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沈栩栩,咱俩的亲情就是这么脆弱!在钻石面前,不堪一击!”
纯良摇头,擤完鼻涕的纸巾一扔,“你心里就没我,完了,我又想起你昨晚嫌弃我瘦还说我味儿不好的死出了,稀罕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小可爱,用不着了就说人家是冤掰……”
“沈纯良!”
我气笑了,“哎我能不能问问你刚才要动手时准备掏啥,弹弓呀。”
“啥都没有。”
纯良眉头一挑,“侄子这叫路数,我就是后腰痒了挠挠。”
我笑着点头,行事儿。
“唉,你还有心情笑呢。”
纯良一秒幽怨,“廖时薇那个女人可说你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我看他这暗戳戳拱火样儿真是忍不住,“沈纯良,你真的很无聊!”
拿捏我是不!
感动不过三秒!
“你看你……”
纯低眉顺眼的,“我不是想激发下你的斗志么,明天你要怎么对付廖时薇?”
“我对付她干啥?”
她不是说我上不得台面吗?
我就让她看看台面!
想着,我凑到纯良耳边,一通嘀咕,心里也没啥底,“纯良,姑这么做行不?”
“你确定?”
纯良挑眉,看我点头,他手上一拍,“别忘了珍姐说过,得露出你的锋芒!沈栩栩!出发!!”
“冲呀!”
我也来劲儿了!
启动车子直奔高速。
浑身血都沸腾了!
夕阳无限好,路上我俩嗨得很,纯良用他那准备传家的mp3公放着歌曲,自己在那放声大唱,“呦呦呦,康木昂北鼻够!”
我扶着方向盘耸肩神经了一般,“是谁在唱歌~!”
纯良随着节奏在那摇晃,“for,you!”
我兴致盎然,“温暖了寂寞~!”
纯良斜眼看我,“啊哈~”
我忍俊不禁,“白云悠悠蓝天依旧……”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我瞄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成琛俩字仿若直接让我看到了那张冷峭的脸。
我登时没电,心下一抖,好悬没一脚刹车停应急车道上!
热闹的歌曲戛然而止。
我慌了几秒戴上耳机,声线保持平稳,“喂。”
“你走什么。”
磁腔简单直接,音色听不出阴晴。
我扫着一闪而过的景色,“我回临海了。”
成琛那边气息一沉,“我就问你,人来都来了,为什么走。”
“就是,我要回临海取点东西,明天再回京中。”
我心跳的不行,耳机好像都热了,“成琛,你能等我一天吗?我明天下午去找你谈谈,你在办公室吧。”
成琛默了会儿,音腔微微沙哑苦涩,“你要找我谈什么,一个亿?讲价?”
我张了张嘴,手上一个打轮,拐到旁边的小型服务区,停稳后就推开车门下车。
拿着手机走到不远处,冷风吹得我眼眶发涩,脑中想起的,却是成琛写在我信纸下面的话——
‘我总是太过严肃,其实我不是严肃,我只是紧张,看到你为什么会紧张呢?我不知道,说出去很丢脸,所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的秘密,梁栩栩,我愿意一辈子对你紧张,我很想你,今天下雨了,我有点孤单,想抱抱你。’
“成琛。”
“嗯?”
“你……”
我红着眼,看着服务区的建筑,“欣欣姐家的饭菜都是你送的,对不对?”
“嗯。”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菜都把我吃胖了,我最近都不想去吃任何好吃的了。”
“你不胖。”
这人!
闷不闷你就说!
我呵了声,呼出口冷气,“成琛,你那天晚上砰砰两声吓到我了,你错没错?”
“嗯。”
成琛磁腔涩涩的,“没有下次。”
如果我不是看了信纸上的话,还会觉得他语气清冽冷硬,没个认错的态度。
“那……”
我嘴里咸咸的,“如果你意识到错误了,我也要对昨晚的事情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很任性很胡闹,好像还打了你,你疼不疼……”
“没事。”
“那……”
“梁栩栩,你回头。”
“……”
我转过脸,手机差点没拿住。
十几米外,成琛高挺的身形站在车旁,浅色衬衫,深色西裤,衬衫领口内还搭配着领巾。
很商务雅致的打扮,袖口却随意的挽到小臂,似匆忙赶来,不管不顾。
对着我的眼,成琛持着手机,音腔微沉,“你宿醉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这么开车,会很危险。”
他是……追出来了?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隔着距离,我直直的看着他。
感受着成琛的无可奈何,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但是他将所有的不悦都小心的包裹。
只是说出,‘会很危险。’
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我手机放在耳边,脑中却兀响起一个人絮絮的话语,“……我是个男孩子,我为什么会需要保护,可是栩栩,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这话的人,在我又一次想要躲到桌子底下的时候,你站出来,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高速路上的车辆还在呼啸而过,我唇角颤了颤,脚尖微微一动,魔盒开启,思念如涌。
情绪再也收不住,冲刺般就朝他奔了过去。
风呼呼的拍打着面门,成琛微怔的看着我跑近,如墨的眸底掠出了诧异。
我不管不顾,在几秒甚至更短的时间里,我想我是又任性了。
是我说要和他解除约定,为什么这一刻还要朝他跑去?
可不知怎么了,我很心疼他,因为我从没站在成琛的角度思考过任何问题。
我把他对我的好当做理所应当,也没有设身处地的去关心过他。
好似他眉目俊朗高大英挺的站在那里,他就百毒不侵,他就没有任何弱点。
我放大了自己的需求,我总是和他诉说委屈,同所有人一样,我在报道上看他风光无限,好像他就是个神,可是我忘了,他也是那个昨晚抱着我说,他也会胆小的想要藏起来,因为不知道怎么去对一个人好而总是把事情弄巧成拙过后自己懊恼的人。
跑的太急,导致我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成琛还朝前迎了一步,贴到一起时,我用力的圈住他的腰身。
眼泪忍不住的流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死死的抱紧了他。
成琛在被我抱住的瞬间还微震了半秒,旋后便拥住我,单手扣住我的后脑,一再的拥紧。
短暂的安静。
我和他没说话,只是拥抱在一起。
在靠近临海的一个小型服务区,在天地之间,空气有咸涩和还有冷肃,成琛的怀抱却是无比的温暖,我只想这么抱着他,终于终于,把手从抽屉口拿了出来,不再一下一下的夹着发疼了。
本以为,我推开他会安心,抱紧的刹那我才发现,只有这样,我才是真正的开心。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醒来本该很难受,但是因为他,我睡的很好很好。
只有老天知道,我半梦半醒时发的一些酒疯都是刻意,是清醒时小心包裹的难以启齿。
我就是要叫他的名字,因为我喜欢他,我好喜欢,但是我不敢说,因为说出来好像会很没出息……
活着活着就忘了活成了谁,特别在意周围人的看法。
你一个命格都靠借光的人,起势还遥遥无期,哪配谈恋爱?
“栩栩?”
抱了很久,成琛才微微松开后,一手仍圈着我的后腰,一手轻轻地捏起我的下巴,眼看着我,“昨晚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眸底勾勒的血丝,可该死的,明明熬夜的人是他,我怎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跟个水泵子似的不断的往外涌水?
“一点点印象,我好像很丢脸……”
“哪有。”
成琛拿出纸巾替我擦了擦泪,我一眨不眨的看他,看的他擦泪的动作一顿,冷峻的脸直接倾了下来,狠狠的吻在了一起。
将墙推倒好似真的变成了门。
心门敞开就看到了另一条路。
霎时而已。
仿若阳春三月,旖旎如水,春风拂动,天街小雨润如酥。
我仰着脸,闭着眼,是薄荷阳光的味道。
星河灿烂,人间滚烫。
直到呼吸开始灼热,我靠到成琛的心口,微微蹙眉,“成琛,你为什么总这么忙?”
成琛磁腔沙哑,似有不解,“怎么。”
“你来电话了。”
我不高兴的道,“总是有人找你。”
很破坏氛围嘛!
他嗯了声,拥的我很紧,“是上次找我的那个人。”
“上次?”
我抬脸看向他刀削般的下颌,“居然是她?那你现在当我的面接。”
成琛眸底潋滟,眼锋一扫,“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
我就要找她算这个账呢。
“你别动,我帮你接!”
直接就要拿他的手机,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看我不收拾她!
一秒。
或许半秒的功夫……
空气极度安静。
我对着成琛的眉宇,眼神由气势汹汹的找茬打架变的丢丢匪夷,然后……
“!!”
心脏吓到抽搐!
见鬼都没这么邪乎过!
脚下刚要后退,成琛拽着我的小臂再次拉倒怀里,嗓子里发出轻轻地笑音,眸底缀满坦然。
拥着我轻轻地拍了拍脊背,“没事,不用理会他,一会就静音了,很正常。”
我慌得一批,六神无主的,“那上次也是……”
“待会儿就好。”
成琛音腔柔和下来,劲朗的腰身故意和我空了空距离,“没事。”
我哑然无声几秒,合着……我的假想敌是我自己?
心里好奇,我还挺想看看,谁知成琛直接钳住了我的下巴,“喂,梁栩栩,揍你呀。”
我抿着嘴想笑,对着他的眉眼,却小声怨诽,“成琛,你总这样,凶巴巴,你都不说喜欢我的。”
成琛锋眉一耸,眼底刹那间就蔓延出红润,扯过我的手抵触到他的心口,磁腔也哑下来,音低低的沁在风里,“梁栩栩,我还要怎么喜欢你……”
掌心温温的,在他起伏心口,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感受到了他快速的心跳。
“我指的是你不讲给我耳朵听。”
我执拗的看他,“从我们俩有约定的那天起,你都没有当面和我说过你喜欢我……”
除了醉酒的昨晚,以及他信纸上的话,在我们两个都清醒的时候,我真的不记得他有过告白。
对着我的眼,成琛没急着言语,深湖般的眸底却传达出复杂的情愫。
似徐徐展开了一本书,字里行间,皆是山高的压力,海水般难以言说的咸涩。
I,was,within,and,without。
我既是旁观者清又是当局者迷。
刹那间,我忽然就懂了,成琛的顾忌的是什么,他为什么在六年间一直和我保持距离。
即使我们有了约定,他也没有过多的去表达,除非他失控,他被我惹急了,其余时他都是处在个冷静自持等待的状态中。
我以为我不在乎,可是从未替成琛着想过,他是在乎的呀!
“栩栩,我总觉得没到时候……”
“现在可以。”
我颤着音看他,“成琛,我是大人了,我要听,你有多喜欢我?”
成琛眸底的清润再次化开,笑的冽艳而又凄然,微微自嘲,“知道你来了,怕你跑掉,拼命追来的喜欢,梁栩栩,沈栩栩,沈梁,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圈住他的腰,抬脸看他,分开了几天,总也看不够,“成琛,那你能原谅我任性吗?”
成琛没说话,被我抱着完全没有脾气,全身的冷气都已褪去,“我的栩栩什么时候错过?”
“成琛,我对你不好……”
“不,栩栩很好。”
成琛的声音很轻很轻,微俯着脸,唇擦着我的额头,“是我为你做的太少,沈叔曾和我说,如果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就要给与你全部的自由,我听了,我先前也以为,驱邪就是和虚拟力量所博弈,不会伤害到身体,但是那天我看到你脖子伤了,我才知道,我对你的关注太少,栩栩,是我不够好,我不够用心,我应当找人保护你,不该……”
“成琛!”
我打断他的话,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要这样,你要听沈叔的话,否则我就……我就生气了。”
对当下的他,我不想任性的去说狠话,我自己也受不了。
成琛眉头微蹙,“栩栩……”
“你听我说!”
我认真道,“成琛,我愿意做你的未婚妻,但我也依然和你解除约定……哎!”
成琛箍着我腰际一紧,勒的我腰差点断了!
看着没?
他又急了!
总急。
一天哪那么大的火儿!
得亏我柔韧性比较好,还能上身后倾,双手执着的捧着他的脸,生怕他说出什么让我紧张的话,有些东西,对寻常女孩子来讲,很感动很感动,我也感动,但我情况不同呀!
我必须要表明立场,得让他知道,我和他交往的底线在哪!
无论我多么不管不顾,都必须把持住这份理智。
否则我才是真的害人不浅。
“成琛,我说的解除约定是不要两年后和你谈恋爱,我现在就要和你谈恋爱!!”
成琛眸光一闪,眼底的诧异惊喜纷沓而出,但深沉如他,深眸很快便将这些情愫收紧,转而流露出警惕,夹杂着细微的兴味儿,等待我口中的‘但是’。
我也的确如他所料,“但是成琛,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和以前一样,不能找人跟踪我,我功夫怎么样你是清楚的,自保没问题,听纯良说我昨晚一拳打的那陈总坐在地面上滑行,有这事儿吧?”
“有。”
成琛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打的好。”
还给我叫好?
脑子一转我懂了。
成琛的潜台词就是说我给陈总打出了一个台阶。
我借坡一扬下巴,“看吧,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童子功,如果我不做先生,我都可以去做安保的,所以成琛,你找人保护我只会惹我烦,不过昨天跟我的司机大哥还是要谢谢他的,但昨天是特殊情况,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不可以再让任何人跟着我,包括你自己,可以吗。”
成琛没言语,我眉头一紧,“你不答应?好,那我走了。”
“梁栩栩!”
成琛沉腔加重语气,攥紧我的小臂,对上我的眼,难掩无奈的点头,“可以。”
我抿着笑,“第二,我驱邪时的状态你六年前就看过,就是上蹿下跳,磕了碰了很正常,我疼了我过后会找你,你要安慰我,要鼓励我,要抱抱我,但是在驱邪的过程中我是感受不到这个疼的,我只会想把这件事搞定,享受做先生带给我的使命感,无论过程多艰辛,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所以你必须完全放任我,能做到吗?”
“……”
成琛僵着脸,眸底冷锐,气息发沉,我见状就用力揉了揉他的脸,“说呀,不可以这副表情,好像我很无理取闹,一定会出事,成琛,我不会的,我寒境冰女侠吉人自有天相,沈叔给我算过命的,我可是神仙转世下凡历练的呦,我需要渡劫,需要吃一点点苦,否则我怎么成为大先生呀,点头嘛,你点不点头。”
揽着我的腰,成琛轻轻地颔首,眸底顷刻间又缀满无奈,还有点点的孩子气。
我笑了,“对嘛,第三,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一条,你必须要时刻牢记!”
成琛眉头一挑,就见我瞪大眼,“那就是不要阻碍我交朋友,在我心里,朋友可以很多个,大家怎么闹都行,但是男朋友只能有成琛一个!我或许会和朋友出去玩,但是我只会牵着我男朋友成琛的手,和我男朋友……嗯!”
成琛再次吻了下来,我上身还是后倾的状态。
他扶着我的后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在跳华尔兹。
是了。
很多话不用再说。
依照成琛的性格,答应便是答应了。
认识这么久,今时今刻,认识这么久,今时今刻,我好似才懂了一点点他。
日暮西陲。
我背靠着车身借力,手推搪着他,脸红耳赤道,“好了,明天我再去找你。”
“为什么要明天。”
成琛不解,活像是捉了一个贼,从头到尾愣是不松手,穿的单薄也不嫌冷,倒是给我包的很严实,“栩栩,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晚上一起吃饭,我明天休息,你要是不想去吃好吃的,我领你去玩。”
“可是……”
我还有分外眼红的情敌呢!
廖时薇气的我一激灵一激灵的呀!
“不行。”
我嘟囔着,低着眉眼,“我明天下午要去你公司,我今天状态不太对,明天我要重新去一次。”
“状态?”
成琛眼底眉梢都是笑意,歪着脸似要看清我的表情,“女侠还要什么状态?”
“就……”
我琢磨了下,“秘密,总之你明天下午要在公司等我,两点。”
成琛眉头微蹙,气息微变,“因为廖时薇?”
我想了想,还是没自信,“成琛,我有没有她漂亮。”
成琛似乎被我戳中笑点,眸底眉梢都是笑意,细细的看我,没言语。
“你看你都不说话……”
我小不高兴,忍不住道,“反正我是肤浅了,我要比她漂亮,比所有追求你的女孩子漂亮,我得告诉她们,你是我男朋友,是我沈栩栩的男朋友,我就要明天下午再去一趟……哎~”
唇上被他轻轻一啄,成琛笑音出声,拥住我靠着车身,笑音朗清,“倒是要谢谢廖时薇,这个人呀,很能帮忙。”
我打了下他侧腰,涨着脸,“你电话呀!”
成琛磁腔一低,“梁栩栩,我想给你藏起来。”
“为啥?”
他俯脸凑到我耳边,“你不是神仙,你是狐狸精。”
“我不是。”
我尽量屏蔽不适,“对你是。”
做人得坦诚么!
“嗯。”
成琛还承认了,音痒痒的划过我的耳廓,“栩栩,就算是谈恋爱,我也不会随便欺负你,我愿意再等两年,只是,你以后不可以在外面饮酒,除非我在旁边,否则你一滴都不能沾,因为你真的会引来危险。”
他柔和下来的声线特别迷人,不疾不徐,带着别样的磁性,听着酥酥的。
我沉迷其中,“有多危险?”
“我昨晚洗了八次澡的危险。”
“哈?”
对上他的眼,“你……”
成琛眸底潋滟,磁腔咬牙切齿,“我差点就要去后院游泳。”
“那你就去游呀。”
我失笑,“我睡着了也不知道。”
成琛攥住我的手,轻轻一扯就把我拽到怀里,让我环住他腰的同时语气还压低的愤恨,“哪里舍得。”
……
回到车上天都黑了。
纯良放平了座椅,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脸上还盖着一张白纸巾。
一开车门给我吓一跳。
寻思他过去了呢。
“纯良?”
拿下纸巾,“你干啥呢?”
“我干啥?默哀!”
纯良睁着一双半死不活的眼看向我,“杀人不过头点地,沈栩栩你能不能考虑下我这单身汉的心情,做人要厚道点,左一悠右一悠的,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哎,你俩不是初恋吗,俩人还挺无师自通的哈!累了还知道靠会儿车,演电影呢!偶像剧是不!我是真恨自己活的长呀!已经给自己举办起默哀仪式了你知道不?”
我噗的一声发笑,有些事儿是挺无师自通……
系好安全带,“行了,成琛回京中了,咱们抓紧时间回临海。”
“这还回去啥呀!”
纯良瞪大眼,“剧本都改了呀!本来我寻思是天边一声巨响,栩栩闪亮登场,进到办公室里面,成大哥惊喜当场,谁成想成大哥不按套路出牌,他居然追来了,追出来了!开多快呀,这都能追上,不是我看成大哥穿的也挺单薄,是不是开完会直接就追出来了,连西装外套都没穿?”
我启动车子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心疼他。
“成大哥就这么回去啦?”
纯良做出个拥抱的造型,头来回晃了晃,无实物的,:“你俩都这样了,成大哥就舍得回去了?”
“我说了明天下午去找他。”
我应了一句,“纯良,剧本没改,我还是要闪亮登场的……”
对待情敌我不能手软!
不过……
我嘶了口气。
明天成琛不会不见廖时薇吧。
那我不就白玩了么?
转念一想,不会,廖时薇眼尾上吊,较高傲,整个面相都写满了求胜欲强,她一定会去的。
退一步讲,就算她不去,我也是要去找成琛的,一个亿的事儿就算过去了,还有一个意呢。
我不但要去拿地皮材料,还有个大计划要实施!
“那你和成大哥这是……”
“沈纯良,请你祝福我吧!”
我傻笑一声,“姑姑我谈恋爱啦!”
纯良眉头一动,“不玩儿约定了?”
“时不待我,只争朝夕!”
我劲劲儿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个有主儿的妇女啦!!”
“哎呦我去!”
纯良激动了,“对嘛!约什么定呀约定!多幼稚!多无聊!小说有你这情节我都不爱看!太清水啦!你得够点劲儿!”
“这回绝对够劲儿!”
我下巴一抬,“我直接扔出三个条件,第一,成琛不能找人跟踪我,第二,成琛不能过问我踏道的事儿,第三,成琛不能限制我交朋友,他同意了,我恋爱的同时直接升级到未婚妻了!”
“漂亮!!”
纯良来神了,“这才是沈栩栩该干的事儿,这情节我才乐意看,人生苦短,你得燥起来!!”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我点头,“只有和成琛在一起我才开心!开心万岁!!”
“万岁!!!”
纯良振臂高呼,“你要再拧巴你就是傻子,那成大哥都啥样了,你这祸害就得赶紧被收了,沈栩栩!就奉献出你全部的爱吧!!”
“我要策马奔腾,不负韶华!!”
“对头!”
纯良神经了,“沈栩栩,就算你明天就死了!你也得尝尝爱情的味儿吧!!”
“没错!”
我一脸赞同,“我明晚就和成琛把事儿办了!抓紧时间!!!”
“对,你明晚……咳咳咳咳咳!!”
纯良呛了,振奋的脸有些懵逼的看我,“什么什么?”
“我要尝尝滋味呀!”
我一本正经的道,“纯良,我耗不起呀!”
“不是……那个……”
纯良难以置信的捂着嘴,“是我想的那种不?就是要展开想象力的?”
“你以为呢。”
我点了下头,:“纯良,你看过这类的电影不,你今晚给我找几部,我学习下……”
真挺好奇呢。
“咳咳咳咳!!”
纯良不行了,瞅那样都要咳过去,“不是沈栩栩,你别吓唬我,你是……认真的?”
“当然。”
我抿了抿唇,脸颊微微发热,:“纯良,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我有为自己做主的权利,我想谈一把放肆的恋爱,就像你说的,如果过一阵子我死在袁穷的手里了,那也不会有遗憾,这件事,请你不要劝我。”
这就是我为什么非得明天去找他,今晚我要准备下,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我的大计划。
纯良哑然了一阵,像是要消化,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我,“所以你在准备和成大哥和好的时候,就做出这个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也就是说,你之所以回临海晃这一下,不光光是因为廖时薇激到了你……”
纯良试探的看我,“还有,你把明天看成了是一个大日子?想要系统升级?”
系统升级?
对于他的用词我有点想笑,仍是点头。
该说不说,纯良是真的懂我。
“那你跟成大哥说了吗?”
纯良紧张兮兮的看我,“你和他讲了?”
“没有。”
我摇头,“这是秘密。”
这种事怎么好提前说。
况且成琛不是纯良,当着成琛的面儿,我挺多话……不好意思。
“妈呀,那对成大哥来说真是大惊喜了。”
纯良受到惊吓的样子,抚了抚心口,默默的看向窗外,“栩栩呀,你不会后悔吗?”
“没时间去后悔。”
我扯了扯唇角,“我喜欢成琛,我就想和他觉觉。”
沉默。
持续几分钟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纯良要伤感的来几句或是劝劝我的时候,他忽然喷出一记笑,扭头捂了捂脸看向我,“不过说实话栩栩,我就喜欢这样的情节,哎呦我天,想想我都激动人心……妈呀,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纯良!”
你是有多大的看戏瘾头!
“好啦!”
纯良挥了挥手,“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只能说,路过超市你停一脚,侄子把东西给你准备好,这种事其实没什么,但如果搞出来个宝宝,那就很麻烦了,沈栩栩,你得对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哈?
我没听懂,“还要准备什么?”
“你洒呀!”
纯良无语了,“当然是雨伞啦!”
“雨伞?”
我更是懵逼,直到纯良说出个专业名词,我脖子一缩,“那那那是得……谢谢你呀大侄儿。”
“沈栩栩,你说你没我可怎么办?”
纯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作为你的男四号,我只能说,你这辈子或许很长,也有可能很短,但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当你日后的某一天,想起自己迈出这第一步的时候,我希望你是愉悦的,是开心的,是没有任何痛苦和一言难尽的,总之……”
我轻点着刹车,认真的看他,情绪刚刚有些泛酸,就见纯良一个抡臂,“拿下他!记住沈栩栩,你是我这部戏的大女主,你要无所畏惧!迎难而上!想要你就去抓住!你的人生就是要活出精彩,活出自我!!”
“必须的!!”
我一点就着,“谢谢你纯良!我一定会拿下他!”
“侄子祝你越来越好!!”
纯良眉眼一瞪,双手指挥着,“越来越好来来来~你勤劳生活美~你春暖花常在~!!”
逗比开关启动,我跟着来劲,“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正嗨着,手机响起,我别上耳机,“成琛,嗯,我开的不快,你放心吧……”
纯良瞬间泄气,生不如死的别开脸,“小白菜儿呀~地里黄~两三岁呀~死了娘呀~”
“噗嗤。”
我实在是憋不住,成琛磁腔疑惑,“怎么了?”
“没事。”
我瞄着那边的冤种沈纯良,“你也要慢点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提到车……
“成琛,你昨晚好像说过,六年前我们在医院见到之前,你是不是派人去过临海找我?”
“嗯,九月初的一天,中午,司机在临海市中肇事了,不过虚惊一场,车子坏了,人没事……”
成琛磁腔夹杂着一丝心疼,“栩栩,我知道你怕很大的声响,很怕撞击声,你安,以后,我不会再吓到你。”
“……”
我怔怔的,方向盘差点没有扶稳,脑中却响起了沈叔当年的声音——“感谢那场车祸吧,巨大的声响会扰断术法,不然的话,你即便现在站我面前,也是个缺魂无魄的傻子,无药可救了。”
成琛。
他当真是我的贵人。
“栩栩?在想什么,说话。”
“嗯……”
我红着眼,微微牵了牵唇,“成琛,我是很怕巨响,所以你如果下次再敢砰砰两声,我们就彻底完了,所以我要罚你,明天下午陪我去抓娃娃,把我的娃娃再给抓回来。”
……
“栩栩,你这重心不对,脚后跟先落地,膝盖要打直,屈膝走路很难看的。”
雪乔哥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放着数条秋冬连衣裙套装,都是我试完准备带回京中应对一些正式场合的。
我之所以急匆的赶回来就是因为家里有一堆雪乔哥买回来的‘战袍。’
廖时薇敢激我,那我就敢回来捯饬!
你是千金,我这百十来斤后面也有人!
衣服都很合身,唯独这高跟鞋给我难住了,穿起来真的好难!
在客厅里尝试着走动,腿伸不直,走起路来屁股会自动往后坐,越怕摔屁股后坐的越邪乎!
“栩栩,你要不然试试鞋跟低点的……”
雪乔哥看不下去,拿过一双矮点的高跟鞋递给我,“这双三公分的也很漂亮,你个子高,不用追求八公分,三公分的就可以了……”
“不,我就要穿八公分。”
我满脑子都是廖时薇穿着高跟鞋站我面前的样子!
她穿的就是八公分!
当真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咱这战斗细胞能屈服么?
不能!!
雪乔哥忍不住笑,“栩栩,那你要是崴脚了怎么办?八公分崴一下很容易出事的。”
“哥,给我点时间,我慢慢练……”
我穿着高跟鞋在客厅里来回走,小心翼翼的跟怀孕了似的,估摸雪乔哥心里也是无奈,今晚好不容易没加班,结果一回来就摊上了我,有纯良在么,老小子就把事情就直接给他讲了。
对于我和成琛的‘分手’和’复合’,雪乔哥倒是意料之中,听着还很开心,然后这沈纯良就讲了廖时薇对我的刺激,着重强调了货色,上不得台面一类的字眼。
雪乔哥脸色变了。
“廖时薇敢说我家栩栩上不了台面?我家栩栩脸上动过刀子吗?三庭五眼,面部比例,她廖时薇哪里比得上我家栩栩?”
美妆师按捺不住了!
太专业的词咱也不懂,总之就是发型和妆容都由雪乔哥搞定,问题却是高跟鞋。
我偏不按雪乔哥推荐的来,就想挑战高度,他想不头疼都难!
“完了,姑,我得收回先前的话了……”
纯良看个热闹也不消停,兀自摇头,“还天边一声巨响,栩栩闪亮登场,姑,你要明天这么去成海大厦,那可丢老人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去偷地瓜呢。”
我斜他一眼,“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穿着试试……”
谁还没个第一次?!
“试试就试试!”
纯良真上劲儿了,拿过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坐在沙发上一使劲儿真蹬进去了!
“看到没,姑,我穿上没?咋样?性感不?”
雪乔哥一脸心疼的看着鞋,“纯良,你别给抻坏了。”
“那不能,你多大鞋我多大脚。”
纯良坐在那臭显摆一阵,双臂一撑站起来,“这玩意研究出来不就是让人穿的?你得穿出那气质,那婀娜多姿,得大跳,得……哎哟我去!!!”
还大跳呢。
好悬没给他自己摔成个狗屎吃!
我嘴巴一咧,脚上还有个八公分的,实在是爱莫能助,做不到第一时间扶住他!
“哎呀我的妈妈……”
纯良跪在地上,唇角一阵抽抽,“这不是鞋子,这是刑具,不行了,崴到了……”
“没事吧!”
雪乔哥无可奈何的拽着他坐回沙发,帮他脱下鞋揉了揉脚腕,“你以为一些形体课上的是什么?高跟鞋都是要练的,熟能生巧……”
纯良坐回沙发还在哼哼,“乔哥,还是你心疼弟弟。”
“我是心疼鞋。”
雪乔哥也不客气,看向我还是劝道,“栩栩,要不然你就穿那双低跟的踝靴吧,浅色搭配裙子也好看,细跟的高跟鞋是很难穿的,你看纯良这么摔一下多疼呀。”
我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尖头高跟鞋,站直面向他们俩,“我这样有气质不?”
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纯良眼底都冒着光,“大模特啊,长得比我都高了。”
废话。
我的身高加上八公分的高跟鞋,当然超一米八了。
要的就是这种菲欧!
“那这样呢?”
我嗒嗒嗒走了几步,扭脸一掐腰,雪乔哥轻咳出声,空拳置于唇前,眼神游离的不看我。
纯良揉着脚踝哼哼,“妈呀,乔哥你看她自我感觉还不错呢,偷几个地瓜了?”
“沈纯良!!”
你磕碜人都不带脏字的是不!
我气的就要去打他,纯良站起来就跑,我踉跄着追他,“就不能给我点自信吗!”
“别别别,你小心呀!”
纯良生怕我穿着尖头高跟鞋再踹着他太疼,抱着头异常灵敏的在客厅躲闪。
我撵了半天,突然发觉到不对味儿,放慢步子,慢悠悠的又走了几步,腰板挺直,逐渐的找到了一点点驾驭高跟鞋的重心和技巧……
“栩栩,对对对!就是这样走!”
雪乔哥比我还激动,“步伐不要大了,不要左顾右盼,脊背打直,气质就上来了……”
“这样?”
我抿着唇角,来回又走了几圈,转脸拂了拂长发,“可以吗?”
雪乔哥竖起大拇指,“满分。”
纯良扶着洗手间门框看我还有些傻眼,“沈栩栩,你学这些倒是悟性超群啊,难怪是串儿呀。”
我懒得理他,穿着高跟鞋还原地蹦跶了几下,“看,我还能跑……”
“栩栩你别胡闹!”
雪乔哥起身就要护着我,“这可是八公分的呀!”
“没事,你们看,嘿!”
我原地双手一撑地就打了个标准的把式,双脚直接在空中画了个圆,站稳后头一扬,“怎么样?”
雪乔哥又惊又笑,“栩栩呀,你还真是没长大,不过别在成总面前这样啊,容易给他吓到。”
我不在意的傻笑,重要的不是我长没长大,而是有没有人愿意让你一直做个小孩儿。
很庆幸的是,这屋子里现在的两个男人,愿意陪着我闹。
我换上了一身秋冬套装裙子,踩着那双八公分的高跟鞋,故意回到卧室,听着纯良在客厅扬声,“本年度秋冬服装展示会现在开始,有请一号模特,来自北江省镇远山第三小队的寒境冰女侠!!”
音乐一起,我就像个大仙鹤似的走出去,在两位观众面前各种亮相,甩头发,托下巴,腰疼,腿疼,屁股疼,扶墙S形,眼神也得注意,半眯半睁,神情高冷!
裙子轮番的换,不知道换到第几身时气氛开始不对,纯良把T恤领子卡在脑门上,像个阿啦伯人似的跟着我扬了二正的走在客厅,咔咔一站定后他还抱胸凹出一个造型,我则手肘朝他肩膀一搭,扭头我俩再咔咔来一圈,纯良双手朝下巴一托,我在旁边噘嘴唇前竖起食指。
“哈哈哈哈~”
雪乔哥笑到肚子疼,他本来只想做个观众,拗不过我和纯良被迫上场。
我们仨最后直接开启了居家秀场模式,疯闹起来屋子里都是笑声。
玩到最后,雪乔哥连连摆手,“栩栩,哥不行了,哥笑的脸疼……”
我也绷不住笑,尤其是纯良,他脑门上卡T恤不够,画了口红,还把我洗脸时的蝴蝶结发箍戴上了!
妥妥一个活宝!
正闹着,纯良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就走到洗手间,“哦,没睡呢,和我姑正玩呢,你有什么事啊,不用,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好好上班吧,咱俩还聚啥呀,明天我没空,不是,刘佳,你千万别误会了,你不用回头,我帮你没别的意思,咱俩那段早就过去了,以后你会遇到合适的人……”
我微微挑眉,刘佳?
也是,纯良这么帮她,她一定会感动,不过最令我感动的,却是纯良的态度。
栩栩若生 诡异悬疑文 描述:算命先生说是我天生贵命,掌花娘娘转世,有点石成金,统领花精树灵之力,待到长大成人,必可家门荣兴。偏偏十二岁那年我得了场怪病,高烧不退,总看到骇人的景象......梦里我遇到个婆婆,她说找手眼通天的高人可为我保命。小米收魂,起坛布阵,仙人讨封......从此我踏上征程,拜师父,研道术,求就是一个生。......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1章
我出生于1993年。
那时候爸妈刚从农村出来,在城里开了间早点铺子维持生计。
妈妈每天凌晨两点就要起床和面蒸包子馒头,怀孕了都不知道。
她误以为要绝经了,还去药店抓了活血药吃。
结果肚子见了天的大,她害怕得了大病,去医院一看,嚯,怀孕六个月了!
妈妈一下就懵了!
她当年四十六岁,和爸爸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大女儿二十二岁,小儿子十九岁了。
换句话说,两口子不但儿女双全,都等着抱孙子了。
我这意外产物,又在孕期接受了活血药的洗礼,搁谁都惊大与喜。
不要了吧。
成形了。
得在肚子里弄死,他俩不落忍。
生吧。
罚钱不说,一但是个傻子呢。
就在他俩纠结的档口,我奶发话了,她说妈妈这么折腾我都没掉,说明我有福气,这是她们老梁家的缘分,说啥都不能给流了,那是造孽。
“留着吧!”
爸爸发了狠心,:“这孩子命硬,真是个傻子我梁大友也认了,咱养!”
如此,我算被留下来了,农历八月呱呱落地。
妈妈怀我时见天的上火,天天琢磨我不是缺鼻子就得少眼睛。
她还跟我大姐和二哥说,不管老三啥样,咱家都不能嫌弃。
实在不成,当条狗养活。
等看到我全须全尾,他们才稍稍安心。
接生的医生和爸爸说我长得漂亮,眉眼和画上的小童女一模一样。
栩栩如生。
爸爸是个厨子,没啥文化,承借此言,当场给我起了名字,梁栩栩。
家里人一扫阴霾!
奶奶怕爸妈忙铺子顾不上我,就要带我回农村。
爸妈不同意,老来得子,他俩不舍得给我送走。
妈妈为了证明能照顾我,坐完月子就背着我在铺子里忙活。
93年的冬天,我不过才三个月大,一个三十多岁道士模样的男人在铺子里吃早点,他看到妈妈背带后面的我,便出口道,“大姐,您这小女儿有福气呀。”
妈妈愣了下,小婴儿么,又是冬天,给戴的棉帽子,穿的棉袄都是捡我二哥小时候的,仅露出一张小脸,根本看不出男女。
再者她生我时年纪大,常年干活起早贪黑的有些显老,挺多来吃早饭的客人都把我当成我大姐的孩子,以为我妈是姥姥,道士又不是熟客,上来就说准了。
妈妈发懵的问,“你怎么知道?”
道士摸了摸我得手,还掐了掐我的手腕,“这女娃娃出生时是不是右手臂有个花瓣样的胎记?”
妈妈心里咯噔一下,我右手臂的确有胎记,满月后就渐渐淡了。
除了家里人没谁看到过,居然又被这尚显年轻的道士说准了!
道士没管我妈的反应,兀自继续,“大姐,你这女儿不简单,我见她身有光彩,是大贵之人,摸骨后可确定,她乃天上的掌花娘娘转世,是万花之神,娘娘貌美仁慈,有点石成金,统领花精树灵之力,这一世托生凡人,她的灵力将寄托于右臂之上,你们要好生栽培这孩子,万不可走歪门邪道,待她长大成人,必能家门荣兴。”
妈妈没听懂‘灵力’的意思,见道士说的头头是道,便报上了我的生辰八字。
求他好好算算。
道士念了捻手指,嘶了一声,“她十二岁这年会有劫难啊。”
妈妈好歹是做生意的,警惕性高,听到这话心头一紧,怕不是遇到了骗子,找茬儿要钱给破啥劫吧。
“不过无妨,劫难没有影响她的时运。”
道士沉吟了两句看向妈妈,“此女一生福名扬,心慈随君显门光,容貌美丽惹人爱,银钱富足万事祥。”
妈妈大喜,甭管真假,吉祥话听得总是开心,当场给道士免单,还要给道士红包。
道士摆手,“大姐,我途经此地,能遇到你家小女,是我的福分,你就不要折煞我了。”付了饭钱告辞,临行前又跟妈妈说了一句,“此女命格显贵,邪物遇到她都会避让,您家有吉星高照,很快便要大富大贵了。”
妈妈连连道谢,追到门口问他的名字和所在道观。
直说等我长大了,有了出息好去拜谢!
“在下黄有行,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日后有缘,自可交际。”
道士留下这句话便洒脱脱的走了。
打那以后,我家的早点铺子就日渐红火。
爸爸很快开起饭店,买房置地,厨子从他一个人到雇佣三十多人,我六岁时,饭店就变成了三层高的酒店,九岁时开了分店,食客日日爆满。
在临海城提起‘栩福轩大酒店’的名字,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日子过得顺畅,我的‘灵力’也开始凸显。
两岁时二哥撩扯我玩,给我惹急了,被我一拳怼到他眼睛上,差点给他打瞎!
妈妈琢磨出味儿,所谓‘灵力’就是指右胳膊有劲。
她谨记黄道士的话,从我一拳给二哥眼睛卯肿的那天起,便找老师全方位的教诲培养我,谁要一提学个什么特长对秉性气质好,能提升内涵,爸妈立马花钱!
绝不打怵。
我倒是无所谓。
甭管学什么,在我看来都是玩,玩好玩坏的,就图一乐。
直到我十二岁生日这天,突然生了场怪病。
那天阳光极好,我中午放学一回家就开始发高烧。
妈妈一给我量体温那水银是蹭蹭的往上顶,整个人都要自燃了!
她不敢耽搁,赶忙联系爸爸给我送到了医院。
一连串的检查后,医生发现我身体并无异样,而我也在退烧药的作用下苏醒,视线模糊的扫了一圈,发现床边乱糟糟的围了很多人,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感声音又杂又吵,“妈,他们都谁呀,闹哄哄的。”
“啊?”
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是不是烧糊涂了,这病房里就我自己,你爸在医生那......哎呀!怎么又热了,医生啊,医生!!”
我眼皮支撑不住,又昏沉了过去。
第2章
医生没遇到这种情况,怕我烧坏脑子,便建议我爸妈给我转京中的上级医院。
爸妈没犹豫,第一时间带我去了都城。
因发烧原因未明,退烧药后体温便会迅速升高,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便被收进了上级医院的抢救室病房。
用上退烧药的间隙,我会清醒舒服些,亦能和爸妈说说话。
妈妈说住进来就安心了,医生肯定能治好我,让我活蹦乱跳的回家。
我心里还挺高兴,生病好啊,不用上学了。
妈妈看我没心没肺的样儿有些嗔怪,“是啊,你还不用训练了呢,回头你表现不好教练就让别的队员去参加比赛了。”
“那不能。”
我扯着唇角,“我可是队里的种子选手。”
作为临海市体校艺术体操队的少儿组队员。
我很有自信。
聊天的档口,我发现这抢救室病房很大,但只有两张病床,除了我之外,另一张病床是个老婆婆,她戴着氧气罩,床头的位置都是滴滴作响的仪器。
两张病床隔得有些远,我看不清老婆婆的长相,只看到她床尾站着五六个家属模样的中年男女,他们朝着老婆婆叫妈,时不时还有哭泣声传过来。
“妈,那个奶奶怎么了,也是发烧吗,她家里人为什么哭。”
妈妈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眼,旋即叹了口气,帮我掖了掖被子,“不是你该关心的,栩栩,你饿了没,一会儿等你爸回来,让他去给你买点可口的。”
我摇摇头,根本没有饿的感觉,四肢沉的厉害,不一会儿,就又困了。
似睡非睡间,旁边病床的家属和妈妈搭话,“大姐,小姑娘是你的孙女吧,她什么病呀。”
“孩子就是突然发烧,来查查原因。”
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孙女,是我的小闺女。”
隔壁床家属惊讶的哦了声,但没多问,简单说了下老太太的情况,什么晚期,该做的治疗都做了,大限要到了,家里人都准备好寿衣了,一个病房住着,让我爸妈别害怕。
我有一搭没一搭听,然后妈妈就喊起了医生,说我又烧了。
整个晚上,我都在退烧和升温间折腾。
一波一波的发汗。
整个人被反复浸泡在水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快天亮时,我终于好点了,睁开眼,看到爸妈在床边的椅子上靠着打盹,我不敢发出声音,怕吵醒他们俩。
照顾我一宿,他俩肯定吃不消。
撑着胳膊想坐起来,不用上学的感觉很好,病着也是真难受,手臂完全没力气,正纳闷自己为啥会发烧,隔壁床突然发出尖利糙哑的声响,“有人,有人!”
爸妈一个激灵惊醒,“谁!”
他俩还以为是我叫得,确认完才反应过来是隔壁老太太喊得,下一秒,就见隔壁病床的家属围了过去,:“妈,您怎么了!”
“有人!有人!!”
老太太喊得声嘶力竭,黑瘦干枯的手高高的抬起,指着天花板大声的喊,“在那里!那里有人!!”
爸妈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旋即面面相窥,有些莫名。
隔壁床家属忙安慰道,“妈,哪有人呀,您又做梦啦!”
说话间,他们还不忘朝着我爸妈道歉,“不好意思呀,我妈最近老这样,花眼了,您二位别在意呀。”
爸妈摆手示意没事,“栩栩啊,你继续睡吧。”
我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没动。
就在老太太指着的那个棚角线,我清晰的看到了一张黑色的男人脸。
很黑很黑,焦炭似的,只有一张脸印在那里,眼珠子很白,眼仁很小,正在滴溜溜的乱转。
我短短十二年的生涯里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便死命的想要看清确认。
“栩栩?爸爸跟你说话呢。”
“......”
棚角的白眼珠子忽的对上了我,黑乎乎的脸歪了歪,嘴唇子一咧,牙白森森的,“嘿嘿。”
“啊!!”
我身体一颤,嚎啕大哭,“有鬼呀!!”
第3章
病房里一下子就炸了!
老婆婆叫唤!
我哭!
医生一股脑的涌进来,直问出什么事了。
爸妈抱着我安慰,病房里这么多人,哪里会有鬼。
人多了,我指着棚角乍胆儿又看过去,“他就在......”
棚角已然空空如也——
黑脸男人不见了。
几秒而已,隔壁的老婆婆便恢复了熟睡模式,伴着仪器的滴滴声响,安静非常。
爸爸纳闷,“在哪啦。”
我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没,没了。”
“栩栩,你眼花了。”
妈妈抱着我安抚,“别人我不敢说,我栩栩是不会看见那些东西的。”
潜台词我明白,道士说我是转世花神的故事她都是当睡前故事给我讲的。
亲朋好友都知道,栩福轩的老来女是个福星,命贵,鬼见了都要躲着走!
可我不相信是看错了。
黑脸乱动的眼珠子太过真切了。
医生宽慰了隔壁床几句,便拉着我爸妈走到床尾,小声地说起话来。
我汗毛立着,听医生说隔壁床的老婆婆差不多就这两天了,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凡是终末期的重病患,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属于幻觉,让我爸妈别介意,至于我看到的‘鬼’,大概率也是发烧的关系。
爸妈理解老人家的‘幻觉’,但是要求换病房。
老人家喊不喊倒是其次,主要跟要走的人一个病房,怪渗的。
“我家栩栩年纪小呀,没遇到过这种事。”
医生有些无奈,大医院都是病床稀缺,我这种反复高烧还没查出病因的,只能进ICU。
住进去父母就不能陪同了。
他问我爸妈愿不愿意,愿意的话,他就去申请一下。
爸妈不同意。
在家里我是绝对的宝贝疙瘩,爸爸一个六张的粗人,若不是怕我精力太过旺盛没地发泄出去闯祸,他都不赞成我去练艺术体操,看我训练崴个脚他都心疼的直掉眼泪。
医生见状只能劝道,“我知道你们心疼孩子,可医院就是这情况,哪张病床上都走过人,去了ICU,那里也都是危重病患,况且,抢救室病房是距离我们医生办公室最近的,住这里,对孩子来说是最安全的。”
爸妈只能作罢,服从医生的安排,能将我治好就行。
医生临走前又和我聊了几句,他听说我代表临海市少儿组在省里的艺术体赛得过奖牌便夸我厉害,说我一定是个勇敢的孩子,我看到的都是假象。
“小姑娘,人生病就是会花眼的,你要多休息,身体好了就不会看到乱八七糟的了。”
我精神缓过来了一些,只身体还是发抖,明白医生叔叔是为我好。
他说完我就点头,见我配合,他很欣慰的夸我懂事乖巧,便去忙了。
医护人员一走,隔壁病床的家属也表达了歉意。
老人不想在家里走,他们才在医院送最后一程,今晚他们会拉上帘子,一但老人有异样,他们会给老人快速的换好衣服,第一时间送出病房,尽量不打扰到我。
爸妈反倒过意不去,忙表示理解。
谁也不想遇到这种事给别人添麻烦,遇到素质高的,也算是好运气。
我受了惊吓又开始烧,一整天昏昏沉沉,被推着又去做了很多检查。
晚上我撑着精神硬吃了些粥,没等消化就全吐了,爸妈心疼的眼睛泛红,护士又开始给我打营养液,我顾不上安慰他俩,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沉,好像被很多石头压着,越发的疲惫,困顿,只想闭着眼,才能舒服一些。
不知睡了多久,我耳边忽然传来了糙哑的呼唤声,“小姑娘呀,姑娘......”
我颤着睫毛,声音越来越近,“小姑娘啊,小姑娘......”
莫名确认,是隔壁的老婆婆喊我。
恐惧感蔓延全身,我闭着眼不敢动。
潜意识告诉自己继续装睡就可以了!
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荡,小姑娘啊小姑娘啊越贴越离我耳朵越近,见我不醒,她趴在我耳边低低的说,“你听到了......”
我全身僵硬,脸颊被她哈着气,毛孔麻酥酥的凸起,不敢睁眼,身体也如被固住一般,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想大喊爸妈,声音却卡在喉咙,完全发不出。
‘滋啦......滋啦......’
床头板发出诡异的声响,似乎被人正用指甲刮着,那声音离我太近,仿若下一秒,就要刮到我的头皮,我默默告诉自己这是个噩梦,装睡不成,那就醒来,醒来就脱离了!
“小姑娘呀......”
她刮着床头板,阴沉沉的说话声还贴着我的耳朵,“小姑娘......”
“呃......呃!!!”
我浑身大汗,憋了口气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却是黑暗。
怎么回事?
病房的灯晚上都是彻夜开着的呀!
“小姑娘......”
老婆婆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惊恐的转过眼,她瘦瘦小小的身子就站在我病床边,瘦到脱相的脸埋在黑暗里,仅眼睛亮亮的看着我,“你终于醒了......”
我颤颤的看她,额上一层冷汗,她、她不是都病的睁不开眼了吗。
怎么还站过来了?!
“小姑娘,奶奶不是想吓唬你的......”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又哑又涩,剐得我耳膜都疼,“我要走了,我要穿那件黑底蓝花的袄子走,黑底蓝花的......”
她一遍遍的重复,病房里幽荡的都是回音。
我完全吓傻了。
全身只有眼珠子能动,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直的看着老太太转身,她身边兀的多了两个好高好高的人,跟着她一同往门外走。
那俩人像是戴着什么高帽子,帽尖儿都要抵到病房的棚顶了。
就在他们三人走出去的时候,病房里亮起了绿色的光,房门一开一关间,门外探进来了一颗头,一张黑色的人脸顺着那门缝伸了进来,横着伸进来的,很低很低,貌似一个男人蹲在门外,然后歪着头,只把脸伸了进来!
对着我,黑脸就开始嘿嘿的笑,笑声说不出的怪异难听,“梁栩栩,下一个就是你。”
第4章
我远远地对着那张脸,正是昨天在棚角线看到的那张黑脸。
眼泪哗哗的淌,纯吓得!
极度的恐惧和无助在周身盘旋,我哭着想找爸妈。
他们却没在我床边,不知道去哪了。
“栩栩......栩栩......”
妈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响起,我身体被推动摇晃,“栩栩啊,快醒醒!”
“妈......妈......”
我叫着她,光亮晃得我眼睛一眯,四肢一动,我当即坐了起来,“妈!救我!!”
“栩栩啊!妈在,妈在的!”
妈妈死死的抱住我,“不怕不怕,你做啥梦了呀,一直在哭呀。”
“他吓我,他怪声怪气的说下一个就是我!!”
我哭得一抽一抽,妈妈抚着我后背,“栩栩,谁吓你?”
“就是......”
没待说完,我惊觉病房里好多人,隔壁病床拉着帘子,哭声比我还大,医生护士正在让他们家属签什么字。
“别看那边。”
爸爸站我身前挡了挡,擦着我脸上的泪,“老闺女,你是不是被梦魇着了,隔壁那老人刚刚走了。”
走了?
我眼泪还流着,心脏砰砰的狂跳。
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病房好亮,不是那黑漆漆又绿森森的样子。
房门开着。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黑脸不见了。
但我看到的,听到的,却是如此真晰。
正懵着,隔壁病床的帘子后抬出来一个小小的像是纸糊的棺材,那棺材我认识,殡仪馆的,爷爷走的时候我见过,妈妈说,要用它把爷爷抬到殡仪馆,然后才能躺倒大棺材里,这么说,老太太现在......
“等一等!”
我对着那些人喊出声,“你们先别走!!”
病房里的人都是一愣,医生、护士、老太太哭泣的家属,以及那两个抬小棺材的工作人员都疑惑的看向我,“小姑娘,你是叫我们吗?”
“栩栩,你怎么了?”
爸妈紧张的看我,“不能乱喊,这很不敬。”
“她......”
我没工夫回爸妈的话,骨子里似乎有种本能,指了指那个小棺材,“她......那个奶奶,她说,她要、她要穿黑底蓝花的袄子走......”
音落,我身体一软,人直接晕了过去。
“栩栩啊,栩栩......”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爸妈在叫我,人就是清醒不过来,迷糊间,病床边似乎站满了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感受到一个个黑色的人影,他们朝我伸着手,拼命地抓我身体,我想挣扎,可丝毫没用,没多会儿,就被他们给轻飘飘的拽起来了。
我坐了起来,身体似乎变得很轻很轻。
一瞬间,黑影就全都不见了。
我有些迷茫,转过头,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似乎熟睡的样。
妈妈坐在病床边上,给熟睡的‘我’擦着额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栩栩,别吓妈妈,你快醒来吧。”
“妈,我在这里。”
我想拽拽妈妈,告诉她我已经坐起来了,伸出去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妈妈全无反应,只对熟睡的‘我’说话,好似旁边的我只是一缕空气。
根本触碰不到她!
“妈,妈!”
我害怕的喊她,身体控制不住的飘起来,穿出了房门,爸爸正在门外打电话,他对着话筒说你们不用来,这边有我和你妈,你和老二过来也帮不上忙,放心吧,查出病因医生就能用药了,栩栩不会有事。
爸爸在和我大姐通电话?
“爸!”
我喊着他,想拽住他也是徒劳。
似乎被一种力量推着,直接从他面前飘了过去。
走廊变了模样,跃过爸爸,旁边全是白雾,看不到其它的了。
不远处的尽头,有一扇大大的门,待我飘近,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股力量推着我拱出去,下一瞬,大门就在我身后砰的关上了!
我踉跄了一步,双脚登时触地,身体能控制时就想回去。
转过头,大门不见了。
“这......”
我懵了。
奇怪的是这一刻反倒没有了特别害怕的感觉。
仿佛没有了感情。
心里空落落的。
只剩迷茫。
四处的看了看,这里灰蒙蒙的,如乌云笼罩,没有蓝天太阳。
眼前仅有一条笔直的大路,路很宽,四处都缭绕着薄雾。
我找不到门,只能漫无目的的顺着大路朝前走,只觉这条路好长,不知尽头在何方。
路上一个人没有,我走了很久,嗓子干干的,很渴,心里一想,耳边就听到了水声,我见状就朝路边跑,先解解渴。
“小姑娘!”
隔壁病床的老婆婆忽然出现在了我眼前,“你别过去!”
我脚下一顿,确定没见过那老婆婆的长相,毕竟我住进病房的时候人都被烧迷糊了,她站我床边时也没露脸,可这一刻,我心里很笃定就是她。
“这水不能喝的。”
她身形依然是瘦瘦小小,脸颊因为凹陷,有些尖嘴猴腮,看我的眼,倒是很温和,“你要是喝了这里的水,就忘事了,往前再走一走,就彻底回不去了。”
我看着她,没有恐惧的感觉,但嗓子干的难受,“可是我好渴。”
“回去吧,回去就不渴了。”
她身上缠绕着雾气,对着我就挥挥手,“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是有东西抓你过来的,我帮你这一次,回去后你赶紧换到A902病房,可保你几日平安,至于日后,就看你自身造化了。”
“谁抓的我?”
我听得云里雾里,忙追问道,“是不是那个黑脸男人,他还吓我!”
“我不能多说了。”
老婆婆的嘴唇颤抖,灰黑的眼底跃起惊恐,“小姑娘,你要跟你爸妈讲,找人,找手眼能通天的高人,他们,他们很厉害的,盯上你了。”说着,她回头看了眼,似乎有些着急,“时间到了,你快走吧,不然那东西又要找来了,快,我送你回去......”
我哦了一声,被她催促的也有些紧张,忍着渴,转头又要往回跑,嘴里忙说的,“谢谢奶奶,谢谢奶奶了!”
“是我要谢谢你!”
回了我一句,她抬起手,薄雾散去,穿的正是一件黑底蓝花色的袄子,对着我,她扯了扯唇角,“我收到喜欢的衣服了,小姑娘,我刚到这边,没啥关系,托梦不能开口,麻烦你帮我带一句话,告诉我闺女,存折让我贴在年画后面的墙上了,密码都是六,谢谢你啦!!”
我想问上哪去找您闺女,背身就被一记大大的力道一拍,整个人登时跃起,似乎被拍进了什么东西里,周遭瞬时黑暗,反应过来时四肢就沉的厉害,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骨缝都滋滋冒着酸气。
第5章
“......大姐,真要谢谢你家孩子,她喊完我才想起来,我妈的确有件很喜欢的袄子,是她年轻时找裁缝做的,我寻思装老衣不好穿旧衣服,就给她买了套新的,没成想,她还是惦记那袄子,得亏你家孩子喊了一嗓子,我赶紧回家把袄子找出来一起烧了送走了......”
我身体的痛感很清晰,周遭的感受很清晰,嗓子也不渴了,微微活动了下手指,确定是回来了,老婆婆把我从那条路上拍回来了!
“这不今早,我做了个梦,远远地看我妈穿着那个袄子,挺高兴的样儿,我心里也舒坦了,就寻思来谢谢您家这小闺女,帮大忙啦......”
我颤了颤眼,她是老婆婆所说的女儿?
“妹子,你太客气了。”
妈妈的声音响起,“我也没想到孩子会喊那一声,说实话,你妈走的那晚,我姑娘就不对劲,一直做梦在哭,还说什么谁吓她,大姐说句难听的你别在意,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妈吓唬我家孩子了,给她魇着了,鬼压床,这不那晚以后,我家孩子烧的都醒不过来了。”
“不能吧。”
女人有些尴尬,“我妈活着的时候心眼可好了,长得可富态,在我们那小区是出了名的心善,也就是得病了,被折磨的干干瘦,有些怪癖,爱藏东西,就怕我们心疼钱不给她治病,想留一手,绝对不会吓唬孩子的。”
“我也就那么一说,寻思着,你回头给老人烧七的的时候帮我们孩子念叨念叨。”
妈妈叹气道,“说实话,我这小女儿打小就身体好,上次发烧都是两年前,还是过马路被车笛儿吓得,平常别说鬼压床了,感冒都很少,算命的都说,她不会招惹那些东西,就是她这回病的奇怪,又急又重,不对劲,我也觉得,咱们跟你家老人萍水相逢的,她不能吓唬我家孩子。”
“大姐,你放心吧,我回头就去念叨,甭管是不是我妈,我都......”
“不是那个奶奶。”
我艰难的睁开眼,看向我妈以及正在说话的中年妇女,“妈,不是那个奶奶吓唬我......”
“栩栩你醒啦!”
妈妈激动地扑过来,赶紧摸了摸我的头,“我的祖宗呀,你睡了三天啦,医生说再不醒都要给你送进ICU啦,我就不能去陪你啦,你可差点要了妈妈的命啦!!”
中年妇女见我醒了也很惊讶,旋即就松了口气的样,冲我笑了笑,算打招呼。
“妈,我去了一个地方,是那个奶奶给我送回来的。”
我想抱抱妈妈,胳膊还是没什么力,抬不起来,“有一个黑脸的男鬼吓唬我,那个奶奶很好的,她只是想要她那件袄子,让我传个话,她还说,黑脸鬼盯上我了,她让我换病房保平安......”
“什么黑脸鬼?”
妈妈像没听懂我说啥,“你一直在医院呀,栩栩,你......”
“妈,你听我说,我好像从身体里飞出来了,我看到你哭,看到我爸在门外打电话,可我摸不到你们,我去了一条大路上,我好渴,奶奶说不要喝那里的水......她说谢谢我传话,帮我一回,送我回来......”
我尽可能的表达,被奶奶拍一下的后背还很疼,我不信那是做梦,奶奶说的‘盯上’让我很害怕,想让妈妈去找人,找厉害的人,我不要再见到那个黑脸男人了。
“......”
妈妈半张着嘴听我说完,眼里都是惊悚,刚要仔细的问我,一旁的中年妇女倒似经验丰富的样子拉了拉她,“大姐,我听明白了,你闺女这是冲到什么了,有东西要勾她魂呢,正好她帮了我妈一次,我妈就送她回来还恩情了,她说走的那条路,八成就是黄泉路。”
“啥?”
妈妈浑身一抖,眉头抽抽的,“不能呀,算命先生都说,我姑娘命贵,八字旺,那......”
又说这个!
我着急辩驳,可身体太虚了说话还不赶趟。
“大姐,你也说孩子一直好得很,病的很突然嘛!”
中年妇女间接替我表达了,“我妈病重的时候,那经常胡言乱语,不是说床底下有人,就是窗帘后头有人,有一次说我四姑来找她了,还说我四姑没有头,她害怕,我还怪她乱说话,我刚见四姑没两天,人活的好好的呢,结果我这话刚落地,我弟就给我来电话了,你猜怎么着,我四姑早上出车祸,头让车子给碾碎了,可不就没头了么,你说这事邪不邪乎。”
妈妈脸白了一层,“大妹子,你的意思是......”
“凡事咱往好处想,真遇到不好事了,咱别犯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中年妇女沉下口气,“我看您家条件不错,人脉应该都有,赶紧找找先生,给孩子断一断,没事最好,有事呀也别耽误了!”
“哎哎,好。”
妈妈瞄了我一眼,连连点头,“谢谢你了妹子,等孩子爸回来,我们马上就找懂得人来看看。”
“抓紧吧,孩子生病遭罪咱大人也心疼呀!”
中年妇女说了一通就要告辞,我躺在那里,想起奶奶的话,忙叫住她,“阿姨,那个存折,存折在年画后面的墙上贴着,密码全是六......”
“什么存折?”
中年妇女愣了愣,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奶奶让我传的话,她说要我告诉你的。”
“那是......哎呀!”
妇女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妈藏得东西嘛,她病重后就把那点家底儿都藏起来了,就怕没过河钱,最后也没告诉我们,等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掏出手机,打通后就让那边的人去撕年画,然后就瞪大眼看向我,“真的找到啦,你看我妈,她也够会找地儿藏得,行行行,多少钱无所谓,你告诉我哥他们一声回头取出来分了就行,密码都是六!我怎么猜到的,我能有那脑子?是咱妈隔壁病床的小姑娘跟我说的,哎呀,这小姑娘可了不得啦,下去了又让咱妈送上来啦,啊,你等我回去再跟你细说把,挂了挂了。”
挂断手机她就过来又给我道了一通谢,还留下了她的姓名和手机号码,“大姐,我姓刘叫刘颖,如果您家找不到看事的先生,我能帮你联系联系。”随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留妈妈站在病房里目瞪口呆。
“大城市的人说话也不太讲究,啥叫下去了又给送上来了。”
妈妈缓过神就开始念叨,“我闺女活好好的,谁下去栩栩都不下去......”
“妈,我真看见了。”
我生怕妈妈不信,“那个黑脸鬼说下一个就是我,他盯上我了,妈,我好害怕,我要换病房。”
妈妈对着我的眼,“哎呀!我想起来了!!”
我被她吓一跳,“想起什么了?”
“黄道士说过啊!!”
妈妈攥住我的手,“他说你十二岁这年会遇到点劫,可能就是这个事儿!”
“那怎么办?”
“没事没事。”
妈妈态度瞬改,“黄道士说的哪个字儿妈都记得牢绷的,他说你这个劫难不碍事,肯定会顺当过去的,放心吧,一会儿医生来了妈就给你换病房,回头呀,妈让你爸把你三姑找来,她会看这些,天天念经,有佛力,定能把你说那个什么黑脸鬼给整明白了!”
我安心了几分,仍强调道,“妈,要换到A902,得是A902。”
第6章
当天下午,我就转到了A902病房。
费了番周折。
妈妈和医生提完要求后,他说那是精神科病房,发烧病症,跟精神疾患不挨着,再者,A902是特需套间病房,费用很高全自费不说,还有患者住着呢,您家孩子总不能去人那病房打地铺呀。
妈妈见我着急,忙说我可能是高烧带的发癔症了,幻觉很严重,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她也安心,费用这块不是问题,奔的就是套间,环境好,清净,有利于我病情的恢复!
医生一听幻觉严重,家里又不差钱,也不多说啥了,至于A902病房,他还得去问问。
如果对方一时半会出不了院,他就先安排我去精神科的其它病房。
我紧张的呀,去哪科不重要,关键在于病房!
老婆婆的话,对我这快被吓破胆的小孩来讲,就是救命的圣旨啊。
巧了,医生出去了一会儿就来通信儿,对方正在办理出院,我可以住进去了!
事情至此,妈妈都不用我说,自己都感觉我病的玄乎了。
末尾她还念叨,黄道士是真准,早知道当年我说啥都跟他要个地址电话,现在要是能找到他,分分钟就能让你这劫难过去了,省的遭罪了。
我没回话,黄道士对我来讲是虚构中的人物,心里的确感谢他,他最初对妈妈的三言两语,对我起到的那是包金包玉的效果,饭店生意好,明是父母用心经营的成果,愣是成我的功劳了!
没黄道士,我真受不到如此多的宠爱。
像今天,妈妈对刘姨的话将信将疑,对我的话也犯嘀咕。
但她想起黄道士就不一样了。
行动力瞬间飙升!
黄道士自己可能都没料到。
曾经无意中的几句话,对一个家庭而言,起到的却是定海神针的功效。
一进到A902病房,我莫名就闻到了一股清朗的味道。
朝气蓬勃,周身暖阳。
整个人似乎都被阳光沐浴到,萎靡的身体慢慢的被注入了活力。
我甚至不用妈妈搀扶,自己走到了床边。
抬起胳膊伸了伸,右手微微握拳,“妈,我有劲儿了,有劲儿了!”
惊喜的看向妈妈,连日来的混沌终于摆脱了一些,“我要喝粥,瘦肉粥!”
“知道饿啦,妈这就打电话给你爸,让他给你带回来!”
妈妈欣喜不已,习惯性的先摸摸我的额头,旋即便笑着点头,“隔壁床那老婆婆真是帮咱家的,一住进来,都不烧了,你先躺一会儿,我给你爸去电话。”
我嗯了声,脱了鞋靠在床头休息。
“喂,大友呀,我带栩栩换到A902了,对,住院部9楼,把头第二间,你和三姐别走错了。”
妈妈打着电话往病房外走,“套间,就住咱栩栩一个人,环境挺好,嗯,花点钱不是事儿,就是咱进来的太急,我感觉消毒水味儿有点大,啊,没啥事,一会儿就能散了,栩栩没嫌味大,她精神可好,要吃瘦肉粥,对了,你还记得那黄道士不,他就说......”
消毒水味儿?
我看着妈妈的背身,努力的嗅了嗅......
闻到的依然是阳光青草香。
极其舒服。
没在管妈妈说什么,我靠着床头,墙面都是暖洋洋的,特别安心。
眯了一觉醒来,爸爸妈妈三姑已经坐在了床边。
“三姑好。”
我坐起来,三姑搀了我一把,“栩栩,刚才睡觉做噩梦没?你妈都跟我说了,有个黑脸的脏东西吓你是吧。”
“三姐,先让孩子吃点饭,吃完再说。”
爸爸把餐桌板支起,肉粥小菜依次码好,“闺女,快尝尝,这是京云楼的肉粥,他们家是用砂锅熬制,食材我都看了......”
“在哪都忘不了你是个厨子!”
三姑撇了爸爸一眼,“这节骨眼就别卖弄了!”
“我卖弄啥了!”
爸爸面红耳赤,“你说你都学佛了,咋脾气还这么冲,难怪你嫁不出去,要不是栩栩有事儿,我可不愿去求你,成大的谱儿。”
“梁大友你啥意思!”
三姑一句话不让,“我告诉你,我也是冲栩栩的面子才来的,不然才不搭理你呢,土暴发户!”
爸爸瞪起眼,“哎,你之前说我是暴发户我认了,马上我就不是了啊!”
三姑眼一斜,“怎么滴,饭店要倒闭了啊。”
“梁红玉!!”
爸爸恨不得要动手,“你这张破嘴我真受够够的,我临海市两家大酒楼外加两个门市一年净赚三四百万怎么能倒闭,实话告诉你,我投资了一个项目,从此进军房地产,再也不是暴发户了!!”
“你个厨子还进军房地产,你长那脑袋了吗。”
三姑紧起眉,“梁大友,房地产的水可深了,不是你炒个菜咸了淡了立马能品出味儿的,回头让人骗了你都没地儿哭!”
“你哭我都不带哭的。”
“梁大友你别不知好赖!”
“三姐三姐,别跟大友一般见识......”
妈妈忙打圆场,“这事儿不能被骗,大友可是带老孟去谈的,对方要在临海郊区建造海边度假村,上亿的项目呢,都开工啦,咱这六百万就是入个股,小钱儿,人家都没瞧上。”
“六百万?!”
三姑瞪大眼,“还小钱?你们才当了几年有钱人就飘啦!隔行如隔山,做生意最怕你们这样没啥文化还没背景的老板,一但对方有个差头,喝风的就得是你们。”
“所以你瞻前顾后,一辈子就只能做员工!”
“大友!”
妈妈呵斥住爸爸,“三姐还不是关心咱们,回头等栩栩出院回家了,你把合同拿来给三姐看看,反正项目才开始,三姐要是觉得不成咱就撤资,别忘了,困难的时候可是三姐一直在拉扯咱们家!”
“他能记住这个?”
三姑哼了声,火气消了不少,“他梁大友的脑瓜里都是大米粥。”
我悄吃着饭,对这情形见怪不怪,也插不上嘴。
但凡多说一句,指不定就能引起别的战争,话题都能拽出老远。
掰扯不明白。
等他俩过完嘴瘾就好了。
论起来,三姑其实算我爸的大姐。
奶奶年轻时医疗条件不好,头两个孩子都夭折了。
到三姑才站住,取名梁红玉,比我爸大三岁。
排名老三老四,其实就姐弟俩。
奶奶说在她年轻时谁家都生好多孩子。
那年月的风气有点谁家孩子多,谁就硬气。
孩子在外面被打了,回家叫上哥哥姐姐,乌泱泱能来一帮人。
对比之下,三姑和爸爸在村里就有些势单力薄。
容易受别家小孩欺负。
开始奶奶还担心,俩孩子走哪她都带着,背一个,领一个。
到我三姑六岁,奶奶就完全舍手了,下地干活也敢跟爷爷直接去了。
为啥?
三姑横愣!
惹到了她,她能拎着镰刀撵对方家里去。
打不过就对命!
从六岁起她就以各色(sai)出名,八岁就成了村里孩子头。
狗见了她都夹尾巴跑!
这样的孩子,爷爷奶奶能怕她被欺负?
都是在家教育她,性格收敛点,生怕闭眼那天我三姑得搁班房蹲着。
三姑也没让爷爷奶奶犯愁,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成绩拔尖。
生不逢时吧,年月动荡,她阴差阳错的没念上大学,先去了临海,蹉跎了几年又来到京中。
用她的话讲,混就去心脏混!
自考了会计证,在京中一家大企业的财务部一直工作到退休。
没咋功成名就,亦算靠自己从农村走到都城的强人。
买了房,站稳了脚跟。
遗憾的是,她终身没遇到良人。
年轻时她长得漂亮,眼光也高,谈过俩对象都黄了。
其实谈第二个对象时是走到了结婚那步的,彩礼都过完了,男人却在婚礼前跑了。
奶奶还报公铵去找,找到了男的也不回来,放话说遇到了真爱,一对比才知道我三姑多糟。
他说我三姑是母夜叉转世,彩礼宁可不要,也坚决不和我三姑结婚!
这种事在那年月堪比奇耻大辱。
爸爸拎着刀就要去砍了那男人,我三姑拦了,说为了那种人不值当。
等到那男人迎娶‘真爱’当天,三姑打扮一新去了婚礼现场,众目睽睽之下,还了男人的彩礼钱,还给了对方祝福,奶奶以为她这举动是刺激过度,精神失常了。
三姑却说,她梦到了佛祖,放下了。
打那以后,她就戒荤茹素,不婚不配。
一直到现在。
但是她并没有皈依,完全自学。
脾气也没改。
在家跟爸爸该吵还是吵,俩人就是从小磕到大的。
硬论起来,爸爸也不是啥省油的,不过是梁红玉的名声太大,给他遮掩了。
可有一点好,到了外面,姐弟俩的抢口定然是一致对外的。
血缘在这。
爸爸骨子里还是向着老姐的,就是搁一起谁也不待见对方。
正因如此,爸爸才没请三姑这大会计来酒店帮忙。
容易干仗。
而三姑学佛后,的确有了些神通。
回农村走亲戚时谁家孩子半夜总哭她都能给看好。
长此以往,大家都说我三姑有佛力。
妈妈才会叫爸爸去把三姑找来帮我。
“我吃好了。”
“好吃吧!”
爸爸颠颠的看着我,“还想吃啥,爸晚上给你买。”
“再说吧。”
我笑了笑,看向三姑,“三姑,我病了好几天,爸爸是担心我,才要多说几句的,我妈说,你来了,我就有救了,黑脸鬼就吓不到我了。”
“看到没,还得是我小侄女说话中听。”
三姑坐过来就抱住我肩膀,“我栩栩是梁家的命根子,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脏东西敢招惹,我立马灭了他!”说话间,她仔细的看着我脸,“栩栩,你跟姑说说,发烧的那天,从早上出门到你中午放学回家,路上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姐,你可得护住栩栩。”
爸爸瞬间忘了几分钟前的对掐,可怜巴巴的看着三姑,“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阅读全文地址:梁栩栩成琛小说《栩栩若生》小叙免费阅读完整版_乐逍遥小说网阅读网Photo by Jure Širić from Pexels
“栩栩如生”,汉语成语,通常比喻画作、雕塑中的艺术形象等生动逼真,就像活的一样。可以翻译为“vivid and lifelike,或true to life”。
例句:
他画的奔马栩栩如生。
The galloping horses he paints are extremely lifelike.
这部小说把历史写得栩栩如生。The novel has made the past come alive.
Editor: Jade
来源:chinadaily
文:汉字铺 | 首发于公众号
栩,汉语常用字,这是一个粉丝在4月月初询问的一个汉字,很抱歉现在才来分享。栩这个汉字常见于成语“栩栩如生”,用来比喻画作、雕塑中的艺术形象等生动逼真,就像活的一样。下面来简单的认识下栩这个汉字,有兴趣的同学可以仔细阅读哦。
基本信息
中文名:栩
拼 音:xǔ
部 首:木
笔 画:10笔
结 构:左右结构
五 笔:sng
同音字:许、姁
笔画顺序:横、竖、撇、点、横折钩、点、提、横折钩、点、提
基本字义
“栩”的基本含义为形容生动传神的样子,如栩栩如生;引申含义为柞木。
字源演变
栩字初见于商朝甲骨文时代,最终逐渐演变成楷书体简化版的“栩”。其字源演变图如下:
常见组词
1、栩栩如生
【拼音】:xǔ xǔ rú shēng
【释义】:栩栩,生动可喜的样子。后用「栩栩如生」形容貌态逼真,彷佛具有生命力。
2、栩栩欲活
【拼音】:xǔ xǔ yù huó
【释义】:栩栩欲活,指艺术形象非常逼真,如同活的一样。
3、称栩
【拼音】:chēng xǔ
【释义】:称栩,同"称诩"。意思是夸大,夸耀。
以上就是栩的读音和意思介绍了,由于栩这个字的含义,许多家长在给孩子起名的时候会用上这个字,所以下次遇到名字中有这个字可不要念错了哈。
文:汉字铺 | 首发于公众号
栩,汉语常用字,这是一个粉丝在4月月初询问的一个汉字,很抱歉现在才来分享。栩这个汉字常见于成语“栩栩如生”,用来比喻画作、雕塑中的艺术形象等生动逼真,就像活的一样。下面来简单的认识下栩这个汉字,有兴趣的同学可以仔细阅读哦。
基本信息
中文名:栩
拼 音:xǔ
部 首:木
笔 画:10笔
结 构:左右结构
五 笔:sng
同音字:许、姁
笔画顺序:横、竖、撇、点、横折钩、点、提、横折钩、点、提
基本字义
“栩”的基本含义为形容生动传神的样子,如栩栩如生;引申含义为柞木。
字源演变
栩字初见于商朝甲骨文时代,最终逐渐演变成楷书体简化版的“栩”。其字源演变图如下:
常见组词
1、栩栩如生
【拼音】:xǔ xǔ rú shēng
【释义】:栩栩,生动可喜的样子。后用「栩栩如生」形容貌态逼真,彷佛具有生命力。
2、栩栩欲活
【拼音】:xǔ xǔ yù huó
【释义】:栩栩欲活,指艺术形象非常逼真,如同活的一样。
3、称栩
【拼音】:chēng xǔ
【释义】:称栩,同"称诩"。意思是夸大,夸耀。
以上就是栩的读音和意思介绍了,由于栩这个字的含义,许多家长在给孩子起名的时候会用上这个字,所以下次遇到名字中有这个字可不要念错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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