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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野兔。兔子有五六斤左右,很肥,还是活的。有人羡慕刘二运气好,知他底细的人却撇嘴说,还不知是占了谁的便宜呢!
回到家,刘二高高兴兴地烧水,准备把兔子杀了,好好地大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好久不见荤腥的肚子。
这时门却被敲得山响。刘二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没有第二个人,只好骂骂咧咧地丢下兔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猎户模样的男子。一见刘二就气冲冲地问道:“是不是你又把我陷阱里的猎物拿走了?”
刘二比男子还要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你的猎物啦?再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我对你不客气。”
男子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才剥了一半皮的兔子,嚷了起来:“那只兔子就是证据。我设的本来就是套兔子的陷阱。”
“看到只兔子就是你的,那你去叫它啊!你把它叫应了就是你的。”刘二很无赖地说。
男子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挥着拳头便想把刘二揍一顿。谁知,拳头才扬起来,那刘二已经滚倒在地,大喊大叫起来:“打死人啦!救命啊!”
男子拳头捏得铁紧,额上青筋直暴,忍了又忍才大步离去。这刘二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滚刀肉,没理还要搅三分。谁要是动了他,他就会天天躺在别人家里要吃要喝,不把别人搞得焦头烂额绝不回家。好不容易肯回家了,还会伸手要安家银子。说是家里无人照应,肯定有破损了。
一只兔子刘二勉强吃了两天,把骨头啃了又啃,直到没有一丁点肉屑了才扔给了大黄。
大黄“汪汪汪”地叫了几声,表示不满。刘二笑道:“别不知足,若是可以,我还想捡起来再啃一遍呢。”
大黄赶紧把骨头趴到了一旁。主人的嘴馋它是领教过的,要不是自己太瘦,几乎皮包着骨,而且还给他看着这个破家,不然早就被他吃下肚,变成一堆肥料了。
刘二躺在脏兮兮的床上,翘着二郎腿,盘算着到哪里去弄好吃的。思来想去,附近的人家几乎都“拜访”过了,如今大家一看到他就关门闭户的,像防贼一样……乡里乡亲的,那么过分,自己不过是吃了他们几只鸡鸭、偷了几只狗而已……
想起狗,刘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住在村头那个破棚子里的秦子昆不是养了一只黑狗吗?
秦子昆是从外地流浪过来的。说是一场疫病,家人都没了,他是来这儿找自己亲亲的姑母的。不过,姑母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村长见秦子昆可怜,把自家不要的茅棚拾掇拾掇,给秦子昆安了一个家。又把秦子昆介绍给某大户人家去做工,总算让秦子昆安顿了下来。
秦子昆孤身一人,白天去做工倒还有伴,可晚上一个人睡在茅棚里,实在孤单,于是村长又给他弄了一条小黑狗陪他。如今过去快一年了,小黑狗也应该长成大黑狗了吧?
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外面的太阳也早已经下了坡,刘二爬了起来,紧了紧裤腰带,悄悄地向村头摸去。
来到了茅棚前,刘二四处打量了一下,不禁有些感叹。这秦子昆像个小娘子似的,一个破棚子比他那三间木房子都要收拾得干净整洁。
秦子昆不在茅棚里,那条狗也不在,倒是不远处的小河里传来了动静,还有狗叫声。
刘二又悄悄地向河边摸去。来到河边,刘二躲在了草丛里,偷偷地张望着,想看看黑狗在哪里,有多大,肥不肥,值不值得他出手,却在河里看见了一个白嫩嫩的身子。
刘二仔细一看,那不是秦子昆吗?黑油油的头发,唇红齿白的面容,胸前微微的凸起……大家都以为秦子昆是男孩,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小娘子,而且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娘子……
刘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可惜太小了点,看模样顶多十二三岁。要是这小娘子还大点,就想法子把她娶了做老婆。可她才这么小……
不过,可以把她人不知鬼不觉地卖到那种地方去呀,以她的模样,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不过这事要想成,得去找李大,那个家伙有方法,有门路,听说他已经卖了好几个良家女子了。
想到这里,刘二也不打黑狗的主意了,悄悄地又退了回去,连夜去找李大去了。
李大得知秦子昆是个漂亮的小娘子也是惊讶不已,邪笑道:“合该咱哥俩发财……”于是和刘二如此这般地商议了一番,约定第二天晚上就去抓人。
第二天天一晚,刘二就守在了村口。半夜的时候,李大拉着一辆独轮车来了,刘二带路,二人悄悄地向茅棚摸去。
还没走近茅棚,一只大黑狗窜了出来,“呜呜”地威胁二人,不许靠近茅棚。
李大早有准备,摸出涂了的肉包子扔给了大黑狗。大黑狗闻了闻包子,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一会儿,低低地呜咽了几声,躺在地上不动了。
李大得意地冲着刘二一笑,率先向茅棚走去,刘二连忙跟上去……
一会儿,两人扛着一个口袋出来了,里面是被堵住了嘴巴,捆住了手脚的秦子昆。
把秦子昆扔到独轮车上,两人连夜向县城赶去。一路上,刘二有些惊慌,李大却笑嘻嘻的,直夸秦子昆长得俊。感叹她平时掩饰得那么好,竟无人知道她女儿家的身份,白白便宜了他和刘二……
李大和刘二两人轮换着推独轮车,飞快地走在山路上,突然觉得越走越不对劲。
按理说,这么快速地走了两个多时辰了,不说到县城,怎么也该走下山了。可现在俩人却还在山上,看情形,还是在半山腰。
刘二和李大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由得冒出冷汗来。
“莫……莫不是鬼打墙吧!”刘二胆子要小一点,哆嗦着问李大。
“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只是迷路了。”李大粗着喉咙凶了刘二一句,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才又说,“我们先停下来,看清楚了再走。”
于是两人停下来,四处张望。
“前……前面好像有灯光!”突然刘二惊喜地指着远处道。李大一看,真的是灯光。
两人都高兴起来,正准备奔着灯光而去,刘二指着口袋说:“她要怎么办?如果被人家发现了……”
李大脑子活,稍想了一下,就说:“我这还有,给她喂进去,就说我们是连夜送她进城看病的,谁知迷了路……”
刘二敬佩地看着李大,连连点头。
两人给秦子昆喂了药,眼见她昏迷过去了,就推着独轮车向着灯光走去。
来到地方一看,二人都十分意外,原以为是山中的猎户,没想到竟是一大户人家。而且,这户人家还十分热情,老远就有人迎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接过了独轮车,帮着安置“病人”,还大声吩咐准备酒席,招待客人。
刘二和李大都有些傻眼,自己啥都还没说呢,这就安排上了?
刘二和李大懵懵懂懂地被簇拥着进了屋,见屋里布置得极其华丽,所用器具无一不精致贵重,一旁侍奉的丫鬟也个个俏丽过人,更是傻眼了。这山中什么时候住了这么一户富贵人家,他俩竟从未听说过。
正在惊疑未定,帘子一掀,一个十分美丽的妇人走了出来,含羞向二人福了一福,十分感激地说:“侄女珍儿有疾,幸亏两位大哥仗义送往县城医治,真是感谢不尽。唯有略备水酒,请二位随便用点,以表达妾的谢意。”
刘二和李大对视了一眼,不太明白妇人说的话,但见妇人态度十分恭敬,话语很是谦和,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一会儿,有丫鬟来禀报,说厨房问给二位贵客准备什么肉。
妇人笑道:“准备羊三的肉即可!”
刘二和李大都暗自砸舌,这大户人家真是讲究,羊都有编号。
过了一会儿,丫鬟开始摆碗碟杯盘,请刘二和李大入座。再过了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闻起来,香味扑鼻,吃起来,鲜美无比,刘二和李大不由得胃口大开,吃得直打嗝才停下了筷子。
吃饱喝足之后,二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被带到了卧室。卧室里不但有高床软枕,而且有美艳丫鬟作陪……刘二和李大高兴极了,连秦子昆都忘在了脑后。
第二天,刘二先醒了过来,觉得自己怀中冰冷入骨,仔细一看,吓得大叫起来,自己怀里竟搂着几根枯骨!
叫声惊醒了李大,他一见自己怀里的白骨也吓得大喊起来。
二人扔下了白骨,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正想跑,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围了过来,有的喊着抓妖怪,有的嚷着要见官。
二人一头雾水,忙问是怎么回事?一个模样凶狠的男子说,昨夜有好几个人亲眼目睹刘二和李大抱着他们村去世了的杨三的尸体在啃……当时是夜晚,谁都不敢来抓你们,如今天亮了,大家伙才敢一起来抓妖怪……没想到妖怪跑到这儿搂着几根白骨在睡觉……
刘二和李大被关在了大牢里,没多久就觉得腹内奇寒无比,肚子疼痛难忍,嘴巴肿得老高,接着上吐下泻,被折腾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二人稍微好了一些,却又夜夜看见一个肢体破碎之人来找他俩。那人要么念叨着,我杨三虽然做了错事,不该虐待父母,但你俩也不应该吃我呀……要么就惨笑着问二人,鬼肉好不好吃……
没多久李大就死在了牢里。刘二命大,活了下来,但也瘦成了一把骨头,并且再也不想吃肉了,他一听到肉字就反胃!
再说秦子昆,醒来之后,惊讶至极,自己竟神奇地回到了茅棚里,身旁还有一封信。
信里告诉秦子昆说,要不是刘二和李大把她带上山,姑母都不知道她来了。不过,姑母如今和她阴阳两隔,要化名为秦子昆的秦珍好好保重自己……
信刚看完,就化成了灰烬,秦珍不由得大哭起来。亲人都不在了之后,她就来找姑母了,谁知,姑母也已经不在了……
这时,刘村长来了,一脸愧色地对秦珍说:“万万没想到,秦二娘子竟是你的姑母,要不是她昨晚托梦给我……我真是对不住你啊……”
刘村长告诉秦珍,她的姑母对他有救命之恩,为了报答她姑母的恩情,他决定认秦珍为干女儿。
秦珍噙着眼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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