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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收音机播放今天傍晚有雨,天刚亮,母亲就催我们姐弟起床,吃完早饭,全家匆匆忙忙就往我家那块冲田那里赶,那一亩三分田的稻谷割在田里晒了几天,已经彻底干了,父母商量后,打算上午将稻谷收到自家稻场,下午就请拖拉机打谷。
经过全家的努力,中午时分将稻谷全部挑到了稻场,母亲急忙回家做午饭,父亲赶忙去找二狗联系拖拉机打谷的事情,我们姐弟也累坏了,趁机趟在竹床上睡一会,养养精神,为下午打谷作准备。
刚分田到户那年,我们农村打谷都是用拖拉机拉个石磙碾谷,至于耕牛,我们五家共一头,耕田都忙不赢,几家一商量,都不准用耕牛碾谷,所以大家打谷都用拖拉机,我们村两个小队打谷只要二狗一台拖拉机,各家打谷必须提前跟二狗打好招呼,排好队。
父亲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听得他在厨房跟母亲说,他已排好队了,我们前面还有七家的谷要打,二狗让我家二三点钟将稻谷抖在稻场上,到时他过来碾。
全家吃中午时,听父母的意思说时间还充足,母亲决定二点我们仨人去稻场抖谷,父亲再去二狗那里等拖拉机。
二点时分,我们姐弟俩准时来到稻场抖谷,自家的稻场不够大,母亲还借用了隔壁俩家的稻场,大家忙了三四十分钟,总算将稻谷全部抖在稻场上了,只要二狗的拖拉机一来,估计半个小时就可以碾完,看到地上的黄灿灿的稻谷,母亲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们娘仨在稻场边等了大约一刻钟,快三点了,也不见二狗来,母亲着急了,连忙叫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二狗在隔壁队稻场碾谷,我赶到那,见父亲正和三个男子在稻场边站着,我向父亲问怎么回事,父亲说我们前面还有四家的谷要打,我说不可能啊,三个小时过去了,不可能只碾了三家吧,肯定是有人中间插了队。
我抬头一看,二狗正在给隔壁队长家碾谷,稻场南边村书记和望叔正在扬谷,而和我父亲傻傻地站着的仨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我一下全明白了,是村书记,队长和望叔他们三家插队了,书记队长有权,望叔是村里大眼睛,二狗不敢得罪他们,趁大家吃饭功夫,给他们开绿灯了。
趁队长家给稻谷翻叉的功夫,二狗停下来喝了点水,我们几家立刻围了过去,向二狗问个明白,为什么不讲信用,给人插队,二狗自知理亏,只是陪笑着说抓紧时间,一定赶在下雨前给大家碾完。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更是我家排在最后,一旦下雨,稻谷淋雨我家风险最大,我大声地对二狗说道:“二狗哥,都是湾里湾下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厚此薄彼。”
二狗好像没听见一样,低头走向拖拉机,继续碾谷。
和父亲站在一起的那三家都是我们队的,他们的谷子也都抖在稻场里了,有两家在小稻场,另一家是海叔家的,他家和我家在同一个稻场。接排队顺序二狗先碾完小稻场两家,再来碾我们大稻场两家。
天上开始爬云了,望着天上翻滚的黑云,我们四家都很着急,最着急的还是父亲和海叔了。
隔壁队长家的谷好不容易碾完了,二狗驾驶着拖拉机在我们四家押送下,来到了小稻场,我趁机回到了我家谷场,向母亲汇报情况,母亲早等得不耐烦了,听到消息破口大骂,骂那些插队的人,海婶听到消息,也加入了骂人队伍。我知道她们再怎么骂,也只是解解气,再怎么骂,今天打谷的结果已无法更改。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母亲和海婶在稻场急得团团转,她们盼望二狗早点到大稻场来,也盼望雨晚点才下。
大约一个小时,二狗开着拖拉机终于来大稻场,父亲和海叔二人紧跟其后,而此时已四点半了,大家不敢打扰,目送二狗开着拖拉机去跟海叔家碾谷。
听父亲说,稻场如有两家打谷,一家碾完翻叉之季,二狗会碾第二家,也就是两家交叉着碾,这样就不浪费功夫,效率最高,听到这个消息,母亲的心情明显要好多了。
时间既慢也快,转眼海叔家头遍碾完了,二狗飞快地开着拖拉机来给我家碾谷了,父母为了多节约点时间,早点把两家碾完,连忙去给海叔家帮忙翻叉。
我又抬头看了看天,乌云不知几时都聚在头顶了,好像大雨马上要降临的样子,我们姐弟俩也跟着急起来。
海叔家稻谷翻叉完不久,我们家稻谷也碾得差不多了,二狗不敢怠慢,接着又给海叔家碾第二遍,海叔海婶这时也过来帮我家翻叉,很快我家的稻谷翻叉完毕,只盼二狗早点过来碾第二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过得很慢,我们一家四口一直盯着二狗的拖拉机,看着拖拉机带着石磙在海叔谷扬不断圈着圈儿,真希望这个圈儿早点圈到我家谷场。
终于松了口气,海叔家碾完了,那圈儿又回到了我家谷场,看着篷松的稻谷被石磙一圈圈压平,只剩下越来越多的稻草,我内心感到无比高兴。
然而我的高兴实在太早了,就在我家谷子还有五分之一没碾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望着地上动流的雨水,我们全家彻底绝望了,多好的一田金黄的稻谷,就这样淹没在雨水中,看着被大雨淋回的父母,我的心酸透了,那可是她们半年的心血啊!
大雨大约下了一个多小时才停,接连两天又是阴天,碾过的谷子就在稻场任凭猪鸡抢吃,我拿着竹竿赶都赶不走。
第三天才放晴了,我们全家四口又再次来到稻场,一点一点地收取地上的稻子,有很多稻子已深入泥土了,我们不得不小心地和泥一起刮到箩筐里,然后抬到塘里冲洗,冲尽干净泥土后再倒在席上凉晒,很多谷子都发芽了,我们也不放过。那些没碾干净的稻子,母亲让我们又一点点敲下来,弄得我满手是泡。
我们全家在稻场忙了一整天,总算把这些谷子收干净了,父母说这些稻谷晒干后留着家里吃,不能交公粮了,我当时还不明白,事后陪父亲去粮店上交公粮,看到收粮的严格程度,才知晓庄稼人是多么艰难。
四十余年过去了,父母亲也去世多年了,如今我也快是花甲之人了,随父母务农的许多往事,我大多忘却,唯独这件陪父母打谷的经过记忆犹新,至今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总会辛酸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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