹罗世子为国王。

这是一份美差!

作为大明的册封使节,林霄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

这次公费出国,暂时脱离了京师那个勾心斗角的官场,很长一段时间内也看不到西厂辑提的飞扬跋扈,正好趁这次机会放松下心情,领略下西洋别致的人文风情,然后采购些西洋的特产带回国,增进下夫妻间的关系以保障家庭和睦,促进下同僚间的情谊,顺便探探自己还有没有上升的空间,一举多得,多好的一件事。

林霄不认为自己会在暹罗受到什么委屈。

大明使节

暹罗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该国自洪武三年接受大明册封后,一直都奉大明为宗主国,年年朝贡。而自己作为大明使节,在该国被奉为座上宾是不成任何问题的。

以刑科给事中林霄为正使、行人姚隆为副使,赍诏封暹罗国王世子国隆勃剌略坤息利尤地为国王。---《明宪宗实录.卷二二九》

当然,林霄的想法是不错的,暹罗确实是奉他为座上宾,但另一个藩属国就不会了,它就是满剌加国。

成化十八年,林霄完成了对暹罗的册封使命,又接到了出使满剌加,对该国王子进行册封的命令。

哪想到,他这一去,再也无法回到大明。

满剌加国位于今天的马来半岛最南端,在该国第四任国王穆扎法尔·沙(明朝史书译作“速鲁檀无答佛哪沙”)统治时期,不仅打败了试图南侵的暹罗,彻底控制了当时东西方贸易的海上要道马六甲海峡,同时还利用伊斯兰思想武装自己的臣民,一跃成为马来半岛的霸主。

满剌加地处东西方贸易要道

但和大明维持宗藩关系,需要大明皇帝名义上的册封,是满剌加在永乐时期定下的国策,毕竟其第一任国王拜里迷苏剌,以及国名,都是大明永乐皇帝所赐。

其地无王,亦不称国,服属暹罗,岁输金四十两为赋。庆至,宣德及招徕之意。其酋拜里迷苏剌大喜,遣使随庆入朝贡方物,三年九月至京师。帝嘉之,封为满剌加国王,赐诰印、彩币、袭衣、黄盖,复命庆往。其使者言:“王慕义,愿同中国列郡,岁效职贡,请封其山为一国之镇。”帝从之。---《明史》

但谁又能想到,这样的藩属国,一旦羽翼丰满,竟然敢戏弄大明使节,无视大明威严!

满剌加新任国王马哈木沙自恃国力强大,而大明又远在千里之外,所以他在接受册封时,竟然要求林霄跪下宣读大明皇帝的圣旨。

马哈木沙的这一要求是非常不符合儒家上下尊卑的,对于林霄而言,这更是对大明天子的侮辱,有损大明朝的威严。

一个小小的藩属国,怎么敢如此无礼!作为大明使节,林霄自然怒不可遏!

明朝官员

他严词拒绝了马哈木沙的无理要求,并严厉谴责这位藩属国的新国王。马哈木沙的脸上挂不住,在满剌加国境内,国王的话谁敢不从?大明使节又如何!

马哈木沙一怒之下,竟然将林霄囚禁起来进行折辱,最后还把林霄活活给饿死了。

给事中林霄之使满剌加,不肯北面屈膝,幽饿而死,而不能往问其罪---《明武宗实录.卷二》

有辱国体,大明威严遭到了严重的挑衅!然而,远在京师的成化帝接到此消息后,虽然天子震怒,但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根本无法对满剌加进行惩罚,只能对林霄的家人进行补偿。

上曰:“以死勤事,古人所恤。林霄奉使殁于万里外情亦可悯,其子菲奏欲送监读书,非寻常滥乞恩泽者比。”特允之。---《明孝宗实录.卷八十六》

大明皇帝虽然没有让臣子寒心,使节林霄的死只能这样淡化处理。军事报复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大明朝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下。

这不禁让人深感疑惑,那个在洪武、永乐年间兵威赫赫的大明朝哪里去了呢?这就不得不说成化帝的爷爷,明宣宗朱瞻基的第一条战略失误!

明宣宗朱瞻基

二、朱瞻基放弃郡县制的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使大明失去了陆上军事威慑力。

古代中国的外交关系一直奉行的是宗藩朝贡,“君主华夷”就是朝贡思维的核心,所以万国来朝正是历代中央王朝盛世的表现。

明太宗朱棣由最开始的永乐元年和安南建立宗藩关系,到永乐五年对安南实现郡县制,建立交趾承宣布政使司,除了当时安南虞国的统治者胡季犛父子不断挑衅明朝在中南半岛的权威外,更多的还是朱棣经过深思熟虑后,为了稳定大明宗藩体系而不得不走的重要一步棋。

郡县安南和藩属安南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大明朝可以在安南驻扎军队,征收赋税,从而能够对中南半岛进行彻底控制,随时可以利用强大的军事力量控制占城、暹罗、真腊等诸国,同时还可威慑满剌加,以及和中南半岛隔海相望的苏门答剌、爪哇、浡泥等国。

这样一来,万里石塘(明朝时期对南海的称呼)也可真正成为大明内海,从而消除了外国对大明海疆的觊觎。

而灭安南,改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也是对南海诸国起到杀鸡儆猴作用:不尊大明还意图挑衅者,最终的结果只有一条,国除族灭。

安南黎贼悉已就擒,南海之地廓然肃清。---《明太宗实录.卷六十八》

明太宗永乐二十年的大明地图

但这样一条国家级战略却被明宣宗朱瞻基放弃了。

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安南人黎利反明自立,号大越国,并击杀了前来平叛的明军主将柳升,这让朱瞻基不顾张辅等老臣反对,于宣德三年正式废除了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这也意味着自永乐五年在安南耗费的心血全部打了水漂。

当然,这里汪郎先不探讨朱瞻基放弃交趾省的原因,只说放弃交趾的后果。

安南重新复国,也就意味着明朝对中南半岛的军事威慑力降低,从而导致了朱棣时期打造的西洋及中南半岛上的宗藩体系逐渐趋于崩溃。

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西洋诸国看到了一个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即强大的宗主国大明,居然败给了新兴复国的安南,从而对大明朝产生了懈怠和不敬之心,开始试图挑战大明朝的天国权威,试探大明朝的底线和耐心。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明朝贡体系中,一直勤修朝贡,并有“乖乖儿”之称的占城王国。

万国来朝

正统元年(1436年)五月,明英宗朱祁镇给占城国下达了一道严厉谴责的圣旨,其中充满了天朝上国对待藩属国的无上权威。

暹罗国使臣奏:宣德四年,本国差使臣同番伴男妇一百余口,驾舡及方物入贡,至国新州港口被国人拘留。宣德六年,朝廷下西洋官二十余人乘船值风,飘到王国地方亦被拘收。敕至,王即将原留暹罗国人口方物及下西洋官军尽数(放)回,使彼此人民各得遂其父母妻子完聚之愿,王亦长享安乐。否则天地鬼神必有所不容者。王其省之,体朕至怀。---《明英宗实录.卷十七》

按道理说,作为大明的藩属国,大明天子下达了圣旨,占城国王就应该立即照办,但结果如何呢?

正统十一年(公元1446年)七月,明英宗朱祁镇又将旧事重提,给占城国王再次下达了一道圣旨。

又常遣敕令王国中,将先所拘留暹罗国使臣人伴一百二十余人发回本国,及将朝廷下西洋陈千户等官军人伴二十一人差人护送赴京。迄今岁久,俱无奏报发遣。此亦尔先王时事,未知王常闻否?敕至,王宜体朕恤人之心,即一一按究照数发回,使人各得还其乡里,以遂父母妻子团圆之乐,如此则天必鉴佑使王,及国人皆获善报,永享太平之福,否则天鉴孔昭恶报,亦必不爽,王其省之。---《明英宗实录.卷一百四十三》

诸位看明白了吗?第二封圣旨,为了同样的事情,朱祁镇的语气已经放软了。

朱祁镇

也就是说,从正统元年五月到正统十一年七月,前后间隔了十一年,大明皇帝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即要求占城国王释放在宣德四年被其扣留的暹罗朝贡使节,并归还贡品;释放在宣德六年被其扣留的大明下西洋的水师官军。

请注意,朱祁镇圣旨中提到的这两件事所发生的时间点,分别是宣德四年、宣德六年,这离明朝放弃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并承认安南复国,间隔了一年和三年,但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占城国就敢和明朝唱反调,公然扣留朝贡宗主国的第三国使者团和宗主国属的水师官兵。

而且占城两代国王,都视朱祁镇的圣旨如无物,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由此可见,大明对西洋诸国的影响力下降是非常严重的。

这里再说说复国后的安南。

复国后的安南虽然还奉明朝为主,但心态已经变了,此国居然敢军事挑衅明朝,于成化年间多次入侵大明边境。

灏雄桀,自负国富兵强,辄坐大。四年侵据广西凭祥……灏素欲窥云南,遂以解送广西龙州罪人为词,随景假道云南入京,索夫六百余,且发兵继其后,云南大扰。---《明史》

除了这一点外,安南还以天朝自居,在中南半岛上称霸一方,侵吞占城,攻打满剌加,到处挑衅,发起战端。

而作为中南半岛诸国的宗主国,大明王朝却无力挥军南下,因为此时的大明军事主要部署在北疆大漠、哈密、奴儿干都司一带,至于惩戒安南,拯救西洋诸国于水火,只能是力不从心。

成化帝能做的就是对安南进行安抚!

灏既破占城,志意益广,亲督兵九万,开山为三道,攻破哀牢,侵老挝,复大破之,杀宣慰刀板雅、兰、掌父子三人……帝下廷议,请令广西布政司檄灏敛兵,云南、两广守臣戒边备而已……十七年秋,满剌加亦以被侵告,帝敕使谕令睦邻保国。未几,使臣入贡,请如暹罗、爪哇例赐冠带。许之,不为例。---《明史》

但是我们需要注意一点,满剌加也是满腹委屈的,他们是急需明朝给他们做主,撑腰,但当时的大明朝有苦难言,只能和稀泥。

(成化)十七年九月,(满剌加)贡使言:“成化五年,贡使还,飘抵安南境,多被杀,余黥为奴,幼者加宫刑。今已据占城地,又欲吞本国。本国以皆为王臣,未敢与战。”适安南贡使亦至,满剌加使臣请与廷辨。兵部言事属既往,不足深较。---《明史》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大明放弃交趾省的恶果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

成化十七年的伸冤,并没有让满剌加得到想象中的承诺。在看不到大明出兵惩戒安南的情况下,满剌加对大明大失所望。

加上有占城国王不尊天朝圣旨在前,安南挑衅大明在后,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满剌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即失去了军事威慑力的大明朝,在西洋说的话已经不好使了,虽然她依旧是让满剌加无法仰视的巨人,但那又如何!

前文已经说过,满剌加经过自己的发展和改革,又因为自己所处的地理环境,已经成为马来半岛上的强国,之所以需要大明册封,那只是一种既定的形式而已,要与不要,看自己的心情!

正因为如此,新任的满剌加国王马哈木沙才敢无视大明的尊严,才敢拘禁大明使者,才敢饿死大明使者,却不担心大明的雷霆军威!

由此看出,明宣宗朱瞻基放弃交趾,是他在国家战略布局上的第一条失策!

下回,我们再聊聊朱瞻基的第二条战略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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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五年大明地图

公元1482年,伯爵让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促成符腾堡郡回归的?

文丨煜捷史馆

编辑丨煜捷史馆

公元1482年,欧洲中世纪时期,伯爵让符腾堡郡回归的历史事件发生了,这个事件对于当时的政治格局和地方行政组织产生了重要影响。

历史背景

符腾堡郡位于现今德国巴登-符腾堡州的南部地区,地处欧洲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让我们穿越时光,回到中世纪早期,探索符腾堡郡的历史。

在那个时代,符腾堡郡是一个独立的伯爵领地,伯爵作为该地区的统治者,拥有政治和行政的权力,符腾堡郡地理位置优越,位于贯穿欧洲的主要交通路线上,成为重要的商贸中心。其地理条件和自然资源为该地区的繁荣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随着时间的推移,符腾堡郡逐渐落入邻近领主的控制之下,邻近的贵族和领主们对符腾堡郡的地理位置和资源垂涎欲滴,他们采取各种手段,包括政治策略和军事征服,逐渐蚕食了伯爵的权力和领地。

这种逐渐丧失独立的趋势在符腾堡郡的历史上持续了一段时间,邻近领主们通过控制重要的城市和要塞,逐渐扩大了他们的势力范围,而伯爵的统治日益削弱。

尽管逐渐丧失独立,符腾堡郡的人民并未放弃。他们渴望恢复自己的独立地位,保护自己的文化和传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重要的人物崭露头角——伯爵让。

在15世纪初期,伯爵让成为符腾堡郡的统治者,这标志着符腾堡郡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伯爵让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和军事领袖,他以其智勇和才能备受赞誉,他的统治将符腾堡郡推向了辉煌的时代。

伯爵让继任统治符腾堡郡之后,迅速展现了他的领导才能,他以独特的愿景和野心,积极巩固自己的权力,并着手加强符腾堡郡的行政管理和军事力量,他明智地运用政治手段,与邻近的贵族和领主建立了积极的关系,扩大了自己的盟友网络。

为了确保符腾堡郡的稳定和繁荣,伯爵让注重发展行政管理体系,他建立了高效的官僚机构,提升了行政效能,他重视司法体系的公正和权威,加强了法律的实施和执行,这些举措为符腾堡郡的内部秩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除了内政改革,伯爵让还着眼于军事力量的增强,他充分意识到在当时的动荡时代,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对于维护领地的安全和独立至关重要。

伯爵让积极扩充军队,并提升了军队的训练和装备水平,他建造了新的要塞和城堡,巩固了符腾堡郡的防御体系。这使得符腾堡郡能够抵御外来的威胁,并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伯爵让的领导使符腾堡郡成为当时德国南部最重要的领地之一,他注重经济发展,推动贸易和商业活动,吸引了大量的商人和手工业者。

符腾堡郡的城市繁荣起来,人口增加,社会经济迅速发展。伯爵让还鼓励艺术和文化的兴盛,成为宫廷文化的中心。

邻国的争夺

伯爵让的崛起也引起了邻国的嫉妒和觊觎,特别是符腾堡郡东部的斯图加特公爵,一直希望将该地区并入自己的领地,公爵开始对符腾堡郡进行频繁的侵扰和压迫,试图削弱伯爵让的统治。

斯图加特公爵觊觎符腾堡郡的地理位置和资源,他视伯爵让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认为将符腾堡郡纳入自己的领地将大大增强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于是,公爵采取了各种手段来削弱伯爵让的统治。

公爵首先试图通过经济封锁来削弱符腾堡郡,他限制了与符腾堡郡的贸易往来,禁止商人进入该地区,导致符腾堡郡的经济受到严重影响,这给符腾堡郡的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困境,许多人失去了生计和收入来源。

公爵还派遣军队进入符腾堡郡,进行军事侵略和压迫,他的军队烧杀抢掠,对符腾堡郡的城镇和村庄进行无情的摧残,人民陷入恐慌和绝望,他们感受到了公爵对他们自由和安全的威胁。

面对公爵的侵略行动,伯爵让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决心,他坚定地领导着符腾堡郡的人民,组织抵抗和自卫的行动。

伯爵让巧妙地利用地形和城堡的防御优势,对抗公爵的军队。他采取了灵活的战略,不断出其不意地袭扰公爵的军队,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

伯爵让还寻求国内外的支持,寻找盟友共同对抗公爵的侵略,他派遣使者,与其他贵族和领主建立联盟,争取他们的支持,这使得公爵的计划受到了一定的阻碍,他无法轻易地消灭伯爵让。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抵抗和坚持,伯爵让终于打败了公爵的军队,迫使他撤退并放弃对符腾堡郡的侵略企图,伯爵让以他的智谋和勇气保卫了符腾堡郡的独立和自由。

伯爵让的胜利不仅巩固了他自己的统治地位,也为符腾堡郡带来了和平和稳定,他的统治为该地区的发展铺平了道路,并为后来的统治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和平的谈判

公元1482年,伯爵让和斯图加特公爵决定通过谈判解决他们之间的争端,这个决定引发了符腾堡郡和斯图加特公爵领地之间的一系列重要谈判,双方派出代表团,为争端找到一种互惠互利的解决方案。

谈判开始时,气氛紧张而紧要。伯爵让和斯图加特公爵的代表团坐在一起,准备就各自的诉求进行辩论。

伯爵让渴望保持符腾堡郡的独立和稳定,而斯图加特公爵希望将该地区纳入自己的领地,两方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目标,但双方都明白通过对话和妥协才能达成长期和平。

在谈判过程中,双方代表团互相陈述了各自的要求和关切,伯爵让强调符腾堡郡的历史和文化重要性,以及人民的自由和独立,他提出了一系列保护符腾堡郡利益的建议,包括确保人民权利、维护贸易自由和保护领土完整。

斯图加特公爵的代表团则主张将符腾堡郡纳入公爵领地,以增强自身的权势和地位,他们强调符腾堡郡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以及将其并入斯图加特公爵领地对于整个地区的稳定和统一的好处。

面对双方的诉求,谈判的进展并不容易,代表们展开了艰难的讨论和辩论,争论着各自的立场,伯爵让和斯图加特公爵的代表团都意识到,继续争斗和冲突只会给双方带来更多的损失和伤害,他们开始寻求共同点,寻找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协议的达成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难谈判,伯爵让和斯图加特公爵最终达成了一项协议,为符腾堡郡的未来奠定了基础,这项协议旨在确保符腾堡郡的独立和稳定,同时平息双方之间的冲突。

根据这项协议,符腾堡郡将保持其独立地位,成为伯爵让的统治领地。伯爵让将继续担任符腾堡郡的统治者,维护地区的法律和秩序。

他将负责行使行力,并确保人民的权益和福祉。这一决定对于符腾堡郡的人民来说是个喜讯,他们可以继续享受自由和繁荣。

同时,斯图加特公爵在协议中承认伯爵让的权威,并停止对符腾堡郡的侵犯,公爵同意放弃对符腾堡郡的领土采取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并承诺尊重符腾堡郡的自治权,这为两个领地之间的和平相处奠定了基础,有助于减少冲突和摩擦。

双方还就贸易和经济合作达成了一系列协议,他们同意恢复贸易往来,促进符腾堡郡和斯图加特公爵领地之间的商业交流,这将为两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并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

这项协议的达成标志着伯爵让和斯图加特公爵之间的紧张局势得到缓解,双方通过对话和妥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途径,为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打下了基础,这一协议的成功也展示了伯爵让作为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和军事领袖的智慧和才能。

伯爵让和斯图加特公爵的协议不仅对符腾堡郡和斯图加特公爵领地的关系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也为整个德国南部地区树立了一个典范,它强调通过对话和妥协解决争端的重要性,为和平解决问题提供了一个典型的范例。

伯爵让符腾堡郡回归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保护了该地区的独立和稳定,更重要的是为符腾堡郡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机遇,伯爵让充分利用这个机会,积极推动了符腾堡郡在经济、文化和政治方面的发展,为人民带来了繁荣和进步。

伯爵让意识到发展经济是保障符腾堡郡繁荣的关键,他积极鼓励贸易和手工业的发展,促进了符腾堡郡与其他地区之间的商业交流。

他建立了稳定的商业网络,吸引了来自不同地区的商人和工匠前来定居和经商,这使得符腾堡郡的经济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商业繁荣带动了人民的生活水平的提高。

伯爵让的努力使符腾堡郡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他积极与周边国家和地区建立友好关系,并通过外交手段增强了符腾堡郡的国际声誉。

后续的影响

伯爵让符腾堡郡回归的决定对欧洲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重要事件巩固了伯爵让的统治地位,使他成为当时德国南部最有权势的领主之一,为符腾堡郡的政治和地方行政组织的稳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伯爵让的统治地位在符腾堡郡回归后得到了进一步巩固,他通过坚定的领导和有效的行政管理,巩固了自己在符腾堡郡的权威地位。

他建立了一套稳定的政府机构和行政体系,确保了统治的延续性和连续性。这使他能够有效地管理符腾堡郡的事务,并为人民提供稳定的治理。

伯爵让的回归还为符腾堡郡的政治和地方行政组织的稳定奠定了基础,他致力于加强符腾堡郡的行政管理和地方自治,确保政府机构的正常运转和公共事务的顺利开展。

他重视法律和秩序,加强了司法系统的建设,维护了社会的公平与正义,这种稳定的政治和地方行政组织为符腾堡郡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提供了可靠的保障。

伯爵让的领导也对符腾堡郡的经济繁荣产生了积极影响,他实施了一系列的经济政策,鼓励农业、工商业和贸易的发展。

他提供了激励措施和便利条件,吸引了大量的商人和工匠来到符腾堡郡,促进了经济的繁荣和财富的积累,这种稳定的经济环境为符腾堡郡的人民创造了更好的生活条件,并提升了地区的国际地位。

伯爵让符腾堡郡回归对欧洲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巩固了伯爵让的统治地位,使他成为德国南部最有权势的领主之一。

它稳定了符腾堡郡的政治和地方行政组织,为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伯爵让的领导和政策使符腾堡郡成为一个繁荣和安定的地区,为欧洲历史的发展增添了一道亮丽的篇章。

公元1482年,伯爵让符腾堡郡回归的历史事件不仅是一次重要的政治胜利,也是一次社会发展和文化繁荣的契机。

通过坚定的抗争和巧妙的谈判,伯爵让成功地捍卫了符腾堡郡的独立地位,并为该地区带来了持久的和平与繁荣,这个历史事件的影响延续至今,成为符腾堡郡地区历史的重要一章。

为什么明朝在古代历史上,属于瘟疫高发期

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鼠疫席卷陕、晋、冀等三省,三年间造成千万人死亡,北京“街坊间小儿为之绝影”。崇祯末年4月,李自成围攻北京时,明朝帝都已是一座“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的死城。

纵观明史,发生瘟疫的年份至少有168年,各类瘟疫的次数至少有330次。为什么明朝处于历史上的瘟疫高发期呢?

上图_ 闯王进京

自然因素:疫灾并发

如果说明朝的瘟疫是一架马车,那么自然灾害、社会因素和抗疫不力就是拖拽马车的三匹烈马。在明史中,“霜旱疾疫”、“水旱疾疫”、“旱涝蝗疫”、 “饥荒疾疫”等词频频出现,可见,疫灾并发是明朝暴发瘟疫的主要特征。当时,整个中国气温持续低迷,夏季屡现旱涝,冬季奇寒无比,就连福建、广东等地也遭暴雪侵袭。

究其原因,和“明朝小冰河时期”有着密切关系。气象学家竺可桢研究中国气象史后,发现历史上曾有四次“小冰河期”,分别是商末周初、汉末三国、唐末五代和明朝中后期。这一研究结果和南北方方志以及《明史·五行志》、《清史稿·灾异志》等文献记载的气象现象相符。

上图_ 明末鼠疫的惨景,在电影《大明劫》也体现了出来

历史学家邓拓先生认为整个明朝各种灾害多达1011次之多,其中“灾害之最多的是水灾,共一百九十六次;次为旱灾,共一百七十四次;又次为地震,共见一百六十五次;再次为雹灾,共一百十二次;更次为风灾,共九十七次;复次为蝗灾,共九十四次。此外歉饥有九十三次,疫灾有六十四次,霜雪之灾有十六次。”明史学者鞠明库统计:“明朝平均每年水灾6.77次,地震5.38次,旱灾3.42次,雹灾1.61次,蝗灾1.17次,风沙灾害0.99次,霜雪灾害0.32次。”

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为病菌的滋生和传播创造了条件,导致“天灾流行,民多病疫”的景象。水灾造成人牲死亡,尸体得不到及时处理,加上各种垃圾堆积无序,使有害病菌污染饮用水源,卫生条件陡然逆转,民众饮水时,无异于病从口入。

上图_ 中国蝗灾分布图 (蝗虫)

农业因旱灾欠收或绝收,民众食不果腹,抵抗力下降,加剧了感染瘟疫的风险。而干旱往往伴随着蝗灾的发生,蝗虫数量庞大,食量惊人,干旱给蝗虫的繁殖、生长和存活创造了有利条件。蝗虫啃食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食,进而灾区出现“大饥,继以疫,人相食”的现象。

旱、涝、蝗等灾害从根本上破坏了农业生产,紧随其后的瘟疫动摇了灾民的生存根本,而灾民逃离灾区无形中扩大了疫区的范围。正统十三年(公元1448年)6月,“淮安府海州等十一州县连岁水涝蝗旱相仍,加以大疫,死亡者众,人民饥窘特甚。”此外,地震和气候异常等灾害不仅直接夺去民众性命,还埋下了次生隐患,对瘟疫的快速传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事实上,明朝自然灾害以单独或并发的形式频繁出现,同时和瘟疫交织,扰乱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增加了防控瘟疫的难度,削弱了民众的生活质量,加重了社会赈灾的负担,使整个国家陷入“灾害-饥荒—瘟疫-死亡”的魔咒,这也是朝廷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瘟疫多发的原因之一。

上图_ 明朝的社会底层百姓

社会因素:三大源头

具体来看,社会因素有三大源头。

首先是长期的粮食供应不足。

人体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器官活动强度明显降低,如心跳和呼吸减缓、肌肉活力下降、代谢水平弱化等,整个机能保持在低水平。正因如此,人更容易感染病菌,而人群的接触加速了传染。“饥疫”一词在明朝史料中屡见不鲜。

成化九年(公元1473年),(宁夏卫)“夏麦无收,人多疫死,军士饥疲疏甚。”成化十八年(公元1482年),“山西连遭荒歉,疫疠流行,死亡无数。”可见,粮食短缺促使饥疫四起,既剥夺普通百姓的生命,还对影响了戍边军队的健康,对国家安全形成不可低估的影响。

上图_ 明末农民起义

其次是战争。

军事冲突的双方在关注胜负的同时,忽视了采取瘟疫防控的措施,而战争带来的大量伤亡,不利于瘟疫的防控。军队流动性大,卫生条件差强人意,如果遇到天气潮热,瘟疫流行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强了。

“崇祯十五年,开封城初围时百万户,后饥疫死者十二三。”从中可以看出战争对国计民生的伤害难以估量。(驻朝鲜明军)“湿热交浸,瘟疫大作,亡殒多人,军中泣声震野。”无论是民间,还是军队,瘟疫一旦暴发,意味着生灵涂炭,难以驾驭。

上图_ 明朝军队

最后是密集人群。

瘟疫的传染离不开致病菌和感染介质。其实,密集人群时常是防控瘟疫的薄弱环节,如监狱、施工工地和流动人群等。这些地方糟糕的卫生,疲劳的身心,较差的伙食,使瘟疫萌芽有了良好的温床。

监狱空气流通不畅,环境阴暗潮湿,在暑热季节“疫厉之气充斥囹圄”,“瘐死者甚众”。从事工地劳役的民众卫生意识差,劳动强度高,持续时间长,人群密度大,“妨废农务,况因饥饿疾疫,死亡者众”,着实可怜。流动人口包括强行遣返的逃赋者、流放充军的人员以及赴异地谋生的流动人口,他们的状况和前两种类似,“群聚日久,蒸为疫疠”的现象屡见不鲜。

上图_ 明朝官员

赈灾措施:难以为继

面对瘟疫,地方政府出于政绩考虑,通常反应迟缓,措施乏力。

在疫情初期,当地长官想方设法瞒报或少报,企图瞒天过海,错过了遏制瘟疫的最佳时期。随着事态严重,因交通不便和官僚作风,耽误了防控力量进入疫区的时限。

此时,疫区的医疗资源成为阻遏疫情的宝贵财富。各地官办的惠民药局“凡军民之贫病者,给之医药。”民间医生要么走遍城乡救治病患,要么接受政府雇佣参与疫疾救护。由于对瘟疫成因和传播方式不了解,明朝医生经常采取隔离加药物治疗的手段,治标不治本,不能从源头上堵截和减少的瘟疫发生。很多医生“即出诊视,人疫侵染”,因抗疫病逝,给原本严峻的防疫形势蒙上一层阴影。

上图_ 明朝普通百姓的生活场景

天灾、人祸和瘟疫交替登场,给明朝带来了利空的局面。疫情的发展,必然引起户口减少,人口流亡,社会生活也受到波及,如田地荒芜、商人闭市、牲畜死亡、治安恶化、生活困苦等,感染瘟疫的军队折损了战斗力,对战争结果形成负面影响。三匹烈马动能充足,放量做空,不断打压,探底下行。即使明朝控制了瘟疫,国家也会积重难返,奔向日趋西垂的夕阳。

参考资料:

【1】林欣华 《明朝疫灾研究》

【2】张 瀚 《松窗梦语》

【3】归有光 《震川集》

文字由历史大学堂团队创作,配图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中世纪盛期欧洲人的求学之旅与阿拉伯学问的传入

作者:李腾(上海师范大学世界史系副研究员)

从11世纪开始,西方社会经济逐渐复苏,出于各种目的的旅行开始变得普遍起来。彼时大多数人都未曾有过长途旅行的经历,许多人终其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不外乎毗邻的城镇。除了朝圣和政治军事活动之外,求学是中世纪欧洲人进行长途旅行的重要原因。这一时期地中海世界成为欧洲文明、拜占庭文明以及伊斯兰世界等多种文明共同生存、互相影响的地区。在“12世纪文艺复兴”时期,古代希腊和伊斯兰世界的哲学与自然科学知识的传入占据着重要地位。对西欧而言,伊比利亚地区是新知识的重要输入地,许多欧洲学者都曾跋山涉水来此求取学问,其中最著名的有法国学者奥利亚克的热尔贝和英国学者巴斯的阿德拉德。

奥利亚克的热尔贝(约945—1003年)幼年就进入隐修院学习语法、算术和音乐,20岁时跟随巴塞罗那伯爵博雷尔二世前往加泰罗尼亚学习数学和天文学。这里靠近安达卢斯的知识中心科尔多瓦,热尔贝所在的里波尔隐修院中更收藏有数千册图书,隐修院的僧侣们孜孜不倦地翻译、誊抄着来自伊斯兰世界的科学著作。正是在这里,热尔贝第一次接触阿拉伯数字和各种几何、代数、天文学的新知识,开始对阿拉伯人的学问着迷。969年,学有所成的热尔贝跟随博雷尔二世伯爵前往罗马朝圣,在那里受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一世和教宗约翰十三世的欢迎,皇帝还聘请热尔贝担任其幼子的家庭教师。此后,热尔贝重返法兰西,在兰斯主教座堂学校开课授徒。

担任教师期间,热尔贝不仅培养出大批学生,更催生了法国北部新兴的知识活动思潮。他最早将印度-阿拉伯数字引入欧洲,算盘也是在其推动下才在欧洲获得广泛运用。他对天文学有着精湛的研究,在课堂中使用浑天仪讲解,利用算盘和印度-阿拉伯数字快速计算,展现各个行星的运行及其相对距离。他所呈现的这些前所未闻的新知识受到其他学者的质疑,马格德堡主教座堂学校的奥特里克甚至专门上书奥托二世,控诉热尔贝传授“异端而危险的知识”,直到皇帝亲自干预,对热尔贝的争议才逐渐平息。997年,热尔贝离开兰斯,前往奥托三世在亚琛的宫廷,在那里担任教师,并随皇帝前往马格德堡和意大利。

999年,刚刚被委任为拉文纳大主教不到一年的热尔贝在奥托三世的支持下成为教宗,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出生于法兰西的教宗,史称西尔维斯特二世。虽然担任教宗的时间不长,热尔贝却在中世纪的史籍中充满了神秘色彩。12世纪的文献说他在穆斯林的城市中学习过占星术等巫术,甚至还偷走了一部阿拉伯哲学家的咒语书。那位阿拉伯哲学家曾利用天星观测,查找热尔贝逃跑的位置,但热尔贝躲在一座桥上未被发现。还有传闻说西尔维斯特二世本是一个隐藏在教会内的巫师,他有一个通晓一切知识的青铜人头,所有知识都是那个人传授的。这些说法荒诞不经,却从一个侧面展现了热尔贝所传播的知识给当时西欧人带来的巨大震撼。在此之后,拉丁西方的社会经济发生了重大变化,也有越来越多的学者目睹了地中海世界其他文明圈在自然科学知识上的先进性。从这个角度来说,西尔维斯特二世成为绵延数百年的中世纪文化复兴的开拓者。

一个世纪之后,英国自然哲学家巴斯的阿德拉德(约1080—1152年)也曾渡海去学习“阿拉伯人的学问”。作为当时英格兰首屈一指的自然神学家,阿德拉德翻译了大量希腊古典文化和阿拉伯文化典籍,也写出了大量原创性作品,在英国中世纪文化发展的长河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阿德拉德出生于巴斯地区的一个雇农家庭,年少时便展现出过人的聪慧。1095年前后,在当地主教支持下,他越海前往法国学习。11—12世纪,法国是整个拉丁西方毋庸置疑的文化中心。相对而言,英国在文化上处于劣势,英国学者基本上都要到欧洲大陆去求学。在法国期间,阿德拉德对天文学产生了浓厚兴趣。1109年,阿德拉德离开了拉昂的主教座堂学校,向南游学。他的第一站是那不勒斯南部的萨莱诺,那里是当时著名的医学研究中心。之后,他又前往西西里岛,并在那里系统学习阿拉伯文。约1116年前后,阿德拉德活跃于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地区。

阿德拉德还曾游历今希腊、小亚细亚、北非甚至安条克和巴勒斯坦等地区,由于文献缺乏,我们对他这一段传奇经历所知不多。在他后来翻译的作品中,许多阿拉伯作品的原文都出自西班牙的安达卢斯地区,因此有学者认为他也曾游历过西班牙,甚至在那里学习了阿拉伯语。但综合多方材料来看,他应该是在回到西欧腹地途中曾停留于西班牙,之后翻越比利牛斯山进入法兰西,最终渡海返回英国。可以推想,这大约十年的游历生活正是阿德拉德结识希腊、阿拉伯学者,并习得先进知识的源头。1126年,已近知天命之年的阿德拉德回到故乡,要将平生所学的天文学和几何学等传授给同胞们。现存最古老的欧几里得《几何原本》的拉丁语译本就是阿德拉德从阿拉伯文翻译的,这个版本后来被诺瓦拉的坎帕努斯于1482年首次在威尼斯出版,并在其后两个多世纪中成为西欧数学教育的主要教科书。

在阿德拉德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三种不同学术传统的汇聚:法国的经院学术训练、意大利南部的古典文化教育以及阿拉伯文化的熏陶。阿德拉德丰富的旅行经历对他的思想认识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在《论自然问题》中,阿德拉德指出阿拉伯学问更注重理性,而法兰西学术更注重权威。他的著述相对忽视神学,更重视具体、明确、以理性思考为基础的自然科学知识。他曾说,如果不把理性作为高于一切的仲裁者,那么所有探索都将归于虚无。阿德拉德的思想后来被罗伯特·格罗斯泰斯特和罗杰尔·培根所继承,使中世纪英格兰的思想史谱系具有鲜明的自然科学特色。

在教世界内部,许多著名的教士学者也都曾有过非常丰富的旅行经历。作为“12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代表人物,彼得·阿伯拉尔少年时期便四处周游,与人辩论,听说哪里有人在讨论他所钟爱的学问,他就前去参与。在许多人看来,丰富的游学经历就意味着丰富的学识。列日隐修士道依茨的鲁伯特曾经哀叹,只因为他未曾在自己的修道院之外接受教育,没有到那些著名的主教座堂游学,便受到了许多教士学者的轻蔑。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追求学问的人都会前往巴黎——12至13世纪整个欧洲的学术文化中心。巴黎大学逐渐发展起来之后,各种教学模式也日益成熟和系统化,所吸引的学生不仅来自法国北部,更有从日耳曼、意大利和英格兰远道而来的求学之人,体现出浓厚的国际化色彩。

综合来看,从公元1000年开始,拉丁西方重新融入到了文明交汇的世界图景当中。特别是东征以来,西欧人的视野获得了极大的扩展,也进一步激发了他们远行的野心。朝圣的民众、渴望建功立业并获取土地的骑士、为求取知识和荣耀的学者和各个修会的会士们,走出了他们熟悉的生活圈,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开始去往远方旅行。美国学者卢格霍德在《欧洲霸权之前:1250—1350年的世界体系》中描绘了八个文明圈所构成的中世纪欧亚大陆和北非的交往,认为不同文明圈之间的旅行最终形成了13世纪的世界体系。在一个绝大多数人活动范围都很有限的时代,能够广泛旅行本身就是增加知识的一个重要途径。这些不远万里求学的旅行者们,促进了文明间的相互学习、相互借鉴,最终共同推动了人类文明的持续发展。

《光明日报》( 2023年04月03日14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海外中国医学史|韩嵩:中国古典医学中的技术型身体观

林梦月 翻译、整理

本文整理自2021年11月13日在复旦大学举行的海外学者中国医学史研究系列讲座“全球视野下的中国医学史研究:理论、方法与史料”第三讲。讲座由复旦大学历史学系高晞教授主持,主题为“‘乾坤在握’: 中国古典医学中的技术型身体观”,主讲人为韩嵩教授(Marta Hanson),与谈人为南京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翻译理论及实践、中西文化交流史的王银泉教授。

韩嵩师从著名科学史家席文(Nathan Sivin),是宾夕法尼亚大学历史与科技社会学系博士;2004-2021年,担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史系副教授;2011-2016年,担任《亚洲医学:传统与现代》(Asian Medicine: Tradition and Modernity)期刊高级合作编辑;2015-2019年,担任东亚科学、技术及医学史国际史学会主席(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History of East Asian Science, Technology, and Medicine);现为马克思·普朗克科学史研究所访问学者。德国马普研究所下设多所研究站及课题组,截至2019年10月,马普研究所诞生了22名诺贝尔奖获得者。韩嵩的研究兴趣集中在中国科学及医学史、中医身体史、公共卫生及流行病史、晚清社会文化史,主要的出版物有《说疫:中华帝国晚期的疾病及地理想象》(Speaking of Epidemics in Chinese Medicine: Disease and the Geographic Imagination in Late Imperial China, London: Routledge, Taylor & Francis Group, 2011)。

现代社会,人类越发倾向于使用手机及电脑等外接设备来帮助记忆,构建思维并处理工作。在这些设备发明之前,中国古代医者则常精妙地利用身体,尤其是手,来增强认知能力。通过医籍文本及大量插图可见,古代医者用手助记,灵活地进行占卜与运算。手与大脑密切配合,成为认知延伸的工具。换言之,医者的“身体即技术”,医者的身体是治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此次讲座涉及中国古典医学中的术数传统,韩嵩教授将带领参与者进行一个简单的占卜游戏,以这场游戏为线索,她将分享个人撰写文章的思考过程。

引言

本次讲座中,我将详细阐释我的题目“乾坤在握”,说明我关注这一选题的原因,及如何在原有的研究框架上进行扩展及思考。我希望听众能实际参与讲座,讲座过程中,大家将了解到西方的黄道十二宫,尝试从头到脚地使用自己的身体。讲座接近尾声时,我将带领大家用手掌进行占卜,以学习并揭示中国医者的身体思维方式。此次讲座的核心观点是,中国医者以复杂的方式利用身体,特别是手,来增强他们的认知能力。相比之下,我们现代人越来越多地使用手机和电脑上的各种技术软件来实现记忆功能,这些技术软件不仅可以构建我们的思维,还可以主导我们的日常生活。我的题目——“乾坤在握”,指的是对自然世界的理解,中国医生既用手来理解身体,也用头脑来理解概念。

明代医家张景岳(1563-1640)的著作《类经图翼》里有两张指掌图。我将汉语中的“掌诀”翻译为英文的“助记法”(hand mnemonic)及拉丁语的“指环占卜术”(dactylomancy),其中的英语翻译更侧重于助记法或记忆功能,拉丁语翻译则强调手的预测或占卜功能。《类经图翼》等中国医籍记录了医者用手来记忆、思考及治疗的证据,此后我将更为详细地讨论这些图像。至少到7世纪,中国医籍中已有关于掌诀的记载。孙思邈(581-682)《千金翼方》第二十九至三十卷题为“禁经”,描述了中国古代的宗教医疗实践和禁忌咒术。《禁经》的开篇有一节“掌诀法”,这是中医将掌诀用于医疗仪式的最早的文本记录。

至于讲座的副标题“中国古典医学中的技术型身体观”,是受我的同事宾夕法尼亚大学历史与社会学系Projit Bihari Mukharji的启发。其著作《医学传统:阿育吠陀、小型技术及编造科学》(Doctoring Traditions: Ayurveda, Small Technologies, and Braided Sciences,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16)讲述了1870年至1930年间印度医生群体如何运用来自西医的小型技术,例如怀表、温度计和显微镜,及如何将这些技术编入他们本土的医学传统。该书最后一章关注医生自己的身体,医者身体被喻为一辆双轮战车,一个轮子代表知识型的头脑,另一个轮子代表实践型的身体。医生的“净化仪式”(shuchi)是治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纯洁的医者身体是迟钝的医疗工具。此处引用他书中的一段话来说明印度医生思考的实践维度:“医疗与社会文化不可分割,其实是基于一个简单的事实——阿育吠陀医生的身体本身就是一种技术……为此,我们将重点讨论Gopalchandra的禁令,涉及医生排便的问题。Gopalchandra之所以关心医生肠道,不仅是为了强化社会规范,而是因为他和那些持相同观点的人认为,未排便的医生是迟钝的工具,他们会导致治疗效率低下。”(Doctoring Traditions, pp. 227)为了保证疗效,医者必须在思想和身体上都保持纯洁,因此医者需要在接诊前排空肠道,还必须穿戴整齐,举止端庄得体。

在利用怀表帮助病人把脉前,这些印度医士将声音作为记录时间的工具,他们通过吟唱来计时,如同美国人会拼出“MISSISSIPI”或说出“one one-thousand, two one-thousand”在口头上估算一秒的时间。相较于印度医生,中国医家在给患者把脉时则会用呼吸作为计时装置。1742年出版的清代医籍《医宗金鉴》载:“调停自气,呼吸定息。四至五至,平和之则。三至为迟,迟则为冷。六至为数,数即热证。”医家首先要“调停自气”或者说“平衡自己的气”——这可以与印度医生诊病前要做的准备工作相比较。以一次呼吸(包括吸气和呼气)为凭据,医者可以测量患者的脉搏是否正常(4-5次),是否缓慢(3次或更少),是否急促(6次或更多)。类似于Mukharji提到的印度医生“身体即技术”观念,中国医者亦会用身体介入医疗,不过具体的方式有所差异。

本次讲座主要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我将给大家举一个占卜的例子,它对我原先的中国医学史研究有所启发,亦给我增加了一个全新维度的研究兴趣。其次,我将介绍原有的研究框架,最终阐释我如何进行研究框架的扩展。

一、占卜与启发

2001年7月,我在普林斯顿高级研究所及普林斯顿大学Gest图书馆内工作,为9月在巴黎举行的一场学术会议做准备。会议重点是中国的视觉文化,而我正在研究中医文本中的插图。此次会议名为“从图像到行为:中国知识及宗教文化中的视觉表现的动态”(From Image to Action: The Dynamics of Visual Representation in Chinese Intellectual and Religious Culture, Collège de France, 3-5 September 2001),组织者最终出版了一本论文集(edited by Francesca Bray, Vera Dorofeeva-Lichtmann, Georges Métailié: Graphics and Text in the Production of Technical Knowledge in China: The Warp and the Weft, Leiden: Brill, 2007):“本论文集对中国思想和实践中的技术型知识进行了富有挑战性的全新诠释。通过图表、平面图或绘图所传达的中国技术型知识可以追溯到古代。早期研究集中关注专门的图纸(tu),比如地图或机械绘图。在这里‘图’是一个中文术语,是作为一种知识生产的哲学范畴:指导行动的可视化样本,涵盖曼陀罗(东方宗教的圆形宇宙图)到现代地图,与文本密不可分但又具有独特的交流作用。”其中关于图像知识生产及行动指南的论点对我目前的研究至关重要。

彼时,我正在研究中国流行病的构想与治疗,即我出版的第一本书《说疫:中华帝国晚期的疾病及地理想象》。我专注于研究以六十年为周期预测流行病的图表,这些图被用来阐释“五运六气”的医学理论。简而言之,五运六气说讨论了天的“五运”(五个周期阶段)及地的“六气”(六种气候结构)之间的相互关系。

我的史料来源是《古今医统大全》《类经图翼》《医宗金鉴》,这三本医籍涵盖大量的五运六气说的插图。前御医徐春甫(1520-1596)于1556年编纂的《古今医统大全》中有33幅相关的图。儒医张介宾1624年的著作《类经图翼》中收录了64张相关插图,几乎是徐氏的两倍,说明了五运六气在中国流行病学和临床实践中的广泛应用,尤其是在测定脉象正常与否方面。在清廷授命下由御医吴谦(1689-1748)编纂的《医宗金鉴》重刊了23张相关图表,其中大量插图直接取自徐春甫及张介宾的著作。

《古今医统大全》的插图中,医者们使用图解以及助记诗句(“歌曰”)来解释五运六气说。至少从8世纪开始,在中国古典医学的一些流派里,五运六气说将宇宙变化与全社会的流行病及个体病例联系到一起,发展出复杂的排列组合,使宇宙变化与个体脉象相关联。这一学说包含《素问》的七个章节,即《黄帝内经》(约公元前1世纪)的一部分。《黄帝内经》在8世纪时成为中国医学理论的奠基之作,但五运六气说至11世纪末北宋时期才流行起来,而我想讨论该理论如何成为中国流行病学的基础,以及它如何在明清时期有关流行病的医学著作中刊行。

2001年夏天,我主要思考了以下的研究问题:什么中医文本插图最多?何时出版?为何出版?为谁出版?图像发挥的作用与文本有何不同?图像如何形象地归纳中国的流行病?这些图与临床实践有何关联?为何“五运六气”需要众多插图?我发现,学习图表和助记符是理解这个复杂学说运作的好方法,当我的中国同事来到普林斯顿时,我正在研究这三本医籍如何通过图表、文字注解、助记口诀来让更多人理解五运六气。《古今医统大全》、《类经图翼》和《医宗金鉴》分别强调了不同形式的视觉、文字和助记方法,以向儒医之外的更广泛的受众解释汉代的医学经典。16世纪末至18世纪中叶,医学图表和助记口诀是某些儒医主要的出版内容,这是他们恢复汉代经典医学的一种尝试。而另外部分医家已经不再青睐汉代的古典医学,他们倾向于采用金元时期(12-14世纪)革新的医学典籍。

上述的思考在短短的一天里改变了。那是2001年8月12日,我本应于上午10:30在新泽西州纽瓦克机场的抵达区接一位中国同事张嘉凤(Chia-feng)。我准备驾车和我的狗一起去机场,但出发没多久,我注意到车后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汽车修理厂的工作人员告知我不能再驾车了,否则车身损坏的排气管会中途脱落,我不得不将车留在维修厂。那是个缺少智能手机和短信的时代——我甚至没有手机,不能在途中通知我的同事。我寄希望于她在行李认领处徒劳地等待一小时后能意识到我无法去接机,而我只能尽快返回家中等待她的电话。幸运的是,就在她预定抵达纽瓦克机场后的十分钟,她拨通了我家里的座机,她能够在11点15分乘坐下一班机场班车前往普林斯顿。

第二天,在普林斯顿大学的东亚图书馆,我看向阅读桌对面的同事,突然想到:“她为什么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如果是我,我会先去拿行李,在外边的接机处等上一段时间。至少等待一个小时,我才会去寻找公共电话的位置。当我询问她时,她解释说:“我用手指算了算,结果为大安,我推测你没有发生意外。但我也知道你不会来接我,所以我直接打电话给你了。”我完全迷惑不解,请她再次解释她如何用手指占卜,这是她在黄色便利贴上画的内容。在那个犹豫不决的时刻,这个简单的计算帮助她理清了思路,她打电话给我,了解到我当时的情况,对原有计划进行相应的调整。

大致而言,张嘉凤使用的小六壬掌诀是一种时间占卜术(Horary Astrology),这种占卜术通过演算提问的时间、占卜者收到或理解问题的确切时间或“时辰”来预测事件走向。相比之下,本命占卜术(Natal astrology)使用的是一个人出生的确切时间。择日占卜术(Electional astrology)是为了未来的某事有更好的结果,根据日历推算吉时。例如,Hemerology(希腊文hemera,意思是“天”)是一种择日占卜术,它根据历法参数确定吉利和不详的日子。择日占卜在中国也有悠久的传统,有关的记载可追溯到汉代的《日书》。中国现代的日历与古代的日历有着显著的连续性,至今人们仍会对日期及时辰的吉凶情况进行分类,根据万年历择取黄道吉日。

时间占卜术不同于本命占卜术和择日占卜术,因为它关注“现在”,它使用的时间变量不是过去或未来的时间节点,而是当下提问或理解问题的时间。张嘉凤使用的时间占卜术基于中国农历的数字命理学,西方时间占卜术的体系则主要基于行星、黄道宫和太阳历。西方的时间占星师会根据接收和理解问题的确切时间,构建与行星位置及黄道宫位相关的预言。本命占星术也会这样做,占星的宫位取决于所问的具体问题及出生的具体时间。中国的时间占卜术——小六壬需要选择农历的特定数字。尽管西方和中国的时间占卜术具体方法不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结果,即将提问者和他们所问的事情(被问者)放在一个更大的时间框架中。

我的同事张嘉凤解释说,小六壬掌诀需要三个数字作为推算的变量:月份、日期和提问的时辰,且必须使用农历。第三个变量——时辰也可以替换为提问者脑海中想到的汉字的笔画。她甚至给我看了她随身携带的袖珍日历,通过日历,她可以迅速得知对应的农历日期。当然,如今大众已经可以轻松地在手机上下载转换历法的应用程序,或者在线访问任何年份的公历-农历转换表。小六壬掌诀会用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节作为占位符,六个指节投射出六种可能的占卜结果。占卜时,拇指就像游戏棋子一样,在手上的指定位置顺时针移动。占卜有六种结果:留连、速喜、赤口、大安、空亡及小吉。大安、速喜、小吉形成“峰”,代表着吉;反之,留连、空亡、赤口形成“谷”,代表着凶。

当我最终理解了小六壬的推理过程时,它彻底改变了我看待中国医学典籍的方式,让我注意到医学典籍中被我忽视的内容。张嘉凤在黄色便利贴上绘制完“掐指一算”示意图后,去Gest图书馆查询文献。我则在自己阅读的医学典籍中寻找手指推演的内容,我找到了三张指节处记有字符的指掌图,其中两张刊载于张介宾的《类经图翼》,第三张见于吴谦的《医宗金鉴》。这三幅医学指掌图呈现的内容正是我最初研究的五运六气学说。在我为“从图像到行为”会议做准备,研究中国医学文本的插图时,我已经多次翻阅过这些指掌图,但我之前并未关注到它们。如果没有中国同事张嘉凤试图向我解释“掐指一算”的方法(在医学文献中被称为“掌诀”),我不会意识到手在医学典籍中的重要性。即便你拥有丰富的研究经验,当你找不到研究过程中的关键线索时,了解他人的学术研究或许仍能给你带来启发,无论是Mukharji的“身体即技术”观念或者张嘉凤的“掐指一算”都让我受益匪浅。

8月13日后,我的研究问题有所改变:写在手上的医学理论是什么?指掌图与其他图像的关系是什么?医生是从哪里学会用手作为记忆和计算工具的?这在中国是一种广泛存在的文化实践吗?在其他地方呢?

经过进一步思考,我意识到指掌图是连接五运六气学说和临床实践的关键环节。否则为什么要创造医学指掌图?难道不是为了让总结的学说能够随时随地得到应用么?医者的手作为“图像”,涉及到医疗实践中的特殊“行为”。因此,我在巴黎的学术会议上没有讨论有关流行病预测的医学图像,而是介绍了中国医学典籍中以手作为主题的图表、助记工具及临床医学演算法,并说明它们的内容、出处及使用范围。

例如,《类经图翼》中的《司天在泉指掌图》涉及到推六气法,六十年为一循环,推算每年的气候、时疫和疾病模式。《南北政指掌图》则以一甲子为周期,帮助医者将病人的脉象定位到当时的季节性脉象中,来诊断病人脉象是否正常。掌诀还被运用于开具伤寒传统药方及确定针灸穴位等领域。上文两张指掌图涉及张介宾对掌诀的解释,他认为其来自于阴阳学说,并列举出阴阳家用于占卜的其他类型的掌诀。无论是在中国和欧洲,手掌助记法都作为一种文化习俗广泛存在。本次讲座标题“乾坤在握”也主要受张介宾《类经图翼》的启发,《类经图翼》用“掌中一轮,六气燎然在握”阐述掌诀,将双手的物理动作与头脑的心理认知相结合。

《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的作者认为,“理解就是把握”: “经验基础是理解因经验基础相异而不相合的譬喻之要角。以譬喻概念如‘未知是上;已知是下’(UNKNOWN IS UP;KNOWN IS DOWN)为例来说,例句是‘That’s up in the air’(此事还悬在半空中[→此案悬而未决])与‘The matter is settled.’(此事已定[→定案/办妥/尘埃落定])。此譬喻有一个类似‘I couldn't grasp his explanation’(我捉摸不定/抓不住他解释的含意)一句所显示的‘理解/了解是掌握’(UNDERSTANDING IS GRASPING)之经验基础。以具体物件而言,如果你能抓住什么并握在手中,你就能仔细看并作合理的解释。对象若是在地上某一固定位置,远比浮在空中(如一片叶子或一张纸)抓起来容易,于是‘未知是上;已知是下’与‘了解是掌握’两者具整体相合性”。([美] 雷可夫著,周世箴译,《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台北:联经出版社,2006,第41页。)

通常情况下,漂浮在空中的东西代表未知,而已知的东西往往实实在在落地。类似地,当你能把某样东西抓在手里时,它是非常有形的,它就在你的手中。 因此,“知为下、不知为上”的抽象比喻与“理解就是把握”的身体比喻是一致的。头脑理解事物,就好比用手掌抓住物件。中国医学中存在与“理解就是把握”类似的“手的隐喻”,这是个引人入胜的话题。譬如,“指南”一词来自于宋朝的指南针,在13世纪上半叶首次被用于医学典籍《察病指南》中,相关研究可参考我发表在《英国科学史杂志》特刊上的论文(From Under the Elbow to Pointing to the Palm: Chinese Metaphors for Learning Medicine by the Book (4th-14th Centuries), Special Issue on “Learning by the Book: Manuals and Handbooks in the History of Knowledge” of the British Journal for the History of Science: Themes, Edited by Angela Creager, Elaine Leong, and Mathias Grot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20)。张介宾的经典著作《类经图翼》提到了“指掌”,该词通常有如下解释:“手指和掌”、“指向掌”、或是英语口语中的“在某人掌心”。类似于“指南”,“指掌”也成为一种体裁,用于医学文献的命名,如朱震亨的《丹溪脉诀指掌》一书。从全球史的视野来看,中国医家使用更多种类的隐喻(不止关于手)来传达书籍便携、简洁且易获取的特质,关于手的隐喻方式也区别于欧洲的“handbook”,如上文提到的类似参考手册(guidebooks)的“指南”以及隐喻掌握知识的“指掌”。

二、原始的研究框架

我最初是在“记忆艺术”(arts of memory,记忆技法)的范畴内去理解“指掌”的,并将其视为身体形式的记忆法。例如,人们是如何用手指关节助记一年中每个月的天数?所有凸起的指关节代表阳历有31天的月份。由于7月和8月都有31天,助记时也可以只用单手,数完一遍后再重头开始。2月当然是28或29天,这取决于平年还是闰年。就像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的例子一样,此处也有一个助记诗诀:“一三五七八十腊,三十一天永不差,四六九冬三十日,平年二月二十八,闰年二月把一加。”

物理学中也有十分常见的例子,那就是约翰·安布罗斯·弗莱明斯(John Ambrose Flemings)的左手力学定律及发电机的右手定律(电磁感应定律)。我自己还会使用电话键盘助记法,我会在脑海中将电话键盘投射到左手三根最长的手指上,通过敲打指节记录数字,比如电话号码、航班号和登机口号,这样我可以避免反复从钱包里掏出机票,或打开手机的航空应用程序来查询行程。“记忆艺术”是非常成熟的研究领域,相关著作可参考下图。

在欧洲历史上,“记忆艺术”主要依靠精神图像及建筑结构来帮助或增强人们的记忆,而不依靠人的身体本身。然而,有证据表明,在中世纪和近代早期的欧洲,人们像中国人那样用手来助记,在冥想练习中也会使用到手。下图为华盛顿特区福尔杰莎士比亚图书馆(Folger Shakespeare Library)2000年举办的一次展览的目录,让人联想到中国古代印刷文本中的手部助记符。

还有一系列欧洲的例子:从12世纪教堂唱诗班的记谱方法,15世纪的天主教宗教课程到17世纪的耶稣会冥想练习。

近代早期的欧洲印刷文化中,人类身体各部位被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列,以帮助人们记忆各种类别的事物,正如这幅16世纪晚期的“智慧宝藏”木刻画所示。

用整个身体来记忆事物的顺序——最令人信服的例子是黄道十二宫人体图。15世纪的威尔士手稿描绘了黄道十二宫从头到脚的顺序。占星术基于身体部位由黄道十二宫分别掌管的观念,当月亮运行到身体部位对应的星座时,外科医生不应对病人使用烧灼、拔罐或放血法,这是因为天体的力量会迫使血液流失比手术预想的多,从而造成严重的体液失衡。这是目前学界对黄道十二宫人体图的解释。

实际上,这些图也是一种助记方式,人们通过身体上十二个部位来助记星座的顺序。从黄道第一宫到第十二宫,不同的身体部位对应不同的星座:白羊座躺卧在人的头顶上;金牛座的角仿佛人的耳朵;双手对应双子座,双胞胎在人的手臂上休息;螃蟹的爪如同人体胸廓肋骨,对应巨蟹座;心脏是狮子的居所,象征狮子座;座所在之处是女人的子宫;向下是髋骨,意指平衡,对应天秤座;蝎子座的长尾象征男性的;半人马形态的射手座将其蹄子固定在人类大腿上;摩羯座横跨人体左右膝盖;人类小腿的形状如同希腊罗马时期的双耳瓶,瓶口向下,水流倾泻而出,对应水瓶座;人类双足仿若水中游鱼,象征双鱼座。身体是记忆十二星座的有效手段,能够记住中国十二生肖的听众应该也能快速地记住十二星座。

中国人也用整个人体来助记,但助记内容及目的不同。譬如道教的八卦,《易经》中的八卦映射人体内外的不同部位,此外还有助记八卦的掌诀图(“八卦指掌”)。

从宗教仪式、驱除邪祟到冥想静修,从理解汉语发音到进行数学运算,中国文化中还存在许多不同类型的掌诀。对我而言,何丙郁的《中国术数》(Ho Peng Yoke, Chinese Mathematical Astrology, Needham Research Institute Series, London: Routledge, 2003)一书非常重要。该书首次论述了11世纪中国司天监使用的占卜装置——这种装置源于汉代;聚焦术数“三式”,“三式”指太乙、奇门及六壬,占卜时要借助木盘;阐释如何用手进行占卜及运算。这些占卜技法可用于预测气象,推衍政事和人事。

以下是晚明阴阳学家使用掌诀法推衍未来的图例,来自于张介宾的《妙锦万宝全书》1596年首次刊行版。

1780年,法国的耶稣会士钱德明(Joseph-Marie Amiot, 1718-1793)也将中国十二律手势助记法翻译成了法文,载于其著作《中国历史、科学与艺术回忆录》(Mémoires concernant l'histoire, les sciences et les arts des Chinois)。本次讲座的与谈人王银泉教授主要研究中国耶稣会士及17-18世纪耶稣会士在中国文化传播到欧洲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我很好奇在他广泛的阅读中是否遇到过类似的将中国的手部助记符翻译成欧洲语言,或将欧洲的手部助记符翻译成汉语的例子。

三、扩展的研究框架

接下来我将进入讲座的第三部分,说明我如何扩展研究框架,更进一步地理解中医掌诀以及迄今为止在中国、欧洲和其他文化中更广泛的手部助记现象。

1998年,两位认知科学家安迪·克拉克(Andy Clark)和大卫·查尔莫斯(David Chalmers)发表了一篇关于“扩展思维”的论文,该文极具影响力。(The Extended Mind, Analysis, Vol. 58, No.1(1998), pp.7-19)他们提出,认知功能并不单独存在于我们的头脑中,相反地,许多认知机能存在于外部。他们使用了一个虚构的案例,以便更好地阐释这个观点。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奥托与没有患病的普通人奥尔加都想去博物馆。奥尔加通过阅读可以记住去博物馆的路径,又或者她以前去过那里,脑海中尚留有印象,她不需要刻意将细节写在纸上。而奥托记不住前往的方式,所以他用笔记本记录下一些指示,来帮助自己顺利到达目的地。最终,他们都到了博物馆。关键在于,奥托的行为体现了克拉克和查尔莫斯提出的“扩展思维”假说。奥托必须使用笔记本,而奥尔加则纯粹依靠她的记忆,虽然两者都使用了认知功能,但奥托通过他的笔记本让思维得以扩展。

此外,安迪·克拉克认为,手势也是思考和推理的一种手段。手势作为外化思想的身体表达,既是具身认知的形式,也是思维扩展的案例。只是这种拓展不记录在笔记本中,却附着于人们进行交流时所用的身体上。双手与面部表情相结合,传达了截然不同的思想、经历和情感。当然,肢体语言也可以表达个人的想法。譬如,手指着某物表示“这个”;挥手示意代表着“问候”;双臂环抱身体,单手托着下巴表达“怀疑”;向身体两侧高举双臂表示“太好了”……

例如,这只猩猩想要抓到树里的虫子,它正用手指捏着树枝探入树洞。此时树枝延伸的不仅仅是它的手指,还有它的思维。这类似于中国的书法艺术、针刺疗法及艾灸。

作为现代认知科学“扩展思维”的例子,中国的掌诀有何更广泛的含义?下图来自于《妙锦万宝全书》,图上坐着一位卜卦算命的先生,他的书桌左边是助手,右边是前来算卦的人。他的右手放在桌上,手的两侧是像计数棒一样的工具,而其左手正在“掐指一算”。如果采用安迪·克拉克对“用身体思考”的分析,认为身体是大脑认知的合作者,那么图像中算命师的行为就是“扩展思维”的一个典型案例。就扩展大脑认知功能而言,他用手的方式与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奥托用笔记本的方式相似。换言之,手和笔并无本质区别,都是人类思维的延伸。人类通过笔记或手算来刺激思维,进而扩展思维。

在科学史领域,两位著名历史学家安·布莱尔(Ann Blair)和洛林·达斯顿(Lorraine Daston)曾撰文指出(Ann Blair, Note Taking as an Art of Transmission, Critical Inquiry, Vol .31, No.1 (2004), pp.85-107; Lorraine Daston,Taking Note(s), Isis, Vol.95, No.3(2004), pp.443-448.),记笔记不仅是近代早期(和今天一样)传递知识的技艺,也是做记录的基本手段——它既是记忆过程的组成部分,也是认识过程的组成部分——自然可以被视为扩展思维假说的例证。

我的同事张嘉凤会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提出一个问题,通过小六壬占卜,于六种可能性中寻找答案。占卜可以帮助她决定下一步计划,以便在不久的将来取得最佳结果。关键在于仪式本身为思考提供了时间,有助于她脱离茫然的现状,投入具体的行动。这一过程类似于中国医者使用掌诀测量患者脉搏,基于一系列可预见的可能性,医者会对患者当前的病情做出诊断。把脉也与农历的时间变量相联系,致力于将个体置于更广大的时间框架中。正如张介宾《类经图翼》中的第二张指掌图《南北政指掌图》所示,根据有限的可预见的结果,医者可以评估出后续最佳的治疗措施。在占卜和中医案例中,基本目标都是将可能出现的结果缩小到有限范围,然后根据当时的卜算结果,做出后续的决定。

通过此前的铺垫,想必大家都已对小六壬占卜法有所了解。此刻,我将带领大家成为一名占卜者,请诸位思考一个担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能过于重大,最好关系到当下日常的生活事务。我的同事张嘉凤用的右手,而我倾向使用左手。我们需要根据中国的农历换算出月、日、时辰三个数字,记住六种预言在指节上的相对位置,用拇指按住小六壬左下角的大安,顺时针方向依次点过流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当一个数字数完后,从结束的位置接着数下一个数字。对于大于7的数,我们可以从中减去7,根据余数来运算。今天是西方公历2021年11月13日,相当于中国农历的10月9日,所以占卜的前两个数是10和9。至于第三个数字,这里有两个选择:我处于柏林,现在是摩羯座的时间,相当于未时,我的第三个数字是8;北京时间为戌时,诸位的第三个数字应该是11。值得注意的是,第三个数字也可以是大家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汉字的笔画,有意者可以将汉字写在纸上。

让我们遵照游戏规则移动拇指,从A到D,从D到F,最终又落到D上,若按北京时间运算,占卜结果为赤口。按柏林时间运算,占卜结果为大安。请回忆此前自己提出的问题,根据占卜结果,有人改变最初的想法么?诸位主要关注的是什么?要做什么?这个仪式就是我对占卜的理解,它帮助人们从一个犹豫不决的时期过渡到采取行动的阶段,或者说引导提问者转换思考方式,更好地去理解及应对问题。

就我所见的材料中,小六壬掌诀最早出自15世纪晚期的《类编历法通书大全》(1470年),撰者为明代的熊宗立(1409-1482),其一生著述甚丰。《类编历法通书大全》所载的六壬法预言结构与现在完全一致,但内容却明显不同,关系到健康、福利、工作、自然灾害、家庭诸如此类的问题,揭示出不同文化的建构方式。

此处想要强调的是,张嘉凤教给我的占卜法及我在中国古代文献中发现的大量掌诀,本质层面上类似于科学仪器。望远镜和显微镜拓展我们的视觉,听诊器、后来发明的助听器和人工耳蜗拓展我们的听觉。同样地,占卜技艺,比如我上面描述的简单方法,扩展了我们认知推理的范围。在这三种情况下,显微镜、望远镜、听诊器这类科学仪器,与被当作助记工具、计算设备的手部,皆是人们视觉、听觉和认知的组成部分,它们促进、增强和延展了这些过程。因此,当占卜者或医者使用掌诀时,他们的手与思维已经合二为一。当手部在处理变量时,头脑正在尝试学习这个系统。一旦大脑记住它们的结果与方位,变量得以确定,掌诀就成为一种身体技能,可以帮助头脑找到一条通往开阔前景的道路。小六壬占卜可能会出现六种不同的结果,最重要的不是答案本身,而是答案在问卜者心中激发的想法,这种新的想法告知他是否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更广泛地讲,诸如此类的占卜法可以被理解为一种仪式,是更宏大的决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我的导师席文《授时历丛考》中有一段话对我影响很大,他评述元朝忽必烈的宫廷占卜师的职能:“当我们研究占卜的用处时,重点显然不在于预言是否会实现。相互矛盾的预言不能支配大汗做出决策,但却提供了可供讨论的多样化选择,以及广泛讨论和集中讨论的程序。的确可以说,预言家们‘占卜的是他们主人的意图,而不是未来的事件’”。(Nathan Sivin, Granting the Seasons : The Chinese Astronomical Reform of 1280, With a Study of its Many Dimensions and an Annotated Translation of its Records, New York: Springer (Sources and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Mathematics and Physical Sciences), 2009, pp.23.)席文认为宫廷占卜师其实是通过占卜的仪式来帮助君王广开言路,他们实际占卜的是君王的意图,并不是对未来的结果进行准确预测,因此,占卜仪式可以理解为统治者扩展思维的途径。我对安迪-克拉克的思想以及其他认知科学的理解是,集体拥有比个人更广阔的思想和智慧,占卜是一种辅助人们多层面深化思考并进行决策的手段。

计算机、手表、电脑、智能电话等等,无穷尽的科学技术构建着我们的思维并主导我们的日常生活,现代人愈发倾向将认知功能委托给外界科技设备。在此之前的一千多年,中国医者却以复杂的方式将身体工具化,从根本上提高他们的认知能力。此类证据可以追溯到7世纪的孙思邈及同时期一些深奥的佛教文献中。我最初是在记忆艺术的比较史框架中理解中医的掌诀,尽管我仍然认为它们属于记忆的艺术,但现在我已经把框架扩大到认知科学领域中具身认知和思维扩展的概念。

回溯讲座开头,当时我介绍了副标题中的“身体即技术”,掌诀很符合这一观念。不过,Mukharji旨在讨论的是,医者身体的净化仪式直接关系到医疗干预的有效性。为了治疗效果,医者接诊病人时必要保证思想和身体足够洁净,医者要提前排空肠道、洗澡、进行祈祷仪式,穿着符合治疗者社会身份的衣物。他们的身体被当作计时装置——在测量患者脉搏的同时,背诵押韵的诗词来记录时间。中国的医学传统中也有类似的说法。我想向大家展示中国的案例,以阐释Mukharji关于印度医者的讨论。

孙思邈是中国首位著述文章来讨论医德的医家,他的《千金要方·论大医精诚第二》载:“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唯当审谛覃思,不得於性命之上,率而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孙思邈讨论了医者如何保持不偏不倚的心态,如何为病人考虑,例如不要对外伤、腹泻及恶臭的病人起芥蒂之心,不要忽视诊病的任何细节,应以人道的态度对待病人,以恰当的方式行医做事等等。

在7世纪的佛教文献中,医者的双手已被纳入治疗仪式。12世纪中期的一幅佛经插图上,治疗者捻住手上不同的部位就会出现不同的功效。

此外,画符也是一种治疗方式,但符咒效果受治疗者心态的影响。举行治疗仪式的人必须怀着崇敬之心创造符咒,且永不亵渎它们。

1118年宋代政和年间的医学典籍《政和圣济总录》也记录了有关治疗仪式的掌诀。“身体即技术”观有助于我们理解古代典籍为何要求举办仪式者净化己身,遵行纪律并彰显美德,因为这样才能使治疗仪式发挥效力。

在中古时期的中医学中,掌诀并不总是如此。例如,最早用来阐释五运六气学说的掌诀,记录在1099年大医学司业刘温舒(生卒不详)进呈宋哲宗的医籍《素问入式运气论奥》中。刘温舒并未提到医者需要进行净化仪式及遵行纪律,甚至没有说医者要保有医德。我们回到最早的例子,即中国医者如何用手来扩展思维,通过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来“把握乾坤”。事实上,《素问入式运气论奥》中天干地支两张掌诀是张介宾《类经图翼》掌诀的最早版本。

要成为一名卓越的医者,不仅要掌握天地运转,还要训练自己的望、闻、问、切的能力。此处引用《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来说明医者诊断时的感官秩序:“望以目察,闻以耳占,问以言审,切以指参。明斯诊道,识病根源,能合色脉,可以万全。【注】此明望、闻、问、切为识病之要道也。经曰:望而知之谓之神,是以目察五色也;闻而知之谓之圣,是以耳识五音也;问而知之谓之工,是以言审五病也;切而知之谓之巧,是以指别五脉也。神、圣、工、巧四者,乃诊病要道。医者明斯,更能互相参合,则可识万病根源。以之疗治,自万举而万当矣。”在研究医书对医者而非患者的指导时,“身体即技术”的分析性概念是很有效的。在古典的中医学中,要成为一名良医需要什么?它要求医者调动全部感官,把握乾坤,并以各种方式将自己的身体工具化,这样医者才能充分发挥并正确使用望、闻、问、切的能力。

最后,以《医宗金鉴》内的图例来说明“医者的身体即技术”观,这里的技术包括:从同一体系内发展出来的可追溯到刘温舒的指掌图,用一寸中指测量病人身体穴位及经络的距离(《中指定同身寸图》);持针预防天花;制作支撑物或调整辅助工具,帮助患者脱臼的骨骼复位(《竹簾杉篱用法图》)等等。在《攀索叠砖用法》图中,医者为患者制作了适合身体的支架,他的助手正在叠砖,调整患者的高度。与中国医学文献中病人及其疾病的插图相比,医者很少被描绘出来。尽管如此,中医文献中关于医者和他们如何使用自己身体的讨论也同样有趣。

四、与谈及答疑

与谈人王银泉教授对本场讲座关键点进行了总结:韩嵩教授的研究从技术史角度对中国传统文本中的知识作出了新解释;她将实践与实证的方法相结合,展示了中医史研究的新视野;所谓的“body-as-technology ”是一种思维方式,就是“用身体思考”,来自认知科学家,他们认识到身体是大脑在认知中的合作者,科学史家运用此方法重新解读了历史上的身体知识与语言。与谈者对法国耶稣会士钱德明进行了补充介绍。钱德明对中国孙子兵法、古典音乐及孔子有所研究,其著作《中国古今音乐考》较为人熟知。在华耶稣会士们受到当时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影响,在中国进行考察学习,对中国的植物及医学亦有涉猎。实际上,学界研究钱德明的视角仍有局限,其中尚有许多遗漏的问题亟待挖掘,相关史料可以参考法国国家图书馆开放检索的文献。讲座提到钱德明译介十二律手势助记法,也启发了当代学者拓宽研究视野。域外的研究视角很值得重视,明末来华耶稣会士较大规模地将中国文化及传统科学译介到欧洲,部分中国传统的科学技术或文化观念在当代中国已被遮蔽,甚至完全缺失,但欧洲世界仍留有相关的藏书。

基于讲座内容,王银泉教授提出如下问题:为何会选择《千金翼方·禁经》,打破了中国医家对孙思邈传统认识?在对传统医术、医籍的研究中,我们是否忽视了什么?遗漏什么?讲座提到了何丙郁的《中国术数》,一般认为,术数又称数术,是古代道教五术中的重要内容。术数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的理论来推测自然、社会、人事的吉凶,属《周易》研究范畴的一大主流支派。术指方式方法,而数指理数气数。中医界通常用“象数”,中医象数与《易经》术数有何异同?传教士利玛窦堪称过目不忘,他的记忆能力在当时常被人称道。在与中国士大夫应和交游的过程中,利玛窦写作了《西国记法》向苦于科举的士人介绍欧洲的宫殿记忆法,史景迁的著作《利玛窦的记忆宫殿》对此有详细研究。那么中医的手掌助记法与利玛窦的西方记忆法有无可比性?席文是美国学界研究道家及医学的最重要人物,本次讲座选题是否受到席文的影响?

韩嵩教授回应,研究者可以尝试从新的角度去审视传统文本,实际上道教和中国古典医学的联系是很紧密的,切换研究视角可能会推动我们进一步认识中国古代医学及医者身份的复杂性。中国的学者并未忽视或遗漏传统的医籍,此次讲座是与中国学者进行对话的一种尝试。利玛窦使用的记忆宫殿法依靠视觉图像及建筑结构来帮助记忆,这与中医掌诀一样,都是扩展思维假说的典型案例。李约瑟(Joseph Needham,1900-1995)和席文的研究将中国的科学与医学史放回中国历史中去理解,对中国天文学者及占卜者的思考方式有公正的评述,此二者的研究对她有很深远的影响。她在讲座中反复引用席文的著作,将其视为一个灵感的来源。主张在更广泛的框架内,在科学史的脉络中去看待中国医学及中国科学。

复旦大学历史学系刘小朦老师也参与到讨论中,他提到芝加哥大学人类学系荣休教授冯珠娣(Judith Farquhar)的研究。冯珠娣曾探讨过中国临床医学的实践逻辑及历史形成,强调“限制”是中医实践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医生在诊断病情及开具处方时,或者说“辨证论治”时,运用五运六气等医学理论,会产生非常多的可能性。中医生会告诫自己的学生使用医学经验对诊断可能性做出限制。韩嵩教授提到的中医身体技术同样发挥了“限制”的作用。这也类似于占卜,目的是将大量可能的选项收束在有限范围里。德国柏林图书馆藏有汉学家文树德(Paul Ulrich Unschuld)收集的大量的中国医学手抄本,或许这些抄本中仍能找到身体技术类的图式。韩嵩教授对吴谦的《医宗金鉴》有过深入研究,这是一部由清廷授权编撰的主流医学典籍。本场讲座也大量使用了此类儒医或官方编撰的医书,那么医者的身体技术在精英与下层人士间是否有一个传播的过程?它们主要由儒医使用,还是已经下沉到民间?此外,为何放弃身体认识论,选择身体技术观作为解释模型?韩嵩教授回应,她放弃使用身体认识论,是因为身体认知及扩展思维假说更适用于研究中医掌诀。

最后,有听众提及《归经》,中国医学按形、色、气、味等特性对本草进行归类,本草的系统从单一演变到复杂。举一反三,研究者亦可从本草分类及记忆的角度去考察中医助记方法。

责任编辑:彭珊珊

校对:丁晓

1482年1月6日,巴黎城里钟声震天,把全市居民惊醒了

1482年1月6日一大早巴黎城里钟声震天,把全市居民从睡梦中都惊醒了。巧合的是这一天是两个重要的节日主显节和狂人节。按照习俗人们有三件事要做:在河滩放焰火,在布拉克小教堂种植五月树,在司法宫演出圣迹剧。

为了使臣们的方便,演出要等到司法宫的大钟敲响正午十二点才开始。可是许许多多观众从一大早就在等着,不少人天刚亮就在司法宫的大台阶前等候,冻得直打哆嗦。甚至有几个人说他们为了一开门能抢先进去,已在大门口熬了一夜。

人群每时每刻都在增多,长久的等待令人疲乏不堪,更何况这里人挤人、人压人,连气都透不过来,只听见一片埋怨声和咒骂声。好不容易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哈!"整个人群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