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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军阀混战史：1927年-1928年，周西成与李晓炎铜仁之战

【编者按】贵州史，半数兴义人，时期的贵州历史，是一部军阀混战史。

原第二十五军是贵州地方部队，系第一任军长周西成所创建、发展起来的。因所有师旅团营长大多是桐梓人，故贵州人称之为桐梓系。周在同云南龙云作战阵亡后，由毛光翔继任，后又由王家烈取而代之。周、毛、王三人均以军长兼任贵州省政府主席，先后统治贵州达九年。

周西成当营长时，驻在黔桂边境，就与李宗仁、白崇禧结成深厚友谊。在周统治贵州时期，一直走的西南路线，靠在广东购进枪炮及其他军用物资，以桂系李、白为外援，外抗的中央，内压异己派系。

在周西成执政时，在贵州是很难插足的，与中央对抗。中央党部曾派张道藩到贵州主持省党部，要发展党员。周说：不必个别吸收，我代表贵州七百万人全体入党。旋由政务厅把八十一县的户口册交了一份给省党部。省党部拿到不好不办，就把贵阳的户口册圈了一些人作为党员，其中有烟馆的烟堂倌，一时传为笑话。一次给张道藩一个密报，电报局交给了周西成（因邮电要检查，特别是中央的）。周硬逼张交出密电本，译出电文内容是：嘱张办理贵州党务，要同继斌（周号）商量。此事才算了结。张在贵州待不下去，只好回南京。后来南京拍摄了一部电影叫《密电码》，即反映此事。我于1927年到贵阳，初次见周时，周指着会客室内的陈设说：“南京骂我是土皇帝，土皇帝就土皇帝。你看，我这里的门帘和椅垫都是绣龙的。”说明周的反蒋态度是不加掩饰的。

周西成死后，毛光翔、王家烈相继主持贵州军政，蒋不相信他们，云南的龙云想吃掉他们，四川的刘湘威胁他们，他们从利害上考虑，不能不继续走周西成开辟的道路，靠拢两广，以图生存。

为了企图“统一”川滇黔，早已处心积虑要从薄弱环节的贵州开刀。加之何应钦因在贵州失败怀有夙怨，十分仇视袁祖铭的残余势力。为了吞并周西成这一股割据势力，蒋、何曾屡次挑起贵州内部和滇、黔两省的战争。

1928年冬，指使（袁祖铭旧部）四十三军军长李燊回黔倒周。两军在黔东一带激战数月，李部溃不成军。李燊逃往云南求救，龙云派大军入黔，助李作战，周西成阵亡于黄桷垭。

周死之后，该军副军长毛光翔号召全军为周报仇，开始向贵阳。龙云因其对手胡子嘉、张汝翼两部近迫昆明，遂将入黔滇军调回云南。李燊当了十八天贵州省主席，也跟着逃跑了，辗转至香港，人疲财尽，终因戒烟病痢而死。这是图黔的第一个阴谋，置周西成、李燊于死地，可谓一箭双雕。

来源《的政敌对手（亲历者讲述）》文昊著

以周西成为首的革命军第25军与以李晓炎为首的国民革命军第43军为争夺贵州统治权力的混战，是贵州军阀混战中规模最大、时间最长、伤亡最多的一次混战。战争结果使铜仁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周西成、李晓炎双方也元气殆尽。在以铜仁为主的黔东之战，双方参战兵力约4万人，历时3个月，大小战数十次，双方伤亡惨重。据《黔东战记》记载：25军亡副师长2人，伤1人，官兵伤亡5000余人；43军亡副师长2人，官兵伤亡7000余人。

周西成，名世杰，号继斌，1893年生于贵州桐梓县黑神庙(今桐梓县安山区新桥乡)。1909年进入桐梓县公立明德小学。1911年入伍，被滇军阻滞于常德。流落贵阳后，进入贵州讲武学堂。1920年，升为营长，为第25军及桐梓系军阀打下基础。1922年，周自任旅长，后投奔四川“讨贼军”总司令石青阳，任讨贼军第一路军第2混成旅旅长。1923年，升为师长，并排定属下4个旅的继承序位为“群、绍、佩、用”，以防内讧。1925年，任贵州省长，其所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5军，周兼任军长，在贵州形成了统治。

周西成

李燊，号晓炎，1889年生于贵州贞丰县李家屯。在贵州陆军小学第4期毕业后经同乡介绍到刘显世营(刘任管带，相当于营长)给队官(相当于连长)袁祖铭当文书。随着袁祖铭职位的升高，李燊从一个上士文书一直升到军长。1923年，唐继尧和刘显世组织滇黔联军再度入黔，袁祖铭被迫入川，北洋军阀委袁为援川各军总司令，在川扩编黔军为7个师。李晓炎在这段时间中由第1团团长升第1旅旅长再升至第1师师长。1927年任暂编第7军军长，不久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43军，仍任军长。

李晓炎

1927年2月1日，第8军教导师师长周斓根据唐生智的部署，在常德以“团年宴叙”为名，将左翼军总指挥袁祖铭、参谋长朱崧、第二路总指挥兼第4师师长何重光诱杀；2月5日，唐生智根据的密令，在武汉将前来拜谒的第9军军长彭汉章逮捕关押，8月12日将其处死；8月9日，第10军军长王天培被扣押，9月2日被处死。何厚光师的雷世光(号鸣九)、龙盾彬、谭本良3个团，以及彭汉章的李可达部、张廷光(号绍轩)旅相继投奔李晓炎。

王家烈

李晓炎鉴于袁、彭、王被杀，出黔参与北伐的3个军中两个军的覆灭，对心存疑惧，又遭桂系军阀压迫，孤军在外，深恐被人宰割，在杨光琛、雷鸣九等师长的强烈要求下，决意打回贵州。周西成在联合云南胡若愚、张汝骥推翻龙云失败后，龙云派其参谋长刘耀杨为代表，到鄂西同李晓炎联系，相约如李军回贵州，云南将给予援助。

铜仁局部地图 来源1917年贵州地图

周西成在贵州已形成一统天下，对李军回黔执意不准。1928年初，省内外黔籍名流通过各种形式，劝解双方合作。周、李派出代表进行磋商，达成以解决李部兵源、饷源为主要内容的六项协议，遂使李晓炎安心在外整训。但事隔几日，邓汉祥指出此协议对李晓炎是为虎添翼，周西成立即电告李晓炎，撕毁协议。

李晓炎得电后，对周仇恨倍加，回黔之心遂决。于是派人到南京找王伯群、何应钦向诉说：周西成割据贵州，背叛党国，要求给予明令讨伐。并说：“只要中央稍为补助，其余自己想办法。如能打倒周西成，则使中央政令能达到贵州，以利党国之统一。”正想以李制周，于是回复中央不能明令，43军免以北调，请领器材，由有关单位酌发。对李的请求予以默认。于是李晓炎部于1928年10月在鄂西来凤誓师，声称奉命讨伐周西成；而周部则称：李晓炎违令拒不北上，自由行动，奉命堵截。

铜仁局部地图 来源1926年《贵州省图》.1926中华新形势一览图

周西成部

周西成总指挥部行营

贵州省主席兼国民革命军第九路军总指挥陆军上将周西成，总指挥行营参谋长、崇武学校校长、陆军中将刘其贤(号思齐)。

所属部队：护卫营、护卫连、独立营、崇武学校第1、2队、执法大队。

援川部队

第2师师长前敌总指挥陆军中将王家烈，参谋长、陆军少将司纯庆，陆军少将侯之理，前敌副指挥陆军少将衔、陆军上校蒋在珍，前敌指挥陆军少将罗剑雄。

所属部队：第1师刘明庠第2团、第2师黄生沅第1团、常克强第2团、第7师蒋希仁第1团、侯之珪第2团、文乘灵第3团、川南边防军金汉兴第17团、蒋在珍第9团、宋醒第15团、护卫第14营、山炮1连、迫击炮1队、卫生队1部。

增授部队

第7师师长、增援部队前敌指挥陆军少将皮泽沛，第7师参谋长陆军步兵上校李作宾，教导师副师长、增援军前敌指挥陆军中将衔陆军少将刘成钧，第5师师长陆军少将廖怀忠，模范团团长陆军少将江国。

所属部队：教导师熊毅团、张英华团、周开基团之1营、迫击炮1队、第5师廖怀忠团、周芳仁团、川南边防军刘安桢团、模范团、骑兵队、炮兵队、机关枪队、护卫第3营。

后备部队

唐俊泉团、林盛沅团、蓝银洲团、刘成鼎营、李义彬营、模范营、刘斌武营。

李晓炎部

国民革命军第43军军长李晓炎，参谋长林子贤。所属部队原为6个师由于桂系军阀限制同发生关系的部队，被迫缩编为第 1、2、3师和教导师(虽人员未减，但经费只按4个师领取)其杨其昌的教导师又被帮助周西成的桂系调往崇阳驻守，故回黔李军只有3个师的兵力：

主纵队

第1师师长杨光琛、副师长谢彬、参谋长孙月樵，辖刘德一第1团、王定一第2团、雷庆祝第3团。

第2师

师长张廷光副师长张琪，参谋长王聘贤，辖张琪第4团(原团长韩汉英，被周西成派人策动叛变，被张琪密令副团长王尊五将其枪杀，带回队伍，故作战时张琪兼任团长)、宋华轩第5团、熊占元第6团。独立李占清第1团、姚祖全第2团、何登整第3团、炮兵营、特务营、机枪营、手枪营、工兵营、手提机枪队、讲习所大队(队长赵伯雄)步兵第1、2队、工科第1队、纠察大队(队长德纯)第1、2、3队。

右纵队

第3师师长雷世光、副师长龙博爱,辖向茂章第7团、宋绍齐第8团、谭本良第9团。

李军作战计划为：

主纵队取道酉阳、秀山、进取铜仁为根据地，会攻贵阳；右纵队取道沿河、思南、略攻遵义，俟主力军进出黄平，即转向贵阳会师。

11月13日，李军主纵队通进川黔边境邑梅，周军报川部队王家烈部在天星坡构筑阵地。14日，双方激战李军第1师副师长谢彬负伤，王家烈部伤亡惨重，败走铜仁。王家烈部开始已撤出铜仁，接周西成电令“死守铜仁12天待握，违令者斩"后急返铜仁布防。李军张琪在前进途中，闻报王家烈已撤出铜仁，于是在距铜12千米的川碉场整理部队，意在严肃军容人城，待第4团先头部队到铜仁城北门外，忽遭射击，只得重作攻城部署。

铜仁局部地图 来源1939年云贵两省明细地图.亚新地学社

11月19日，李军将铜仁城四面包围：军部驻文笔洞，第1师一部分驻谢家桥、一部分驻鹭暨岩附近，第2师第4、5两团驻架梁山，纠察队、特务营和讲习所驻文笔洞为总预备队，其炮兵分驻架梁山和文笔洞。王家烈困守铜仁城内的部队为第7师1、2、3团，第2师1、2团，第1师第2团，南边防军第、917团，护卫第14营等(川南边防军宋醒第15团原在江口桃映掩护，此时赶来欲占文笔洞，因被李军先占，只得绕道坝黄、江口至玉屏)。

铜仁城东、西、南三面临水，易守难攻。罗剑雄率3个团负责守东、北、便水3门，又在原城墙上迅速用沙桶垒起8尺多高的围墙。对北门外的房屋先后两次拆除烧毁，不留寸木。20日，李军用楼梯、竹杠先攻北门，次攻东门、便水门，跟着四面围攻，一时枪声大作，呐喊声四起。李军虽有七五山炮2门，但预备因被周西成策划来凤的向作安，用拖延代雇马夫的方法，在李军离开来凤后，连同工兵器材，全部扣劫。李军在攻城中，既乏炮弹，又无炸药、地雷使用。每夜命官兵用竹、木梯爬城，徒增伤亡，攻城终无效果。

11月27日，李晓炎派连长万隆飞(王家烈妻子万淑芬的侄子)持亲笔信见王家烈，劝王让出铜仁，退往镇远，彼此划地分治，停止战争。遭王拒绝，并将万扣留。李于气愤中，指挥官兵更加猛烈地攻城。周西成的援军于20日从贵阳出发，26日过镇远到焦溪。李部右纵队雷鸣九在石阡窃听电话，得知周西成的增援大军越过镇远，主张跟袭周军，收夹击之效，或突出周军侧翼而袭之。李晓炎担心雷兵力单薄，恐被周军各个击破，坚令雷师赶赴铜仁会合。

29日，周军守城部队见鹭鸶岩方向有队伍纷纷开来，据报告是李军第3师，不免恐慌。至午后，又见李军驻文笔洞部队纷纷向谢家桥方向行进。王家烈判断贵阳援兵已到，当夜，指挥各部队于凌晨3时吃饭，4时集合，以第2师第2团为前卫，第7师为本队，由老东门附近越城而出。前队方到鱼梁滩，即被李军发现，调大部兵力向周军猛攻。周军抵抗到8时，伤亡太多，纷纷退入城内固守。周西成率援军于29日上午7时从玉屏出发，下午2时到大鱼塘，前卫队已到鱿鱼铺，宋醒团已在石梯子占领阵地。而围攻铜仁的李军已陆续移过南岸，其先头部队已到开天铺。

周军原拟30日进攻李军，但这天凌晨1时，李军乘夜率纠察队袭击周军宋醒团，悄悄到达茶店场周军阵地，展开肉搏战，被周军击退。拂晓，李军又大举进攻，茶店场易攻难守，周军累被击退。双方激战至正午，周军廖怀忠、张英华两团赶到，稍挫李军攻势。经过激战肉搏，李军不支，向铜仁方向退却。城内王家烈听到谢桥方向有炮声，继而又见李军纷纷向鹭鸶岩方向退去，知贵阳援兵已到，即开城出击。李军在夹攻之下，其主力由鹭鸶岩经客寨向桃映方向退却，其一部由铜松大道退走，铜仁之围遂解。12月1日，周西成总指挥部行营抵达铜仁。

李军退走后，周西成令王家烈率主力取道客寨追击，周本人率教导师的熊毅团及老2营、护卫营、崇武学校及执法队向松桃追击。12月2日，王家烈前部侯之珪率4个团与李军张廷光师在客寨附近激战6个多小时，张师败退寨英。后因周军追击兵力分散，被李军各个击破，于4日退回铜仁城。李军也于当天下午追到。周西成在松桃电令侯之珪率该师全部及川南边防军第17团防守铜仁，其余至松桃集中。李军也只以第2师及独立团分驻架梁山、文笔洞、东关，其余也开赴松桃(同周军在凉亭坳展开殊死决战)。

5日，第二次围城李军开始架炮于文笔洞向城内猛射。7日夜，又以便衣架梯登城,，被周军击退。8日拂晓，守北门的连长王亮衡向李军献开城门，迎进李军1个连，分两路进攻：一路由北门到十字街转龙井巷冲到金汉兴团部门口，一路由北门边城经东门到枇杷湾。一时枪声喊杀声，满城鼎沸。金汉兴迅速采取紧急措施，每人给20元银元，召集组成了约200人的敢死大队，对李军进行反扑。其一部沿西门边城冲到北门关上城门，堵住城外李军并截断城内李军退路；其余部分头出击，经数小时巷战，消灭城内李军。11日，周军援军赶到，待到黎明，李军已向桃映方向退去。铜仁城第二次被围又解。

12月14日，李军1(刘德一)、3(雷庆祝)、9(谭本良)团同周军在川硐场担任后卫的崇武学校1、2队激战8小时之久。副师长侯之珪率4营兵力增援，侯中弹阵亡，周军惨败，退回铜仁城。李军乘胜进驻清水塘。周西成为谋求在最短时间内消灭李军，召开上校以上军官会议研究策略，决定将全军分为右翼、中央、执法、预备总队等4个队。15日拂晓，右翼队、中央队协同向驻扎在清水塘的43军发起攻击。经过两天激战，难以取胜。周西成命派兵一部占领架梁山，掩护中路退却到旅部集中待命，命尚在芭蕉冲作战的王家烈右翼队取道马脚岩、省溪到大鱼塘集中，命副师长金汉兴指挥金、侯、文3团布防守城，命各路作好掩护后，周西成率各部出城，经谢家桥到开天铺宿营。

12月17日，李军第三次围攻铜仁，以第4、5两团占领架梁山、文笔洞，以新编独立1团驻谢家桥，其余均调至清水塘整顿。在清水塘，将所俘周军官兵(约6000人)除全部补充外，增编第4师，派谢彬任师长。18日，参谋长林子贤率第4师向开天铺进发，张廷光第2师主力为第二梯队，在林部之后跟进。李晓炎则率第1、3师攻城。

周西成退至大鱼塘，原拟继续退贵阳，及见李军未及时追击，夜集诸将席地而坐，仰天叹曰:“天若假我时日，使李军3日不追，我得收集部众，必能制胜。”周军副师长罗剑雄，自告奋勇愿作对李军的前驱。在李军果然休整3日不追的情况下，周西成得收败军2000余人，又值由赤水赶来的1个团(刘安琪团)，于是令罗剑雄为指挥官，布兵于大鱼塘、田坪、亚鱼场一带，以待李军深入。李晓炎原认为周军经松桃凉亭坳激战后已无力再战，又虑及第4师战斗力极弱，指示林子贤令部队在夜行时明火赶路，以形成浩荡声势，期望不战而屈周军。

19日拂晓，李军在大鱼塘左岸与周军遭遇，经过两天两夜激战，李军副师长张琪、讲习所大队长赵伯雄、团长雷庆祝、刘德一、谭本良先后负伤，只好向茶店场、开天铺方向退却。周军追至茶店，李军又于开天铺占领阵地。周西成为谋速战速决，下令挑选敢死队夜袭李军阵地。李军也有夜袭之举，但不及周军迅速，一时震骇，仓猝应战。黑夜之中，敌我难辨，死伤遍地。李军不支，于是由开天铺侧向鹭鸶岩方向撤退，经江口、印江转移沿河。

守城周军虽能与李军相持，但渐告缺乏。19日李军又由北门方面猛攻，周军子弹稍多之兵，均移至北门射击。李军一直攻击到天黑方才退去，城中惶恐不可言喻。20日午后1时，李军部队渐向谢桥方向移动，围城仅第3师少数士兵。21日午后3时，见其辎重车马向鹭鸶岩方向移动，至夜半枪声始息。铜仁第三次被围方解。至此，周、李军阀黔东混战的三围铜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