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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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词汇:
浡潏
[ bó yù ]
详细释义
水沸涌貌。引申指。
《文选·木华<海赋>》:“天纲浡潏,为凋为瘵。” 李善 注:“浡潏,沸涌貌。 桓子 《新论》曰:‘ 夏禹 之时,鸿水浡潏。’” 唐 萧昕 《洛出书》诗:“海内昔凋瘵,天纲斯浡潏。”浡,一本作“ 渤 ”。
形容形势或人的情绪高涨。
汪东 《正明夷“法国革命史论”》:“观上所述,民怕浡潏,不可干犯。”
桓谭桓谭(公元前23年前后-公元56年前后),东汉哲学家、经学家、琴师、天文学家。字君山,沛国相(今安徽省淮北市相山区人)人。17岁入朝,79岁卒于任上,历事西汉、王莽(新)、东汉三朝,官至议郎、给事中、郡丞。爱好音律,善鼓琴,博学多通,遍习五经,喜非毁俗儒。著有《新论》29篇。
桓谭
个人简介
桓谭是东汉哲学家、经学家。字君山,沛国相(今安徽省淮北市相城区)人。爱好音律,善鼓琴,博学多通,遍习五经,喜非毁俗儒。哀帝、平帝间,位不过郎。王莽时任掌乐大夫。刘玄即位,诏拜太中大夫。光武帝时,任议郎给事中。因坚决反对谶纬神学,“极言谶之非经”,被光武帝目为“非圣无法”,险遭处斩。后被贬,出任六安郡丞,道中病卒。他把烛干比作人的形体,把烛火的精神,提出“以烛火喻形神”的有名论点,断言精神不能离开人的形体而独立存在,正如烛光之不能脱离烛体而存在一样。王充称道他的著作是“讼世间事,辨昭然否,虚妄之言,伪饰之辞,莫不证定”。(《论衡·超奇》)对后来无神论思想发展有所影响。著作有《新论》二十九篇,早佚 。现传《新论·形神》一篇,收入《弘明集》内。《新论》以清严可均辑本较好(见《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另有赋、诔、书、奏凡二十六篇,今存《仙赋》、《陈时政疏》、《抑谶重赏疏》等文(见《艺文类聚》及本传)。《隋书·经籍志》著录有集五卷,已佚。传见《后汉书·桓谭传》。
多才多艺
其父于成帝时为太乐令。桓谭“以父任为郎”;或说桓谭入任,是由宋弘的推荐。 桓谭擅长音乐,善于弹琴。宫廷举行宴会,皇帝往往命他弹琴助兴。他博学通达,遍习《五经》,皆训诂大义,不为章句。能文章,尤其喜欢古学,多次从刘歆、扬雄辨析疑异。还喜欢歌舞杂戏。穿着简易,不修威仪。对俗儒轻视讥笑,因此多受排挤。
西汉末年,桓谭官位不高,不过当个郎官而已。他与傅晏相善。傅晏是傅皇后之父,起先颇为得势,稍后董昭仪受皇帝宠幸,其兄董贤因裙带关系而用权,傅皇后日益被疏远,傅晏因失势而闷闷不乐。桓谭告戒他要防宫廷之变,注意董贤的动向,要收敛、谦退,以避祸殃。傅晏接受了桓谭的意见,才免遭董贤之害,“故傅氏终全于哀帝之时”。
董贤当上了大司马,闻桓谭之名,要与他结交。桓谭是正派人物,先奏书劝告他“以辅国保身之术”,未被接受,就不与他往来。王莽掌握大权时,天下之士大多数对王莽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以求升迁。桓谭则不然,“独自守,默然无言”,故他这时仅为掌乐大夫。农民大起义时,桓谭参予了活动,被更始召任为太中大夫。
议论时政
刘秀当上了皇帝(称光武帝),桓谭被征召待诏,上书言事“失旨”,即不符合光武帝的要求,未被任用。后来大司空宋弘推荐了他,任为议郎、给事中。
他呈上《陈时政疏》,论说时政,主要内容是:
任用贤人
他说:“国之废兴,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于辅佐。”故须任用贤能,争取“政调于时”。他在《新论》里论道:“治国者,辅佐之本。其任用咸得大才,大才乃主之股肱羽翮也。”意思是,皇帝的辅佐,乃治国之本;国家用了大才,犹如长了翅膀,就可以腾飞。他认为贤才有“五品”,最高级的是“才高卓绝于众,多筹大略,能图世建功者,天下之士也。”就是说,大贤的主要特点是能为国家出谋筹略,建功立业。他指出,自古以来在用人问题上有一些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在发现和使用人才方面存在三难:一是贤才少,而庸才多,“少不胜众”,贤才被凡庸所淹;二是贤才特异非凡,往往不被人所认识,“乃世俗所不能见”;三是贤才往往被谗、被疑,还往往受害。故他强调:“是故非君臣致密坚固,割心相信,动无间疑,若伊(尹)、吕(望)之见用,傅说通梦,管(仲)、鲍(叔)之信任,则难以遂功竟意矣。“(君)如不听纳,施行其策,虽广知得,亦终无益也。”意思是,君主招贤,能否使用并发挥其作用,关键在于勿疑而信任,采纳并施行其策。
设法禁奸
他建议,申明法令,惩办行凶违法者,包括知法犯法者,争取社会安宁。
重农抑商
他说:“理国之道,举本业(农业),而抑末利(商贾)。”打击兼并之徒和者,不让商人入仕做官,令诸商贾“自相纠告”,即互相揭发奸利之事,除了劳动所得,把一切非法所得都赏给告发者。这样,就可以抑制富商大贾盘剥百姓,而劝导百姓务农,多生产粮食而尽地力。
统一法度
他说:“法令决事,轻重不齐,或一事殊法,同罪异论。”这就容易被奸吏钻空子而“因缘为市,所欲活则出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这样上下其手,必然使奸猾逍遥法外,而使无辜者受害。现在应令通义理、明法律的人,“校定科比,一其法度”,通令颁布,使天下人遵守。这才可使吏民有法可依,而难以胡作非为。此书呈送上去,没有受到光武帝重视。桓谭著《新论》的旨趣在于“兴治”。他提倡“霸王道杂之”的治道,并对王霸之道作了阐释。何谓王?“赏善诛恶,诸侯朝事,谓之王。”王何术?“夫王道之治,先除人害,而足其衣食,然后教以礼义,使知好恶去就。是故大化四凑,天下安乐。此王者之术。”何谓霸?“兴兵众,约盟誓,以信义矫世,谓之霸。”霸何术?“霸功之大者,尊君卑臣,权统由一,政不二门。赏罚必信,法令著明,百官修理,威令必行,此霸者之术。”他认为,现实需要王霸杂用:“唯王霸二盛之义,以定古今之理焉。”王霸之道对时政一定有利:“王者纯粹,其德如彼,霸道驳杂,其功如此。俱有天下,而君万民、垂统子孙,其实一也。”按他所论,“霸王道杂之”的大致内容是这么三个要点:一是除害、富民,以礼义教民;二是加强皇权,统一法度;三是百官修理,威令必行。换句话说,就是把民生问题放在首位,同时注意巩固,防止政治。这在两汉之际百姓遭殃、不稳、政治的情况下,是有一定针对性和现实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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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戎简要,裴楷清通。
[注释]《世说·赏誉》:“钟士季目王安丰‘阿戎了了解人意’,谓裴公之谈,经日不竭。吏部郎阙,文帝问其人于钟会,会曰:‘裴楷清通,王戎简要,皆其选也。’于是用裴。”《晋书·裴楷传》:“楷字叔则。父徽,魏冀州刺史。楷明悟有识量,弱冠知名,尤精《老》、《易》,少与王戎齐名。钟会荐之于文帝,辟相国掾,迁尚书郎。贾充改定律令,以楷为定科郎。事毕,诏楷于御前执读,平议当否。楷善宣吐,左右属目,听者忘倦。武帝为抚军,妙选僚采,以楷为参军事。吏部郎缺,文帝问其人于锺会。会曰:‘裴楷清通,王戎简要,皆其选也。’于是以楷为吏部郎。”
孔明卧龙,吕望非熊。
[注释]《三国志·蜀书五·诸葛亮传》:“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裴松之注引《襄阳记》曰:“刘备访世事于司马德操。德操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凤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庞士元也。’”○《史记·齐太公世家》:“太公望吕尚者,东海上人。……本姓姜氏,从其封姓,故曰吕尚。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索隐》:谯周曰:“吕望尝屠牛于朝歌,卖饮于孟津。”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螭,非虎非罴(麟按:”罴“即”熊“也,故曰非熊。此条一作“渭水非熊”);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六韬·文师》:“文王将田,史编布卜,曰:‘田于渭阳,将大得焉。非龙非彲,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遗汝师。以之佐昌,施及三王。’”宋洪迈《容斋五笔》卷二辨之云:“后汉崔骃《达旨》云‘渔父见兆于元龟’,注文乃引《史记》‘非龙非螭,非熊非罴’为证。今之《史记》,盖不然也。‘非熊’出处,惟此而已。”明张岱《祭少师朱恒岳公文》:“公之功烈,如岳如嵩,公之遇合,非罴非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子部四五·类书一·蒙求集註二卷》辨之甚详:“晋李瀚撰。瀚始末未详。考李匡又《资暇集》,称宗人瀚作蒙求。则亦李勉之族。又五代史《桑维翰传》,称初李瀚为翰林学士,好饮而多酒过,晋高祖发为浮薄。当卽其人也。其注不着撰人名氏。案陈振孙《书录解题》曰:补注蒙求八卷,徐子光撰。以李瀚蒙求名句为之注。本句之外,兼及他人事。所言与此书相合,惟八卷之数,与此本二卷不同。然此本卷帙颇重,盖后人以八卷合并也。其书以蒙求原文冠于卷首,后以每二句为一节,各为之注。注中稍嫌宂漫,而颇为精核。如吕望非熊句,以《六韬》原文无非熊字,则引崔骃《达旨》注始用非熊以明之。周嵩狼抗句,以晋嵩传作抗直,则引《世说新语》本作狼抗以明之。贾谊忌鹏句,鹏赋无忌字,则引孔臧《鸮赋》“贾生有识之士忌前鹏焉”以明之。燕昭筑台句,以《史记》乃筑宫非筑台,则引孔融《与曹操书》鲍昭《乐府》皆称筑台以明之。胡昭投簪句,以本传无投簪字,则引挚虞所作昭赞以明之。如斯之类,皆为不苟。凡其事未详,而旧注所说,莫知何据者,如赵孟疵面,子建八斗,苏章负笈,申屠断鞅,龙逢版出,何谦焚词之类,皆疑以传疑,亦不失详愼。其中偶尔失检者,朱翌《猗觉寮杂记》尝摘其毛宝、韩寿二事,今考瞻出妓句,事见《世说新语》,旧注所引不误,而云今本不载。江革忠孝句,事见《南史》,乃以为传后汉之江革,改忠孝为巨孝。颜叔秉烛句,云事出毛公诗传,今诗传实无此文,皆不免小舛。又如刘惔倾酿句,乃误读《世说》,以倾家之倾为倾酒之倾,亦失于纠正。然大致淹通,实初学之津筏也。”
杨震关西,丁宽易东。
[注释]《后汉书》卷五四《杨震传》:“杨震字伯起,弘农华阴人也。……震少好学,受欧阳《尚书》于太常桓郁,明经博览,无不穷究。诸儒为之语曰:‘关西孔子杨伯起’。”○《汉书·儒林传》:“丁宽字子襄,梁人也。初,梁项生从田何受《易》,时宽为项生从者,读《易》精敏,才过项生,遂事何。学成,何谢宽。宽东归,何谓门人曰:‘《易》以东矣。’”
谢安高洁,王导公忠。
[注释]《晋书》卷七四《谢安传》:“尝与王羲之登冶城,悠然遐想,有高世之志。羲之谓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思自效,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安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安虽受朝寄,然东山之志始末不渝,每形于言色。及镇新城,尽室而行,造泛海之装,欲须经略粗定,自江道还东。雅志未就,遂遇疾笃。”麟按:“高洁”指出世也。葛洪《抱朴子·正郭》:“有道之世而臻此者,犹不得复厕高洁之条贯。”○《晋书》卷六五《王导传》:“王导,字茂弘,光禄大夫览之孙也。父裁,镇军司马。导少有风鉴,识量清远。年十四,陈留高士张公见而奇之,谓其从兄敦曰:‘此儿容貌志气,将相之器也。’……晋国既建,以导为丞相军谘祭酒。桓彝初过江,见朝廷微弱,谓周顗曰:‘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欲求全活,而寡弱如此,将何以济!’忧惧不乐。往见导,极谈世事,还,谓顗曰:‘向见管夷吾,无复忧矣。’过江人士,每至暇日,相要出新亭饮宴。周顗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河之异。’皆相视流涕。惟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邪!’众收泪而谢之。……于时庾亮以望重地逼,出镇于外。南蛮校尉陶称间说亮当举兵内向,或劝导密为之防。导曰:‘吾与元规休戚是同,悠悠之谈,宜绝智者之口。则如君言,元规若来,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哉!’又与称书,以为庾公,帝之元舅,宜善事之。于是谗间遂息。”麟按:“戮力王室,克复神州”,忠也;“角巾还第”,不计私利,公也。故曰“公忠”。
匡衡凿壁,孙敬闭户。
[注释]《西京杂记》卷二:“匡衡字稚圭,勤学而无烛。邻居有烛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书映光而读之。邑人大姓,文不识,家富,多书,衡乃与其佣作而不求偿。主人怪问衡,衡曰:‘愿得主人书遍读之。’主人感叹,资给以书,遂成大学。衡能说诗,时人为之语曰:‘无说诗,匡鼎来;匡说诗,解人颐。’《汉书》卷八一《匡衡传》:“匡衡字稚圭,东海承人也。父世农夫,至衡好学,家贫,庸作以供资用,尤精力过绝人。诸儒为之语曰:‘无说《诗》,匡鼎来;匡语《诗》,解人颐。’”鼎,匡小名也。时人畏服之如是。闻者皆解颐欢笑(麟按:数句似解释语,故与前后不关联)。衡邑人有言诗者,衡从之,与语质疑,邑人挫服,倒履而去,衡追之,曰:‘先生留听,更理前论。’邑人曰:‘穷矣!’遂去不返。”○《后汉书》:“孙敬,字文质,好学,闭户读书。不堪其睡,乃以绳悬之屋梁。人曰‘闭户先生’。”(《艺文类聚》卷五五引,今本范《书》无)《文选》卷三六任彦昇《天监三年策秀才文》:“闭户自精,开卷独得。”李善注引《楚国先贤传》曰:“孙敬入学,闭户牖,精力过人,太学谓曰闭户生。入市,市人相语:‘闭户生来,不忍欺也。’”
郅都苍鹰,宁成乳虎。
[注释]《史记·酷吏传》:“ 郅都者,《索隐》:郅音质。杨人也。《集解》:徐广曰:“属河东。”……都为人勇,有气力,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寄无所听。常自称曰:‘已倍亲而仕,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郅都迁为中尉。丞相条侯至贵倨也,而都揖丞相。是时民朴,畏罪自重,而都独先严酷,致行法不避贵戚,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号曰‘苍鹰’。”《汉书·酷吏传》:“郅都,河东大阳人也。以郎事文帝。景帝时为中郎将,敢直谏,面折大臣于朝。……都为人,勇有气,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寄无所听。常称曰:‘已背亲而出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都迁为中尉,丞相条侯至贵居也,而都揖丞相。是时,民朴,畏罪自重,而都独先严酷,致行法不避贵戚,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号曰‘苍鹰’。”(麟按:《正义》:“括地志云:‘故杨城本秦时杨国,汉杨县城也,今晋州洪洞县也。至隋为杨,唐初改为洪洞,以故洪洞镇为名也。秦及汉皆属河东郡。郅都墓在洪洞县东南二十里。’《汉书》云‘郅都,河东大阳人’,班固失之甚也。大阳,今陕州河北县是,亦属河东郡也。”)○《史记·酷吏传》:“宁成家居,上欲以为郡守。御史大夫弘曰:‘臣居山东为小吏时,宁成为济南都尉,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使治民。’上乃拜成为关都尉。岁余,关东吏隶郡国出入关者《集解》:《汉书音义》曰:“隶,阅也。”,号曰‘宁见乳虎,无值宁成之怒’。”(按:在同卷《义纵传》中,《索隐述赞》云:“太上失德,法令滋起。破觚为圆,禁暴不止。奸伪斯炽,惨酷爰始。乳兽扬威,苍鹰侧视。舞文巧诋,怀生何恃!”)
周嵩狼抗,梁冀跋扈。
[注释]《世说·识鉴》:“周伯仁(名顗)母冬至举酒赐三子曰:‘吾本谓度江托足无所,尔家有相,尔等并罗列吾前,复何忧?’周嵩起长跪而泣曰:‘不如阿母言。伯仁为人,志大而才短,名重而识暗,好乘人之弊,此非自全之道;嵩性狼抗,亦不容于世;唯阿奴(周谟小名)碌碌,当在阿母目下耳!’”《晋书·周顗传》:“及王敦构逆,温峤谓顗曰:‘大将军此举似有所在,当无滥邪?’顗曰:‘君少年未更事。人主自非尧舜,何能无失,人臣岂可得举兵以协主!共相推戴,未能数年,一旦如此,岂云非乱乎!处仲刚愎强忍,狼抗无上,其意宁有限邪!’既而王师败绩,顗奉诏诣敦,敦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率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敦惮其辞正,不知所答。”○《后汉书·梁统传附》:“冀字伯卓。为人鸢肩豺目,洞精目党眄,口吟舌言,裁能书计。少为贵戚,逸游自恣。性嗜酒,能挽满、弹棋、格五、六博、蹴鞠、意钱之戏,又好臂鹰走狗,骋马斗鸡。初为黄门侍郎,转侍中、虎贲中郎将,越骑、步兵校尉,执金吾。……冲帝又崩,冀立质帝。帝少而聪慧,知冀骄横,尝朝群臣,目冀曰:‘此跋扈将军也。’冀闻,深恶之,遂令左右进鸩加煮饼,帝即日崩。”
郗超髯参,王珣短簿。
[注释]《晋书·郗鉴传附》:“超字景兴,一字嘉宾。少卓荦不羁,有旷世之度,交游士林,每存胜拔,善谈论,义理精微。愔事天师道,而超奉佛。愔又好聚敛,积钱数千万,尝开库,任超所取。超性好施,一日中散与亲故都尽。其任心独诣,皆此类也。桓温辟为征西大将军掾。温迁大司马,又转为参军。温英气高迈,罕有所推,与超言,常谓不能测,遂倾意礼待。超亦深自结纳。时王珣为温主簿,亦为温所重。府中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超髯,珣短故也。”
伏波标柱,博望寻河。
[注释]《后汉书·马援传》:“又交址女子征侧及女弟征贰反,攻没其郡,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寇略岭外六十余城,侧自立为王。于是玺书拜援伏波将军。”《梁书》卷五四《诸夷传》:“林邑国者,本汉日南郡象林县,古越裳之界也。伏波将军马援开汉南境,置此县。其地纵广可六百里,城去海百二十里,去日南界四百余里,北接九德郡。其南界,水步道二百余里,有西国夷亦称王,马援植两铜柱表汉界处也。”陈徐陵《孝义寺碑》:“伏波将军,南表铜柱。”○《史记·大宛列传》:“(张)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之曰:‘……于窴之西,则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流,注盐泽。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麟按:《汉书》卷六一《张骞传》:“张骞,汉中人也,建元中为郎。时,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月氏遁而怨匈奴,无与共击之。汉方欲事灭胡,闻此言,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奴甘父俱出陇西。……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乃封骞为博望侯。”)
李陵初诗,田横感歌。
[注释]《汉书》卷五四《李广苏建传》:“(李)陵字少卿,少为侍中建章监。善骑射,爱人,谦让下士,甚得名誉。武帝以为有广之风,使将八百骑,深入匈奴二千余里,过居延视地形,不见虏,还。拜为骑都尉,将勇敢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备胡。”并载其别苏武歌曰:“径万里兮度沙幕,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聩。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又李陵《与苏武三首》(其一):“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屏营衢路侧,执手野踟蹰。仰视浮云驰,奄忽交相逾。风波一失路,各在天一隅。长当从此别,且复去斯须。欲因晨风发,送子以贱躯。”(见《文选》卷二九。五言除《古诗十九首》外,最为早出,故曰“初诗”)梁沈炯《归魂赋》:“受绕朝之赠策,报李陵之别篇。”○《史记·田儋列传》:“后岁余,汉灭项籍,汉王立为皇帝,以彭越为梁王。田横惧诛,而与其徒属五百余人入海,居岛中。……高皇帝乃诏卫尉郦商曰:‘齐王田横即至,人马从者敢动摇者致族夷!’乃复使使持节具告以诏商状,曰:‘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来,且举兵加诛焉。’田横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雒阳。……既葬,二客穿其冢旁孔,皆自刭,下从之。高帝闻之,乃大惊,大田横之客皆贤。吾闻其余尚五百人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则闻田横死,亦皆自杀。于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得士也。”张守节《正义》:“齐田横墓在偃师西十五里。崔豹《古今注》云:‘《薤露》、《蒿里》,送哀歌也,出田横门人。横自杀,门人伤之而作悲歌,言人命如薤上露,易晞灭。至李延年乃分为二曲,《薤露》送王公贵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使挽逝者歌之,俗呼为挽歌。’”武仲不休,士衡患多。
[注释]《后汉书·文苑传》:“傅毅字武仲,扶风茂陵人也。少傅学。……建初中,肃宗博召文学之士,以毅为兰台令史,拜郎中,与班固、贾逵共典校书。”魏文帝《典论·论文》:“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魏吴质《答魏太子笺》:“摛藻下笔,鸾龙之文奋矣。”李善注引班固与弟超书曰:“傅武仲下笔不休。”○《晋书·陆机传》:“陆机,字士衡,吴郡人也。……机天才秀逸,辞藻宏丽,张华尝谓之曰:‘人之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弟云尝与书曰:‘君苗见兄文,辄欲烧其笔砚。’后葛洪著书,称‘机文犹玄圃之积玉,无非夜光焉,五河之吐流,泉源如一焉。其弘丽妍赡,英锐漂逸,亦一代之绝乎!’其为人所推服如此。”(亦见钟嵘《诗品》)
桓谭非谶,王商止讹。
[注释]《后汉书·桓谭传》:“桓谭字君山,沛国相人也。……是时,帝方信谶,多以决定嫌疑。又酬赏少薄,天下不时安定。谭复上疏曰:‘臣前献瞽言,未蒙诏报,不胜愤懑,冒死得陈。愚夫策谋,有益于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盖天道性命,圣人所难言也。自子贡以下,不得而闻,况后世浅儒,能通之乎!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臣谭伏闻陛下穷折方士黄白之术,甚为明矣;而乃欲听纳谶记,又何误也!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陛下宜垂明听,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略雷同之俗语,详通人之雅谋。又臣闻安平则尊道术之士,有难则贵介胄之臣。今圣朝兴复祖统,为人臣主,而四方盗贼未尽归伏者,此权谋未得也。臣谭伏观陛下用兵,诸所降下,既无重赏以相恩诱,或至虏掠夺其财物,是以兵长渠率,各生孤疑,党辈连结,岁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为取,而莫知与之为取。”陛下诚能轻爵重赏,与士共之,则何招而不至,何说而不释,何向而不开,何征而不克!如此,则能以狭为广,以迟为速,亡者复存,失者复得矣。’”《北齐书》卷四五樊逊对曰:“无令桓谭非谶,官止于郡丞;赵壹负才,位终于计掾。”○《汉书·王商传》:“商字子威,涿郡蠡吾人也,徙杜陵。……建始三年秋,京师民无故相惊,言大水至,百姓奔走相蹂躏,老弱号呼,长安中大乱。天子亲御前殿,召公卿议。大将军凤以为太后与上及后宫可御船,令吏民上长安城以避水。群臣皆从凤议。左将军商独曰:‘自古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城郭。今政治和平,世无兵革,上下相安,何因当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讹言也,不宜令上城,重惊百姓。’上乃止。有顷,长安中稍定,问之,果讹言。上于是美壮商之固守,数称其议。而凤大惭,自恨失言。”
嵇吕命驾,程孔倾盖。
[注释] 干宝《晋纪》:“初,吕安友嵇康,相思则命驾,千里从之。”《晋书·嵇康传》:“嵇康,字叔夜,谯国铚人也。其先姓奚,会稽上虞人,以避怨,徙焉。铚有嵇山,家于其侧,因而命氏。……性绝巧而好锻。宅中有一柳树甚茂,乃激水圜之,每夏月,居其下以锻。东平吕安服康高致,每一相思,辄千里命驾,康友而善之。”○《家语·致思》:“孔子之郯,遭程子于涂,倾盖而语终日,甚相亲。顾谓子路曰:‘取束帛以赠先生。’子路屑然对曰:‘由闻之:士不中间见,女嫁无媒,君子不以交,礼也。’有间,又顾谓子路,子路又对如初。孔子曰:‘由!《诗》不云乎:“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士也,于斯不赠,则终身不能见也,小子行之。’”剧孟一敌,周处三害。
[注释]《汉书·游侠传》:“剧孟者,洛阳人也。周人以商贾为资,剧孟以侠显。吴、楚反时,条侯为太尉,乘传东,将至河南,得剧孟,喜曰:‘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已。天下骚动,大将军得之,若一敌国’云。”○《世说·自新》:“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又义兴水中有蛟,山中有白额虎,皆暴犯百姓,义兴人谓为‘三横’,而处尤剧。或说处杀虎斩蛟,实冀三横唯余其一。处即刺杀虎,又入水击蛟,蛟或浮或没,行数十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乡里皆谓已死,更相庆。竟杀蛟而出,闻里人相庆,始知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乃自吴寻二陆,平原不在,正见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终无所成。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亦何忧令名不彰邪?’处遂改厉,终为忠臣孝子。”《晋书·周处传》:“周处,字子隐,义兴阳羡人也。父鲂,吴鄱阳太守。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绝人,好驰骋田猎,不修细行,纵情肆欲,州曲患之。处自知为人所恶,乃慨然有改励之志,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而不乐耶?’父老叹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父老曰:‘子若除之,则一郡之大庆,非徒去害而已。’处乃入山射杀猛兽,因投水搏蛟,蛟或沈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人谓死,皆相庆贺。处果杀蛟而反,闻乡里相庆,始知人患己之甚,乃入吴寻二陆。时机不在,见云,具以情告,曰:‘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将无及。’云曰:‘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途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处遂励志好学,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
胡广补阙,袁安倚赖。
[注释]《后汉书·胡广传》:“胡广字伯始,南郡华容人也。……性温柔谨素,常逊言恭色。达练事体,明解朝章。虽无謇直之风,屡有补阙之益。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后汉书·袁安传》:“袁安字邵公,汝南汝阳人也。……安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权,每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噫呜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赖之。四年春,薨,朝廷痛惜焉。”
黄霸政殊,梁习治最。
[注释]《汉书·循吏传》:“黄霸字次公,淮阳阳夏人也,以豪杰役使徙云陵。霸少学律令,喜为吏,武帝末以待诏入钱赏官,补侍郎谒者,坐同产有罪,劾免。……时,上垂意于治,数下恩泽诏书,吏不奉宣。太守霸为选择良吏,分部宣布诏令,令民咸知上意,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然后为条教,置父老师帅伍长,班行之于民间,劝以为善,防奸之意,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去食谷马,米盐靡密。初若烦碎,然霸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它阴伏,以相参考。尝欲有所司察,择长年廉吏遣行,属令周密。吏出,不敢舍邮亭,食于道旁,乌攫其肉。民有欲诣府口言事者适见之,霸与语,道此。后日,吏还谒霸,霸见迎劳之,曰:‘甚苦!食于道旁乃为乌所盗肉。’吏大惊,以霸具知其起居,所问豪嫠,不敢有所隐。鳏寡孤独,有死无以葬者,乡部书言,霸具为区处:某所大木可以为棺,某亭猪子可以祭。吏往,皆如言。其识事聪明如此,吏民不知所出,咸称神明。奸人去入它郡,盗贼日少。”(麟按:黄霸可谓廉吏而忠于职守者矣,然过于精明,百姓有无处藏掖处,有无理骚扰处,故东坡诗云:“龚黄满朝人更苦”,信矣)○《三国志·魏书·梁习传》:“梁习字子虞,陈郡柘人也,为郡纲纪。……文帝践阼,复置并州,复为刺史,进封申门亭侯,邑百户;政治常为天下最。太和二年,征拜大司农。习在州二十余年,而居处贫穷,无方面珍物,明帝异之,礼赐甚厚。”
墨子悲丝,杨朱泣岐。
[注释]《墨子·所染》:“子墨子言,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列子·杨朱》:“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众?’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歧路中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淮南子·说林训》:“杨子见逵(歧)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可以北;墨子见练丝而泣之,为其可以黄,可以黑。”
朱博乌集,萧芝雉随。
[注释]《汉书·朱博传》:“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也。家贫,少时给事县为亭长,好客少年,捕搏敢行。稍迁为功曹,伉侠好交,随从士大夫,不避风雨。……是时,御史府吏舍百余区井水皆竭;又其府中列柏树,常有野乌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日“朝夕乌”,乌去不来者数月,长老异之。”《汉书》:“朱博为御史大夫,府中列柏,有野乌数千栖其上。”(《艺文类聚》卷八三引)○萧广济《孝子传》:“萧芝至孝,除尚书郎。有雉数十头,饮啄宿止,当上直,送至歧路;下直入门,飞鸣车侧。”(《艺文类聚》卷九十引)
杜后生齿,灵王出髭。
[注释]《晋书·后妃传下》:“成恭杜皇后,讳陵阳,京兆人,镇南将军预之曾孙也。……后少有姿色,然长犹无齿,有来求婚者辄中止。及帝纳采之日,一夜齿尽生。改宣城陵阳县为广阳县。七年三月,后崩,年二十一。”○《左·昭公二十六年传》:“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髭王,亦克能修其职。诸侯服享,二世共职。王室其有间王位,诸侯不图,而受其乱灾。”至于灵王,生而有髭。王甚神圣,无恶于诸侯。’”(《太平御览》卷八五引略同)《史记·周本纪》:“十四年,简王崩,子灵王泄心立。灵王二十四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二十七年,灵王崩。”《集解》引《皇览》曰:“灵王冢在河南城西南柏亭西周山上。盖以灵王生而有髭,而神,故谥灵王。其冢,民祀之不绝。”
贾谊忌鵩,庄周畏牺。
[注释]《汉书·贾谊传》:“贾谊,雒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河南守吴公闻其秀材,召置门下,甚幸爱。文帝初立,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尝学事焉,征以为廷尉。廷尉乃言谊年少,颇通诸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贾谊《鵩鸟赋·序》:“谊为长沙王傅,三年,有鵩鸟飞入谊舍,止于坐隅,鵩似鸮,不祥鸟也。谊既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谊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亦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庄子·列御寇》:“或聘于庄子,庄子应其使曰:‘子见夫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菽,及其牵而入于太庙,虽欲为孤犊,其可得乎?’”
燕昭筑台,郑庄置驿。
[注释]《文选》卷二九鲍照《放歌行》:“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李善注引《上谷郡图经》曰:“黄金台,易水东南十八里,燕昭王置千金于台上,以延天下之士。”又引王隐《晋书》曰:“建武初,段匹磾推刘琨为大都督,结盟讨石勒,进屯故安县故燕太子丹金台。”《战国策·燕策一》:“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欲将以报仇,故往见郭隗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生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仇者奈何?’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臣闻古之人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马至者三。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凑燕。”李白《古风》:“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又《南奔书怀》:“侍笔黄金台,传觞青玉案。”宋叶大庆《考古质疑》、明刘侗《帝京景物略·黄金台》辩之尤详。可参观。○《史记·汲郑列传》:“郑当时者,字庄,陈人也。其先郑君尝为项籍将;籍死,已而属汉。高祖令诸故项籍臣名籍,郑君独不奉诏。诏尽拜名籍者为大夫,而逐郑君。郑君死孝文时。郑庄以任侠自喜,脱张羽于厄,声闻梁楚之间。孝景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事驿马长安诸郊,存诸故人,请谢宾客,夜以继日,至其明旦,常恐不遍。庄好黄老之言,其慕长者如恐不见。年少官薄,然其游知交皆其大父行,天下有名之士也。武帝立,庄稍迁为鲁中尉、济南太守、江都相,至九卿为右内史。以武安侯、魏其时议,贬秩为詹事,迁为大农令。”
瓘靖二妙,岳湛连璧。
[注释]《晋书·卫瓘传》:“卫瓘,字伯玉,河河东安邑人也。……瓘学问深博,明习文艺,与尚书郎敦煌索靖俱善草书,时人号为‘一台二妙’。汉末张芝亦善草书,论者谓瓘得伯英筋,靖得伯英肉。”○《晋书·夏侯湛传》:“夏侯湛,字孝若,谯国谯人也。祖威,魏兖州刺史。父庄,淮南太守。湛幼有盛才,文章宏富,善构新词,而美容观,与潘岳友善,每行止,同舆接茵,京都谓之‘连璧’。”
郄诜一枝,戴冯重席。
[注释]《晋书·郄诜传》:“郄诜,字广基,济阴单父人也。父晞,尚书左丞。诜博学多才,瑰伟倜傥,不拘细行,州郡礼命并不应。泰始中,诏天下举贤良直言之士,太守文立举诜应选。……累迁雍州刺史。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帝笑。侍中奏免诜官,帝曰:‘吾与之戏耳,不足怪也。’诜在任威严明断,甚得四方声誉。卒于官。”王隐《晋书》曰:“武帝问郄诜:‘卿自以为何?’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若昆山之片玉。’帝笑,侍中奏免诜,诏曰:‘吾与戏耳。’”(《艺文类聚》卷二五引)○《后汉书·儒林传》:“戴凭字次仲,汝南平舆人也。习《京氏易》。年十六,郡举明经,征试博士,拜郎中。……正旦朝贺,百僚毕会,帝令群臣能说经者更相难诘,义有不通,辄夺其席以益通者,凭遂重坐五十余席。故京师为之语曰‘解经不穷戴侍。在职十八年,卒于官,诏赐东园梓器,钱二十万。”谢承《后汉书》曰:“戴冯,字次仲。拜郎中,正旦朝贺,帝令群臣说经义,有不通者,辄夺其席,以益通者。冯重五十席,京师议曰:‘解经不穷戴侍中’。”(《艺文类聚》卷五五引)(麟按:“冯”与“凭”音义通)
邹阳长裾,王符逢掖。
[注释] 邹阳《上书吴王》:“今臣尽知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而不可奸: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乎?”(《文选》卷三)○《后汉书·王符传》:“王符字节信,安定临泾人也。少好学,有志操,与马融、窦章、张衡、崔瑗等友善。安定俗鄙庶孽,而符无外家,为乡人所贱。自和、安之后,世务游宦,当涂者更相荐引,而符独耿介不同于俗,以此遂不得升进。志意蕴愤,乃隐居著书三十余篇,以讥当时失得,不欲章显其名,故号曰《潜夫论》。其指讦时短,讨谪物情,足以观见当时风政。……后度辽将军皇甫规解官归安定,乡人有以贷得雁门太守者,亦去职还家,书刺谒规。规卧不迎,既入而问:‘卿前在郡食雁美乎?’有顷,又白王符在门。规素闻符名,乃惊遽而起,衣不及带,屣履出迎,援符手而还,与同坐,极欢。时人为之语曰:‘徒见二千石,不如一缝掖。’言书生道义之为贵也。”(麟按“逢”“缝”通假)
鸣鹤日下,士龙云间。
[注释]《世说·排调》:“荀鸣鹤(名隐)陆士龙(名云)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名华)坐。张令其语,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陆举手曰:‘云间陆士龙。’荀答曰:‘日下荀鸣鹤。’陆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荀答曰:‘本谓云龙骙骙,定是山鹿野麋;兽弱弩强,是以发迟。’张乃抚掌大笑。” 《晋书·陆云传》:“云字士龙,六岁能属文,性清正,有才理。少与兄机齐名,虽文章不及机,而持论过之,号曰‘二陆’。幼时吴尚书广陵闵鸿见而奇之,曰:‘此兒若非龙驹,当是凤雏。’后举云贤良,时年十六。吴平,入洛。机初诣张华,华问云何在。机曰:‘云有笑疾,未敢自见。’俄而云至。华为人多姿制,又好帛绳缠须。云见而大笑,不能自已。先是,尝著缞绖上船,于水中顾见其影,因大笑落水,人救获免。云与荀隐素未相识,尝会华坐,华曰:‘今日相遇,可勿为常谈。’云因抗手曰:‘云间陆士龙。’隐曰:‘日下荀鸣鹤。’鸣鹤,隐字也。云又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挟尔矢?’隐曰:‘本谓是云龙骙骙,乃是山鹿野麋。兽微弩强,是以发迟。’华抚手大笑。刺史周浚召为从事,谓人曰:‘陆士龙,当今之颜子也。’”
晋宣狼顾,汉祖龙颜。
[注释]《晋书·宣帝纪》:“宣皇帝讳懿,字仲达,河内温县孝敬里人,姓司马氏。……帝内忌而外宽,猜忌多权变。魏武察帝有雄豪志,闻有狼顾相。欲验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顾,面正向后而身不动。”○《史记·高祖本纪》:“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司马贞《索隐》曰:“文颖曰:‘高祖感龙而生,故其颜貌似龙,长颈而高鼻。’”
鲍靓记井,羊祜识环。
[注释]《晋书·鲍靓传》:“鲍靓,字太玄,东海人也。年五岁,语父母云:‘本是曲阳李家儿,九岁坠井死。’其父母寻访得李氏,推问皆符验。靓学兼内外,明天文河洛书,稍迁南阳中部都尉,为南海太守。尝行部入海,遇风,饥甚,取白石煮食之以自济。王机时为广州刺史,入厕,忽见二人着乌衣,与机相捍,良久擒之,得二物似乌鸭。靓曰:‘此物不祥。’机焚之,径飞上天,机寻诛死。靓尝见仙人阴君,授道诀,百余岁卒。”○《晋书·羊祜传》:“羊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也。……祜年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环。乳母曰:‘汝先无此物。’祜即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树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时人异之,谓李氏子则祜之前身也。又有善相墓者,言祜祖墓所有帝王气,若凿之则无后,祜遂凿之。相者见曰:‘犹出折臂三公’,而祜竟堕马折臂,位至公而无子。”
仲容青云,叔夜玉山。
[注释]《晋书·阮籍传附》:“(阮)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达不拘,与叔父籍为竹林之游,当世礼法者讥其所为。咸与籍居道南,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贫。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服,皆锦绮粲目,咸以竿挂大布犊鼻于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颜延之《五君咏五首》:“仲容青云器,实禀生民秀。”(《文选》卷二一。《晋书·阮籍传附》:“太原郭奕高爽有识量,知名于时,少所推先,见咸心醉,不觉叹焉。”所叹服者或为青云之器。)○《晋书·嵇康传》:“嵇康,字叔夜,谯国铚人也。其先姓奚,会稽上虞人,以避怨,徙焉。铚有嵇山,家于其侧,因而命氏。兄喜,有当世才,历太仆、宗正。康早孤,有奇才,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恬静寡欲,含垢匿瑕,宽简有大量。学不师受,博览无不该通,长好《老》《庄》。与魏宗室婚,拜中散大夫。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弹琴咏诗,自足于怀。”《世说·容止》:“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萧萧,爽朗清举。’或云‘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名涛,字巨源)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又“时人目夏侯太初(名玄)‘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李安国(名丰)‘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毛义捧檄,子路负米。
[注释]《文选》卷五七颜延年《陶征士诔(并序)》:“远惟田生致亲之议,追悟毛子捧檄之怀。”李善注引范晔《后汉书》曰:“庐江毛义,字少卿。家贫,以孝称。南阳人张奉慕其名,往候之。坐定而府檄适到,以义守令。义捧檄而入,喜动颜色。奉者志尚之士,心贱之,自恨来,固辞而去。及义母死,去官行服。数辟公府,为县令,进退必以礼。后举贤良,公交车征,遂不至。张奉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喜,为亲屈也。’”《东观汉记》:“庐江毛义,少时家贫,以孝行称。南阳张奉慕其义,往候之,坐定而府檄适至,以义守令。义奉檄而入,喜动颜色。”○ 《孔子家语·致思》:“子路见于孔子曰:‘负重涉远,不择地而休;家贫亲老,不择禄而仕。昔者,由也事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食,为亲负米百里之外。亲没之后,南游于楚,从车百乘,积粟万钟,重茵而坐,列鼎而食。愿欲食藜藿,为亲负米,不可得复也!枯鱼衔索,几何不蠹?二亲之寿,忽若过隙。’孔子曰:‘由也事亲,可谓生事尽力,死事尽思者也!’”(刘向《说苑·建本》略同)
江革忠孝,王览友弟。
[注释]《梁书》卷三六《江革传》:“江革,字休映,济阳考城人也。祖齐之,宋尚书金部郎。父柔之,齐尚书仓部郎,有孝行,以母忧毁卒。革幼而聪敏,早有才思,六岁便解属文。柔之深加赏器,曰:‘此儿必兴吾门。’九岁,丁父艰,与弟观同生孤贫,傍无师友,兄弟自相训勖,读书精力不倦。十六丧母,以孝闻。服阕,与观俱诣太学,补国子生,举高第。齐中书郎王融、吏部谢朓雅相钦重。朓尝宿卫,还过候革,时大雪,见革弊絮单席,而耽学不倦,嗟叹久之,乃脱所著襦,并手割半氈与革充卧具而去。司徒竟陵王闻其名,引为西邸学士。……除少府卿,出为贞威将军、北中郎南康王长史、广陵太守,改授镇北豫章王长史,将军、太守如故。时魏徐州刺史元法僧降附,革被敕随府王镇彭城。城既失守,革素不便马,乃泛舟而还,途经下邳,遂为魏人所执。魏徐州刺史元延明闻革才名,厚加接待。革称患脚不拜,延明将加害焉,见革辞色严正,更相敬重。……延明逼之逾苦,将加棰扑。革厉色而言曰:‘江革行年六十,不能杀身报主,今日得死为幸,誓不为人执笔。’延明知不可屈,乃止。日给脱粟三升,仅余性命。……乃除都官尚书。将还,民皆恋惜之,赠遗无所受。送故依旧订舫,革并不纳,惟乘台所给一舸。舸艚偏欹,不得安卧。或谓革曰:‘船既不平,济江甚险,当移徙重物,以迮轻艚。’革既无物,乃于西陵岸取石十余片以实之。其清贫如此。”○《晋书·王祥传附》:“(王)览字玄通。母朱,遇祥无道。览年数岁,见祥被楚挞,辄涕泣抱持。至于成童,每谏其母,其母少止凶虐。朱屡以非理使祥,览辄与祥俱。又虐使祥妻,览妻亦趋而共之。朱患之,乃止。祥丧父之后,渐有时誉。朱深疾之,密使鸩祥。览知之,径起取酒。祥疑其有毒,争而不与,朱遽夺反之。自后朱赐祥馔,览辄先尝。朱惧览致毙,遂止。览孝友恭恪,名亚于祥。及祥仕进,览亦应本郡之召,稍迁司徒西曹掾、清河太守。”(麟按:《尚书·君陈》:“惟孝友于兄弟。”《说文》:“悌,善兄弟也。”贾宜《道术》:“弟爱兄谓之悌。”白居易《和答诗·和<阳城驿>》:“上言阳公行,友悌无等夷,骨肉同衾裯,至死不相离。”)
萧何定律,叔孙制礼。
[注释]《史记·萧相国世家》:“萧相国何者,沛丰人也。……汉王引兵东定三秦,何以丞相留收巴蜀,填抚谕告,使给军食。汉二年,汉王与诸侯击楚,何守关中,侍太子,治栎阳。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辄奏上,可,许以从事;即不及奏上,辄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又《史记·曹相国世家》:“参代何为汉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参曰:‘陛下言之是也。且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君休矣!’”(故后世有“萧规曹随”之目)○《史记·叔孙通传》:“叔孙通者,薛人也。……汉五年,已并天下,诸侯共尊汉王为皇帝于定陶,叔孙通就其仪号。高帝悉去秦苛仪法,为简易。群臣饮酒争功,醉或妄呼,拔剑击柱,高帝患之。叔孙通知上益厌之也,说上曰:‘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臣原征鲁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高帝曰:‘得无难乎?’叔孙通曰:‘五帝异乐,三王不同礼。礼者,因时世人情为之节文者也。故夏、殷、周之礼所因损益可知者,谓不相复也。臣原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试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为之。’……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言‘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欢哗失礼者。于是高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乃拜叔孙通为太常,赐金五百斤。”
葛丰刺举,息躬历诋。
[注释]《汉书·诸葛丰传》:“诸葛丰字少季,琅邪人也。以明经为郡文学,名特立刚直。贡禹为御史大夫,除丰为属,举侍御史。元帝擢为司隶校尉,刺举无所避,京师为之语曰:‘间何阔,逢诸葛。’上嘉其节,加丰秩光禄大夫。”○《汉书·息夫躬传》:“息夫躬字子微,河内河阳人也。少为博士弟子,受《春秋》,通览记书。容貌壮丽,为众所异。……躬既亲近,数进见言事,论议亡所避。众畏其口,见之仄目。躬上疏历诋公卿大臣,曰:‘方今丞相王嘉,健而蓄缩,不可用;御史大夫贾延,堕弱不任职;左将军公孙禄、司隶鲍宣,皆外有直项之名,内实騃不晓政事。诸曹以下仆修不足数。’”
管宁割席,和峤专车。
[注释]《世说·德行》:“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麟按:《三国志》卷十一:“明帝即位,太尉华歆逊位让宁。”又卷十三裴注引《魏略》曰:“歆与北海邴原、管宁俱游学,三人相善,时人号三人为一龙,歆为龙头,原为龙腹,宁为龙尾。”则二人关系似不错。《世说》疑误。)○《晋书·和峤传》:“和峤,字长舆,汝南西平人也。祖洽,魏尚书令。父逌,魏吏部尚书。峤少有风格,慕舅夏侯玄之为人,厚自崇重。有盛名于世,朝野许其能风俗,理人伦。袭父爵上蔡伯,起家太子舍人。累迁颍川太守,为政清简,甚得百姓欢心。太傅从事中郎庾顗见而叹曰:‘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磥坷(《世说·赏誉》作“磊坷”)可多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贾充亦重之,称于武帝,入为给事黄门侍郎,迁中书令,帝深器遇之。旧监令共车入朝,时荀勖为监,峤鄙勖为人,以意气加之,每同乘,高抗专车而坐。乃使监令异车,自峤始也。”
时苗留犊,羊续悬鱼。
[注释]《魏略》:“鉅鹿时苗,为寿春令。始之官,乘牸牛,岁余,牛生一犊,及去,留其犊,谓主簿曰:‘令来时,本无此犊,是淮南所生也。’吏曰:‘六畜不识父,自当随其母。’苗不听。”(《艺文类聚》卷九四引)《三国志·魏书·和洽等传》(卷二三)裴松之注引《魏略》曰:“时苗字德胄,鉅鹿人也。少清白,为人疾恶。建安中,入丞相府。出为寿春令,令行风靡。扬州治在其县,时蒋济为治中。苗以初至往谒济,济素嗜酒,适会其醉,不能见苗。苗恚恨还,刻木为人,署曰‘酒徒蒋济’,置之墙下,旦夕射之。州郡虽知其所为不恪,然以其履行过人,无若之何。又其始之官,乘薄軬(音饭)车,黄牸牛,布被囊。居官岁余,牛生一犊。及其去,留其犊,谓主簿曰:‘令来时本无此犊,犊是淮南所生有也。’群吏曰:‘六畜不识父,自当随母。’苗不听,时人皆以为激,然由此名闻天下。还为太官令,领其郡中正,定九品,于叙人才不能宽,然纪人之短,虽在久远,衔之不置。如所忿蒋济者,仕进至太尉,济不以苗前毁己为嫌,苗亦不以济贵更屈意。为令数岁,不肃而治。迁典农中郎将。年七十余,以正始中病亡也。”○《后汉书·羊续传》:“羊续字兴祖,太山平阳人也。其先七世二千石卿校,祖父侵,安帝时司隶校尉。父儒,桓帝时为太常。……时,权豪之家多尚奢丽,续深疾之,常敝衣薄食,车马羸败。府丞尝献其生鱼,续受而悬于庭;丞后又进之,续乃出前所悬者以杜其意。续妻后与子秘俱往郡舍,续闭门不内妻,自将秘行,其资藏惟有布衾、敝祗裯(麟按:《方言》四:“汗襦自关而西或谓之袛裯。”)、盐、麦数斛而已,顾敕秘曰:‘吾自奉若此,何以资尔母乎?’使与母俱归。”
樊哙排闼,辛毗引裾。
[注释]《史记·樊哙传》:“舞阳侯樊哙者,沛人也。以屠狗为事,与高祖俱隐。……先黥布反时,高祖尝病甚,恶见人,卧禁中,诏户者无得入群臣。群臣绛、灌等莫敢入。十余日,哙乃排闼直入(《正义》:“闼,宫中小门。”),大臣随之。上独枕一宦者卧。哙等见上,流涕曰:‘始陛下与臣等起丰沛,定天下,何其壮也!今天下已定,又何惫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见臣等计事,顾独与一宦者绝乎?且陛下独不见赵高之事乎?’高帝笑而起。”○《三国志·魏书·辛毗杨阜高堂隆传》:“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也。……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时连蝗民饥,群司以为不可,而帝意甚盛。毗与朝臣俱求见,帝知其欲谏,作色以见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计安出?’帝曰:‘卿谓我徙之非邪?’毗曰:‘诚以为非也。’帝曰:‘吾不与卿共议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厕之谋议之官,安得不与臣议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虑也,安得怒臣!’帝不答,起入内;毗随而引其裾,帝遂奋衣不还,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无以食也。’帝遂徙其半。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毗曰:‘于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帝默然,后遂为之稀出。”
孙楚漱石,郝隆晒书。
[注释]《世说·排调》:“孙子荆(名楚)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世说·排调》:“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枚皋诣阙,充国自赞。
[注释]《汉书》卷五一:“(枚)皋字少孺,乘在梁时,取皋母为小妻。乘之东归也,皋母不肯随乘,乘怒,分皋数千钱,留与母居。年十七,上书梁共王,得召为郎。三年,为王使,与冗从争,见谗恶遇罪,家室没入。皋亡至长安。会赦,上书北阙,自陈枚乘之子。上得大喜,召入见待诏,皋因赋殿中。诏使赋平乐馆,善之。拜为郎,使匈奴。皋不通经术,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以故得媟默贵幸,比东方朔、郭舍人等,而不得比严助等得尊官。”○《汉书》卷六九:“赵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人也,后徙金城邻居。始为骑士,以六郡良家子善骑射补羽林。为人沉勇有大略,少好将帅之节,而学兵法,通知四夷事。……时,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使御史大夫丙吉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亡逾于老臣者矣。’上遣问焉,曰:‘将军度羌虏何如,当用几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逾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然羌戎小夷,逆天背畔,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麟按:二人皆善于毛遂自荐者,故结以为对)
王衍风鉴,许劭月旦。
[注释]《晋书》卷四三《王戎传附》:“衍字夷甫,神情明秀,风姿详雅。总角尝造山涛,涛嗟叹良久,既去,目而送之曰:‘何物老妪,生宁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衍俊秀有令望,希心玄远,未尝语利。王敦过江,常称之曰:‘夷甫处众中,如珠玉在瓦石间。’顾恺之作画赞,亦称衍‘岩岩清峙,壁立千仞。’其为人所尚如此。……衍有重名于世,时人许以人伦之鉴。尤重澄及王敦、庾敳,尝为天下人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澄尝谓衍曰:‘兄形似道,而神锋太俊。’衍曰:‘诚不如卿落落穆穆然也。’澄由是显名。有经澄所题目者,衍不复有言,辄云‘已经平子矣。’”(麟按:《晋书》卷四三《王戎传》:“戎有人伦鉴识,尝目山涛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王衍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表物。谓裴頠拙于用长,荀勖工于用短,陈道宁□□【字从纟从畟】如束长竿。族弟敦有高名,戎恶之。敦每候戎,辄托疾不见。敦后果为逆乱。其鉴赏先见如此。尝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曰:‘吾昔与嵇叔夜、阮嗣宗酣畅于此,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阮云亡,吾便为时之所羁绁。今日视之虽近,邈若山河!’初,孙秀为琅邪郡吏,求品于乡议。戎从弟衍将不许,戎劝品之。及秀得志,朝士有宿怨者皆被诛,而戎、衍获济焉。”)○《后汉书》卷六八《许劭传》:“初,劭与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贺循儒宗,孙绰才冠。
[注释]《晋书·贺循传》:“贺循,字彦先,会稽山阴人也。其先庆普,汉世传《礼》,世所谓庆氏学。族高祖纯,博学有重名,汉安帝时为侍中,避安帝父讳,改为贺氏。……朝廷疑滞皆谘之于循,循辄依经礼而对,为当世儒宗。”○《晋书·孙绰传》:“绰字兴公。博学善属文,少与高阳许询俱有高尚之志。居于会稽,游放山水,十有余年,乃作《遂初赋》以致其意。尝鄙山涛,而谓人曰:‘山涛吾所不解,吏非吏,隐非隐,若以元礼门为龙津,则当点额暴鳞矣。’所居斋前种一株松,恒自守护,邻人谓之曰:‘树子非不楚楚可怜,但恐永无栋梁日耳。’绰答曰:‘枫柳虽复合抱,亦何所施邪!’绰与询一时名流,或爱询高迈,则鄙于绰,或爱绰才藻,而无取于询。沙门支遁试问绰:‘君何如许?’答曰:‘高情远致,弟子早已伏膺;然一咏一吟,许将北面矣。’绝重张衡、左思之赋,每云:‘《三都》、《二京》,五经之鼓吹也。’尝作《天台山赋》,辞致甚工,初成,以示友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荣期曰:‘恐此金石非中宫商。’然每至佳句,辄云:‘应是我辈语。’除著作佐郎,袭爵长乐侯。绰性通率,好讥调。尝与习凿齿共行,绰在前,顾谓凿齿曰:‘沙之汰之,瓦石在后。’凿齿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征西将军庾亮请为参军,补章安令,征拜太学博士,迁尚书郎。杨州刺史殷浩以为建威长史。会稽内史王羲之引为右军长史。转永嘉太守,迁散骑常侍,领著作郎。……时大司马桓温欲经纬中国,以河南粗平,将移都洛阳。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土萧条,人情疑惧,虽并知不可,莫敢先谏。绰乃上疏曰:‘伏见征西大将军臣温表……’。桓温见绰表,不悦,曰:‘致意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知人家国事邪!’寻转廷尉卿,领著作。绰少以文才垂称,于时文士,绰为其冠。温、王、郗、庾诸公之薨,必须绰为碑文,然后刊石焉。年五十八,卒。”
太叔辨洽,挚仲辞翰。
[注释]《晋书·挚虞传》:“挚虞,字仲洽,京兆长安人也。父模,魏太仆卿。虞少事皇甫谧,才学通博,著述不倦。……虞撰《文章志》四卷,注解《三辅决录》,又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虞善观玄象,尝谓友人曰:‘今天下方乱,避难之国,其唯凉土乎!’士人,有表荐者,恒为其辞。东平太叔广枢机清辩。广谈,虞不能对;虞笔,广不能答;更相嗤笑,纷然于世云。”王隐《晋书》:“太叔广字季思,东平人。拜成都王为太弟,欲使诘洛。广子孙多在洛,虑害乃自杀。”又曰:“虞与太叔广名位略同,广长口才,虞长笔才,俱少政事。众坐广谈,虞不能对;虞退,笔难广,广不能答。于是更相嗤笑,纷然于世。广无可纪记,虞多所录,于斯为胜也。”
山涛识量,毛玠公方。
[注释]《晋书·山涛传》:“山涛,字巨源,河内怀人也。父曜,宛句令。涛早孤,居贫,少有器量,介然不群。性好《庄》《老》,每隐身自晦。与嵇康、吕安善,后遇阮籍,便为竹林之交,着忘言之契。康后坐事,临诛,谓子绍曰:‘巨源在,汝不孤矣。’……涛再居选职十有余年,每一官缺,辄启拟数人,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随帝意所欲为先。故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或谮之于帝,故帝手诏戒涛曰:‘夫用人惟才,不遗疏远单贱,天下便化矣。’而涛行之自若,一年之后众情乃寝。涛所奏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时称《山公启事》。”○《三国志·魏书·毛玠传》:“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也。少为县吏,以清公称。将避乱荆州,未至,闻刘表政令不明,遂往鲁阳。太祖临兖州,辟为治中从事。玠语太祖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今袁绍、刘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太祖敬纳其言,转幕府功曹。太祖为司空丞相,玠尝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太祖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裴松之注引《先贤行状》曰:“玠雅亮公正,在官清恪。其典选举,拔贞实,斥华伪,进逊行,抑阿党。诸宰官治民功绩不着而私财丰足者,皆免黜停废,久不选用。于时四海翕然,莫不励行。至乃长吏还者,垢面羸衣,常乘柴车。军吏入府,朝服徒行。人拟壶飧之絜,家象濯缨之操,贵者无秽欲之累,贱者绝奸货之求,吏絜于上,俗移乎下,民到于今称之。”
袁盎却座,卫瓘抚床。
[注释]《汉书·爰盎传》:“爰盎字丝。其父楚人也,故为群盗,徙安陵。高后时,盎为吕禄舍人。……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其在禁中,常同坐。及坐,郎署长布席,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盎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以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以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则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豕”乎?’于是上乃说,入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晋书·卫瓘传》:“卫瓘,字伯玉,河河东安邑人也。……惠帝之为太子也,朝臣咸谓纯质,不能亲政事。瓘每欲陈启废之,而未敢发。后会宴陵云台,瓘托醉,因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耶?’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座可惜!’帝意乃悟,因谬曰:‘公真大醉耶?’瓘于此不复有言。”
于公高门,曹参趣装。
[注释]《汉书·于定国传》:“始,定国父于公,其闾门坏,父老方共治之。于公谓曰:‘少高大闾门,令容驷马高盖车。我治狱多阴德,未尝有所冤,子孙必有兴者。’至定国为丞相,永为御史大夫,封侯传世云。”刘向《说苑》曰:“于公筑治庐舍,谓匠人曰:‘为我高门,我治狱未尝有冤,后世必有封侯者,令容高盖驷马。’及后果封为西平侯。”(《艺文类聚》卷六三引)○《史记·曹相国世家》:“平阳侯曹参者,沛人也(《集解》:张华曰:“曹参字敬伯。”)。秦时为沛狱掾,而萧何为主吏,居县为豪吏矣。……惠帝二年,萧何卒。参闻之,告舍人趣治行,‘吾将入相’。居无何,使者果召参。参去,属其后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后相曰:‘治无大于此者乎?’参曰:‘不然。夫狱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扰之,奸人安所容也?吾是以先之。’”(《汉书》略同)
庶女振风,邹衍降霜。
[注释]《淮南子·览冥训》:“昔者师旷奏《白雪》之音,而神物为之下降,风雨暴至;平公癃病,晋国赤地;庶女叫天,雷电下击,景公台陨,支体伤折,海水大出。”梁江淹《诣宋建平王上书》:“昔者贱臣叩心,飞霜击于燕地;庶女告天,振风袭于齐台。”○《淮南子》:“邹衍事燕惠王尽忠,左右谮之,王系之,仰天而哭,夏五月,为之下霜。”(《艺文类聚》卷三引,《初学记》卷二同。一般作“六月飞霜”)
范丹生尘,晏婴脱粟。
[注释]《后汉书·独行传》:“范冉(冉或作丹),字史云,陈留外黄人也。少为县小吏,年十八,奉檄迎督邮,冉耻之,乃遁去。到南阳,受业于樊英。又游三辅,就马融通经,历年乃还。……遭党人禁锢,遂推鹿车,载妻子,捃拾自资。或寓息客庐,或依宿树荫。如此十余年,乃结草室而居焉。所止单陋,有时粮粒尽,穷居自若,言貌无改。闾里歌之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晏子春秋·杂下二六》:“晏子相景公,食脱粟之食。”《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食一肉脱粟之饭。”司马贞索隐:“脱粟,才脱穀而已,言不精凿也。”谢承《后汉书》曰:“京兆朱宠,字仲威,为太尉,家贫,食脱粟饭,卧布被,朝廷赐锦被粱肉,皆不敢当。”(《艺文类聚》卷四六引)张璠《汉记》曰:“荀爽为三公,食不过一肉,脱粟饭,坐皮缛。”(《艺文类聚》卷七十引)
诘汾兴魏,鳖灵(令)王蜀。
[注释]《北史·魏本纪》:“圣武皇帝讳诘汾,尝田于山泽,欻见辎軿自天而下。既至,见美妇人自称天女,受命相偶。旦日请还,期年周时复会于此,言终而别。及期,帝至先田处,果见天女,以所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当世为帝王。’语讫而去。即始祖神元皇帝也。故时人谚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魏书·帝纪·序纪》:“圣武皇帝讳诘汾。献帝命南移,山谷高深,九难八阻,于是欲止。有神兽,其形似马,其声类牛,先行导引,历年乃出。始居匈奴之故地。其迁徙策略,多出宣、献二帝,故人并号曰‘推寅’,盖俗云‘钻研’之义。初,圣武帝尝率数万骑田于山泽,欻见辎軿自天而下。既至,见美妇人,侍卫甚盛。帝异而问之,对曰:‘我天女也,受命相偶。’遂同寝宿。旦,请还,曰:‘明年周时,复会此处。’言终而别,去如风雨。及期,帝至先所田处,果复相见。天女以所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善养视之。子孙相承,当世为帝王。’语讫而去。子即始祖也。故时人谚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文选》卷十张衡《思玄赋》:“鳖令殪而尸亡兮,取蜀禅而引世。”李善注引《蜀王本纪》曰:“望帝治汶山下邑曰郫。积百余岁,荆地有一死人,名鳖令(《禽经》引《蜀志》作“鳖灵”),其尸亡,随江水上至郫,与望帝相见。望帝以鳖令为相,以德薄不及鳖令,乃委国授之而去。”(麟按:望帝为蜀王)
不疑诬金,卞和泣玉。
[注释]《汉书·直不疑传》:“直不疑,南阳人也。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归,误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觉,亡意人疑,不疑谢有之,买金偿。后告归者至而归金,亡金郎大惭,以此称为长者。稍迁至中大夫。朝,廷见,人或毁不疑曰:‘不疑状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盗嫂何也!”不疑闻,曰:“我乃无兄。’然终不自明也。”○《韩非子·和氏》:“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遂命曰‘和氏之璧’。”《琴操》曰:“卞和者,楚野民,得玉献怀王,怀王使乐正子占之,言玉(句有脱文)。王以为欺谩,斩其一足。怀王死,子平王立。和复献之,平王又以为欺,斩其一足。平王死,子立为荆王,和复欲献之,恐复见害,乃抱其玉而哭,昼夜不止,涕尽续之以血。荆王遣问之,于是和随使献王,王使剖之,中果有玉,乃封和为陵阳侯。卞和辞不就而去,作退怨之歌曰:‘悠悠沂水经荆山,精气郁泱谷岩岩。中有神宝灼明明,穴山采玉难为功。于何献之楚先王,遇王闇昧信谗言。断截两足离余身,俯仰嗟叹心摧伤。紫之乱朱粉墨同,空山歔欷涕龙钟。天鉴孔明竟以彰,沂水滂沛流于汶。进宝得刑足离分,断者不续岂不怨。’”(《艺文类聚》卷八三引)
檀卿沐猴,谢尚鸲鹆。
[注释]《汉书·盖宽饶传》:“盖宽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廉为郎。举方正,对策高第,迁谏大夫,行郎中户将事。……平恩侯许伯入第,丞相、御史、将军、中二千石皆贺,宽饶不行。许伯请之,乃往,从西阶上,东乡特坐。许伯自酌曰:‘盖君后至。’宽饶曰:‘无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坐者毕属目卑下之。酒酣乐作,长信少府檀长卿起舞,为沐猴与狗斗,坐皆大笑。宽饶不说,卬视屋而叹曰:‘美哉!然富贵无常,忽则易人,此如传舍,所阅多矣。唯谨慎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趋出,劾奏长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礼不敬。上欲罪少府,许伯为谢,良久,上乃解。”《汉书·项籍传》:“项籍字羽,下相人也。……羽乃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其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宝货,略妇女而东。秦民失望。于是韩生说羽曰:‘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肥饶,可都以伯。’羽见秦宫室皆已烧残,又怀思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韩生曰:‘人谓楚人沐猴而冠,果然。’羽闻之,斩韩生。”○《晋书·谢尚传》:“谢尚,字仁祖,豫章太守鲲之子也。幼有至性。七岁丧兄,哀恸过礼,亲戚异之。八岁神悟夙成。鲲尝携之送客,或曰:‘此儿一坐之颜回也。’尚应声答曰:‘坐无尼父,焉别颜回!’席宾莫不叹异。十余岁,遭父忧,丹阳尹温峤吊之,尚号咷极哀。既而收涕告诉,举止有异常童,峤甚奇之。及长,开率颖秀,辨悟绝伦,脱略细行,不为流俗之事。好衣刺文袴,诸父责之,而因自改,遂知名。善音乐,博综众艺。司徒王导深器之,比之王戎,常呼为‘小安丰’,辟为掾。袭父爵咸亭侯。始到府通谒,导以其有胜会,谓曰:‘闻君能作鸲鹆舞,一坐倾想,宁有此理不?’尚曰:‘佳。’便着衣帻而舞,导令坐者抚掌击节,尚俯仰在中,傍若无人,其率诣如此。”
泰初日月,季野阳秋。
[注释]《世说·容止》:“时人目夏侯太初(名玄)‘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李安国(名丰)‘颓唐如玉山之将崩’。”○《世说·赏誉》:“桓茂伦云:‘褚季野皮里阳秋。’谓其裁中也。”
荀陈德星,李郭仙舟。
[注释]《世说·德行》:“陈太丘(名寔,《后汉书》有传)诣荀朗陵(名淑),……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刘孝标注引檀道鸾《续晋阳秋》曰:“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父子,于时德星聚。太史奏五百里贤人聚。”《汉杂事》曰:“太史言,有德星见,当有英才贤德同游者。诏下诸郡县问,颍川郡上事曰:‘有陈太丘父子三人,俱共会社’”。(《艺文类聚》卷二一引)○《后汉书·郭太传》:“郭太字林宗,太原界休人也。家世贫贱。早孤,母欲使给事县廷。林宗曰:‘大丈夫焉能处斗筲之役乎?’遂辞。就成皋屈伯彦学,三年业毕,博通坟籍。善谈论,美音制。乃游于洛阳。始见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于是名震京师。后归乡里,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两。林宗唯与李膺同舟共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郭林宗别传》曰:“林宗游洛阳,始见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于是名震京师。后归乡曲,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两,林宗唯与李膺同舟而济。众宾望之,以为神仙焉。”(《艺文类聚》卷七一引)梁陆倕《赠京邑僚友》:“李郭或同舟,潘夏时方驾。”
王忳绣被,张氏铜钩。
[注释]《后汉书·独行传》:“王忳字少林,广汉新都人也。忳尝诣京师,于空舍中见一书生疾困,愍而视之。书生谓忳曰:‘我当到洛阳,而被病,命在须臾。腰下有金十斤,愿以相赠,死后乞藏骸骨。’未及问姓名而绝。忳即鬻金一斤,营其殡葬,余金悉置棺下,人无知者。后归数年,县署忳大度亭长。初到之日,有马驰入亭中而止。其日,大风飘一绣被,复堕忳前,即言之于县,县以归忳。忳后乘马到雒县,马遂奔走,牵忳入它舍。主人见之喜曰:‘今禽盗矣。’问忳所由得马,忳具说其状,并及绣被。主人怅然良久,乃曰:‘被随旋风,与马俱亡,卿何阴德而致此二物?’忳自念有葬书生之事,因说之,并道书生形貌及埋金处。主人大惊,号曰:‘是我子也。姓金名彦。前往京师,不知所在,何意卿乃葬之。大恩久不报,天以此章卿德耳。’忳悉以被、马还之,彦父不取,又厚遗忳。忳辞让而去。时,彦父为州从事,因告新都令,假忳休,自与俱迎彦丧,余金俱存。忳由是显名。”《益部耆旧传》曰:“王忳诣师,于客舍见诸生病甚困,谓忳云:‘腰下有金十斤,愿以相与,收藏尸骸。’未问姓名而绝。忳卖金一斤,以给棺殓,九斤置生腰下。后署太度亭长,到亭日,有大马一匹入亭中。其日大风,有一绣被随风而来。后乘马突入金彦门,彦父见曰:‘真盗矣。’忳说状,又取被示之。怅然曰:‘此我子也。’以被马归彦父,彦父不受,遣迎彦丧,金具存。”(《艺文类聚》卷八三引)○干宝《搜神记》:“京兆长安有张氏,独处一室。有鸠自外入,止于床。张氏祝曰:‘鸠来,为我祸也,飞上承尘;为我福也,即入我怀。’鸠飞入怀,以手探之,则不知鸠之所在,而得一金钩。遂宝之。自是子孙渐富,赀财万倍。蜀贾至长安,闻之,乃厚赂婢。婢窃钩与贾。张氏既失钩,渐渐衰耗。而蜀贾亦数罹穷厄,不为己利。或告之曰:‘天命也,不可以力求。’于是赉钩以反张氏,张氏复昌。故关西称张氏传钩云。”(《艺文类聚》卷九二所引略同)刘义庆《幽明录》:“长安有张氏者,昼独处室,有鸠自入,止于对床。张恶之,披怀祝曰:“鸠,尔来为我祸耶止承尘,为我福耶入我怀。”鸠翻飞入怀,以手探之,不知所在,而得一金带钩焉。遂宝之。自是之后,子孙昌盛。”
丁公遽戮,雍齿先侯。
[注释]《汉书·季布传》:“布母弟丁公,为项羽将,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汉王急,顾谓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哉!’丁公引兵而还。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以丁公徇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也。’遂斩之,曰:‘使后为人臣无效丁公也!’”晋刘颂《刑狱奏》:“大臣释滞,公孙弘断郭解之狱也;人主权断,若汉祖戮丁公之为也。”○《汉书·高祖本纪》:“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及魏招之,即反为魏守丰。沛公攻丰,不能取。沛公还之沛,怨雍齿与丰子弟畔之。……上已封大功臣二十余人,其余争功,未得行封。上居南宫,从复道上见诸将往往耦语,以问张良。良曰:‘陛下与此属共取天下,今已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爱,所诛皆平生仇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为不足用遍封,而恐以过失及诛,故相聚谋反耳。’上曰:‘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计群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群臣。’三月,上置酒,封雍齿,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罢酒,群臣皆喜,曰:‘雍齿且侯,吾属亡患矣!’”
陈雷胶漆,范张鸡黍。
[注释]《后汉书·独行传》:“雷义字仲公,豫章鄱阳人也。初为郡功曹,尝擢举善人,不伐其功。义尝济人死罪,罪者后以金二斤谢之,义不受。金主伺义不在,默投金于承尘上。后葺理屋宇,乃得之。金主已死,无所复还,义乃以付县曹。后举孝廉,拜尚书侍郎,有同时郎坐事,当居刑作。义默自表取其罪,以此论司寇。同台郎觉之,委位自上,乞赎义罪。顺帝诏皆除刑。义归,举茂才,让于陈重,刺史不听,义遂阳狂被发走,不应命。乡里为之语曰:‘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三府同时俱辟二人。义遂为守灌谒者。使持节督郡国行风俗,太守令长坐者凡七十人。旋拜侍御史,除南顿令,卒官。”○《后汉书·独行传》:“范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汜。少游太学,为诸生,与汝南张劭为友。劭字符伯。二人并告归乡里。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还,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乃共克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之。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邪?’对曰:‘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曰:‘若然,当为尔酝酒。’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文选》卷二六范彦龙《赠张徐州稷》:“恨不具鸡黍,得与故人挥。”李善注引谢承《后汉书》曰:“山阳范式,字巨卿,与汝南张元伯为友。春别京师,以秋为期,至九月十五日,杀鸡作黍。二亲笑曰:‘山阳去此几千里,何必至?’元伯曰:‘巨卿信士,不失期者。’言未绝而巨卿至。”
周侯山嶷,会稽霞举。
[注释]《世说·赏誉》:“世目周侯‘嶷如断山’。”(麟按:“嶷”,高耸貌,音腻。《晋书·周顗传》:“周顗,字伯仁,安东将军浚之子也。少有重名,神彩秀彻,虽时辈亲狎,莫能媟也。司徒掾同郡贲嵩有清操,见顗,叹曰:‘汝颍固多奇士!自顷雅道陵迟,今复见周伯仁,将振起旧风,清我邦族矣。’广陵戴若思东南之美,举秀才,入洛,素闻顗名,往候之,终坐而出,不敢显其才辩。顗从弟穆亦有美誉,欲陵折顗,顗陶然弗与之校,于是人士益宗附之。州郡辟命皆不就。弱冠,袭父爵武城侯,拜秘书郎,累迁尚书吏部郎。东海王越子毗为镇军将军,以顗为长史。”故称“周侯”)○《世说新语·容止》:“海西时,诸公每朝,朝堂犹暗,唯会稽王来,轩轩如朝霞举。”(麟按:海西指晋废帝,会稽王指司马昱。)
季布一诺,阮瞻三语。
[注释]《史记·季布栾布列传》:“季布者,楚人也。为气任侠,有名于楚。……楚人曹丘生,辩士,数招权顾金钱。事贵人赵同等,与窦长君善。季布闻之,寄书谏窦长君曰:‘吾闻曹丘生非长者,勿与通。’及曹丘生归,欲得书请季布。窦长君曰:‘季将军不说足下,足下无往。’固请书,遂行。使人先发书,季布果大怒,待曹丘。曹丘至,即揖季布曰:‘楚人谚曰“得黄金百,不如得季布一诺”,足下何以得此声于梁楚间哉?且仆楚人,足下亦楚人也。仆游扬足下之名于天下,顾不重邪?何足下距仆之深也!’季布乃大说,引入,留数月,为上客,厚送之。季布名所以益闻者,曹丘扬之也。”○《晋书·阮籍传附》:“(阮)瞻字千里。性清虚寡欲,自得于怀。读书不甚研求,而默识其要,遇理而辩,辞不足而旨有余。善弹琴,人闻其能,多往求听,不问贵贱长幼,皆为弹之。神气冲和,而不知向人所在。内兄潘岳每令鼓琴,终日达夜,无忤色。由是识者叹其恬澹,不可荣辱矣。举止灼然。见司徒王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旨同异?’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即命辟之。时人谓之‘三语掾’。太尉王衍亦雅重之。瞻尝群行,冒热渴甚,逆旅有井,众人竞趋之,瞻独逡巡在后,须饮者毕乃进,其夷退无竞如此。”《世说新语·文学》:“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异?’对曰:‘将无同。’太尉善其言,辟之为掾。世谓‘三语掾’。卫玠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于三?’宣子曰:‘苟是天下人望,亦可无言而辟,复何假一?’遂相与为友。”
郭文游山,袁宏泊渚。
[注释]《晋书·隐逸传》:“郭文,字文举,河内轵人也。少爱山水,尚嘉遁。年三十,每游山林,弥旬忘反。父母终,服毕,不娶,辞家游名山,历华阴之崖,以观石室之石函。洛阳陷,乃步担入吴兴余杭大辟山中穷谷无人之地,倚木于树,苫覆其上而居焉,亦无壁障。时猛兽为暴,入屋害人,而文独宿十余年,卒无患害。恒着鹿裘葛巾,不饮酒食肉,区种菽麦,采竹叶木实,贸盐以自供。人或酬下价者,亦即与之。后人识文,不复贱酬。食有余谷,辄恤穷匮。人有臻遗,取其粗者,示不逆而已。有猛兽杀大麀鹿于庵侧,文以语人,人取卖之,分钱与文。文曰:‘我若须此,自当卖之。所以相语,正以不须故也。’闻者皆嗟叹之。”○《晋书·文苑传》:“袁宏,字彦伯,侍中猷之孙也。父勖,临汝令。宏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少孤贫,以运租自业。谢尚时镇牛渚,秋夜乘月,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会宏在舫中讽咏,声既清会,辞又藻拔,遂驻听久之,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郎诵诗。’即其咏史之作也。尚倾率有胜致,即迎升舟,与之谭论,申旦不寐,自此名誉日茂。尚为安西将军、豫州刺史,引宏参其军事。累迁大司马桓温府记室。”
黄琬对日,秦宓论天。
[注释]《后汉书·黄琼传附》:“(黄)琬字子琰。少失父。早而辩慧。祖父琼,初为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日食,京师不见而琼以状闻。太后诏问所食多少,琼思其对而未知所况。琬年七岁,在傍,曰:‘何不言日食之余,如月之初?’琼大惊,即以其言应诏,而深奇爱之。后琼为司徒,琬以公孙拜童子郎,辞病不就,知名京师。时司空盛允有疾,琼遣琬候问,会江夏上蛮贼事副府,允发书视毕,微戏琬曰:‘江夏大邦,而蛮多士少。’琬奉手对曰:‘蛮夷猾夏,责在司空。’因拂衣辞去,允甚奇之。”○《三国志·蜀书·许麋孙简伊秦传》:“秦宓字子敕,广汉绵竹人也。少有才学,州郡辟命,辄称疾不往。……益州辟宓为从事祭酒。先主既称尊号,将东征吴,宓陈天时必无其利,坐下狱幽闭,然后贷出。建兴二年,丞相亮领益州牧,选宓迎为别驾,寻拜左中郎将、长水校尉。吴遣使张温来聘,百官皆往饯焉。众人皆集而宓未往,亮累遣使促之,温曰:‘彼何人也?’亮曰:‘益州学士也。’及至,温问曰:‘君学乎?’宓曰:‘五尺童子皆学,何必小人!’温复问曰:‘天有头乎?’宓曰:‘有之。’温曰:‘在何方也?’宓曰:‘在西方。诗曰:“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温曰:‘天有耳乎?’宓曰:‘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若其无耳,何以听之?’温曰:‘天有足乎?’宓曰:‘有。诗云:“天步艰难,之子不犹。”若其无足,何以步之?’温曰:‘天有姓乎?’宓曰:‘有。’温曰:‘何姓?’宓曰:‘姓刘。’温曰:‘何以知之?’答曰:‘天子姓刘,故以此知之。’温曰:‘日生于东乎?’宓曰:‘虽生于东而没于西。’答问如响,应声而出,于是温大敬服。宓之文辩,皆此类也。迁大司农,四年卒。初宓见帝系之文,五帝皆同一族,宓辨其不然之本。又论皇帝王霸(养)龙之说,甚有通理。谯允南少时数往谘访,纪录其言于春秋然否论。”
孟轲养素,扬雄草玄。
[注释]《史记·孟子荀卿列传》:“孟轲,驺(即“邹”字)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麟按:《孟子·公孙丑上》:“我善养吾浩然之气”,项岱曰:“皓,素白也,如天之气浩然也。”《文选》卷二二嵇康《幽愤诗》:“志在守朴,养素全真。”张铣注:“养素全真,谓养其质以全真性。”)○《汉书·扬雄传》:“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也。其先出自有周伯侨者,以支庶初食采于晋之扬,因氏焉,不知伯侨周何别也。扬在河、汾之间,周衰而扬氏或称侯,号曰扬侯。会晋六卿争权、韩、魏、赵兴而范中行、知伯弊。当是时,逼扬侯,扬侯逃于楚巫山,因家焉。楚汉之兴也,扬氏溯江上,处巴江州。而扬季官至庐江太守。汉元鼎间避仇复溯江上,处岷山之阳曰郫,有田一廛,有宅一区,世世以农桑为业。自季至雄,五世而传一子,故雄亡它扬于蜀。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自有下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顾尝好辞赋。……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麟按:素白对玄黑,借对也)
向秀闻笛,伯牙绝弦。
[注释]《晋书·向秀传》:“向秀,字子期,河内怀人也。清悟有远识,少为山涛所知,雅好老庄之学。庄周着内外数十篇,历世才士虽有观者,莫适论其旨统也,秀乃为之隐解,发明奇趣,振起玄风,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也。惠帝之世,郭象又述而广之,儒墨之迹见鄙,道家之言遂盛焉。始,秀欲注,嵇康曰:‘此书讵复须注,正是妨人作乐耳。’及成,示康曰:‘殊复胜不?’又与康论养生,辞难往复,盖欲发康高致也。康善锻,秀为之佐,相对欣然,傍若无人。又共吕安灌园于山阳。康既被诛,秀应本郡计入洛。文帝问曰:‘闻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为巢许狷介之士,未达尧心,岂足多慕。’帝甚悦。秀乃自此役,作《思旧赋》云:‘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嵇意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并以事见法。嵇博综伎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泉,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寥亮。追想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吕氏春秋·孝行览·本味》:“伯牙鼓琴,锺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锺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锺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锺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郭槐自屈,南郡犹怜。
[注释]《晋书·贾充传》:“(贾)充妇广城君郭槐,性妒忌。初,黎民年三岁,乳母抱之当阁。黎民见充入,喜笑,充就而拊之。槐望见,谓充私乳母,即鞭杀之。黎民恋念,发病而死。后又生男,过期,复为乳母所抱,充以手摩其头。郭疑乳母,又杀之,儿亦思慕而死。充遂无胤嗣。及薨,槐辄以外孙韩谧为黎民子,奉充后。郎中令韩咸、中尉曹轸谏槐曰:‘礼,大宗无后,以小宗支子后之,无异姓为后之文。无令先公怀腆后土,良史书过,岂不痛心。’槐不从。咸等上书求改立嗣,事寝不报。槐遂表陈是充遗意。……初,充前妻李氏淑美有才行,生二女褒、裕,褒一名荃,裕一名浚。父丰诛,李氏坐流徙。后娶城阳太守郭配女,即广城君也。武帝践阼,李以大赦得还,帝特诏充置左右夫人,充母亦敕充迎李氏。郭槐怒,攘袂数充曰:‘刊定律令,为佐命之功,我有其分。李那得与我并!’充乃答诏,托以谦冲,不敢当两夫人盛礼,实畏槐也。而荃为齐王攸妃,欲令充遣郭而还其母。时沛国刘含母,及帝舅羽林监王虔前妻,皆毌丘俭孙女。此例既多,质之礼官,俱不能决。虽不遣后妻,多异居私通。充自以宰相为海内准则,乃为李筑室于永年里而不往来。荃、浚每号泣请充,充竟不往。会充当镇关右,公卿供帐祖道,荃、浚惧充遂去,乃排幔出于坐中,叩头流血,向充及群僚陈母应还之意。众以荃王妃,皆惊起而散。充甚愧愕,遣黄门将宫人扶去。既而郭槐女为皇太子妃,帝乃下诏断如李比皆不得还,后荃恚愤而薨。初,槐欲省李氏,充曰:‘彼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往。’及女为妃,槐乃盛威仪而去。既入户,李氏出迎,槐不觉脚屈,因遂再拜。自是充每出行,槐辄使人寻之,恐其过李也。初,充母柳见古今重节义,竟不知充与成济事,以济不忠,数追骂之。侍者闻之,无不窃笑。及将亡,充问所欲言,柳曰:‘我教汝迎李新妇尚不肯,安问他事!’遂无言。及充薨后,李氏二女乃欲令其母祔葬,贾后弗之许也。及后废,李氏乃得合葬。李氏作《女训》行于世。”(亦见《世说·贤媛》)○虞通之《妒记》:“桓大司马以李势女为妾,桓妻南郡主,拔刀率数十婢往李所,因欲斫之,见李在窗前梳头,发垂委地,姿貌绝丽,乃徐下地结髻,敛手向主曰:‘国破家亡,无心以至今日,若能见杀,实犹生之年。’神色闲正,辞气凄婉,主乃掷刀前抱之曰:‘阿子,见汝不能不怜,何况老奴?’遂善遇之。”(《艺文类聚》卷十八引)《世说新语.贤媛》:“桓宣武平蜀,以李势妹为妾。甚有宠,常著斋后。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拔白刃袭之。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耀,不为动容。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主惭而退。”刘孝标注引南朝宋虞通之《妒记》:“温平蜀,以李势女为妾。郡主凶妒,不即知之,后知,乃拔刃往李所,因欲斫之。见李在窗梳头,姿貌端丽,徐徐结发,敛手向主,神色闲正,辞甚凄惋。主于是掷刀,前抱之:‘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遂善之。”
鲁恭驯雉,宋均去兽。
[注释]《后汉书·鲁恭传》:“鲁恭字仲康,扶风平陵人也。其先出于鲁顷公,为楚所灭,迁于下邑,因氏焉。世吏二千石,哀、平间,自鲁而徙。祖父匡,王莽时,为羲和,有权数,号曰‘智囊’。父某。建武初,为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丕七岁,昼夜号踊不绝声,郡中赙赠无所受,乃归服丧,礼过成人,乡里奇之。十五,与母及丕俱居太学,习《鲁诗》,闭户讲诵,绝人间事,兄弟俱为诸儒所称,学士争归之。……太傅赵憙闻而辟之。肃宗集诸儒于白虎观,恭特以经明得召,与其议。憙复举恭直言,特诏公交车,拜中牟令。恭专以德化为理,不任刑罚,讼人许伯等争田,累守令不能决,恭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责,辍耕相让。亭长从人借牛而不肯还之,牛主讼于恭。恭召亭长,敕令归牛者再三,犹不从。恭叹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史涕泣共留之,亭长乃惭悔,还牛,诣狱受罪,薛贳不问。于是吏人信服。建初七年,郡国螟伤稼,犬牙缘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闻之,疑其不实,使仁恕掾肥亲往廉之。恭随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过,止其傍。傍有童儿,亲曰:‘儿何不捕之?’儿言:‘雉方将雏。’亲瞿然而起,与恭诀曰:‘所以来者,欲察君之政迹耳。今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异也。久留,徒扰贤者耳。’还府,具以状白安。是岁,嘉禾生恭便坐廷中,安因上书言状,帝异之。会诏百官举贤良方正,恭荐中牟名士王方,帝即征方诣公交车,礼之与公卿所举同,方致位侍中。恭在事三年,州举尤异,会遭母丧去官,吏人思之。”○《后汉书·宋均传》:“宋均字叔痒,南阳安众人也。父伯,建武初为五官中郎将。均以父任为郎,时年十五,好经书,每休沐日,辄受业博士,通《诗》、《礼》,善论难。至二十余,调补辰阳长。其俗少学者而信巫鬼,均为立学校,禁绝淫祀,人皆安之。以祖母丧去官,客授颍川。……迁九江太守。郡多虎暴,数为民患,常募设槛阱而犹多伤害。均到,下记属县曰:‘夫虎豹在山,鼋鼍在水,各有所托。且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今为民害,咎在残吏,而劳勤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思进忠善,可一去槛阱,除削课制。’其后传言虎相与东游度江。中元元年,山阳、楚、沛多蝗,其飞至九江界者,辄东西散去,由是名称远近。浚遒县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众巫遂取百姓男女以为公妪,岁岁改易,既而不敢嫁娶,前后守令莫敢禁。均乃下书曰:‘自今以后,为山娶者皆娶巫家,勿扰良民。’于是遂绝。”(应劭《风俗通义》亦载)
广客蛇影,殷师牛斗。
[注释]《晋书·乐广传》:“乐广,字彦辅,南阳淯阳人也。……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屙顿愈。卫玠总角时,尝问广梦,广云是想。玠曰:‘神形所不接而梦,岂是想邪!’广曰:‘因也。’玠思之经月不得,遂以成疾。故,命驾为剖析之,玠病即愈。广叹曰:‘此贤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麟按:应劭《风俗通义·怪神》记杜宣“杯弓蛇影”事为早)○《晋书·殷仲堪传》:“殷仲堪,陈郡人也。祖融,太常、吏部尚书。父师,骠骑咨议参军、晋陵太守、沙阳男。……领晋陵太守,居郡禁产子不举,久丧不葬,录父母以质亡叛者,所下条教甚有义理。父病积年,仲堪衣不解带,躬学医术,究其精妙,执药挥泪,遂眇一目。居丧哀毁,以孝闻。服阕,孝武帝召为太子中庶子,甚相亲爱。仲堪父尝患耳聪,闻床下蚁动,谓之牛斗。帝素闻之而不知其人。至是,从容问仲堪曰:‘患此者为谁?’仲堪流涕而起曰:‘臣进退惟谷。’帝有愧焉。复领黄门郎,宠任转隆。帝尝示仲堪侍,乃曰:‘勿以己才而笑不才。’帝以会稽王非社稷之臣,擢所亲幸以为籓捍,乃授伸堪都督荆益宁三州军事、振威将军、荆州刺史、假节,镇江陵。将之任,又诏曰:‘卿去有日,使人酸然。常谓永为廊庙之宝,而忽为荆楚之珍,良以慨恨!’其恩狎如此。”
元礼模楷,季彦领袖。
[注释]《后汉书·党锢列传》:“二郡又为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因此流言转入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林宗、贾伟节为其冠,并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李膺字符礼,颍川襄城人也。……初举孝廉,为司徒胡广所辟,举高第,再迁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风弃官。复征,再迁渔阳太守。寻转蜀郡太守,以母老乞不之官。转护乌桓校尉。鲜卑数犯塞,膺常蒙矢石,每破走之,虏甚惮慑。以公事免官,还居纶氏,教授常千人。南阳樊陵求为门徒,膺谢不受。陵后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为节志者所羞。荀爽尝就谒膺,因为其御,既还,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其见慕如此。……是时,朝廷日乱,纲纪颓阤,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为‘登龙门’。”○《晋书·裴秀传》:“裴秀,字季彦,河东闻喜人也。祖茂,汉尚书令。父潜,魏尚书令。秀少好学,有风操,八岁能属文。叔父徽有盛名,宾客甚众。秀年十余岁,有诣徽者,出则过秀。然秀母贱,嫡母宣氏不之礼,尝使进馔于客,见者皆为之起。秀母曰:‘微贱如此,当应为小儿故也。’宣氏知之,后遂止。时人为之语曰:‘后进领袖,有裴秀。’”(麟按:臧荣绪《晋书》:“裴秀,字季彦,河东人也。常道乡公立,与议定策,迁尚书仆射。及世祖受禅,进左光禄大夫。”《世说·赏誉》:“谚曰:‘后来领袖,有裴秀’。”)
鲁褒钱神,崔烈铜臭。
[注释]《晋书·隐逸传》:“鲁褒,字符道,南阳人也。好学多闻,以贫素自立。元康之后,纲纪大坏,褒伤时之贪鄙,乃隐姓名,而著《钱神论》以刺之。”[麟按:晋鲁褒《钱神论》曰:有司空公子,富贵不齿,盛服而游京邑,驻驾乎市里,顾见綦毌先生,班白而徒行,公子曰:嘻,子年已长矣,徒行空手,将何之乎,先生曰:欲之贵人,公子曰:学诗乎,曰:学矣,学礼乎,曰:学矣,学易乎,曰:学矣,公子曰:诗不云乎,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礼不云乎,男贽玉帛禽鸟,女贽榛栗枣修,易不云乎,随时之义大矣哉,吾视子所以,观子所由,岂随世哉,虽曰已学,吾必谓之未也,先生曰:吾将以清谈为筐篚,以机神为币帛,所谓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者已,公子拊髀大笑曰:固哉子之云也,既不知古。又不知今,当今之急,何用清谈,时易世变,古今异俗,富者荣贵,贫者贱辱,而子尚质,而子守实,无异于遗剑刻舡,胶柱调瑟,贫不离于身名,誉不出乎家室,固其宜也,昔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教民农桑,以币帛为本,上智先学变通之,乃掘铜山,俯视仰观,铸而为钱,故使内方象地,外员象天,钱之为体,有干有坤,其积如山,其流如川,动静有时,行藏有节,市井便易,不患耗折,难朽象寿,不匮象道,故能长久,为世神宝,亲爱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无翼而飞,无足而走,解严毅之颜,开难发之口,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诗云,哿矣富人,哀哉茕独,岂是之谓乎,钱之为言泉也,百姓日用,其源不匮,无远不往,无深不至,京邑衣冠,疲劳讲肆,厌闻清谈,对之睡寐,见我家兄,莫不惊视,钱之所佑,吉无不利,何必读书,然后富贵,由是论之,可谓神物,无位而尊,无势而热,排朱门,入紫闼,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诤辩讼,非钱不胜,孤弱幽滞,非钱不拔,怨仇嫌恨,非钱不解,令问笑谈,非钱不发,谚曰:钱无耳,可闇使,岂虚也哉。有钱可使鬼,而况于人乎,子夏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吾以死生无命,富贵在钱,何以明之,钱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成,危者得安,死者得生,性命长短,相禄贵贱,皆在乎钱,天何与焉,天有所短,钱有所长,四时行焉,百物生焉,钱不如天,达穷开塞,振贫济乏,天不如钱,若臧武仲之智,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成人矣,今之成人者何必然,唯孔方而已,夫钱穷者使通达,富者能使温暖,贫者能使勇悍,故曰:君无财则士不来,君无赏则士不往,谚曰:官无中人,不如归田,虽有中人,而无家兄,何异无足而欲行,无翼而欲翔,使才如颜子,容如子张,空手掉臂,何所希望,不如早归,广修农商,舟车上下,役使孔方,凡百君子,同尘和光,上交下接,名誉益彰。(《艺文类聚》卷六六引)] ○《后汉书·崔骃传附》:“(崔)寔从兄烈,有重名于北州,历位郡守、九卿。灵帝时,开鸿都门榜卖官爵,公卿州郡下至黄绶各有差。其富者则先入钱,贫者到官而后倍输,或因常侍、阿保别自通达。是时,段颎、樊陵、张温等虽有功勤名誉,然皆先输货财而后登公位。烈时因傅母入钱五百万,得为司徒。及拜日,天子临轩,百僚毕会。帝顾谓亲幸者曰:‘悔不小靳,可至千万。’程夫人于傍应曰:‘崔公冀州名士,岂肯买官?赖我得是,反不知姝邪?’烈于是声誉衰减。久之不自安,从容问其子钧曰:‘吾居三公,于议者何如?’钧曰:‘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不谓不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天下失望。’烈曰:‘何为然也?’钧曰:‘论者嫌其铜臭。’烈怒,举杖击之。钧时为虎贲中郎将,服武弁,戴鹖尾,狼狈而走。烈骂曰:‘死卒,父楇而走,孝乎?’钧曰:‘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烈惭而止。烈后拜太尉。”《九州春秋》曰:“灵帝卖官,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烈子均,亦有世名,烈问曰:‘吾作三公,天下论何如?’均曰:‘大人少有高名,不谓不当为公,但海内嫌铜臭尔。’”(《艺文类聚》卷四七引)
梁竦庙食,赵温雄飞。
[注释]《后汉书·梁统传附》:“(梁)竦字叔敬,少习《孟习易》,弱冠能教授。后坐兄松事,与弟恭俱徙九真。既徂南土,历江、湖,济沅、湘,感悼子胥、屈原以非辜沉身,乃作《悼骚赋》,系玄石而沉之。……竦生长京师,不乐本土,身负其才,郁郁不得意。尝登高远望,叹息言曰:‘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如其不然,闲居可以养志,《诗》、《书》足以自娱,州郡之职,徒劳人耳。’后辟命交至,并无所就。有三男三女,肃宗纳其二女,皆为贵人。”○《后汉书·赵典传附》:“(赵)温字子柔,初为京兆丞,叹曰:‘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遭岁大饥,散家粮以振穷饿,所活万余人。献帝西迁都,为侍中,同舆辇至长安,封江南亭侯,代杨彪为司空,免,顷之,复为司徒,录尚书事。”枚乘蒲轮,郑均白衣。
[注释]《汉书·枚乘传》:“枚乘字叔,淮阳人也,为吴王濞郎中。……武帝自为太子闻乘名,及即位,乘年老,乃以安车蒲轮征乘,道死。”○《后汉书·郑均传》:“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也。少好黄、老书。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数谏止,不听。即脱身为佣,岁余,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臧,终身捐弃。’兄感其言,遂为廉洁。均好义笃实,养寡嫂孤儿,恩礼敦至。常称病家廷,不应州郡辟召。郡将欲必致之,使县令谲将诣门,既至,卒不能屈。均于是客于濮阳。建初三年,司徒鲍昱辟之,后举直言,并不诣。六年,公交车特征。再迁尚书,数纳忠言,肃宗敬重之。后以病乞骸骨,拜议郎,告归,因称病笃,帝赐以衣冠。元和元年,诏告庐江太守、东平相曰:‘议郎郑均,束修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密,以病致仕,守善贞固,黄发不怠。又前安邑令毛义,躬履逊让,比征辞病,淳洁之风,东州称仁。书不云乎“章厥有常,吉哉!”其赐均、义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赐羊酒,显兹异行。’明年,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故时人号为‘白衣尚书’。永元中,卒于家。”
陵母伏剑,轲亲断机。
[注释]《汉书·王陵传》:“王陵,沛人也。始为县豪,高祖微时兄事陵。及高祖起沛,人咸阳,陵亦聚党数千人,居南阳,不肯从沛公。及汉王之还击项籍,陵乃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私送使者,泣曰:‘愿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母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项王怒,亨陵母。陵卒从汉王定天下。以善雍齿,雍齿,高祖之仇。陵又本无从汉之意,以故后封陵,为安国侯。”○《列女传》:“邹孟轲之母也,号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为墓间之事,踊跃筑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戏为贾人衒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处子也。’复徙舍学宫之傍。其嬉游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长,学六艺,卒成大儒之名。君子谓孟母善以渐化。诗云:‘彼姝者子,何以予之?’此之谓也。孟子之少也,既学而归,孟母方绩,问曰:‘学何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断其织。孟子惧而问其故,孟母曰:‘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夫君子学以立名,问则广知,是以居则安宁,动则远害。今而废之,是不免于厮役,而无以离于祸患也。何以异于织绩而食,中道废而不为,宁能衣其夫子,而长不乏粮食哉!女则废其所食,男则堕于修德,不为窃盗,则为虏役矣。’孟子惧,旦夕勤学不息,师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谓孟母知为人母之道矣。诗云:‘彼姝者子,何以告之?’此之谓也。”
齐后破环,谢女解围。
[注释]《列女传》:“卫姬者,卫侯之女,齐桓公之夫人也。桓公好淫乐,卫姬为之不听郑卫之音。桓公用管仲宁戚,行霸道,诸侯皆朝,而卫独不至。桓公与管仲谋伐卫。罢朝入闺,卫姬望见桓公,脱簪珥,解环佩,下堂再拜,曰:‘愿请卫之罪。’桓公曰:‘吾与卫无故,姬何请耶?’对曰:‘妾闻之:人君有三色,显然喜乐容貌淫乐者,钟鼓酒食之色。寂然清静意气沉抑者,丧祸之色。忿然充满手足矜动者,攻伐之色。今妾望君举趾高,色厉音扬,意在卫也,是以请也。’桓公许诺。明日临朝,管仲趋进曰:‘君之莅朝也,恭而气下,言则徐,无伐国之志,是释卫也。’桓公曰:‘善。’乃立卫姬为夫人,号管仲为仲父。曰:‘夫人治内,管仲治外。寡人虽愚,足以立于世矣。’”(麟按:此虽云“解环佩”,似非破者,属李氏误读所致)○《晋书·列女传》:“王凝之妻谢氏,字道韫,安西将军奕之女也。聪识有才辩。叔父安尝问:‘《毛诗》何句最佳?’道韫称:‘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安谓有雅人深致。又尝内集,俄而雪骤下,安曰:‘何所似也?’安兄子朗曰:‘散盐空中差可拟。’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初适凝之,还,甚不乐。安曰:‘王郎,逸少子,不恶,汝何恨也?’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复有封、胡、羯(《世说·贤媛》作“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封谓谢韶,胡谓谢朗,羯谓谢玄,末谓谢川,皆其小字也。又尝讥玄(《世说·贤媛》作“遏”)学植不进,曰:‘为尘务经心,为天分有限邪?’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遣婢白献之曰:‘欲为小郎解围。’乃施青绫步鄣自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屈。”
凿齿尺牍,荀勖音律。
[注释]《晋书·习凿齿传》:“习凿齿,字彦威,襄阳人也。宗族富盛,世为乡豪。凿齿少有志气,博学洽闻,以文笔著称。荆州刺史桓温辟为从事,江夏相袁乔深器之,数称其才于温,转西曹主簿,亲遇隆密。……累迁别驾。温出征伐,凿齿或从或守,所在任职,每处机要,莅事有绩,善尺牍论议,温甚器遇之。时清谈文章之士韩伯、伏滔等并相友善,后使至京师。简文亦雅重焉。既还,温问:‘相王何似?’答曰:‘生平所未见。’以此大忤温旨,左迁户曹参军。时有桑门释道安,俊辩有高才,自北至荆州,与凿齿初相见。道安曰:‘弥天释道安。’凿齿曰:‘四海习凿齿。’时人以为佳对。”○《晋书·荀勖传》:“荀勖,字公曾,颍川颍阴人,汉司空爽曾孙也。祖棐,射声校尉。父肸,早亡。勖依于舅氏。岐嶷夙成,年十余岁能属文。从外祖魏太傅钟繇曰:‘此儿当及其曾祖。’既长,遂博学,达于从政。仕魏,辟大将军曹爽掾,迁中书通事郎。爽诛,门生故吏无敢往者,勖独临赴,众乃从之。为安阳令,转骠骑从事中郎。勖有遗爱,安阳生为立祠。迁廷尉正,参文帝大将军军事,赐爵关内侯,转从事中郎,领记室。……久之,进位光禄大夫。既掌乐事,又修律吕,并行于世。初,勖于路逢赵贾人牛铎,识其声。及掌乐,音韵未调,乃曰:‘得赵之牛铎则谐矣。’遂下郡国,悉送牛铎,果得谐者。又尝在帝坐进饭,谓在坐人曰:‘此是劳薪所炊。’咸未之信。帝遣问膳夫,乃云:‘实用故车脚。’举世伏其明识。俄领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依刘向《别录》,整理记籍。又立书博士,置弟子教习,以钟、胡为法。”
胡威推缣,陆绩怀橘。
[注释]《晋书·良吏传》:“胡威,字伯武,一名貔。淮南寿春人也。父质,以忠清著称,少与乡人蒋济、朱绩俱知名于江淮间,仕魏至征东将军、荆州刺史。威早厉志尚。质之为荆州也,威自京都定省,家贫,无车马僮仆,自驱驴单行。每至客舍,躬放驴,取樵炊爨,食毕,复随侣进道。既至,见父,停厩中十余日。告归,父赐绢一匹为装。威曰:‘大人清高,不审于何得此绢?’质曰:‘是吾俸禄之余,以为汝粮耳。’威受之,辞归。质帐下都督先威未发,请假还家,阴资装于百余里,要威为伴,每事佐助。行数百里,威疑而诱问之,既知,乃取所赐绢与都督,谢而遣之。后因他信以白质,质杖都督一百,除吏名。其父子清慎如此。于是名誉着闻。拜侍御史,历南乡侯、安丰太守,迁徐州刺史。勤于政术,风化大行。”○《三国志·吴书·虞陆张骆陆吾朱传》:“陆绩字公纪,吴郡吴人也。父康,汉末为庐江太守。绩年六岁,于九江见袁术。术出橘,绩怀三枚,去,拜辞堕地,术谓曰:‘陆郎作宾客而怀橘乎?’绩跪答曰:‘欲归遗母。’术大奇之。孙策在吴,张昭、张纮、秦松为上宾,共论四海未泰,须当用武治而平之,绩年少末坐,遥大声言曰:‘昔管夷吾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今论者不务道德怀取之术,而惟尚武,绩虽童蒙,窃所未安也。’昭等异焉。”(麟按:今列入二十四孝图中)
罗含吞鸟,江淹梦笔。
[注释]《晋书·文苑传》:“罗含,字君章,桂阳耒阳人也。曾祖彦,临海太守。父绥,荥阳太守。含幼孤,为叔母朱氏所养。少有志尚,尝昼卧,梦一鸟文彩异常,飞入口中,因惊起说之。朱氏曰:‘鸟有文彩,汝后必有文章。’自此后藻思日新。弱冠,州三辟,不就。含父尝宰新淦,新淦人杨羡后为含州将,引含为主簿,含傲然不顾,羡招致不已,辞不获而就焉。及羡去职,含送之到县。新淦人以含旧宰之子,咸致赂遗,含难违而受之。及归,悉封置而去。由是远近推服焉。后为郡功曹,刺史庾亮以为部江夏从事。太守谢尚与含为方外之好,乃称曰:‘罗君章可谓湘中之琳琅。’寻转州主簿。后桓温临州,又补征西参军。温尝使含诣尚,有所检劾。含至,不问郡事,与尚累日酣饮而还。温问所劾事,含曰:‘公谓尚何如人?’温曰:‘胜我也。’含曰:‘岂有胜公而行非邪!故一无所问。’温奇其意而不责焉。转州别驾。以廨舍喧扰,于城西池小洲上立茅屋,伐木为材,织苇为席而居,布衣蔬食,晏如也。温尝与僚属宴会,含后至。温问众坐曰:‘此何如人?’或曰:‘可谓荆楚之材。’温曰:‘此自江左之秀,岂惟荆楚而已。’征为尚书郎。温雅重其才,又表转征西户曹参军。俄迁宜都太守。及温封南郡公,引为郎中令。寻征正员郎,累迁散骑常侍、侍中,仍转廷尉、长沙相。年老致仕,加中散大夫,门施行马。初,含在官舍,有一白雀栖集堂宇,及致仕还家,阶庭忽兰菊丛生,以为德行之感焉。年七十七卒,所著文章行于世。”○《南史·江淹传》:“又尝宿于冶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文选》卷十六《恨赋》注引刘璠《梁典》曰:“江淹,字文通,济阳考城人。祖躭,丹阳令。父康之,南沙令。淹少而沉敏,六岁能属诗。及长,爱奇尚异,自以孤贱,厉志笃学。洎于强仕,渐得声誉。尝梦郭璞谓之曰:‘君借我五色笔,今可见还。’淹即探怀以笔付璞,自此以后,材思稍减。前后二集,并行于世。卒赠醴泉侯,谥宪子。宋桂阳王举秀才。齐兴,为豫章王记室。天监中,为金紫光禄大夫,卒。” 梁钟嵘《诗品》:“初,(江)淹罢宣城郡,遂宿冶亭,梦一美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我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淹探怀中,得五色笔以授之。尔后为诗,不复成语,故世传江淹才尽。”李商隐《牡丹》:“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李廞清贞,刘驎高率。
[注释]《世说·栖逸》:“李廞是茂曾第五子,清贞有远操,而少羸病,不肯婚宦。居在临海,住兄侍中墓下。既有高名,王丞相欲招礼之,故辟为府椽。廞得残命,笑曰:‘茂弘乃复以一爵假人。’”刘注引《文字志》曰:“廞字宗子,江夏钟武人。祖康,秦州刺史。父重,平阳太守。……永和中卒。”○《晋书·隐逸传》:“刘驎之,字子骥,南阳人,光禄大夫耽之族也。驎之少尚质素,虚退寡欲,不修仪操,人莫之知。好游山泽,志存遁逸。尝采药至衡山,深入忘反,见有一涧水,水南有二石囷,一囷闭,一囷开,水深广不得过。欲还,失道,遇伐弓人,问径,仅得还家。或说囷中皆仙灵方药诸杂物,驎之欲更寻索,终不复知处也。车骑将军桓冲闻其名,请为长史,驎之固辞不受。冲尝到其家,驎之于树条桑,使者致命,驎之曰:‘使君既枉驾光临,宜先诣家君。’冲闻大愧,于是乃造其父。父命驎之,然后方还,拂短褐与冲言话。父使驎之于内自持浊酒蔬菜供宾,冲敕人代驎之斟酌,父辞曰:‘若使从者,非野人之意也。’冲慨然,至昏乃退。驎之虽冠冕之族,信仪着于群小,凡厮伍之家婚娶葬送,无不躬自造焉。居于阳岐,在官道之侧,人物来往,莫不投之。驎之躬自供给,士君子颇以劳累,更惮过焉。凡人致赠,一无所受。去驎之家百余里,有一孤姥,病将死,叹息谓人曰:‘谁当埋我,惟有刘长史耳!何由令知。’驎之先闻其有患,故往侯之,值其命终,乃身为营棺殡送之。其仁爱隐恻若此。卒以寿终。”《世说·栖逸》:“南阳刘驎之,高率,善史传,隐于阳歧。于时苻坚临江,荆州刺史桓冲将尽吁谟之益,征为长史,遣人船往迎,赠贶甚厚。驎之闻命,便升舟,悉不受所饷。缘道以乞穷乏。比至上明亦尽。一见冲,因陈无用,倏然而退。居阳歧积年,衣食有无,常与村人共。值己匮乏,村人亦如之。甚厚为乡闾所安。”(麟按:陶渊明《桃花源记序》:“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即其人)
蒋诩三径,许由一瓢。
[注释]《文选》卷三十谢灵运《田南树园激流植援》:“唯开蒋生径,永怀求羊踪。”李善注引《三辅决录》曰:“蒋诩,字符卿,隐于杜陵。舍中三径,惟羊仲、求仲从之游。二仲皆挫廉逃名。”(唐徐坚《初学记》十八引略同)○晋皇甫谧《高士传》:“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也。为人据义履方,邪席不坐,邪膳不食。后隐于沛泽之中。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不受而逃去。”《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杨仆移关,杜预建桥。
[注释]《史记·酷吏传》:“杨仆者,宜阳人也。以千夫为吏。河南守案举以为能,迁为御史,使督盗贼关东。治放尹齐,以为敢挚行。稍迁至主爵都尉,列九卿。天子以为能。南越反,拜为楼船将军,有功,封将梁侯。为荀彘所缚。居久之,病死。”(《汉书·酷吏传》略同)《汉书·武帝纪》元鼎三年:“冬,徙函谷关于新安。”颜师古引应劭曰:“时楼船将军杨仆数有大功,耻为关外民,上书乞徙东关,以家产给用度,武帝意亦好广阔,于是徙于新安,去弘农三百里。”梁简文帝《答湘东王书》:“岂止杨仆有关外之伤,周南起留滞之恨。”李商隐《荆山》:“压河连华势孱颜,鸟没云归一望间。杨仆移关三百里,可能全是为荆山。”○《晋书·杜预传》:“杜预,字符凯,京兆杜陵人也。……预又以孟津渡险,有覆没之患,请建河桥于富平津。议者以为殷周所都,历圣贤而不作者,必不可立故也。预曰:‘“造舟为梁”,则河桥之谓也。’及桥成,帝从百僚临会,举觞属预曰:‘非君,此桥不立也。’对曰:‘非陛下之明,臣亦不得施其微巧。’”
寿王议鼎,杜林驳尧。
[注释]《汉书·吾丘寿王传》:“吾丘寿王字子赣,赵人也。年少,以善格五召待诏。诏使从中大夫董仲舒受《春秋》,高才通明。……及汾阴得宝鼎,武帝嘉之,荐见宗庙,臧于甘泉宫。群臣皆上寿贺曰:‘陛下得周鼎。’寿王独曰非周鼎。上闻之,召而问之,曰:‘今朕得周鼎,群臣皆以为然,寿王独以为非,何也?有说则可,无说则死。’寿王对曰:‘臣安敢无说!臣闻周德始乎后稷,长于公刘,大于大王,成于文、武,显于周公,德泽上昭,天下漏泉,无所不通。上天报应,鼎为周出,故名曰周鼎。今汉自高祖继周,亦昭德显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于陛下,恢廓祖业,功德愈盛,天瑞并至,珍祥毕见。昔秦始皇亲出鼎于彭城而不能得,天祚有德而宝鼎自出,此天之所以与汉,乃汉宝,非周宝也。’上曰:‘善。’群臣皆称万岁。是日,赐寿王黄金十斤。后坐事诛。”○《后汉书·杜林传》:“杜林字伯山,扶风茂陵人也。父邺,成、哀间为凉州刺史。林少好学沉深,家既多书,又外氏张竦父子喜文采,林从竦受学,博洽多闻,时称通儒。……明年,大议郊祀制,多以为周郊后稷,汉当祀尧。诏复下公卿议,议者佥同,帝亦然之。林独以为周室之兴,祚由后稷,汉业特起,功不缘尧。祖宗故事,所宜因循。定从林议。”
西施捧心,孙寿折腰。
[注释]《庄子·天运》:“故西施病心而颦其里,其里之丑人见之而美之,归亦捧心而颦其里。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颦美而不知颦之所以美。”○《后汉书·梁翼传》:“弘农人宰宣素性佞邪,欲取媚于冀,乃上言大将军有周公之功,今既封诸子,则其妻宜为邑君。诏遂封冀妻孙寿为襄城君,兼食阳翟租,岁入五千万,加赐赤绂,比长公主。寿色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以为媚惑。冀亦改易舆服之制,作平上軿车,埤帻,狭冠,折上巾,拥身扇,狐尾单衣。寿性钳忌,能制御冀,冀甚宠惮之。”华峤《汉书》曰:“梁冀妻孙寿,色美,能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以为媚惑也。”(《艺文类聚》卷一八引)晋干宝《搜神记》卷六:“汉桓帝元嘉中,京都妇女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愁眉者,细而曲折。啼妆者,薄拭目下,若啼处。堕马髻者,作一边。折腰步者,足不任。龋齿笑者,若齿痛,乐不欣欣。始自大将军梁翼妻孙寿所为,京都翕然,诸夏效之。天戒若曰:‘兵马将往收捕,妇女忧愁,蹙眉啼哭;吏卒掣顿,折其腰脊,令髻邪倾;虽强语笑,无复气味也。’到延熹二年,翼举宗合诛。”(麟按:古人所谓“妖服”而实今人之“时装”也。可叹)
灵辄扶轮,魏颗结草。
[注释]《左·宣公二年传》:“初,赵宣子畋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遗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置诸橐以与之。既而与为公介,倒戟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麟按:“扶轮”以喻扶持社稷之意。如曹植《仲雍哀辞》云:“阴云回于素盖,悲风动其扶轮。”又《善哉行》云:“惭无灵辄,以救赵宣。”)《敦煌遗书》伯二五二四《古类书》引《左传•晋灵公不君章》:“(灵)辄扶车以臂承轴,驰驾而行。”(麟按:杨守敬《日本访书志》卷一一谓李翰自注引于立政《类林》)○《左·宣公十五年传》:“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予是以报。’”
逸少倾写,平子绝倒。
[注释]《晋书·王羲之传》:“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导之从子也,祖正,尚书郎。父旷,淮南太守。元帝之过江也,旷首创其议。羲之幼讷于言,人未之奇。年十三,尝谒周顗,顗察而异之。时重牛心炙,坐客未啖,顗先割啖羲之,于是始知名。及长,辩赡,以骨鲠称,尤善隶书,为古今之冠,论者称其笔势,以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深为从伯敦、导所器重。时陈留阮裕有重名,为敦主簿。敦尝谓羲之曰:‘汝是吾家佳子弟,当不减阮主簿。’裕亦目羲之与王承、王悦为王氏三少。时太尉郗鉴使门生求女婿于导,导令就东厢遍观子弟。门生归,谓鉴曰:‘王氏诸少并佳,然闻信至,咸自矜持。惟一人在东床坦腹食,独若不闻。’鉴曰:‘正此佳婿邪!’访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其任率如此。尝诣门生家,见棐几滑净,因书之,真草相半。后为其父误刮去之,门生惊懊者累日。又尝在蕺山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姥初有愠色。因谓姥曰:‘但言是王右军书,以求百钱邪。’姥如其言,人竞买之。他日,姥又持扇来,羲之笑而不答。其书为世所重,皆此类也。每自称‘我书比钟繇,当抗行;比张芝草,犹当雁行也。’曾与人书云:‘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后之也。’羲之书初不胜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妙。尝以章草答庾亮,而翼深叹伏,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纸,过江颠狈,遂乃亡失,常叹妙迹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羲之既去官,与东土人士尽山水之游,弋钓为娱。又与道士许迈共修服食,采药石不远千里,遍游东中诸郡,穷诸名山,泛沧海,叹曰:‘我卒当以乐死。’谢安尝谓羲之曰:‘中年以来,伤于哀乐,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羲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顷正赖丝竹陶写,恆恐兒辈觉,损其欢乐之趣。’朝廷以其誓苦,亦不复征之。”(麟按:“倾写”犹“倾泻”,有倾吐、痛快淋漓等意。此用形容王羲之书法,与“绝倒”似不对,俟考。《世说新语·赏誉》:“王司州与殷中军语,叹云:‘己之府奥,蚤已倾写而见;殷陈势浩汗,众源未可得测。’”宋王应麟《困学纪闻·评文》:“张文潜论文诗曰:……气如决江河,势顺乃倾写。”)○《世说·赏誉》:“王平子(名澄)迈世有隽才,少所推服。每闻卫玠言,辄叹息绝倒。”刘孝标注引《玠别传》曰:“玠少有名理,高气不群,迈世独傲。每闻玠之语议,至于理会之间,要妙之际,辄绝倒于坐。前后三闻,为之三倒,时人遂曰:‘卫君谈道,平子三倒’。”《晋书·卫玠传》:“琅邪王澄有高名,少所推服,每闻玠言,辄叹息绝倒。故时人为之语曰:‘卫玠谈道,平子绝倒。’澄及王玄、王济并有盛名,皆出玠下,世云‘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儿’。”
澹台毁璧,子罕辞宝。
[注释]《文选》卷五左思《吴都赋》:“哂澹台之见谋,聊袭海而徇珍。”刘渊林注引干宝《搜神记》曰:“澹台子羽赍璧渡河,风波忽起,两龙夹舟,子羽奋剑斩龙,波乃止。登岸投璧于河,河伯三归之。子羽毁璧而去。”《博物志》卷七:“澹台子羽渡河,赍千金之璧于河,河伯欲之,至阳侯波起,两蛟夹船。子羽左掺璧,右操剑击蛟,皆死。既渡,三投璧于河伯,河伯三跃而归之,子羽毁璧而去。”○《左·襄公十五年传》:“宋人或得玉,献诸子罕。子罕弗受。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宝也,故敢献之。’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稽首而告曰:‘小人怀璧,不可以越乡。纳此以请死也。’子罕置诸其里,使玉人为之攻之,富而后使复其所。”
东平为善,司马称好。
[注释]《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东平宪王苍,建武十五年封东平公,十七年进爵为王。苍少好经书,雅有智思,为人美须髯,腰带八围,显宗甚爱重之。及即位,拜为骠骑将军,置长史掾史员四十人,位在三公上。……十一年,苍与诸王朝京师。月余,还国。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增叹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已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陈沈蜅《太尉始兴昭烈王碑铭》:“东平之乐善,陈思之藻丽,实闻之也。”○《三国志·魏书》卷十五《司马朗传》:“司马朗字伯达,河内温人也。……初朗所与俱徙赵咨,官至太常,为世好士。”
公超雾市,鲁般云梯。
[注释]《太平广记·神仙四》:“张楷字公超,有道术,居华山谷中。能为五里雾,有玉诀金匮之学,坐在立亡之道。人学其术者,填门如市,故云雾市。今华山有张超谷焉。”(出《仙传拾遗》)○《墨子·公输》:“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淮南子》曰:“鲁般,古之巧人。”注:“公输班也。为木鸢而飞。”
田单火牛,江逌爇鸡。
[注释]《史记·田单列传》:“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劫。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卒至河上,而齐七十余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入临菑而听政。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晋书·江逌传》:“江逌,字道载,陈留圉人也。……中军将军殷浩将谋北伐,请为咨议参军。浩甚重之,迁长史。浩方修复洛阳,经营荒梗,逌为上佐,甚有匡弼之益,军中书檄皆以委逌。时羌及丁零叛,浩军震惧。姚襄去浩十里结营以逼浩,浩令逌击之。逌进兵至襄营,谓将校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其堑栅甚固,难与校力,吾当以计破之。’乃取数百鸡以长绳连之,系火于足。群鸡骇散,飞集襄营。襄营火发,其乱,随而击之,襄遂小败。”《晋中兴书》:“殷浩北伐,江逌为长史,取数百鸡,以长绳连脚,皆系火,一时驱放,飞过堑,集羌营。营皆然。”(《艺文类聚》卷八十引)
蔡裔殒盗,张辽止啼。
[注释]《晋书·殷浩传附》:“蔡裔者,有勇气,声若雷震。尝有二偷入室,裔拊床一呼,而盗俱陨,故浩委以军锋焉。”○《三国志·魏书·张辽传》:“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也。本聂壹之后,以避怨变姓。少为郡吏。汉末,并州刺史丁原以辽武力过人,召为从事,使将兵诣京都。……太祖既征孙权还,使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屯合肥。太祖征张鲁,教与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俄而权率十万众围合肥,乃共发教,教曰:‘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皆疑。辽曰;‘公远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李典亦与辽同。于是辽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椎牛飨将士,明日大战。平旦,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陈,杀数十人,斩二将,大呼自名,冲垒入,至权麾下。权大惊,众不知所为,走登高冢,以长戟自守。辽叱权下战,权不敢动,望见辽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辽左右麾围,直前急击,围开,辽将麾下数十人得出,余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还突围,拔出余众。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自旦战至日中,吴人夺气,还修守备,众心乃安,诸将咸服。权守合肥十余日,城不可拔,乃引退。辽率诸军追击,几复获权。太祖大壮辽,拜征东将军。”《魏略》:“张辽为孙权所围,辽溃围出,复入,权众破走,由是威震江东。儿啼不肯止者,其父母以辽恐之。”(《太平御览》卷四八八引)陈徐陵《广州刺史欧阳顾(頠)德政碑》:“仁恩可以怀猛兽,威名可以惧啼儿。”
陈平多辙,李广成蹊。
[注释]《史记·陈丞相世家》:“陈丞相平者,阳武户牖乡人也。……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久之,户牖富人有张负,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辄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丧,平贫,侍丧,以先往后罢为助。张负既见之丧所,独视伟平,平亦以故后去。负随平至其家,家乃负郭穷巷,以弊席为门,然门外多有长者车辙。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张仲曰:‘平贫不事事,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柰何予女乎?’负曰:‘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负诫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平既娶张氏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史记·李将军列传》:“李将军广者,陇西成纪人也。……”太史公曰:“传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李将军之谓也?余睹李将军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辞。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彼其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也?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索隐》:案:姚氏云“桃李本不能言,但以华实感物,故人不期而往,其下自成蹊径也。以喻广虽不能出辞,能有所感,而忠心信物故也”。)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
陈遵投辖,山简倒载。
[注释]《汉书·游侠传》:“陈遵字孟公,杜陵人也。……遵嗜酒,每大饮,宾客满堂,辄关门,取客车辖投井中,虽有急,终不得去。尝有部刺史奏事,过遵,值其方饮,刺史大穷,候遵沾醉时,突入见遵母,叩头自白当对尚书有期会状,母乃令从后阁出去。遵大率常醉,然事亦不废。长八尺余,长头大鼻,容貌甚伟。略涉传记,赡于文辞。性善书,与人尺牍,主皆藏去以为荣。请求不敢逆,所到,衣冠怀之,唯恐在后。时列侯有与遵同姓字者,每至人门,曰陈孟公,坐中莫不震动,既至而非,因号其人曰陈惊坐云。”○《晋书·山涛传附》:“简字季伦。性温雅,有父风,年二十余,涛不之知也。简叹曰:‘吾年几三十,而不为家公所知!’……永嘉三年,出为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假节,镇襄阳。于时四方寇乱,天下分崩,王威不振,朝野危惧。简优游卒岁,唯酒是耽。诸习氏,荆土豪族,有佳园池,简每出嬉游,多之池上,置酒辄醉,名之曰高阳池。时有童儿歌曰:‘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日夕倒载归,酩酊无所知。时时能骑马,倒着白接篱。举鞭问葛强:何如并州儿?’强家在并州,简爱将也。”(参见《世说·任诞》)
渊客泣珠,交甫解佩。
[注释]左思《吴都赋》:“泉室潜织而卷绡,渊客慷慨而泣珠。”刘渊林注曰:“俗传鲛人从水中出,曾寄寓人家,积日卖绡,绡者,竹孚俞也。鲛人临去,从主人索器,泣而出珠满盘,以与主人。”《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艺文类聚》卷八四、《博物志》卷二略同)○《太平广记》卷五九《江妃》:“郑交甫常游汉江,见二女,皆丽服华装,佩两明珠,大如鸡卵。交甫见而悦之,不知其神人也。谓其仆曰:‘我欲下请其佩。’仆曰:‘此间之人,皆习于辞,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听,遂下与之言曰:‘二女劳矣。’二女答曰:‘客子有劳,妾何劳之有?’交甫曰:‘桔是橙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搴之,知吾为不逊也,愿请子佩。’二女曰:‘桔是橙也,盛之以莒,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卷其芝而茹之。’手解佩以与交甫,交甫受而怀之。即趋而去,行数十步,视怀空无珠,二女忽不见。《诗》云:‘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言其以礼自防,人莫敢犯,况神仙之变化乎?”(出《列仙传》)
龚胜不屈,孙宝自劾。
[注释]《汉书·龚胜传》:“两龚皆楚人也,胜字君宾,舍字君倩。二人相友,并著名节,故世谓之楚两龚。少皆好学明经,胜为郡吏,舍不仕。……胜居谏官,数上书求见,言百姓贫,盗贼多,吏不良,风俗薄,灾异数见,不可不忧。制度泰奢,刑罚泰深,赋敛泰重,宜以俭约先下。其言祖述王吉、贡禹之意。为大夫二岁余,迁丞相司直,徒光禄大夫,守右扶风。数月,上知胜非拨烦吏,乃复还胜光禄大夫、诸吏给事中。胜言董贤乱制度,由是逆上指。后岁余,丞相王嘉上书荐故廷尉梁相等,尚书劾奏嘉‘言事恣意,迷国罔上,不道。’下将军中朝者议,左将军公孙禄,司隶鲍宣、光禄大夫孔光等十四人皆以为嘉应迷国不道法。胜独书议曰:‘嘉资性邪僻,所举多贪残吏。位列三公,阴阳不和,诸事并废,咎皆繇嘉,迷国不疑,今举相等,过微薄。’日暮议者罢。明旦复会,左将军禄问胜:‘君议亡所据,今奏当上,宜何从?’胜曰:‘将军以胜议不可者,通劾之。’博士夏侯常见胜应禄不和,起至胜前谓曰:‘宜如奏所言。’胜以手推常曰:‘去!’后数日,复会议可复孝惠、孝景庙不,议者皆曰宜复。胜曰:‘当如礼。’常复谓胜:‘礼有变。’胜疾言曰:‘去!是时之变。’常恚,谓胜曰:‘我视君何若,君欲小与众异,外以采名,君乃申徒狄属耳!’”○《汉书·孙宝传》:“孙宝字子严,颍川鄢陵人也,以明经为郡吏。御史大夫张忠辟宝为属,欲令授子经,更为除舍,设储偫。宝自劾去,忠固还之,心内不平。后署宝主簿,宝徙入舍,祭灶请比邻。忠阴察,怪之,使所亲问宝:‘前大夫为君设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为高节也。今两府高士俗不为主簿,子既为之,徙舍甚说,何前后不相副也?’宝曰:‘高士不为主簿,而大夫君以宝为可,一府莫言非,士安得独自高?前日君男欲学文,而移宝自近。礼有来学,义无往教;道不可诎,身诎何伤?且不遭者可无不为,况主簿乎!’忠闻之,甚惭,上书荐宝经明质直,宜备近臣。为议郎,迁谏大夫。”
吕安题凤,子猷访戴。
[注释]《世说·简傲》:“嵇康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驾。安后来,值康不在,喜出户延之。不入,题门上作‘凤’字而去。喜不觉,犹以为忻。故作凤字,凡鸟也。”○《世说·任诞》:“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董宣强项,翟璜(任座)直言。
[注释]《后汉书·酷吏传》:“董宣字少平,陈留圉人也。……后特征为洛阳令。时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而以奴骖乘,宣于夏门亭候之,乃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即还宫诉帝,帝大怒,召宣,欲棰杀之。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德中兴,而从奴杀良人,将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须棰,请得自杀。’即以头击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门持之,使宣叩头谢主,宣不从,强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主曰:‘文叔为白衣时,臧主匿死,吏不敢至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因敕强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搏击豪强,莫不震栗。京师号为‘卧虎’。歌之曰:‘枹鼓不鸣,董少平。’”○《吕氏春秋·不苟论·自知》:“魏文侯燕饮,皆令诸大夫论己。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悦,知于颜色。任座趋而出。次及翟黄(又作“璜”),翟黄曰:‘君贤君也。臣闻其主贤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贤也。’文侯喜曰:‘可反欤?’翟黄对曰:‘奚为不可?臣闻忠臣毕其忠,而不敢远其死。座殆尚在于门。’翟黄往视之,任座在于门,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阶而迎之,终座以为上客。文侯微翟黄,则几失忠臣矣。”(麟按:杨守敬《日本访书志》卷一一《古钞蒙求》谓当作任座,是。)
纪昌贯虱,养由号猿。
[注释]《列子·汤问》:“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干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吕氏春秋》曰:“荆王有神白猿,王自射之,则搏树而熙;使养由基射之,始调弓矫矢,未发,猿拥树而号。”(《艺文类聚》卷九五引)今本《吕览》作:“养由基、尹儒,皆文艺之人也。荆延常有神白猿,荆之善射者莫之能中,荆王请养由基射之。养由基矫弓操矢而往,未之射而括中之矣,发之则猿应矢而下。则养由基有先中中之者矣。”(《吕氏春秋·不苟论·博志》)
冯衍归里,张昭塞门。
[注释]《后汉书·冯衍传》:“冯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也。祖野王,元帝时为大鸿胪。衍幼有奇才,年九岁,能诵《诗》,至二十而博通群书。王莽时,诸公多荐举之者,衍辞不肯仕。……后卫尉阴兴、新阳侯阴就以外戚贵显,深敬重衍,衍遂与之交结,由是为诸王所聘请,寻为司隶从事。帝惩西京,外戚宾客,故皆以法绳之,大者抵死徙,其余至贬黜。衍由此得罪,尝自诣狱,有诏赦不问。西归故郡,闭门自保,不敢复与亲故通。”○《三国志·吴书·张昭传》:“张昭字子布,彭城人也。少好学,善隶书,从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博览众书,与琅邪赵昱、东海王朗俱发名友善。……权以公孙渊称籓,遣张弥、许晏至辽东拜渊为燕王,昭谏曰:‘渊背魏惧讨,远来求援,非本志也。若渊改图,欲自明于魏,两使不反,不亦取笑于天下乎?’权与相反复,昭意弥切。权不能堪,案刀而怒曰:‘吴国士人入宫则拜孤,出宫则拜君,孤之敬君,亦为至矣,而数于众中折孤,孤尝恐失计。’昭熟视权曰:‘臣虽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诚以太后临崩,呼老臣于床下,遗诏顾命之言故在耳。’因涕泣横流。权掷刀致地,与昭对泣。然卒遣弥、晏往。昭忿言之不用,称疾不朝。权恨之,土塞其门,昭又于内以土封之。渊果杀弥、晏。权数慰谢昭,昭固不起,权因出过其门呼昭,昭辞疾笃。权烧其门,欲以恐之,昭更闭户。权使人灭火,住门良久,昭诸子共扶昭起,权载以还宫,深自克责。昭不得已,然后朝会。”
苏韶鬼灵,卢充幽婚。
[注释]《太平广记》卷三一九:“苏韶,字孝先,安平人也,仕至中牟令,卒。韶伯父承,为南中郎军司而亡。诸子迎丧还,到襄城。第九子节,夜梦见卤簿,行列甚肃,见韶,使呼节曰:‘卿犯卤簿,罪应髡刑。’节俛受剃,惊觉摸头,即得断发。明暮,与人共寝,梦见韶曰:‘卿髡头未竞。’即复剃如前夕。其日暮,自备甚谨,明灯火,设符刻,复梦见韶。髡之如前夕者五。节素美发,五夕而尽。间六七日,不复梦见。后节在车上,昼日,韶自外入。乘马,着黑介帻,黄綀单衣,白袜幽履。凭节车辕,节谓其兄弟曰:‘中牟在此。’兄弟皆愕视,无所见。问韶:‘君何由来?’韶曰:‘吾欲改葬’,即求去曰‘吾当更来。’出门不见,数日又来。兄弟遂与韶坐,节曰:‘若必改葬,别自敕儿。’韶曰:‘吾将为书。’节授笔,韶不肯,曰:‘死者书与生者异。’为节作其字,像胡书,出,乃笑,即唤节为书曰:‘古昔魏武侯,浮于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国之宝也。'吾好京洛,每往来出入,瞻视邙上,乐哉,万世之墓也!北背孟津,洋洋之河;南望天邑,济济之盛。此志虽未言,铭之于心矣,不图奄忽,所怀未果。前去十月,便速改葬。在军司墓次,买数亩地,便足矣。’节与韶语,徒见其口动,亮气高声,终不为傍人所闻。……”(出王隐《晋书》)○《世说·方正》:“(陆)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刘孝标注引《孔氏志怪》云:“卢充者,范阳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先冬至一日出家西猎,见一獐,举弓而射,即中之。獐倒而复起,充逐之,不觉远。忽见一里门如府舍,门中一铃,下有唱家。充前问:‘此何府也?’答曰:‘少府府也。’……姨曰:‘我舅甥三月末间产,父曰:“春,暖温也;愿,休强也。”即字温休。温休盖幽婚也。其兆先彰矣。’儿遂成为令器,历数郡二千石,皆著绩。其后生植,为汉尚书。植子毓,为魏司空。冠盖相承至今也。”(《搜神记》卷十六略同,《太平广记》卷三六一较略)
震畏四知,秉去三惑。
[注释]《后汉书·杨震传》:“杨震字伯起,弘农华阴人也。……大将军邓骘闻其贤而辟之,举茂才,四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后转涿郡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谒。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长者或欲令为开产业,震不肯,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后汉书·杨震传附》:“(杨)秉字叔节,少传父业,兼明《京氏易》,博通书传,常隐居教授。年四十余,乃应司空辟,拜侍御史,频出为豫、荆、徐、兖四州刺史,迁任城相。自为刺史、二千石,计日受奉,余禄不入私门。故吏赍钱百万遗之,闭门不受。以廉洁称。……秉性不饮酒,又早丧夫人,遂不复娶,所在以淳白称。尝从容言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八年薨,时年七十四,赐茔陪陵。”
柳下直道,叔敖阴德。
[注释]《论语·微子》:“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贾谊《新书·春秋》:“孙叔敖之为婴儿也,出游而还,忧而不食,其母问其故。泣而对曰:‘今日吾见两头蛇,恐去死无日矣。’其母曰:‘今蛇安在?’曰:‘吾闻见两头蛇者死,吾恐他人又见,吾已埋之也。’母曰:‘无忧,汝不死。吾闻之:有阴德者,天报以福。’”(亦见《艺文类聚》卷九六)刘向《新序·杂事》:“孙叔敖为婴儿之时,出游,见两头蛇,杀而埋之。归而泣,其母问其故,叔敖对曰:‘吾闻见两头之蛇者死,向者吾见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见,杀而埋之矣。’其母曰:‘吾闻有阴德者,天报之以福,汝不死也。’及长,为楚令尹,未治,而国人信其仁也。”
张汤巧诋,杜周深刻。
[注释]《汉书·张汤传》:“张汤,杜陵人也。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鼠盗肉,父怨,笞汤。汤掘熏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父见之,视文辞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是时,上方乡文学,汤决大狱,欲傅古义,乃请博士弟子治《尚书》、《春秋》,补廷尉史,平亭疑法。奏谳疑,必奏,先为上分别其原,上所是,受而着谳法廷尉挈令,扬主之明。奏事即谴。汤摧谢,乡上意所便,必引正监掾史贤者,曰:‘固为臣议,如上责臣,臣弗用,愚抵此。’罪常释。间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为此奏,乃监、掾、史某所为。’其欲荐吏,扬人之善、解人之过如此。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吏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释,予监吏轻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时口言‘虽文致法,上裁察。’于是往往释汤所言。汤至于大吏,内行修,交通宾客饮食,于故人子弟为吏及贫昆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而深刻吏多为爪牙用者,依于文学之士。丞相弘数称其美。”(《史记·酷吏传》同)○《史记·酷吏传》:“杜周者,南阳杜衍人。义纵为南阳守,以为爪牙,举为廷尉史。事张汤,汤数言其无害,至御史。使案边失亡,所论杀甚众。奏事中上意,任用,与减宣相编,更为中丞十余岁。其治与宣相放,然重迟,外宽,内深次骨(《集解》:“李奇曰:‘其用罪深刻至骨。’”)。宣为左内史,周为廷尉,其治大放张汤而善候伺。上所欲挤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释者,久系待问而微见其冤状。客有让周曰:‘君为天子决平,不循三尺法,(《集解》:汉书音义曰:“以三尺竹简书法律也。”)专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周曰:‘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着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汉书·杜周传》略同,盖班史于迁史所有者,皆窃取之,几至一字不易)
三王尹京,二鲍纠慝。
[注释]《汉书·王章传》:“(王)章为京兆二岁,死不以其罪,众庶冤纪之,号为三王。”《汉书》:“王骏为京兆尹,成帝欲大用之,故试以政事,先是京兆有赵广汉、张敞、王遵、王章、王骏(麟按:三王氏皆官京兆尹。事见《汉书》卷七六),皆有名,京师称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艺文类聚》卷六引)《汉书·王章传》赞曰:“自孝武置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而吏民为之语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后汉书·鲍永传》:“鲍永字君长,上党屯留人也。……帝叔父赵王良尊戚贵重,永以事劾良大不敬,由是朝廷肃然,莫不戒慎。乃辟扶风鲍恢为都官从事,恢亦抗直不避强御。帝常曰:‘贵戚且宜敛手,以避二鲍。’其见惮如此。”周王褒《太傅燕文公于谨碑铭》:“魏恭帝元年,为大司寇,正刑纠慝。”又曰:“正刑纠慝,国无害马之能;翦暴詰奸,民亡饮羊之俗。”(麟按:“纠慝”谓惩处邪恶也)
孙康映雪,车胤聚萤。
[注释]《文选》卷三九任彦升《为萧扬州荐士表》:“至乃集萤映雪,编蒲缉柳。”李善注引《孙氏世录》曰:“孙康家贫,常映雪读书,清介。交游不杂。”(《艺文类聚》卷二同,失书名;《初学记》卷二作《宋齐语》,“清介”作“清淡”)○《晋书·车胤传》:“车胤,字武子,南平人也。曾祖浚,吴会稽太守。父育,郡主簿。太守王胡之名知人,见胤于童幼之中,谓胤父曰:‘此儿当大兴卿门,可使专学。’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及长,风姿美劭,机悟敏速,甚有乡曲之誉。桓温在荆州,辟为从事,以辩识义理深重之,引为主簿,稍迁别驾、征西长史,遂显于朝廷。时惟胤与吴隐之以寒素博学知名于世。又善于赏会,当时每有盛坐而胤不在,皆云:‘无车公不乐。’谢安游集之日,辄开筵待之。”
李充四部,井春五经。
[注释]《晋书·文苑传》:“李充,字弘度,江夏人。……于时典籍混乱,充删除烦重,以类相从,分作四部,甚有条贯,秘阁以为永制。”《文选》卷四任彦升《王文宪集序》:“于是采公曾之中经,刊弘度之四部。”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曰:“李充,字弘度,为著作郎。于时典籍混乱,删除颇重,以类相从,分为四部,甚有条贯,秘阁以为永制。五经为甲部,史记为乙部,诸子为丙部,诗赋为丁部。”(麟按:西晋荀勗将群书分为四部:六艺、小学为甲部;诸子、兵书、术数为乙部;历史记载和杂著为丙部;诗赋、图赞、“汲冢书”为丁部。李氏调整,至隋唐乃称作经、史、子、集四部)○《后汉书·逸民传》:“井丹字大春,扶风人也。少受业太学,通《五经》,善谈论,故京师为之语曰:‘五经纷纶井大春’。性清高,未尝修刺修人。”
谷永笔札,顾恺丹青。
[注释]《汉书·游侠传》:“楼护字君卿,齐人。父世医也,护少随父为医长安,出入贵戚家。护诵医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长者咸爱重之,共谓曰:‘以君卿之材,何不宦学乎?’由是辞其父,学经传,为京兆吏数年,甚得名誉。是时,王氏方盛,宾客满门,五侯兄弟争名,其客各有所厚,不得左右,唯护尽入其门,咸得其欢心。结士大夫,无所不倾,其交长者,尤见亲而敬,众以是服。为人短小精辩,论议常依名节,听之者皆竦。与谷永俱为五侯上客,长安号曰‘谷子云笔札,楼君卿唇舌’,言其见信用也。母死,送葬者致车二三千两,闾里歌之曰:‘五侯治丧楼君卿。’”(麟按:《汉书·谷永传》:“谷永字子云,长安人也。……永少为长安小史,后博学经书。建昭中,御史大夫繁延寿闻其有茂材,除补属,举为太常丞,数上疏言得失。”)○《晋书·文苑传》:“顾恺之,字长康,晋陵无锡人也。……尤善丹青,图写特妙,谢安深重之,以为有苍生以来未之有也。恺之每画人成,或数年不点目精。人问其故,答曰:‘四体妍蚩,本无阙少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戴逵破琴,谢敷应星。
[注释]《晋书·隐逸传》:“戴逵,字安道,谯国人也。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其余巧艺,靡不毕综。总角时,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作《郑玄碑》,又为文而自镌之,词丽器妙,时人莫不惊叹。性不乐当世,常以琴书自娱。师事术士范宣于豫章,宣异之,以兄女妻焉。太宰、武陵王晞闻其善鼓琴,使人召之,逵对使者破琴曰:‘戴安道不为王门伶人!’晞怒,乃更引其兄述。述闻命,欣然拥琴而往。”○《晋书·隐逸传》:“谢敷,字庆绪,会稽人也。性澄靖寡欲,入太平山十余年。镇军郗愔召为主簿,台征博士,皆不就。初,月犯少微,少微一名处士星。占者以陷士当之。谯国戴逵有美才,人或忧之。俄而敷死,故会稽人士以嘲吴人云:‘吴中高士,便是求死不得死。’”
阮宣杖头,毕卓瓮下。
[注释]《世说·任诞》:“阮宣子常步行,以百钱挂杖头,至酒店,便独酣畅。虽当世贵盛,不肯诣也。”《晋书·阮籍传附》:“(阮)修字宣子。好《易》《老》,善清言。尝有论鬼神有无者,皆以人死者有鬼,修独以为无,曰:‘今见鬼者云着生时衣服,若人死有鬼,衣服有鬼邪?’论者服焉。后遂伐社树,或止之,修曰:‘若社而为树,伐树则社移;树而为社,伐树则社亡矣。’性简任,不修人事。绝不喜见俗人,遇便舍去。意有所思,率尔褰裳,不避晨夕,至或无言,但欣然相对。常步行,以百钱挂杖头,至酒店,便独酣畅。虽当世富贵而不肯顾,家无儋石之储,宴如也。与兄弟同志,常自得于林阜之间。”○《晋书·毕卓传》:“毕卓字茂世,新蔡鲖阳人也。父谌,中书郎。卓少希放达,为胡毋辅之所知。太兴末,为吏部郎,常饮酒废职。比舍郎酿熟,卓因醉夜至其瓮间盗饮之,为掌酒者所缚,明旦视之,乃毕吏部也,遽释其缚。卓遂引主人宴于瓮侧,致醉而去。卓尝谓人曰:‘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及过江,为温峤平南长史,卒官。”
文伯羞鳖,孟宗寄鲊。
[注释]《国语·鲁语下》:“公父文伯饮南宫敬叔酒,以露睹父为客。羞鳖焉,小。睹父怒,相延食鳖,辞曰:‘将使鳖长而后食之。’遂出。文伯之母闻之,怒曰:‘吾闻之先子曰:“祭养尸,飨养上宾。”鳖于何有?而使夫人怒也?’遂逐之。五日,鲁大夫辞而复之。”(麟按:“羞”同“馐”。以鳖为馐也)○《列女后传》:“吴光禄勋孟宗,为监鱼池司马,罢职,道作两器鲊,以归奉母。母怒之曰:‘吾老为母,戒言唯听饮彼水;何吾言之不从也。’宗曰:‘于道作之,非池鱼也。’母曰:‘汝为主鱼吏,而获鲊以归,岂可家至户告耶?’乃还鲊于宗。宗伏谢罪,遂沉鲊于江。”(《艺文类聚》卷七二引)《晋书·列女传》:“陶侃母湛氏,豫章新淦人也。初,侃父丹娉为妾,生侃,而陶氏贫贱,湛氏每纺绩资给之,使交结胜己。侃少为寻阳县吏,尝监鱼梁,以一坩鲊遗母。湛氏封鲊及书,责侃曰:‘尔为吏,以官物遗我,非惟不能益吾,乃以增吾忧矣。’鄱阳孝廉范逵寓宿于侃,时大雪,湛氏乃彻所卧亲荐,自锉给其马,又密截发卖与邻人,供肴馔。逵闻之,叹息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侃竟以功名显。”(麟按:《世说·贤媛》亦载其事,刘孝标以为当以孟宗为是)
史丹青蒲,张湛白马。
[注释]《汉书·史丹传》:“史丹字君仲,鲁国人也,徙杜陵。……竟宁元年,上寝疾,傅昭仪及定陶王常在左右,而皇后、太子希得进见。上疾稍侵,意忽忽不平,数问尚书以景帝时立胶东王故事。是时,太子长舅阳平侯王凤为卫尉、侍中,与皇后、太子皆忧,不知所出。丹以亲密臣得侍视疾,侯上间独寝时,丹直入卧内,顿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适长立,积十余年,名号系于百姓,天下莫不归心臣子。见定陶王雅素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为国生意,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群臣!’天子素仁,不忍见丹涕泣,言又切至,上意大感,喟然太息曰:‘吾日困劣,而太子、两王幼少,意中恋恋,亦何不念乎!然无有此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爱太子,吾岂可违指!驸马都尉安所受此语?’丹即却,顿首曰:‘愚臣妾闻,罪当死!’上因纳,谓丹曰:‘吾病浸加,恐不能自还。善辅道太子,毋违我意!’丹嘘唏而起。太子由是遂为嗣矣。”○《后汉书·张湛传》:“张湛字子孝,扶风平陵人也。矜严好礼,动止有则,居处幽室,必自修整,虽遇妻子,若严君焉。及在乡党,详言正色,三辅以为仪表。人或谓湛伪诈,湛闻而笑曰:‘我诚诈也。人皆诈恶,我独诈善,不亦可乎?’……五年,拜光禄勋。光武临朝,或有惰容,湛辄陈谏其失。常乘白马,帝每见湛,辄言‘白马生且复谏矣’。”
隐之感邻,王修辍社。
[注释]《晋书·良吏传》:“吴隐之,字处默,濮阳鄄城人,魏侍中质六世孙也。隐之美姿容,善谈论,博涉文史,以儒雅标名。弱冠而介立,有清操,虽日晏歠菽,不飨非其粟,儋石无储,不取非其道。年十余,丁父忧,每号泣,行人为之流涕。事母孝谨,及其执丧,哀毁过礼。家贫,无人鸣鼓,每至哭临之时,恒有双鹤警叫,及祥练之夕,复有群雁俱集,时人咸以为孝感所至。尝食咸菹,以其味旨,掇而弃之。与太常韩康伯邻居,康伯母,殷浩之姊,贤明妇人也,每闻隐之哭声,辍餐投箸,为之悲泣。既而谓康伯曰:‘汝若居铨衡,当举如此辈人。’及康伯为吏部尚书,隐之遂阶清级,解褐辅国功曹,转参征虏军事。兄坦之为袁真功曹,真败,将及祸,隐之诣桓温,乞代兄命,温矜而释之。遂为温所知赏,拜奉朝请、尚书郎,累迁晋陵太守。在郡清俭,妻自负薪。入为中书侍郎、国子博士、太子右卫率,转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孝武帝欲用为黄门郎,以隐之貌类简文帝,乃止。寻守廷尉、秘书监、御史中丞,领著作如故,迁左卫将军。虽居清显,禄赐皆班亲族,冬月无被,尝浣衣,乃披絮,勤苦同于贫庶。”○《三国志·魏书·王修传》:“王修字叔治,北海营陵人也。年七岁丧母。母以社日亡,来岁邻里社,修感念母,哀甚。邻里闻之,为之罢社。”
阮放八隽,江臮四凶。
[注释]《晋书·羊曼传》:“羊曼,字祖延,太傅祜兄孙也。父暨,阳平太守。曼少知名,本州岛礼命,太傅辟,皆不就。避难渡江,元帝以为镇东参军,转丞相主簿,委以机密。历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晋陵太守,以公事免。曼任达颓纵,好饮酒。温峤、庾亮、阮放、桓彝同志友善,并为中兴名士。时州里称陈留阮放为宏伯,高平郗鉴为方伯,泰山胡毋辅之为达伯,济阴卞壶为裁伯,陈留蔡谟为朗伯,阮孚为诞伯,高平刘绥为委伯,而曼为濌伯,凡八人,号兖州八伯,盖拟古之八隽也。”(麟按:《晋书·阮籍传附》:“(阮)放字思度。祖略,齐郡太守。父顗,淮南内史。放少与孚并知名。中兴,除太学博士、太子中舍人、庶子。时虽戎车屡驾,而放侍太子,常说《老》《庄》,不及军国。明帝甚友爱之。转黄门侍郎,迁吏部郎,在铨管之任,甚有称绩。时成帝幼冲,庾氏执政,放求为交州,乃除监交州军事、扬威将军、交州刺史。行达宁浦,逢陶侃将高宝平梁硕自交州还,放设馔请宝,伏兵杀之。宝众击放,败走,保简阳城,得免。到州少时,暴发渴,见宝为祟,遂卒,朝廷甚悼惜之,年四十四。追赠廷尉。放素知名,而性清约,不营产业,为吏部郎,不免饥寒。王导、庾亮以其名士,常供给衣食。”)明张岱《夜航船》:“羊曼,祜从孙,任达嗜酒,与阮放等八人友善,时称阮放为宏伯,郗鉴为方伯,胡毋辅之为达伯,卞壶为裁伯,蔡谟为朗伯,阮孚为诞伯,刘缓为委伯,而曼为踏伯,号‘兖州八伯’,又号为‘八达’。”○《晋书·羊曼传附》:“(羊)聃字彭祖。少不经学,时论皆鄙其凡庸。先是,兖州有八伯之号,其后更有四伯。大鸿胪陈留江臮以能食为‘谷伯’,豫章太守史畴以大肥为‘笨伯’,散骑郎高平张嶷以狡妄为‘猾伯’,而聃以狼戾为‘琐伯’,盖拟古之四凶。”
华歆忤旨,陈群蹙容。
[注释]《三国志·魏书·华歆传》:“华歆字子鱼,平原高唐人也。高唐为齐名都,衣冠无不游行市里。歆为吏,休沐出府,则归家阖门。议论持平,终不毁伤人。”裴松之注引华峤《谱叙》曰:“文帝受禅,朝臣三公已下并受爵位;歆以形色忤时,徙为司徒,而不进爵。魏文帝久不怿,以问尚书令陈群曰:‘我应天受禅,百辟群后,莫不人人悦喜,形于声色,而相国及公独有不怡者,何也?’群起离席长跪曰:‘臣与相国曾臣汉朝,心虽悦喜,义形其色,亦惧陛下实应且憎。’帝大悦,遂重异之。”○《世说·方正》:“魏文帝受禅,陈群有戚容。帝问曰:‘朕应天受命,卿何以不乐?’群曰:‘臣与华歆服膺先朝,今虽欣圣化,犹义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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