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今天说泉州的鸡,不论斤、不论两,不论味鲜与否,而是被神化了的。
说起鸡,我不禁想起当年结婚迎亲那天,岳母家的陪嫁礼品中有一样东西格外引人注目——一对乌鸡!还是活的!还得在新婚之夜放在新床底下!当时傻傻的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应该是美好寓意吧!很听话地把它们安置床下过了一夜。只希望两只小家伙半夜安静点,不要学周扒皮来个“半夜鸡叫”,更重要的是,要讲点卫生!不然密闭的新房叫人如何安睡。
(图片来源于网络)
泉州结婚相关的鸡的习俗还在于喜宴上,一定会有一盘炖好的完整的鸡。宾客一开始只能瞪着它干流口水却不能动手,只有新郎敬酒时用筷子往鸡上一插或者一搅才可分而食之。由此,常常会有调皮的兄弟们在这盘鸡上面盖住盘子,架起酒山,只有新郎和他的酒保们把酒山消化了,才允许新郎动筷子,新郎要是酒量有限,估计这一关过了就进不了洞房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然而,关于鸡更有意思的是在鸡的崇拜上。泉州鲤城的花桥慈济宫、南安丰州的武荣慈济宫都是祭祀宋代保生大帝吴夲的,两座宫里都摆着鸡、狗、虎(武荣慈济宫仅鸡、狗)供人们祭拜。动物崇拜历来不鲜,特别像龙、虎这一类大生肖的崇拜尤甚,那鸡呢……
(花桥宫祀奉的鸡,图片来源于网络)
武荣慈济宫所祀奉鸡、狗俗称“鸡狗公”,据说不好带的小朋友带过去拜一拜就会变乖。那一带还流传一个传说,丰州丰乐铺的境主为北极大帝,他脚踩龟蛇属西佛;西街奉圣宫属东佛。保生大帝在处理东西佛矛盾时,让鸡狗去对付西佛的龟蛇。后来,东佛的人塑造鸡狗公送给了武荣慈济宫。(注:本段根据洪少霖先生网文修改)
(武荣慈济宫祀奉的鸡、狗,来源于洪少霖先生网文)
准此,鸡、狗崇拜应该和保生大帝有关,且鸡崇拜应该与北极大帝格格不入吧。但值得一提的是,在泉州东海石头街的真武庙内也一字排开着鸡、狗、虎供人民祭拜,而建于宋朝的真武庙供奉的正是北极玄武星君的化身、脚踏龟蛇法力无边的玄天上帝。
(真武庙祀奉的鸡、虎、狗)
那么,泉州人的鸡、狗、虎崇拜究竟是何原因呢?原来,泉州道观里祀奉的虎、鸡、狗即为虎爷、鸡公爷、狗舍爷,系六丁六甲衍化的道教“护法神将”,虎是甲寅神将明文章,狗是甲戌神将展子江,鸡是丁酉神将臧文公,职能为除恶驱鬼。虎是典型的“辟邪”形象,狗守门,鸡司晨。(泉州海交馆专家李玉昆先生的《泉州民间信仰》)
既然鸡、虎、狗是道教的护法神将,不知除了泉州,其他地方的道观里有没有类似的崇拜呢?
《丙寅轶事》
木 心
比来
乏善足述
且也很久了
顷见中文报载
贝多芬属十二生肖之虎
不禁莞然
之外 命运十分可怕
命运
命运十分精致
——选自《西班牙三棵树·一辑》
论精致,命运最精致......——木心
“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岂非贵族得很......如果拿破仑与贝多芬会面,贝多芬是不让的。”
是贝多芬,发现了艺术家的自觉,艺术家另有上帝,艺术家另有君王,艺术家有自己的命运。说德国人贝多芬的命理暗合天干地支岁逢丙寅恰是十二生肖虎年的山林虎,或者逆风虎,或者下山虎或者其他的什么虎,自然让人哑然莞然。
“懂得树,就懂得贝多芬。”木心曾这样说,树,风来叶动,风去自在,无言,自立,向下扎根最黑暗,向上征求最明亮,一生遇合默默记录在心上,刻录为年轮,冷热旱涝风霜雨电都可从中踪迹之。
与之相应的人类的掌纹,所谓男左女右的手相,岂非显得太过迷蒙而带上神秘主义了?从初生在襁褓中就有,谜底写在了谜面上,可谁又能自信通过这一沟一壑窥破之上的命运,直抵人生各个阶段的际遇风霜呢?
古老国族的人们因受了太多苦而热衷于求神问卜,他们研究命运,试图总结出规律,仿佛命运在生辰八字落笔纸上的一刻即昭然若揭,之后便可进退有据,应付裕如。
这些迷蒙的虔敬的信徒,多祝辞,多禁忌,多宏愿,躬身合十,俯身跪拜,命运十分可怕,他们自甘其弱,做贴心的臣服。
命运要是一成不变,这样简单就好了,要是懂得世故,受跪拜香火就改成好命就太便宜了,命运,命运是十分精致的;
在细如游丝的尾端,是精密如掌中纹路的丝丝缕缕,它像一条贪吃蛇,在看不见的命运的操纵下随意交织拐弯,任谁也无法捕捉到,除非迎头相撞,停下来,就是死。
也只有最后停下来,身后那一条人生路才渐渐显现,越来越清晰,之后盖棺定论,再之后,遗忘了,抹掉了,对谁也不重要了。
在这样的命运追逐游戏下,是贝多芬,是贝多芬们,扼着命运咽喉的耳聋的贝多芬们,不跪不拜,不迎不让,无神,无命运,无君王,在绝望中求永生,终于让这个世界每一秒都鸣响着他的乐曲,这岂非高尚得很,这岂非伟大得很嘛。
木 心
最高的不是神,是命运。神也受命运支配——古希腊人如是解,余亦如是解。
听贝多芬《命运》,他是懂,痛苦中来。
自己没有悲哀过的人,不会为别人悲哀,可见欣赏艺术必得有亲身的经历。1956年我,死去活来,事后在钢琴上弹贝多芬,突然懂了,不仅懂了,而且奇怪贝多芬的遭遇和我完全不同,何以他的悲痛与我如此共鸣?
世上什么最伟大,艺术最伟大。过去,再伟大的艺术家都自卑,直到贝多芬,才自觉地说:“艺术家高于帝王。”
思想,软绵绵的,可以和宇宙对抗。贝多芬《第九交响乐》,和宇宙抗衡,他劝宇宙。
年轻的艺术家是不谈宇宙的,要到垂垂老矣,独坐莱茵河畔的夕阳光里,知道“有情”落在“无情”中了,惆怅、悲凉、柔肠百转,百转而寸断,寸断而和光同尘。每次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至第三乐章,总觉得他在向宇宙诉情,在苦劝宇宙不要那样冷酷——我以为宇宙对不起贝多芬,宇宙应该惭愧。
一流艺术家知道没有天堂地狱,知道并无其事,当做煞有介事,取其两点成一线,这一线,就是他的作品的深度。这种人,我称之为在绝望中求永生。要划分,世上大艺术家都是在绝望中求永生。贝多芬就是。许多人都有神的观念,有神,就有希望。无神,绝望,怎么办呢,求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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