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提问: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手机看多了,我看东西时,偶尔会看见眼前有半透明的黑影在飘动,有时是一个黑点,有时像一条小黑虫。就像眼珠前有脏东西,我的眼珠子往哪看,它也跟着往哪飘。
请问这是眼病吗?跟我近视有关系吗?
根据你的描述,考虑为飞蚊症的可能性大。
飞蚊症的正式名称是“玻璃体混浊”,一般是正常的老化现象,常见于中老年人。
如果眼部没有器质性病变,症状很轻,不用治疗,也无须紧张。
但如果是以下几类人群,就要警惕了:
高度近视患者做过白内障手术者其他视网膜病变患者等这几种人,一旦出现飞蚊症,不管症状轻重、年纪大小,都要引起重视,因为可能意味着视网膜存在病变。
如果你是高度近视的话,建议及时去医院就诊,仔细检查视网膜,看是否有眼底病变。
生活中注意不要过度用眼,每看手机15~30分钟就要远眺放松。还有,不要在黑暗环境中玩手机。
本文由《中国家庭医生》杂志社&科普中国联合出品
中国台湾网8月28日讯 据台湾“中时电子报”报道,蔡英文8月25日坐云豹装甲车勘灾时,她笑容灿烂,向灾民挥手,引起灾民怒呛,要求蔡英文下来走,前天“立委”纷以“还原真相”来为蔡英文喊冤,台北市议员参选人游淑慧表示,“难道是所有民众眼睛有业障,一切都是假的?”
游淑慧在脸书上表示,8月25日蔡英文南下勘灾,到底事实如何?有没有栽赃和委屈?媒体和乡民捕捉到:笑容灿烂、搭乘装甲车挥手的蔡英文;和部分媒体所公布的:穿着雨鞋、涉水勘灾的蔡英文。
她说,难道是所有民众眼睛有业障,一切都是假的?还是8/25日刚好逢农历七月半,所以出现两个蔡英文、两个张花冠、两个陈明文、两个长相一样的随员的罗生门了?
她表示,其实,我们没看错、王定宇也没登错。一个是被呛前、一个是被呛后;一个是真实面、一个是演来拍。(中国台湾网 张御舲)
中华上下五千年,地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古时人们挖井,经常会碰到一些怪异的事情,挖到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如脸盆大的蛤蟆,千年不腐栩栩如生的人尸,可让人遭厄运的太岁等,今天这个故事,也是和挖井有关,但挖出的东西却更加的耸人听闻,让人惊骇。
70年代,逢天大旱,几名村民在地里挖井,由于水位很低,所以村民们挖的很深,却无意中挖到一个地洞,那地洞深不见底,挖井之人掉入洞中,生死未卜,余下几人拿来绳子下到洞底,却看到了一生从未见过的骇人景象,他们不敢再深入,也不敢逗留,匆匆返回地面,将这事上报。
上面临时组建了一个考察队,再次下到地洞,在那地洞的尽头,考察队发现了一座几丈高的青铜城门,虽隔着很远,仍能感受得到自城门缝隙中传出的森森寒气,城门的上方刻着字,那字弯弯曲曲,像是鬼画符一般,考察队中有懂这种字的人看到后被吓得魂不附体,他颤抖着告诉其他人,那上面写的是殄文,也叫鬼书,是写给死人看的,上面写的字是“阴城”。
故事要从我的邻居,一位孤寡老人说起。老人叫李建忠,过去曾是村里有名的高中生,在那个年代,能上完高中的都是人才,可以说是文凭很高了,本该前程似锦,然却响应了上山下乡的号召,去偏远的陕北农村做了知青。
这一走便是七年,七年后归来,却已变得疯疯癫癫,说疯疯癫癫或许有些不恰当,确切的说应该是变得神神叨叨,他常给人说这世界上是有神,有佛,也有鬼的,说他曾到过地府,见过奈何桥,走过黄泉路,说那黄泉里面现在已经没有浊水了,而是堆满了尸骨,说的跟真的一样。
而且他家里摆满了关于神仙鬼怪的书,整日里研究那些神啊鬼啊的,这在那个讲究破除封建迷信的世代是不可思议的,也是大逆不道的,所以人们都认为他疯了,要不然为什么一个高材生会走上封建迷信的错误道路呢。
也幸好被认为是疯了,才躲过一劫,没有被抓典型,挨批斗,少遭了许多罪。但人们觉得他不正常,对他自然也就避而远之了,也有不少人嘲笑他,拿他逗趣,就问他既然去过地府,见没见到地府里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他沉默许久,说地府里的那些阴神,都已经死了。人们就说是被你吹牛吹死的吧!然后哄堂大笑。
他知道人们不信,也就不再言语,后来这些事情也就很少再跟人提及。那个时候还没有我,他的这些事迹是后来我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一晃就过了几十年,他的这一生,也全都耗在了那个堆满了神仙鬼怪书籍的小屋里,他晚年穷困潦倒,无儿无女,很是凄凉。我爷爷过去和他相识,加上又是邻居,便时常让我去给他送些米面,渐渐的,我便和他熟识了,他看过很多书,杂七杂八,涉猎甚广,常给我讲一些书上离奇的神怪故事,我那时对这类故事很着迷,便经常去看望他。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年,他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行将就木,我很伤心,他就像我的一个长辈,一个亲人,我不想让他离我而去,我很难过,但他还是死在了那个寒冬腊月,死在了新年开春的第一天。
在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去看望过他,给他送去了一盘水饺。那天是除夕夜,他躺在床上,佝偻着身子,喘息声很重,呼吸的很困难,我看到屋里燃着香,烟雾缭绕的,便皱了皱眉,打开了窗子,我告诉他别老点香,对身体不好。
他笑了笑,挣扎着坐起身来,然后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问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
我摇了摇头,“若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有菩萨,那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好人受苦呢!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发生呢!”
“神仙菩萨,就一定是惩恶扬善的吗?”他说道。
我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然后,他就给我讲了他当年做知青时发生的一件事情,也就是这件事情,导致了他一生的悲剧,这是一件足以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是在当时没有人会相信。
李建忠老人的声音,沧桑中带着丝丝惊恐,他缓缓陈述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那些无数次让他从梦中惊醒的日子里。
那是我做知青的最后一年,一天我正在地里干活,忽然村长行色匆匆找到我,村长的身后跟着一人,穿着很是讲究,像是个领导,那人走上来开门见山问我是不是城里来的知青。
我点了点头,那人说现在组织上有个任务要交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做。
我自然同意,只当又是替村子写宣传标语等小事,但看到那人一脸的严肃神情,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人将我带到村东头的一块地里,那儿有民兵把守,我有些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地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其中一人是村里有名的阴阳先生,过去村里看风水,葬人,迁坟等都会找他,有时他也会给人算卦,给人推算祸福吉凶,而且算的八九不离十,颇为灵验。因为姓王,所以村里人都叫他王半仙。
据说他小时曾拜过一云游道人为师,跟其修过几年道,所以有些道行,能看风水,断阴阳。只是后来村里响应上面号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封建迷信,把他抓了典型,每天拉出去批斗,高帽一戴,拷上十多斤重的枷锁,每天跪着忏悔,跪到膝盖往外渗血,不时还遭人拳打脚踢,白天上街游行,晚上顿牛棚,没少遭罪。他也从过去人见人敬的活半仙变成了人见人憎的神棍,现在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明白怎么连他都给叫了过来。
那些人里还有村长的小舅子,靠关系进了民兵团,听说马上就要当排长了,这人心狠手辣,平日里没少整人,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怕他,那阴阳先生自然也没少挨他整,所以跟他站一起头都不敢抬。
一群人在那里议论纷纷,不知在讨论什么,我近前一看,见地上有个洞,深不见底,里面还往外冒着寒气,旁边放着挖井的工具。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挖井遇到了问题,那时挖井都是人挖,能挖到什么东西,谁都不好说,经常碰到一些灵异的事情,有时挖着挖着死活挖不动了,往里面泼上一盆黑狗血,土立马就松了。
邻村有人挖到过水桶粗的蟒蛇,那时讲究破除封建迷信,挖井的几人怕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所以喊着打倒一切妖魔鬼怪的口号,把那蟒蛇乱棍打死,结果傍晚连家都没回成,全都死在了路上,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双目圆睁,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后来有人调查死因,说是胆破而亡,也就是被活活吓死的。
带我来的那领导见人都齐了,也就把事儿讲了出来,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只是我没想到,发生的事情会如此的吊诡。
原来最近天旱,沟渠里没水,没法浇地,村里几个人一合计,便打算在田地里挖口井,然天旱,水位也低,一连挖了三天,挖了十多米深还不见有水,到了第四天,井下挖土的人挖着挖着忽然没了动静,上面的人朝井下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井下漆黑一片,看不清出了什么事。
上面的一人便顺着井里的绳子下到井底,这才发现原来挖通了一个地洞,原先在井里挖土的人掉到地洞里去了,生死未卜。那地洞深不见底,下面凉飕飕的,那人想要下去,但绳子长度不够,于是便先上了井,找来根长绳,怕地洞里有危险,于是便又叫上了其他几个人一起下了井。几人也不知道往下爬了多久,终于到了洞底,拿手电筒这么一照,头顿时就炸了,只见那地洞非常的宽阔,一眼望不到头,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全是冻尸,或站或躺,就跟冰雕一样,他们神情各异,但大都显得痛苦不堪,有的双手抱身取暖,显然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而且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他们都身穿古代的服饰,披盔戴甲,手持枪戟,似乎是古代的一支军队。而先前掉入洞中的那名挖井人,好巧不巧恰好掉在一站立着的冻尸手中长枪上,被扎了个透心凉,早已丧命,双目不闭,直勾勾的盯着几人,几人被吓得够呛,不敢停留,踉踉跄跄,哆哆嗦嗦的顺着绳子又爬出了井,赶忙将这事报告给了村长。村长听后也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做不了主,继续上报,上面的人听了非常吃惊,于是便派下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因为前两年也是因为有人挖井,挖出了陶俑,这才发现了秦始皇陵,于是被派来的那人就估摸着又是一个陵墓,那些人尸就是被殉葬的人,于是便想临时组成个考察队,先去地洞里考察一番,等确认之后再上报。
村长小舅子葛大壮是自告奋勇要求去的,他马上就要做排长了,所以急需捞点功劳,以免让人说闲话,上面派来的那人考虑到古代陵墓都是有风水格局的,于是便又让村长找个懂这方面的人来,村长马上想到了王半仙,王半仙这会正在批判大会上挨整呢,村长直接到会上把他身上枷锁一下,高帽一摘,带了过来。上面派来的那人说懂历史,有文化的人也要有,那会整个村子全是文盲,就我一个知青,所以村长就又找到了我。我知道这事后,说不害怕是假的,谁知道那地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既然事情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也没有办法,不然得罪了领导,挨整不说,怕是十年八年都没法回城里去了。
最后考察团人员确定下来,除了我们三人以外,还有两个民兵,都是跟葛大壮关系亲近的人,一起跟着去,也能沾点功劳,但他们没想到,这一去,却再也没能回来。我们几个人陆续下了井,我和王半仙两人心中忐忑,所以非常谨慎,葛大壮他们三人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仿佛不是去探查,而是去游玩。然等他们下到那地洞,亲眼看到冻尸,顿时也被吓得两股战战,只见偌大的地洞里,一眼望不到头,密密麻麻的全是被冻死的兵士,他们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冰碴子,保持着生前的神态,栩栩如生,须发可见,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我那时博览群书,涉猎甚广,尤其对历史很感兴趣,所以看出那些兵士们的穿着是唐朝中后期时的服饰,只是不知道距今一千多年前的他们,是为何事来此,又是因何被冻死在了这里。我们几人向着地洞深处行去,随着深入,周遭温度越来越低,寒气逼人,就跟到了冰窖一样,沿途皆是冻尸,数量惊人,估计得有几万具,我有些奇怪,照理说唐朝这么大规模的离奇伤亡事件,应该在史书上有所记载,但我搜肠刮肚也没想起书中相关的记载。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身后的王半仙喊了一嗓子,说这是什么?我回头一看,见他手里拿着个东西,像是一条鱼,青铜所铸,那竟是一个鱼符。鱼符是唐朝时期将领们调兵遣将的身份凭证,与虎符相似,上面刻有将领们的姓名职位。我拿过那鱼符,见上面用古文刻着”都知兵马使王天运“。我问王半仙这东西哪来的,王半仙说地上捡的,他说自己腿不好,每天被罚跪,长此以往落下了病根,走不了多久就要坐下歇息歇息,刚才休息的时候无意中就看到了这个铜鱼。
我盯着鱼符上王天运这个名字看了许久,越看越熟悉,忽的想起过去在晚唐诗人段成式所写的一本书籍《酉阳杂俎》中看到过的一则异事,讲的是天宝初年,也就是唐玄宗时期,安禄山的堂弟安思顺进贡给唐玄宗一条五色玉带,唐玄宗很是喜欢,对这种玉石赞不绝口,但让人搜遍了整个国库却只找到了一个用这种玉石所做的杯子,非常恼怒,于是便派人质问这种玉石的产地,西域诸蕃为何不进贡宝玉,西域诸蕃却说每年都会进贡,只是半途中常被一个叫小勃律的国家所抢劫,所以送不到大唐。
唐玄宗听罢大怒,召集众臣想要远征小勃律国,群臣多不同意,只有右丞相李林甫赞同,并且举荐了一人,这人便是王天运。据那书中所述,王天运带领四万兵马,长途跋涉来到小勃律国,兵临城下,勃律国王非常惊恐,派出使者请罪,说只要肯退兵,愿意献出宝玉,并且每年派人到大唐进贡,但王天运并未同意,率兵攻破城池,屠戮城中百姓,然后带着三千战俘以及无数金银珠宝离去。勃律国中有术士说王天运屠戮百姓,致使城中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其行不义,上干,必有殃灾,上天将降下风雪以惩其恶。
王天运返回途中走了尚不足百里,忽见鹅毛大雪自天而降,狂风骤起,大风吹过海里的浪花,瞬间便被冻成了冰柱,冰柱又被狂风吹得粉碎,足见风势之大,四万兵马一时之间皆被冻死,只余两人死里逃生,返回大唐,其中一人便是王天运。王天运将此事奏与唐玄宗,唐玄宗大惊,随即命人前往看查,那人来到出事的地点,见海中冰结如山,无数士兵的尸体被冻住,他们或坐或立,还保持着生前的神态。那人被吓得瞠目结舌,赶忙返回,走了一段路程,回头一看,那些兵士们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酉阳杂俎》是一本志异故事集,里面记载了不少唐朝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但内容大多荒诞不经,为杜撰之作,并不能视为史料,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本书,但现在看来,这本书中所载之事,也并非全是臆想,应该是根据当时的一些民间传闻所创作。
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书中所提到的小勃律国远在西域之地,与此处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那些被冻死的兵士们为何会在此处出现呢?这鱼符应当是王天运逃走时不慎遗下的,照理说此处才是当年事件的发生之地,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王半仙见我怔怔望着那鱼符,若有所思,便问我可有什么发现,我将心中所想告诉了他,他也一头雾水,我们两人探讨许久,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结论来,这时忽然发现其他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们两人匆忙追赶,追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才发现了他们,却发觉他们有些不对劲,他们一动不动,怔怔的望着前面,我顺着他们的视线向前看去,顿时被惊呆了。
只见地洞的尽头,黑暗之处有一座城门,那门青铜所铸,有三四丈高,巨大无比,斑驳的城门上隐隐泛着猩红,好似鲜血涂染在上面,年久岁深之后的光泽。城门两旁耸立着两尊巨大的石像,那石像非人非兽,妖首而人身,面如恶鬼,发似朱砂,巨口獠牙,相貌极其丑陋骇人,手中持一柄钢叉,怒目而视,凶神恶煞一般。
“这陵墓的门,怎么这么大?”葛大壮失声说道。
“这不是陵墓。”王半仙脸色铁青,“古人建墓,讲究冥宅永安,怕孤魂野鬼侵扰墓主,所以常以石雕天禄和辟邪两个神兽镇墓,而此处的石像却并不是驱邪之兽,而是夜叉鬼,是阴间之物。”王半仙的话让大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这不是陵墓,那是什么?这门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望着那巨大的青铜城门,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虽距离城门很远,仍能感受得到自城门缝隙中传出的森森寒气。这时不知是谁手电筒的光束不经意间扫过那城门的上方,我看到上面好像刻着字,只是那字弯弯曲曲的,像是鬼画符一般,我不认得。王半仙此时也发现了,他走上前,仰起头仔细看那字,忽的便怔住了,脸上露出惊愕而又恐惧的神情,他颤抖着说道,那上面写的是殄文,也叫鬼书,是写给死人看的,上面写的字是“阴城”。
“阴城?”我一愣,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就是阴曹地府吗?”“别胡说。”葛大壮呵斥道,“哪有什么阴曹地府,王老头你唬我是不是?你那封建迷信思想又开始露头了?皮又痒了?”王半仙并没有理会葛大壮,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急切的问我今天是几月几号,我想了想,很确定的说是七月一号。早上隔壁的李大娘还在念叨,今天已经是初秋(七月)了,离七月半也就不远了,打算去给老头子烧纸,就是不知道组织上让不让。王半仙听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那就是了,我明白了。”我听得稀里糊涂,便问王半仙明白什么了,王半仙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地府在哪里。我说地府在地下啊,说不定……我看了前面的青铜城门一眼,说不定里面就是地府。
王半仙却摇了摇头,他说地府不在地下,哪怕往地下挖再深,那也是属于阳间,而地府是属于阴间,阴间与阳间并不相通,可以说是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就像那些和尚们整天说的西方极乐世界,东方琉璃净土一样,并不是指在西方和东方,而是指其他的世界。而阴间和阳间唯一相通的时候,便是在每年的七月,俗话说七月流火,夏去秋来,七月正是天地间阴阳交接之时,阳气盛极而衰,阴气显现,阴间现世。
届时地府之门大开,阎王爷便会放地府中的亡魂出来享受血食,民间传闻说阎王爷之所以放出亡魂是为让他们回家享受祭祀,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人死后若无业障的话是要投胎转世的,而留守在地府中的,往往是一些怨魂厉鬼,将他们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一直持续到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七月半,地府之门才会关闭,所以民间才会有七月初,鬼门开,七月半,鬼乱窜的俗语。因为七月半是地府门关闭的最后一日,所以孤魂野鬼们会特别的猖獗,这也是人们在那天容易生病,发生灾殃的原因。过去人们在七月半不仅要祭祀先祖,还要给一些孤魂野鬼烧纸,就是为让他们享受了供奉,能够不再祸害人,安然离去。
“那阎王为什么要放出怨魂厉鬼祸害人间呢?”我不解问王半仙,王半仙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或许是怕那些怨魂厉鬼在地府里待久了生事,给他们放放风把!神仙就一定是善良的吗?”王半仙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这辈子给人算命看相,见识了太多的人间悲剧,也经历了太多的不平之事。他又说道:“这些都是我根据民间的说法,以及过去我师父告诉我的一些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七月阴间现世,至于会在哪里出现,我想应该不是固定的,或许有人挖个河,打个井就通到地府了,就跟我们这样。”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我们前面看到的那些冻尸就好解释了,他们不是死于天罚,而是死于地府现世之灾。一千多年前,他们攻打完小勃律国,归途恰好遇到地府现世,鬼门大开,阴气涌出,以至于阴风凛冽,气候骤冷,天降大雪,将这些兵士们冻死。
依照《酉阳杂俎》书中所述,仅有两人逃生,试想若真是天惩大唐将士恶行,又怎会将那些小勃律国的俘虏也一并冻死呢。”
我点了点头,“只是那小勃律国术士又为何要说是上天降下的灾祸呢?况且他又怎么知道地府将要在何处现世?”
“古代能人异士颇多,能推演出地府在何处出现不足为奇,他之所以要如此说,应该是为了震慑大唐,让其不敢再有兴兵之念吧。”王半仙接着说道:“想必是当年阴间上面土地发生塌陷,挟裹着被冻死的兵士们落入阴间,成为了阴间的一部分,直至今日再次现世于此,被我们发现。”“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我说道。旁边的葛大壮和其他两人听得一头雾水,我赶忙将那些冻尸的来历又给他们说了一遍。他们听后很是不以为然,“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离地府这么近,岂不是也要被冻死了?”王半仙看了那城门一眼,“这鬼门一开,阴气涌出,百鬼横行,届时我们必死无疑。我们还是赶紧出去的好。”我点头赞同,与王半仙一起往回走去。
葛大壮盯着王半仙,眼神中很是不屑,“我说你这老神棍怎么屡教不改呢?人死如灯灭,这世界上哪来的鬼,依我看啊,这就是个陵墓。”葛大壮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跟在了我们身后。然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声音震耳欲聋,头顶上的尘土簌簌落下,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地府之门缓缓打开,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然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声音震耳欲聋,头顶上的尘土簌簌落下,我回头一看,只见那地府之门缓缓打开,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周遭顿时变得阴冷无比,随之耳边响起犹如无数鬼啸一般的声音,我仿佛看到无数怨魂厉鬼从我面前蜂拥而过。
我们几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王半仙扯着嗓子大喊快跑,但我那时腿已经软了,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葛大壮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双手抱头卷缩在地上,其他两个民兵情况也差不多,那时我才知道,人在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是跑不动的。
我心想今天怕是就把命撂在这儿了,然过了许久,发现自己除了有点冷,安然无恙,再往那地府门里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出来,先前的见闻如梦似幻。
葛大壮仍旧蹲在地上,闭着眼睛,涕泪横流,一脸的惊恐模样,旁边一个民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被吓得浑身一抖,就见有水顺着裤腿淌了下来。那民兵什么都没说,讪讪退到一旁。过了许久葛大壮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除了裤子有点湿,什么事都没有。
他先是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恼羞成怒,走到正望着地府门疑惑不解的王半仙面前,一脚将其踹倒。
“鬼呢?阴气呢?我们不都得死吗?”葛大壮怒气冲冲,他的裤腿上还在往下滴着水。
王半仙站起身来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葛大壮听了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应该?那你是觉得我们都应该死在这里?”说罢又想要动手,我赶忙将他劝住。
“所有人都跟我进去,我就不信里面还能有鬼了不成。”葛大壮余怒未消,拔腿就要往里走。
“不能去啊,那里面阴气重……”王半仙话还没说完,就见葛大壮狠狠盯着他,阴阳怪气说道:“王大仙,你可真惜命啊,在外面活得跟条狗似的,就那么怕死吗?这里面有那么可怕吗?你思想有问题啊!等我出去了,非得再给你上上课不可。”
王半仙嘴里说了一半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遭人如此羞辱,他脸色显得很是难看。
我知道葛大壮刚才被吓得丑态百出,丢了面子,现在见没有什么事,便想要挽回点颜面。我虽然看他不惯,但也不敢触他霉头,于是便走到王半仙面前安慰说道:“走吧,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赶紧退出来。”
王半仙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个好人,不该跟着进这鬼门关。进去了,可就难出来了。”我笑了笑,却也并没有把王半仙的话当一回事。
穿过那巨大的青铜城门,犹如来到另一个世界,里面豁然开朗,抬头望天,昏暗的空中并无日月,举目四望,周遭灰蒙蒙的一片,虽不似地洞中一般黑暗,却阴森森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荒芜的土地上没有草也没有树,死气沉沉的,听不到任何声音,静寂的可怕,只有不时刮过的阵阵阴风,在地上打着旋儿,那风阴冷无比,吹到人的身上,彻骨生寒。
葛大壮之所以坚持要进来,是当时气昏了头,意气用事,现在看到这般景象,心中胆怯,却又不好再回头,便让王半仙和我在前面走,他们三人在后面跟随。
走了约有一刻钟,便见前面出现了一条青石铺就的路,路两侧皆是深渊,向下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上了那路,几人走的胆战心惊。王半仙说,这应该便是黄泉路了,上不见日月,下不见尘土,俗话说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鬼魂若过了这条黄泉路,到了奈何桥,便再也回不到阳间了。
我点了点头,却总觉得这路上有什么不对劲,直到这条路快要走完,我才忽然想到不光是这条黄泉路,而是整个地府都不对劲。
按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间每天都要死去无数的人,他们死后都要来这阴曹地府走黄泉路,过奈何桥,然后投胎转世。我曾在许多书籍中看到过关于黄泉路的描写,说的是上面亡魂缕缕行行,熙熙攘攘,若是一不小心被推挤下去,便再也无法投胎转世,可为什么这黄泉路现今却如此的冷清,不见一鬼?
而且我们入了地府这么久,却连个阴神鬼差都没看到,那些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去哪儿了?我想了许久,疑惑不解。
这时王半仙对我说道,过了黄泉路,就是忘川河了,上面有座桥,便是奈何桥,据说孟婆就是在奈何桥旁给人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便与前世再无瓜葛。
“那孟婆现今还在奈何桥旁吗?”我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地府里,怕是已经空无一“人”了。
过了黄泉路,几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前面有条河,然近前一看,却被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那河中已经没有水了,干涸的河槽中堆满了骸骨,那些骸骨将整条河道都铺满了,一眼望不到头。河上面有座青石拱桥,桥面险窄光滑,看上去很是难走。
“据说这忘川河又被称为血河,河中尽是些血水,波涛翻滚,虫蛇满布,亡魂自奈何桥上走,生前若是善人,便有神佛庇护顺利过桥,生前若是恶人,则会掉入河中永世受苦。只是不知这忘川河现今怎会变成这般模样。而且都说阴曹地府不进活人,那这些尸骸又是谁的?”王半仙疑惑说道。
葛大壮见到如此景象,被吓得两股战战,险些瘫倒,“王半仙儿啊,你看我们还往前走吗?”我见葛大壮面色苍白,知道他是被吓着了,想要回去。自己又不好提出来,这句话便想要王半仙说。
哪知王半仙这次却没有顺着葛大壮的心意,王半仙说道:“既然都进来了,那咱就再往前走走吧,看看前面还有什么东西。我也想清楚了,这人啊,早晚得死,我一个糟老头子又怕什么呢,就像你说的,这前面还能有鬼了不成!”他盯着葛大壮,眼神中闪着寒光,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葛大壮被气的咬牙切齿,有火又发不得,只得跟着上了奈何桥,桥上空无一人,跟我预料的一样,并没有看到孟婆,只是在桥头有个石桌,上面放有碗碟。里面已经落满了尘土。
站在奈何桥上举目四望,目之所及,渺无人烟,显得格外荒凉冷清,就像是一座荒城。“这里的“人”呢?”我忍不住问道。
王半仙摇了摇头,他说他也不知道,自打进来就觉得这地府诡异的很,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几人小心翼翼过了桥,又往前走了没多久,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山岭,延绵数里,山岭中怪石嶙峋,道路崎岖,我问王半仙这是什么地方。从没听说地府里还有座山。
王半仙想了想,说这应该是恶狗岭,据说里面尽是些在阳间惨死的狗,被人剥皮抽筋,熬骨吃肉,所以对人非常怨恨,看到人的亡魂便会扑上去疯咬,特别是那些为食狗肉,窃人狗者,是走不过去的,往往在这里被恶狗追咬分食,魂飞魄散。
“过了恶狗岭,前面还有座金鸡山,山里的那鸡你别看在阳间任人宰杀,在这里却不是善茬,一群群的扑过来,让你眼睛都睁不开,喙如铁,爪似刚,专朝着眼睛啄,朝着心肝抓,一爪子下去能抓的人皮开肉绽,直到将心肝抓出来,啄着吃净了才会散去。”
“人死后,装殓时常常会在亡者手里塞上干粮和打狗棍,就是为能顺利通过恶狗岭。而在棺材里放上五谷杂粮,是为让亡魂过金鸡山时准备的。只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这恶狗岭和金鸡山应该也没有恶狗金鸡了吧”
我点了点头,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半仙他说错了。我们进了恶狗岭,走到半道忽然就隐隐约约听到狗吠声,由远及近,几人被吓得脸色都变了,夺路而逃,跑着跑着,我回头一看就见后面漫山遍野全是野狗,那些狗个个瘦骨嶙峋,好像饿了很久,却异常凶猛,眼睛里闪着寒光,呲着牙,向我们追来。
王半仙腿不好,属他跑的最慢,一瘸一拐的跑着跑着还被山石给绊倒了,我看到后赶忙停下来去扶他,他却甩开了我的手,他说他已经跑不动了,活不了了,让我赶紧走。
我听到这句话觉得特别难受,留下来我也得死,但若就把他扔在这儿我又不忍心,一时之间难以抉择,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些恶狗已经追上来了,我心想完了,这下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在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就听王半仙“咦”了一声,我睁眼一看,却看到那些恶狗从我们身边嚎叫着穿过,像是没有看到我们一样,而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人”,那些“人”在恶狗的追赶下狼狈逃窜,跑的慢的便被恶狗扑倒撕咬,有的被咬断了手脚,有的被开膛破肚,肚肠流了一地,哀嚎着捂着肚子往前爬,看着实是凄惨无比,一时间整个恶狗岭就像是地狱一般。
葛大壮他们三人跑在前面,现在正处于狗群之中,看到周遭惨像,望着那些残肢断臂,不禁被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
恍惚之间,一阵风吹过,周遭忽然变得安静下来,那些犬吠声,挣扎声,惨叫声都跟着消失了,恶狗与那些“人”也不见了,先前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和王半仙面面相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这地府越发显的诡异起来。
我们几人都没有事,死里逃生,庆幸不已,但想到前面还座金鸡山,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继续往前走,但奇怪的是走了许久,却没遇到金鸡山,反倒是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那深坑大的一眼望不到头,里面散落着许多骸骨。
这些骸骨有的头骨碎裂,有的四肢残缺,死像极惨,他们多数手里还拿着兵器,这些兵器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历经多年不仅不生锈,反而锃光瓦亮,闪着寒光。
“这里像是发生过一场大战,只是不知道这些作战死去的人是谁!”我说道。
“这些恐怕不是人!”王半仙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王半仙说道:“你看这些骸骨的颜色不似寻常骸骨一般枯黄,反倒莹白似雪,这明显不对劲,而且……”
王半仙指着前面说道:“你看那儿。”
我顺着王半仙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惊愕不已,那里有具骸骨,硕大无比,有两三丈长,更让人吃惊的是,那骸骨的身后竟然长着一对翼骨,也就是说,这“人”生前竟是有翅膀的,像是飞天夜叉一般,这是什么怪物?
王半仙说道:“地府里面没有人,有的只是鬼和神。神分很多种,有正亦有邪,相貌也并非都是人们心中所想的那样仙风道骨人类模样,特别是阴间的阴神,往往长得奇形怪状,似人非人,如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
在阴间除了这些家喻户晓的阴神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阴神,这种阴神数量众多,但本领低微,因此又被称为毛神,和我们所熟知的二郎神手下的草头神差不多,虽有神名,但若说是鬼怪,亦无不可,他们在神仙中是属于最低等的。依我看来,这具骸骨便是这种阴神。只是不知为何会战死在此。”
我和王半仙正在讨论,就听葛大壮催促我们赶紧走,嘴里嘀咕着这地儿阴森骇人,不能久待,我们几人便又向前走去,绕过了深坑,就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
远远望去,村子里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显得很是热闹,像是个集市,里面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类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集市上还有杂耍的,卖艺的,热闹非凡,就跟人间的集市一模一样。在这阴森恐怖,布满尸骸充满诡异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让人熟悉,感到亲切的集市。
葛大壮带着手下两个民兵进了村子,我刚想跟上去,却被王半仙拉住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他告诉我别去。
我刚想问为什么,这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他们衣衫褴褛,脸上神色显得很是惊惶,向着我们走来,然后像是没看到我们一样,与我们擦肩而过,当他们看到那村子里的集市后,则显得很高兴,往村中走去。
然当他们刚一踏进村子,这时就见集市上的景象忽然变了,再看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集市,里面尽是些残肢断臂之“人”,在掠夺先前进去之人的肢体,将从他们身上扯下来鲜血淋漓的肢体安到自己身上,重获肢体的人兴高采烈的离开,而失去肢体的人则痛苦哀嚎,整个村子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恐怖无比。
王半仙说,这是野鬼村,里面那些残肢断臂之人都是从恶狗岭,金鸡山逃出来的,因为失去了肢体,无法继续前行,所以只得聚集在这村子里,幻化迷惑那些新来的亡魂进入村子,掠夺他们的肢体继续前行。
我听的惊骇不已,再看葛大壮他们三人此时正在村子里,周遭尽是那些肢体残缺的凶魂恶鬼,被吓得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危难之时,忽听四面八方传来诵经声,那些亡魂听到经声显得非常痛苦,纷纷倒在地上捂着耳朵挣扎哀嚎,只听得那诵经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聒噪,根本听不清在念些什么,最后腔调竟变得非常怪异,声音忽大忽小,十分瘆人。
须臾之间,诵经声消失了,那些亡魂也都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葛大壮缓缓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先前发生的事情着实将他吓得不轻,虽劫后余生,却仍心有余悸,嘴里咒骂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诡异。
我见王半仙脸色凝重,沉思许久,不发一言,便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诵经声救了葛大壮他们吗?为什么那些亡魂又都如同先前遇到的恶狗一样陡然消失了?
王半仙摇头说道:“这佛音腔调诡异,阴森中透着邪气,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绝非善音,葛大壮等人并非是被这经声所救,他们本来就没有危险。”
见我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接着说道:“我们先前在恶狗岭看到的恶狗,以及刚才看到的亡魂,都不是真实的,而是幻象。”
“幻象?刚才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怎么会是幻象?”我诧异说道。
王半仙问我知不知道海市蜃楼,我点了点头,王半仙说道:“这幻象就如同人间的海市蜃楼一样,我曾听师傅提及过地府里面阴森恐怖,里面蜃气弥漫,可将过去发生的景象再次显现出来,先前在恶狗岭的时候见到那些恶狗忽然消失,我便怀疑是这蜃气幻化出来的景象,只是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直到刚才看到那些亡魂对我们视而不见,我才得以确认。”
“那刚才诡异的诵经声也是蜃气幻化出来的?”我又问道。
王半仙点了点头,他说这蜃气所幻化的景象要比人间海市蜃楼逼真的多,惑人五感六觉,所以更容易迷惑人。
“这地府中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然不会有如此景象。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我本来经历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已经有了些怯意,想要掉头回去,但听到王半仙这么说,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只得继续前行,葛大壮三人再不敢乱走,小心翼翼的尾随其后。
走了越有小半个时辰,就见前面出现了大量的骸骨,跟先前看到的一样,骨架奇形怪状,有的三四丈长,头骨硕大,口中长满獠牙,有的颈有三首,背生六臂,就跟哪吒一般,有的则像是一条硕大无朋的蛇,头上长着犄角。千奇百怪,骇人听闻。
穿过这片尸山骨海,前面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有六七丈高,拔地倚天,人站在其下,像是蝼蚁一般,宫殿的后面是一条深渊,深不见底,向下望去漆黑一片,让人心惊胆寒。
深渊的对面也有一建筑,金顶朱门,殿角上翘,同样显得十分伟岸,门前有怒目四大金刚雕像守门,似乎是一庙宇,与那宫殿遥遥相望,针锋相对。
“这一宫一庙怎么建在这种地方!看着怪吓人的。”葛大壮看了一眼深渊,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我见王半仙正盯着宫殿额枋上刻着的殄文看,便问他上面写的是什么。王半仙说,上面写的是殿名——森罗殿,也就是阎罗王所在的地方。
我吃了一惊,说道:“都说地府有十殿阎罗,如今怎才看到一座宫殿。”
王半仙摇了摇头,他说他也不清楚。
我们几人进了森罗殿,殿中有九条柱子支撑,柱子上刻满了鬼怪,面相狰狞,让整个大殿显得阴森可怖,大殿的摆设像是古代审讯犯人的公堂,只是已经一片狼藉,地上墙上满是猩红污渍,像是日久岁深后的斑斑血迹。
在大殿正中有一案台,上面伏着一具骸骨,那骸骨头戴冕冠,脚踏云履,身着九龙衣,身上所着衣物虽历经千年而不腐,岁月难掩其华丽。
“这等服饰,岂非帝王装扮?那这人莫不是地府的执掌者阎罗王?”王半仙失声说道。
我心里一惊,“这地府里的王者,掌管人间生死的阴天子也会死?他又是怎么死的?”
我细细观察那骸骨,见在骸骨的胸口处有一碗口大的洞,穿胸透背,胸前肋骨尽碎,似乎是被什么兵器穿透所致。
“是谁能杀死阎王?”我正诧异,这时忽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和尚的诵经声,初时声音很小,模模糊糊听不真切,随之那声音越来越响亮,听得也越来越清楚,霎时经声大作,在耳畔嗡嗡作响,这经声和先前听到的一样,腔调怪异,惑人心神,让人心生恐惧,听得头皮发麻,甚是诡异。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来到殿外,见到眼前的景象后,皆目瞪口呆,心中惊骇到无以复加。
只见那空中漫天都是神佛,其中有一僧人,头戴毗卢冠,身披锦襕袈裟,一手持九环禅杖,一手持莲花,盘膝坐于莲台之上,身绽金色佛光。旁边有无数僧人相护,又有龙与夜叉等诸多佛教护教之神围绕。
僧人的对面站有十人,各个头戴冕冠,身着龙衣,器宇轩昂,很是威严。他们身后亦有无数阴神鬼差,虎视眈眈望着僧人。
只听那僧人口诵一声佛号,声如雷霆,站起身来,以手持禅杖,纵身朝着下面一划,顷刻间地动山摇,地上有十座相连的宏伟宫殿,其中九座顿时化为乌有,只余其一。
尘埃落定后,只见那九座宫殿所在之处出现了一条深渊。我此时方知道,原来这深渊竟是被人用禅杖划出来的,也明白了地府中为何会少了九殿,僧人的随手一击,竟是如此恐怖,让人心中胆寒。
空中那十人面对僧人挑衅,脸色很是难看,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后面的阴神鬼差们也都露出惊骇的神色,失了先前的锐气,噤若寒蝉,无人敢言语。
僧人出手将十人镇住后,望着他们,眼中精光四溢,却并未再有所举动,双方僵持许久,无人敢率先出手,半晌之后,双方鸣金收兵,紧张的气氛随之消散。
这时场景变换,那漫天的神佛渐渐变得模糊,消散于无形,斗转星移,也不知过了多久,深渊之畔一座宏伟寺庙拔地而起,与对面的森罗殿遥相呼应,呈与之争锋之势。寺庙门前插着一杆旌旗,上面书写着八个大字“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我心中一惊,这“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指的是度尽地狱中的亡魂,还是指屠尽地狱中的众神?细想之下,心中不觉胆寒。
乌飞兔走,岁月如梭,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眼中所见场景一再变换,出现的尽是两方之间的争端,争斗不止,杀戮不断。直至一日,战鼓震天,旌旗招展,漫天神佛再现,空中黑压压一片,那僧人昂立云头,身上袈裟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他凝望着对面十人,面色从容淡然,如同面对的不是地府诸神,而是万千等待讲法授经的佛教信徒。空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一场神佛之间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我佛慈悲,度尽三界罪人。”僧人道一声佛号,率先发难,口诵梵音,这梵音不是普通的梵音,而是夺命梵音,让人闻之魂飞,听之魄散,那些道行微弱的阴差鬼神听罢纷纷坠下云头,身死道消。
我虽知眼前一切皆为蜃气幻化而来,然听到那梵音也不禁气血翻腾,魂迷魄荡,一时间竟险些昏倒。
空中那穿九龙袍的十人见大战伊始便已损兵折将,面色阴沉,按捺不住,一起出手与僧人缠斗,僧人手持禅杖以一敌十,双方竟打的势均力敌。
这一战直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僧人现出金身,有七八丈高,身姿伟岸,佛光四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手中禅杖亦变得硕大无比,一禅杖砸下来,竟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砸出一方圆十余里的深坑。
纵使如此,那十人也丝毫不惧,各个大展神通,施术做法,一时间地府中阴风阵阵,鬼影森森,无数怨魂厉鬼发出摄人心魄的尖叫,呼啸着朝僧人扑去。僧人身上佛光大盛,逼得那些怨魂厉鬼无法近身,两方一来一往,打的难解难分。
与此同时,天上其余众“人”也都混战在了一起,这一战打的极其惨烈,不死不休,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厮杀中,不断有尸首自空中坠下,没过多久,坠下的尸首便将下方的河渠填满,尸体堆积如山,竟无立锥之地。
“佛道之争。”王半仙怔怔望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口中喃喃说出了四个字。
“佛道之争?”我不知王半仙所说是何意思。
“那老僧身绽佛光,有佛门护教部众相拥,定非普通佛子,在地府之中,能有如此庄严宝相者,除了地藏王菩萨又能是谁呢?而与之争斗的十人,皆身着龙袍,肯定就是地府中的阴天子,十殿阎罗了,双方一佛一道,皆为两教尊者,却在此大打出手,岂能是因为个人恩怨,定是教派之争。”
“关于这佛道之争,我早有耳闻,过去只当是俗世中僧道之间的争斗,却没有想到这神佛之间也是如此。”
听完王半仙的话,我顿时也明白了,其实关于佛道之争,我也曾在许多史料中见到过相关记载,佛道之争,自古有之,早在东汉年间,道教兴盛而佛教东来,两教为争夺信徒难免发生争斗,这种争斗甚至蔓延到朝堂之上,有的皇帝信佛而弃道,有的信道而废佛。
我忽然想起来时看到的那些被冻死的大唐兵士们,他们死于地府现世之灾,但世间如此之大,地府却偏偏出现在他们行军之处,这难道只是巧合?他们真的只是时运不济?要知道,时值佛道之争最为激烈的时候,当时的大唐皇帝唐玄宗可是有名的道教皇帝,而他所命人攻打的小勃律国却信奉佛教,地府现世导致大唐四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是否是佛教对于唐玄宗过于崇尚道教的一种警告?这让人细思极恐。
佛道之争延续了千年。只是后来两教都逐渐没落,信教的人也越来越少,两教之间的争端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现在想来,两教之所以没落,不知是否与互相争斗中战死太多的神佛有关。
却说这一战也不知打了多久,打到最后,双方人马都丧失殆尽,地藏王菩萨已无佛光护体,金身残破不堪,滚烫的金色的血液自伤口滴落下来,落到地上呲呲作响。而十殿阎罗更是凄惨,三人被打得坠落深渊之中,生死不明,六人毙命杖下,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唯剩一人还在苦苦坚撑,他胸前被禅杖穿透,露出一碗口般大小的洞,换做凡人早已死去,然他却仍屹立不倒,不露怯意,眼中充满视死如归的豪气。
腥风血雨中,他一步步向着地藏王走去,步履蹒跚,却又异常坚定,地藏王那无论何时都从容淡定的神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我眼中所见景象渐渐变的模糊起来,随之化为阵阵雾气消散,佛与道之间最后的生死之战我并没有看到,只是结局并不难猜测,我想起森罗殿中的那具骸骨,那便是最后一个战死的阎罗。
但若说佛教得胜,倒也未必!两教在此大战,所争夺的无非是地府罢了,然现在地府中空无一人,看起来并未落入佛教手中,反而荒废变成了一座空城,如此看来,地藏王菩萨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佛道两教为何不再派人来掌管地府呢?”我听李建忠老人讲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李建忠老人摇了摇头,他说他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这场看起来无比惨烈的地府之战,只是佛道之战的冰山一角罢了,而真正的战场,是在九霄之上,那才是神佛大战,也是诸神的末日。那一战过后,世间再无神佛。至此之后,天上无神,地下无鬼。这便是后话了。
李建忠老人想要接着讲述当年在地府中发生的事情,我见他讲了许久,咳个不停,怕他累着,便想让他先休息休息,他却摆了摆手,说若一躺下,就不知道能否再醒来了,不想将那段经历带入棺中。
我见他这么说,也只好安静的听他继续讲述。
李建忠老人接着说道:“我们几人已经知道了地府的真相,便想要回去,然这时却发现王半仙不见了,葛大壮嘴里骂骂咧咧,气恼王半仙耽误事儿,想要抛下王半仙不管,我没有同意,说服葛大壮他们三人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便见王半仙从森罗殿里出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没有回答,只是往我口袋里塞了一个东西,要我回去之后再看。我见他神神秘秘的,虽然心里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想。
我们几人原路返回,因为来时见到过,所以对那些怪异的事情见怪不怪,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本以为能够安然回去,哪知走到半道忽然出事了。
先是葛大壮说有点不对劲,说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我见他被冻得脸色铁青,双手抱着身子瑟瑟发抖,说话声都打颤,而其他人也是如此。
“走吧,走吧,再往前走走就不冷了!”王半仙望着葛大壮,他的眼神冷漠的可怕,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我有些奇怪,这地府里冷是冷,但和先前一样,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变化!葛大壮他们怎么忽然就觉得寒不可耐了呢?
我们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葛大壮腿都被冻僵了,走的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后支撑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上,我慌忙上前,却发觉他身上生出了一层白霜,已经没有了气息,他被活生生冻死了。
我虽然也很憎恶葛大壮这个人,但我们毕竟一起进来的,现在他死在了这里,我还是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反倒是其他两个民兵,脸上毫无悲伤的神色,反倒不断催促我赶紧走,说不然也要冻死在这里了。
不料他们的话一语成谶,往前走了没一会儿,他们也像葛大壮一样,一头栽倒在地,命丧黄泉。现在只剩下我和王半仙两人,王半仙也已经走不动了,他说这地府中阴气弥漫,侵人五脏六腑,会让人越来越冷,他的腿已经被冻僵了。
我说别怕,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出去,王半仙笑了笑,摆了摆手,说不必了,他说我出去干什么呢?我在这儿,和在外面没有区别,都是地狱。
葛大壮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鬼,是恶鬼,他们应该留在这儿,但你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要出去。
我听了之后很难受,但我救不了他,就像他所说的,哪怕我能把它背出去,但我没办法把他带出地狱,我只能选择离开。我们五个人一起进来,没想到能回去的,只剩下我一人。
出去之后,我发现地里的民兵已经被撤去了,回到村子里,村长见到我很惊讶,他说我进去了这么多天,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我有些诧异,询问之后才得知,此时距我下井,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我明明记得下去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我将在井下地府里面的见闻讲述给上面派下来的人听,他听后自然不信,以为我在井下待的时间太久,精神出了问题,后来便又派人下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井里的地洞了。也就是说那个地洞竟然凭空消失了。
上面派下来的人应该也感到了事情的诡异,没过多久便让人将井填上,此事不了了之。
几天之后,我无意中在口袋里发现了一节人的手指指骨,那指骨莹白如雪,却又坚硬无比,我忽然想起当日在地府里,王半仙从森罗殿出来后,往我口袋里放了一个东西,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像其他四人一样,被地府中的阴气侵入身体而被冻死的原因吧!因为这是阎王骨,斥阴避寒,让人不惧阴寒之气,是王半仙救了我。
我给王半仙建了一座衣冠冢,在他坟前好好磕了几个头。不久之后,我便离开了那个村子,回老家了。
故事讲到这里,也就算是完了。李建忠老人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要他好好休息,刚想要离开,李建忠老人忽然问道:“你说,地府都没了,我死后该去哪儿呢?”
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只好摇了摇头,李建忠老人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若有地府,人死后尚有归宿,若地府都没了,那人死后该魂归何处?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李建忠老人家时,他已经去世了,为老人料理完后事,打扫他房间的时候,我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红布袋,里面装着一节莹白如雪的指骨。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我会凭借这节仙人骨,在六月初七天门开这天,入天门得窥那场神佛大战的遗迹,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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