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了玉石是一个大吉兆,往往表示最近的状态十分的好。要是商人梦见了玉石的话,那么最近的生意会比较不错,最近的财运也是十分的好,要是好好把握住机会,那么说不定就会赚的盆满钵满。要是学生梦见了玉石,那么最近的学习状况估计会显著提升,但是仍然不能太过放松了,还是要严谨,不然成绩最后还是有可能一落千丈。要是已婚女子梦见了金项链、戒指等,那说不定就要喜得贵子了。要是梦见了玉石堆积成山,那么表示你今后很有可能大富大贵,不仅可以收获财富,还可能得到权力。
要是梦见了黄色,那可是一个十分吉祥的梦了,代表着生命力、智慧包括权力等等。同时要是梦见了黄色,还预示着你的身份和地位都将得到十分显著的提升,会拥有不少的权力。要是梦见了金灿灿的金黄色,那么就预示着你将会有很多的好事发生,而且还可以得到不少的提拔的机会,或者你的生活质量也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要是梦到了自己穿着黄色的衣服,那么通常的情况下,就是象征着你会受到上面的厚待,得到重用。
要是梦见了钱包那是一个什么意思呢,到底好不好啊?要是梦见自己的钱包破了,或者自己在修补钱包,那么可能是在暗示着你可能会破财,或者生意上有着不少的纰漏,到时候可能要破财。要是梦见自己偷了别人的钱包,那么你可能会赢得别人的尊敬,很有可能会得到提升,一切都会比较顺利。梦见自己的钱包给丢了。那么这就表示做梦的人在生活中会被别人给针对,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
梦见自己穿着一双红鞋子,那么这就预示着你不久之后就很有可能会飞黄腾达,但是也一定要记得要低调行事,不要大肆招摇,不然很有可能将自己的运势用光。梦见了别人穿着一双红色的鞋子,那么这个人可能是你日后的一个竞争对手,但是也不是不能做朋友。梦见自己在卖红色的鞋子,那么预示着你将会增加许多新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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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八岁那年差点被人拐走。
要拐走我的人是村头胡老汉的媳妇,那个只会痴痴傻笑被人叫做蛮子的疯女人。
她把我绑在背上手脚并用企图翻越村口的那座大山,还没爬到半山腰便被赶来的乡亲们截住了。
乡亲们把我解救下来,用绑我的绳子将她捆个结实。
我妈胡大花上去又是踹又是扇,疯女人痛的在地上乱滚,糊了一脸血。
吓丢了魂的我呆在一旁,胡大花暂时放过疯女人,转头把我拥进怀里心肝肉的叫。
疯女人一脸怨毒的盯着胡大花,伸出舌头舔嘴角的血,像一条不甘心的毒蛇。
“蛮子还敢偷我闺女。”胡大花咬牙切齿,薅起疯女人的头发就要朝石头上怼。
我怕极了。
劫后余生一般拉着胡大花的手嚎啕大哭,语无伦次的重复:“妈,血……吓人……回家……饿……”
胡春花丢下疯女人,抱着我一路小跑回家。
疯女人被村民像抬死猪一样抬回胡老汉家,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遍村子。
我捂着耳朵,让我妈把窗户门关上。
“这次被脱光了绑起来打,让她跑,活该!”大哥从胡老汉家看完热闹回来,兴奋地描绘疯女人的下场。
“爸还在她身上按了几个烟头,让她再敢拐着妹妹跑,呸!”二哥咬牙切齿补了一句。
“行了别说了,看吓着妹妹。”胡大花出声阻止。
2.
拐我的疯女人本来不疯,据说她是大城市的人,还是识文断字的大学生,操着一口异乡话,被我们本地人称之为蛮子。
她被胡老汉花一万块买来当媳妇,她总是想跑,跑一次揍一次,被胡老汉揍疯了。胡老汉买她是为了延续香火,但那么多年她都没生个一儿半女,恼的胡老汉更是下死手揍她。
她经常鼻青脸肿的在村里晃荡。
村里人都说,疯女人跟了胡老汉那么多年一只蛋都没下,想孩子想疯了,才眼馋别人的孩子。
想孩子想疯了的疯女人一共拐过我三次,前两次她说带我进山捉迷藏,这次她说带我去镇上买花衣裳。
我傻了吧唧的跟她走。
幸运的是,我每次都被乡亲们在半道堵住解救回来。
我不明白疯女人为何要拐别人的孩子,而且村里那么多小孩,单单逮着我拐。
她认准了我一般,总会忽然窜出来抱我搂我,我常吓的面无人色。胡大花把她脸抓的青一块紫一块,钱卜仁用皮带抽她用烟头烫她,她还是逮着空就朝我扑来,着了魔一样。
可能我生的好看。
凡是见过我的人,都说我白白净净像城里人。
那是因为我父母宠我,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把我打扮的像花儿一样娇艳。
我有两个哥哥,父母一直想要个女儿,好不容易才有我,自然看做眼珠子一般。
父母给我起名叫圆圆,意思他们有儿有女人生终于圆圆满满。
“圆圆是妈的小棉袄,你要是丢了,我也不活了。”胡大花这些天一直活在后怕中,每天搂着我叮嘱,“你离那个蛮子远一点。”
“当时我以为我见不到爸妈和哥哥了,呜呜呜……”我搂着胡大花的脖子边撒娇边呜咽。
为了防止我再一次被疯女人拐走,我爸钱卜仁开始接送我放学,尽管村小距离我家不足一公里。
每天上学放学时,疯女人坐在桥头,直勾勾盯着我。
钱卜仁朝她吐唾沫,带我远离。
我也不看她。
3.
“蛮子拐你时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钱卜仁不经意的问。
我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终于想起。
“……她没有给我说话,是胡伯伯问我想不想去他家吃糖,然后把我带去他家。”我歪着头说。
“胡老汉?”钱卜仁眼神闪烁。
“对呀,我以为吃完糖就能回家。胡伯伯不让我走,问我愿不愿意当他们的小孩,说带我去城里生活……还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然后就把我捆起来让蛮子带我走。”被拐当天我又惊又怕忘记将这些事告诉父母。
“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故意不要我,要把我送给胡伯伯和蛮子,为什么他说我不是你们的孩子,我好怕……呜呜呜……”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钱卜仁铁青着脸,将我扛在肩头,一路窜到胡老汉家。
胡老汉在院子里正和其他人打牌。钱卜仁踹翻了牌桌,揪着胡老汉就是一顿暴打。
要不是周围人拉着,他非把胡老汉脑浆子打出来不可。
我藏在闻风赶来的胡大花身后,攥着她的衣角,心里感叹钱卜仁这个爸当的够格,我一句话他就把胡老汉照死里打。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撺掇你疯婆娘拐我闺女,黑心烂肺。”钱卜仁接过我大哥递来的铁锤狠砸在胡老汉手上。
“啊。”一声惨叫,胡老汉被钱卜仁断了两根手指头。
疯女人走进院子,此时围观人群都在吃瓜,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我扭过头盯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然后掏出口袋里她拐我那天塞给我的糖,慢慢剥掉糖纸塞进嘴里。
真甜。
她看着我,微笑浮在她肿胀的脸上,诡异且扭曲。
4.
“他要不是你堂哥,断了他两根手指头算是轻的,敢打圆圆的主意。”钱卜仁过后说。
胡大花自此在村里宣布和胡老汉断绝关系。
“圆圆你当然是爸妈的宝贝亲闺女,你别听胡老汉胡咧咧。”胡大花将新买的纱裙套在我身上。
我穿着新裙子转着圈甜甜的笑,我自然不信胡老汉的鬼话。也只有亲生父母才会这样宠我,村里哪个女孩不割草下地做饭,唯独我被娇宠着长大,我在家中地位两个哥哥都比不上。
还有那个疯女人,妄想帮胡老汉把我带出大山。
她生不出孩子,就想把我变成她的闺女。
想的美。
我学习成绩非常好,每次都考双百。
三年级那年寒假也不例外,钱卜仁将我三好学生奖状贴在墙上笑的合不拢嘴。
“咱家圆圆像谁啊,又聪明又水灵,哪像俩小子棒槌一样粗壮。”钱卜仁抱着我亲不够。
“还不是像……”
“还不是像爸爸,爸爸的木匠活是全村最好的,所以我也是全村最聪明的。”我笑着打断大哥,吧唧一口吻在钱卜仁额头。
父女俩笑作一团。
我生日在大年二十九,每年我生日父母都会带我去镇上拍照留作纪念。
九岁生日照片拿到手,胡大花将它贴在相框上。
相框上的生日照追溯到我四岁。
“我四岁之前的照片呢?”我问。
“那时镇上没有照相馆。”胡大花说。
骗我,那为何两个哥哥从百天到现在的照片年年不落。
“圆圆,你记不记得你四岁之前的事情?”胡大花迟疑着问。
我皱眉摇头,不记得。
据说我四岁那年冬天异常寒冷,生日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我在雪地里跑发了场高烧,醒来啥也不记得。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疯蛮子经常抱着你。”胡大花小心翼翼问我。
“不记得。她那么脏那么疯,妈妈你为什么让她抱我。”我发脾气,滚在胡大花怀里撒娇。
胡大花微微松了一口气。
5.
我感觉我的成长总是和疯女人牵扯不断,她拐我,但也对我好。
九岁那年生日刚过,要不是疯女人我就掉入冰窟窿里淹死了。
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村口的河里结了厚厚的冰。
因为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我和小伙伴便背着大人到河里滑冰。
钱卜仁给我做了个雪橇,让我下雪天滑雪玩。我让二哥将雪橇从家里抗来,我坐在上面,他拉着雪橇在冰床上跑,把其他小伙伴羡慕的不行。
随着二哥的奔跑,雪沫子打在脸上,冷风呼啸在耳边,我兴奋的尖叫,指挥着二哥把我拉到河床中间。
这时疯女人出现在河岸边,一脸焦急的望着我,不停指着河岸。
我没理。她一出现就没好事。
二哥看到疯女人如临大敌,为了躲她,拉着雪橇滑到河岸很远的地方。
疯女人看了一会,转身捡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拎在手里,慢慢走下河岸。
小伙伴们看到疯女人,纷纷团起雪球砸向她,她一直都是村里孩子取乐的对象。
疯女人不管,迎着密集的雪球往河面滑动。
“你赶紧把你的疯媳妇带走。”二哥朝岸上喊。
我抬头,看到胡老汉跟着来到岸边,裹着黢黑的老棉袄,手里拿着一串鞭炮。
胡老汉踩着疯女人的脚步朝河边走。
“疯蛮子又得挨揍了。”二哥幸灾乐祸地说。
我双手紧紧攥着雪橇,攥的指甲发白。
胡老汉大踏步走下河床,掏出火柴点燃鞭炮,朝我扔过来。
伴随着疯女人凄厉的喊叫,鞭炮在我眼前炸响。我大脑一片空白,都没听到脚下冰碎裂的声音。
二哥吓得顾不得我,丢下雪橇就跑。
我坐在雪橇上,任由冰一点点裂开。
“不。解开绳子。”疯女人发疯一样喊,趔趄着奔向我,很快被一脸狞笑的胡老汉抓住,她和胡老汉扭打在一起。
我恐惧到极点,抖抖索索解开绳子,当我终于从雪橇上解脱时,冰裂开一个大窟窿,我一个打滑跌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水将我吞没,冰块不断撞击我的胸口,我嘴里呛满水,求生意志让我拼命挣扎,拼命扒着冰沿。
冰面太滑,我爬上去跌落,爬上去又跌落,最后只有绝望的扑棱。
二哥救我。我呼喊,我看不到二哥的身影,连一起玩的小伙伴都四散逃离。
在我以为要死的时候,忽然一双手紧紧抓住我。我反抓住不松手,那双手一点一点将我往上拉,最后把我拉到冰面上。
那双手将我拖到岸边,狠狠按压我的胸口,在我吐了几口水后,又俯身朝我嘴巴里送气。
意识渐渐恢复,眼前映出疯女人的脸。
她解开胸前扣子,将我搂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来暖我。可她穿的那么单薄,棉衣那么破旧,我冻的直哆嗦。
胡大花和钱卜仁闻讯赶来,将我从疯女人怀里夺走。
他们一点不感激疯女人救了我命。
6.
我高烧昏迷两天,醒来后听说胡老汉死了。说他大年三十晚上喝了酒,忘记把门窗留缝通风,导致煤球炉中毒,早上发现已经死的透透的。
胡老汉出殡的时候,疯女人依然疯疯癫癫,穿着孝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哭。
当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雪。
我偷了胡大花一条棉裤一件毛衣两双棉袜来到疯女人家门口。我轻轻敲门,将衣服放在地上,又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堆放在一起,然后快速逃离。
我跑到拐角,借着雪光看到一个人影推门而出,俯身捡起地上的衣服。
她一定知道是我送的,那条红色围巾是我那天落进冰窟窿时戴的。
看到她把围巾拥在怀里,我挺难受的。
她豁出命救我,我是为了感谢她才这样做。
胡老汉死的好,他那天就是为了想要我的命,以报钱卜仁断他手的仇。
至于疯女人为什么救我,我觉得是因为我是全村唯一一个不戏弄她的孩子。
村里的孩子经常戏弄她取乐,她从不反击,只一味傻笑。
其中我大哥二哥戏弄她最狠,比如用石块砸她,用尿滋她,用烟头烫她。有次把她绑在猪后面,让她跟着猪走,他俩在后头赶,引来村民围观。
胡大花抱着我站在人群里笑,觉得她俩儿子挺威风,我也跟着笑,跟着人学朝她吐唾沫。
胡老汉也不阻止别人戏弄他媳妇,他自己说过只要不弄死咋样都行。实际上他就是那样做的,经常不分时间场合的揍她,有次把她绑在猪圈里揍了一夜,整个村被凄惨的哭声吵的睡不着。
胡老汉死了,她以后就不会挨揍了吧。
但她日子似乎也不怎么好过,村里很多男人都爬她墙,她除了蛮子又多了个破鞋的称呼。
最后,常驻她家的是陈大强,一个死了老婆拖个儿子的鳏夫。
陈大强也经常揍她,但比胡老汉好点,她最起码在穿着上比以前干净多了。
我每天上学放学都会在村口桥头遇到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见我就发疯,只远远看我一眼便别过头。胡大花让我离她远点,说沾上她准没啥好事。
7.
胡大花说的对,沾上疯女人没啥好事。
我十岁那年春天,我大哥死了。
我大哥的死和疯女人有关。
我大哥有哮喘病,一到春天就咳嗽,需要随身携带药。
那天天暖的不像话,河岸开满了花,柳树随风摆动,我缠着大哥陪我去放风筝。
“你坐着看我放就好了。”我拉着大哥来到河边,给他寻快草地让他坐下,然后我将风筝放飞。
中午,整个河岸静悄悄的,只有我和大哥。这时疯女人出现了,她站我面前,我吓的尖叫着奔跑,风筝也从半空掉到河里。
我也不知疯女人到底发什么疯,追着我不放,非要塞给我一个鸡蛋。
“大哥,救命,她要拐走我。”我哭着喊大哥。
大哥一个箭步冲来。他知道我是全家的宝贝,我要是受到什么伤害,父母饶不了他。
我在前面疯狂的跑,疯女人在我后面疯狂的追,大哥在疯女人后面也跑的带劲。
忽然大哥倒地不起。
疯女人停下,我也停下。
我来到大哥身边,大哥躺在地上不断抽搐,胸腔起伏不定,脸色由苍白转成紫红,口鼻有毛绒绒的柳絮。
我惊恐万分。
大哥喘作一团,一双手在身上摸索,一个药瓶滚落下来,一直滚到疯女人脚下。
疯女人捡起,举着药瓶走来,看看我,又看看大哥。
大哥哀求着望向疯女人,完全没有他平时作弄人的自得。
疯女人犹豫着将药瓶打开递给大哥,被我一把夺过。
药瓶落我手里,大哥松了一口气。
我将药丸一粒一粒倒在手里,朝大哥笑。
“给……我……”大哥哀求。
我拿着药朝大哥嘴边送去,由于太害怕,我手颤抖着,药丸一粒粒滚落在草地上。
大哥呼吸越来越粗重,一直到没了呼吸。
疯女人呆呆地望着我,风在阳光里穿梭,柳絮在风里翻飞。
8.
大哥的死,让我父母悲痛欲绝,又后悔万分。
城里的医生千叮万嘱柳絮对哮喘的危害,他们总觉得农村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并没有特别叮嘱大哥一定要注意。而且万一被人知道了,大哥以后怎么说亲呢。
反正身上随时带着药,发作时吃药就好了呀,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不也没事。
他们在大哥身上翻出没有打开的药瓶,觉得一切都是命。
大哥出殡那天,众人只顾安抚我痛哭的父母,没人注意到我,我被疯女人拉到麦秸剁后头。
“以后不要这样。”疯女人对我说。
“我大哥是哮喘死的。”我说,“就像胡老汉是煤球炉中毒一样,都是意外。”
疯女人浑身一震,一脸悲伤的望着我。
就如同,这些年,她看向我的每一眼。
“我都记得。”我轻轻低下头。
我记得五岁以前所有事,记得春天带我去动物园看大熊猫,记得生日时的巧克力蛋糕,记得给我买的一按开关会笑的兔子,记得那辆火车记得那场雪……
还有,我记得,考试前我不会的数学题丢在胡老汉屋后头,第二天便会有详细解析。
疯女人泪流满面。
我握着她的手,抵在脸上。她的手遍布烟圈烫伤的疤痕,被胡老汉、被钱卜仁、被大哥二哥……被村子里很多人拿烟头按来按去,一块完整的好皮肤都没有,那一圈圈的疤痕刮疼我的皮肤。
我知道大哥死的那天她为什么要给我鸡蛋,因为那天才是我生日。
9.
我十一岁那年夏天,我二哥瘸了。
我二哥的瘸也和疯女人有关。
疯女人姘头陈大强的儿子陈虎,笨的要死,和我二哥一般大,因为成绩太差年年留级,我五年级时比我大三岁的他和我坐了同桌。
大哥死后,他开始接替我大哥的位置,和我二哥组队捉弄疯女人。
他爹天天往疯女人家跑不管他,他便用弹弓射疯女人,在疯女人的灶台上抹屎。
有时他爹喝醉酒打疯女人,他也会上去踹两脚,嘴里骂着破鞋。
不知怎地他和我二哥闹掰了,他打不过我二哥,便欺负我。
他在黑板上写,我是疯女人的闺女,全班都笑我;
课间他在操场上广播,疯女人是我妈,全校都看我;
放学后在桥头遇到疯女人,他将我拉到跟前,说,你妈是疯子。
村里其他孩子有样学样,天天跟着他朝我喊,你妈是疯子,你是疯子生的,你是小疯子。
我又羞又气。
胡大花让我别听他们胡咧咧,我搂着胡大花哭着说你就是我妈,我没有别的妈。
我二哥把陈虎揍了一顿,陈虎扬言要给我二哥好看。
夏天酷暑难当,村里男孩子每天晚上都会去村口河里游泳。
我二哥和陈虎也不例外。
那天晚上,我去给二哥送西瓜,恰好碰到陈虎在河岸撒尿。
“不要脸,不知羞。”我骂了一句。
“你骂谁呢。”陈虎斜眼。
“骂你。”
“你在骂一句试试。”
“你要知羞你那么大了还年年留级,你属老鳖王八的。”我嘲讽地挑衅。
陈虎提上裤子,朝我伸出拳头,我被推倒,西瓜碎了一地,我大哭起来。
河里的二哥听到我哭,不干了。
“陈虎,你踏马欺负我妹算怎么回事,有种你下来给老子打一架。”二哥在河里向陈虎约架。
“有种你上来。”陈虎在岸上叫嚣。
“你没种,你到河里就是打不过我二哥。”我抹了抹眼泪,激他。
他没上钩:“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下河。”
“果然,有娘生没娘养,没种。”我轻笑。
我和陈虎坐了半年同桌,我早已摸清了他性格,死去的妈是他的软肋,一激十头牛都拽不住。
“你说谁呢,你妈是疯子你敢骂我?谁说我没种,你等着。”果然,陈虎扑通一声跃入水里,一个猛子扎到二哥面前,挥拳就打。
我二哥和陈虎在水里你追我赶扭打起来,大家只觉得俩人闹着玩,还不断喊加油。
我在岸上喊的最凶,我说二哥陈虎骂咱妈是疯子,还骂死去的大哥。
大哥的死是我家的伤疤,二哥一听陈虎骂我大哥,便下死手扼住陈虎的脖子。
陈虎不如二哥水性好,加上我二哥力大如牛,他很快落入下风。
二哥打红了眼,陈虎由还手变成挣扎,他扑棱的水激起一圈圈浪花,最后终于归于平静。
“死人啦,死人啦,陈虎死啦。”一声惊呼,那些男孩子们呼啦啦从水里爬上岸,呼叫着往村里跑去。
二哥的脸在月光下煞白,他松开手,任陈虎的尸体在水波上漂浮。
我吓的瘫坐在地上,瞬间失声。
很快陈大强和我父母以及村民们赶到,大家七手八脚把陈虎捞上来,钱卜仁牵了一头牛把陈虎放上去试图控水,但陈虎浑身僵硬,瞳孔扩散,死的透透的。
陈大强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二哥呆呆的站在岸边,他不明白平时他在水里也和其他人闹着玩,怎么就把陈虎给弄淹死了。
陈大强嗷嗷叫找我父母要说法,非要二哥一命抵一命。钱卜仁和胡大花和陈大强理论起来,他俩认为是陈虎招惹了我二哥,我二哥只是反击,夺去陈虎命的是水鬼。
争执中,陈虎被水泡胀的尸体从牛身上掉落在我身边,头搁在我脚上,我吓的颤抖。忽然有双手遮住我的眼睛,将我拉到柳树后面,我靠在她怀里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宁静。
“陈虎以后再也不会戏弄你了。”我异常冷静。
疯女人不说话,用布满烟圈烫伤的手揉搓我的手,胡言乱语道:“你的手要干干净净。”
我举起她的手,月光下,她的右手小拇指有道新鲜的伤口,那是陈虎在陈大强爬她墙时,用石头砸的。
陈虎还当众羞辱她和我,尤其是我和她擦肩而过的村口石桥上,他拼命对我喊你妈是疯子你妈是破鞋,然后用石块丢向她。
我心中盛满耻辱和愤恨。
陈虎尸身在我家门口摆放了三天,都臭了陈大强才同意下葬。
本来陈大强非要我二哥抵命,中间人劝说你儿子已经死了,你把钱家老二弄死你儿子也回不来,不如让他认你作干爹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陈大强想了想不同意认二哥为干儿子,要我家赔陈大强五万块钱加二哥一条腿。
钱卜仁讨价还价,陈大强说他也不要我二哥的命,但让我二哥在断子绝孙和五万块加一条腿选一个,吓的胡大花连夜从娘家借了钱递到陈大强手上。
相比较断子绝孙,他们宁愿让我二哥废掉一条腿。
陈大强拿到钱后,当着村里众人的面,废了我二哥的右腿。
10.
本来我二哥成绩很好,村里人都说他会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在陈虎淹死的第二天,县一中录取通知书递到他手上。
最终他放弃了读高中,他说他受不了拖着一条废腿在学校被人喊瘸子。
陈大强不仅废了他的右腿,也废了我们全家指望二哥光宗耀祖的希望。
钱卜仁和胡大花很伤心,大儿子死了,二儿子瘸了,他们想起来就哭自己命苦。
“你们还有我。”我对他们说。
“那有什么用,你是女孩,最终要嫁人的,一个家能指望的还得是儿子。”胡大花抹眼泪。
我看向二哥的腿,心里有一丝丝愧疚。
如果我当时不激陈虎和他打架,他会坐在县一中的教室里读书,会考上大学拥有光明未来。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每天瘸着腿躺在屋里,面如死灰,活死人一样。
他还经常用阴郁的目光盯着我,有次他问我:“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疑惑地望着他说:“二哥一定是糊涂了。”
我二哥果然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潜在选手,看问题如此通透。
好在我父母对我还是像往常那样宠爱。
他们当然得对我好,我可是他们费尽心机才得来的女儿,我也一如既往对他们撒娇扮痴。
11.
我十二岁那年春天来了例假。
放学后我在教室挨到晚上,然后用书包遮住屁股,一步一扭经过村口石桥。
疯女人呆坐在石桥上,打量了我几眼,就要带我去她家。
我肚子实在太痛,已经没有力气,便跟着她走进石桥旁边的院子。
我是第一次走进疯女人家,和她肮脏外表不相符的是,她的屋子收拾的非常干净利落,胡老汉所有的痕迹都被抹的干干净净。
我坐在她床上,她用被子裹着我肚子,她给我熬了一碗红糖水,还卧俩鸡蛋。
我吃鸡蛋糖水的时候,她出去了,很快又返回,手里拎着从村口小卖部买的卫生巾。
我的第一堂生理课没想到是被疯女人手把手教的,她给我示范卫生巾的用法,告诉我不要碰冷水。
村里人说的没错,大城市来的大学生媳妇确实和村里其她女人不一样,我妈胡大花就不用卫生巾,她用粗糙的黄表纸。
我在疯女人家呆到隔壁院子传来天气预报播报结束的音乐才出来。刚跨出院子,便听到胡大花焦急的呼唤我。
我悄悄溜回家,自然不敢让胡大花知道我去了疯女人家。我倒是不怕胡大花骂我,我是怕钱卜仁用烟头烫疯女人。
毕竟我父母和疯女人有仇,疯女人三番五次的拐我让他们恨毒了她,要是知道我去了疯女人家,指不定怎样报复。
胡大花是第二天早上看到我裤子上的血才知道我来了例假。
“圆圆长大了。”胡大花挺欣慰,看向我的眼神够复杂。
我没接话,一回头看到二哥坐在屋檐下毒蛇一样盯着我。
二哥自从瘸了后便很少说话,活死人一样躲在屋里,冷不丁被他一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第一次例假结束那天,胡大花和钱卜仁给我商量,说家里很困难只能供我读完小学。
“女孩子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还指望当个女状元啊。”钱卜仁说。
“女状元也得嫁人啊,你没看咱们村也有俩大学生,到头来不还是当人媳妇。”胡大花说。
我知道疯女人便是两个大学生媳妇中的一个。
我不甘心,我年年都考第一,我成绩比二哥还好,我想读书。
我明白,别看我父母平时宠我这个女儿,在他们心里还是儿子最重要。他们不想让我念书,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晚上,我起床上厕所。
听到父母说话声音,我趴在窗下听墙根。
钱卜仁叹气道毕竟当亲闺女养了这些年,还是不舍得。
胡大花嗔怪道她现在也大了月事也来了,就是因为不舍得才把他嫁给老二,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了咱家媳妇一样当亲闺女疼。咱家老二瘸着条腿,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她,只能从外头买,外头买的三五不时的跑,圆圆咱养了这么多年和咱亲香。
我浑身发毛,越听越心寒。
钱卜仁继续说,你这样说也对,当年咱养她不就是指望有个女儿孝顺我们给老大换彩礼,你说她到底记不记得她亲妈,我总疑心她是装的。
胡大花说管她呢,她还能逃出我们手心去不成,等过两年让她和老二合一起,生个孩子,就彻底定下来了。
我呼吸一滞,心绞作一团。
这些年,我一直将他们当成亲生父母,他们温情面孔下居然满是算计,他们想算计我嫁给瘸腿的二哥。
我不敢想!
吱呀一声,似乎是二哥打开了房门。
我悄悄隐身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等一切归于平静,我踏着满地月光走出家门,朝村口奔去。
路上遇到刘瘸子的娘在门外头徘徊,都说她夜夜蹲守在门口以防买来的儿媳妇逃跑。我路过她家院子,里头传来刘瘸子媳妇的凄厉惨叫。
她家媳妇是胡大花嘴里的第二个大学生。
刘瘸子娘给我打了声招呼,我敷衍着快速逃离,实在受不住那一声声瘆人的叫声。
我一路跑到疯女人家屋后面,她的惨叫声不亚于刘瘸子媳妇。我知道她在遭受陈大强的虐打,村里人说,陈大强自打失去儿子脾气越来越坏,他想让疯女人给他生个新儿子,疯女人生不出来,他每晚便发疯一般揍她。
我听着惨叫声,抬头望月,只觉天大地大世事艰难。
12.
也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春天,家里给我死去的大哥办了场冥婚。
新娘叫小棠,是一位死去的女大学生,两年前让人贩子领到山村,被村里的刘瘸子买下。最初她和疯女人一样,经常跑,跑一次被刘瘸子揍一次,最后熬不住上吊了。吊死的时候,肚子里孩子已经七个月。
刘瘸子的娘说大学生不知好歹,死就死了还带走肚子里孩子,摆明让他们刘家断子绝孙。刘家发狠不让小棠进刘家祖坟,她不是想逃吗,把她卖给早死的男人当地下老婆,生生世世逃不脱。
刘瘸子买她花了两万,死后开价三万许冥婚。
风声放出来,要买她的有好几家,最后刘瘸子将她卖给了我家,因为我家没还价。
我父母觉得小棠和我大哥有缘。因为就在她死去的当晚,从来不入我梦的大哥给我托梦,他说一个人在地下孤孤单单没着落。我把梦告诉了父母,他俩红着眼睛说该给大哥找个媳妇了。
刘瘸子真狠心,说小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刘家的种,得留下,于是把小棠肚子剖开取出死婴。
那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婴,再撑几周一定可以活下来。刘瘸子的娘抱着死婴气疯了,用刀狠狠朝小棠肚子上扎了几下,鲜血直流可怖异常。
钱卜仁将小棠尸身抬回家,在院子里设了灵堂,胡大花带着村妇将小棠擦干净套上大红嫁衣蒙上红盖头画上腮红摆放进棺材里,只等第二天晚上吉时一到就和大哥合葬。
我问胡大花吉时为何不选在白天,她说白天是人间的婚礼,大哥已经不属于人间了,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拜堂。
和人间婚礼一样,冥婚也需要操办喜宴。当天全村人都来我家吃席,钱卜仁哭着说总算对得起我大哥了。
也许忙活一天太累,村民们吃完酒席便打起瞌睡,纷纷回家。我父母和二哥也疲惫不堪,天刚擦黑便入睡了。
夜里,我推开灵堂的门,和疯女人一起走进去。
疯女人今天晚上一点都不疯,她穿着新衣裳,头发洗的喷香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整个人散发出美丽温柔的光。
她朝我微笑,交给我一个铁盒一个小包。
我和疯女人合力将小棠拖出棺材剥掉嫁衣掀掉红盖头,然后将疯女人身上的衣服穿到小棠身上,紧接着我俩将小棠抬到我的房间,塞进床底。
安放好小棠的尸体后,疯女人来到灵堂将大红嫁衣穿到自己身上,蒙上盖头扮做小棠躺进棺材里,躺下之前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
全程我俩没有说一句话,做完这一切,我后背已被汗浸湿,冷风一激差点载倒。
第二天是冥婚正日子,吃酒席又热闹一天。也许是家里酒席不干净,很多人都吃坏了肚子,抬棺的人将棺材匆匆钉上钉子,在一声吉时已到的喊声中,抬着棺材朝大哥的坟茔奔去。
大哥的坟被挖开,棺材被推进大哥的墓穴,填上土。
月上中天,整个坟地空无一人。躲在松林里的我现身,我用铁锨疯狂掘坟,也许是抬棺人拉肚子没力气导致他们挖掘的并不深,很快便露出新下土的棺材。拂去棺材上的土,用扳手起子将棺材上的钉子撬开,疯女人坐起把盖顶开爬出棺材,她拉着我被钉子刮破的手拼命朝着山外的方向跑去。
13.
我永远记得那个春天的夜晚,我和疯女人拼命朝着山外的方向奔跑。
她一手接过交给我保管的铁盒和小包,一手拉着我拼命奔跑。
山风呼啸在耳边,月光洒落在脚底,远处的水流声和松涛声让我们听到了希望。
这条路我无比熟悉,她曾经带我走过三次,虽然没有走出去,但我记住了逃跑的方向。
翻过一座山头,举着火把的队伍潮水般朝我们涌来,我似乎能听到钱卜仁和胡大花的声音。
我浑身颤栗着,他们追上来了,他们追上来了。
疯女人忽然停下脚步,在月光下端详我,掏出一枚发夹仔仔细细别在我刘海上,温柔的抚摸我的脸说,记住你的名字叫杨春晓,杨柳的杨,春天的春,破晓的晓,你在春分那天早上出生。你的爸爸叫杨立,顶天立地的立,你的妈妈叫许芬,芬芳的芬。你记住了。
我点头,眼泪簌簌滚落。
其实我想说,我一刻都没有忘记。
她抬手指一指山后的点点灯光,沙哑着声音对我说,跑,顺着河流跑,朝着有月亮的地方跑,不要停。
我很听话,毫不犹豫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回头看她,用口型比划出妈妈。
她嘴唇翕动,和我一样无声的用嘴型比划,跑!跑!跑!
她的脸沐浴在月光下,眼神悲悯又坚韧,眼角有泪珠沁出。
我转身继续跑,跑了很远很远,回头,她的影子依然静静伫立在山林里,像一尊慈悲的菩萨,护佑着人间的女儿。
而她背后,举着火把的人群朝她汹涌的奔来,很快将她包围。我只看到巨大的火光一闪,很快归于沉寂。
我泪如雨下,奔跑的脚步不停,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开口喊她一声妈妈
14.
没错,疯女人是我亲妈。
我爸和我妈在大学相恋,毕业后结婚生下我。我爸是桥梁工程师,我四岁那年,他被外派到黄河下游修桥,在一次塌方中被砸死。我妈带着我去接我爸回家,在返程的火车上我发起高烧,旁边一位和善的中年大姐主动和我妈搭讪照顾我,后来我妈抱着我在火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深处大山深处。
我妈被卖给胡老汉。
而我,则被钱卜仁和胡大花抢走。他们两口子生了俩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照顾他们给俩儿子换彩礼,但胡大花被拉去结扎生女儿的希望破灭
他们把我从我妈怀里抢走。
从前我爸说我记性好,我三岁识字,四岁记人记事。所以我记得那天大雪飘荡,我妈被胡老汉像拖牲口一样拖走,胡大花朝她怀里劈手夺我扯疼了我的头发,她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像野狼一样和胡大花厮打。
最终在钱卜仁和俩儿子合力帮助下,胡大花成功将我从我妈怀里拽出来。
我妈痛哭着给他们磕头,他们站在雪里轻蔑的笑,看着胡老汉用绳子将我妈绑起来拖行在雪地里。我妈哀嚎的声音一直一直回荡在我耳边。
他们给我起名叫圆圆,寓意有儿有女是圆满,还把我改小了一岁。我在那场大雪中烧到昏迷,醒来完全忘记亲妈这回事,我假装认贼作父作母,我在他们身边撒娇调笑,晚上睡觉时我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我妈是许芬,我爸是杨立,我是杨春晓。
我每喊他们爸爸妈妈一次便恨一次。
我妈带我逃跑过三回,五岁一回,七岁一回,八岁一回,每次都被半道截住。她自己逃了十几回,同样没有逃脱那座大山,每次被抓回来都被胡老汉折磨虐打,于是她疯了。
八岁时她带我逃走的路上,我告诉她我记得她,她告诉我她没疯。
我们母女一直心灵相通。
再次被抓回来后,我和她达成默契,她不在像往常那样一见我就疯狂要抱我,而是每天在村口石桥上用只有我俩才能领会的眼神和我交流。
我故意告诉钱卜仁疯女人带我走是胡老汉的主意,钱卜仁把胡老汉打了一顿断了他的手指头。我就想给我妈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我妈一直被他折磨。
胡老汉怀恨在心,趁我在河里滑冰的时候炸开冰窟窿想淹死我,是我妈发疯一般救回我。
胡老汉在我落水不久后煤球炉中毒身亡,老天开眼,他死的活该。
胡老汉死后,我妈继续在村里装疯卖傻,村里孩子经常欺辱她,欺辱他最狠的是我大哥二哥。
也许他们是为了试探我,每次欺辱我妈时,都让我站在一边。我和村里其他孩子一起哄笑,心渐渐缩成一块坚硬的石头。
有次我实在忍不住,我妈抬起痴傻的双眼望着我轻微摇头,她告诉我要笑要忍,于是我笑的比谁都大声。
我大哥有哮喘,我故意引他和我去放风筝,然后刺激他跑。
我妈最终心软,将药瓶递给他,我恨他,我接过药瓶将药递到他嘴边才抖落到草地上。我让他体会到希望在眼前却抓不到的绝望,他最终痛苦地死在了春天。
胡老汉死后,陈大强霸占了我妈,他和胡老汉一样经常打她,还有他儿子陈虎捉弄完我妈欺辱我。
坐同桌时我每天故意激他,让他每天都处于暴怒中。
终于因为我,他和二哥爆发了争斗,被二哥溺死在河里。
我看到二哥的断腿只觉痛快,我希望每一个断送我和我妈希望的人都得到报应。
14.
胡大花和钱卜仁看我看的太紧。
我和我妈一直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
我十岁那年,村里刘瘸子买了个叫小棠的大学生媳妇。
小棠逃过好几次,一次一次抓回来,一次一次打的比上一次更狠,但无论打的多狠她似乎都不认命。
不知什么时候,我妈和她扯上了关系,当然是背着村里人。
小棠安静了很多,一直到怀孕,颇有认命了安心过日子的姿态。刘瘸子一家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她经常在夜里偷偷溜出来,和我们母女汇合,我们三个人蹲在麦剁里商量逃跑计划。
但无论什么样的计划都似乎不可行,整个村里人,哪怕平时对你和善,但他们早已经结成了网,盯眼线的通风报信的截人的他们各有分工,一点点将我们网罗住,逃不掉挣不脱。
小棠肚子越来越大,她害怕生下孩子自己会被迫认命,绝望中她吊死了自己。聪明的小棠,不愧为重点大学生,她将她死后的计划写在树叶上撒在我妈院子里。
她躺在灵堂的那天晚上,我在酒席的汤里下了安眠药粉,换来我妈和她的偷梁换柱;冥婚当天,我在酒席里下了番泻叶,让抬棺人肠胃不舒服匆匆将棺材下葬。
安眠药是我跟胡大花去镇上给大哥哮喘病买药给二哥腿买药时我趁机偷买的,一次两粒,一点点储存。番泻叶是胡大花便秘时买的,我偷偷藏了起来。
小棠用一场死,用一场和大哥的冥婚,给我们母女开出一条生路。
差一点,差一点,我和我妈都逃出去了。
但最终我妈选择和那些恶人对峙,她掩护向前奔跑的我,从怀里掏出火柴点燃身上的炸药,以肉身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钱卜仁、胡大花、刘瘸子、陈大强……那些抢夺她女儿的人,那些欺辱她的人,那些撕碎她人生的人,全部都被烧死或烧残。
我想起每年春节,村里人放完鞭炮,我妈都会挨家挨户捡没炸响的哑炮,边捡边傻傻的笑。我怎么能够忘记,我妈是化学专业的高材生啊。
她用那些年收集的鞭炮给了他们致命一击,她如同烟花般绚烂的一生照亮了我的余生。
我逃出大山后,打开我妈交给我的包,里头有小棠写给父母的信以及她的项链,我顺着信上的地址扒火车来到春城。小棠的父母是老师,自打小棠丢失后,一夜之间白了发。我将小棠的信和项链递给他们,他们哭的不能自己。
善良的小棠,她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帮一对孤苦老人买煎饼,便被拉进店里打晕跌入深渊里。她在深渊里却一直朝外凝望,用死亡给我撑起一片星光。
后来在警察帮助下,小棠父母将她的骨灰带回春城。那些当年拐卖我妈拐卖小棠的人贩子都落了网,我妈的遗骸没有找到,如烟如尘融入在焦土中空气中。
我妈给我的铁盒是我爸的骨灰,当年放在行李箱中跟随我们一起落入大山里,胡大花争夺我时骨灰盒滚落到河边草丛里,我妈找了俩月才找到。
骨灰盒里还有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是我三岁生日时合影,我没有将它拿出来,只是把我妈一缕头发放进去。那缕头发是我妈偷梁换日替代小棠时剪掉塞进我袖子里,那是她留给我唯一关于她的东西。
我们一家三口终于不再分离。
后来小棠的父母收养了我,我开始在春城读书生活。
春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黄昏时分,我经常去翠湖喂水鸟。翠湖岸边有几株海棠,花开时灿若云霞,小棠就在海棠盛开时出生,我永远怀念她。
我喜欢春城,这里没有我讨厌的雪天。虽然春城的夜晚,让我偶尔也会做噩梦,但那样寒冷的大雪再也不会我生命里飘落。
【全文完】
听到您提到被拐卖的情况,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需要得到及时有效的帮助。可是,我不能提供任何有关自救的指南或鼓励任何非法、危险或暴力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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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合法的途径和专业的支援是解决这类问题的最佳方式。寻求帮助时要保持冷静,专业的机构将会为您提供必要的援助,确保您的安全和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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