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找了根细麻绳,把自己的破被子卷起来,捆好。一颠,背上肩头,然后,转过身来,语气低沉地对躺在炕头的老耿说:
耿大哥,我,我走了。
老耿挣扎着想拦住他,无奈下身不听使唤,只能欠起上半身,一只胳膊撑住炕,伸出另一只手。
二狗子紧紧地握住老耿伸过来的手说:耿大哥,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在这,我总有一种负罪感。十五年来,我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狗子瞥了一眼在一旁抹眼泪的秀儿,一狠心,推开了门。正在门口劈柴火的两个少年,看见二狗子扛着行李,便齐刷刷地跪在二狗子面前,抱住二狗子的腿不起来:
二爸,你不能走!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二狗子无可奈何地晃了晃头,泪水扑簌簌地滚落。十五年前,老耿可是远近闻名的猎手。他打下的猎物卖到镇上,足够他全家人的吃喝,妻子秀儿在家带孩子侍弄地,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耿在一次打猎中摔断了腰,从此就瘫在床上了。他躺在炕上啥也干不了,望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整天不住地叹气。终于有一天,他张口对疲惫不堪的秀儿说:
孩他妈,咱们再这样挨下去,非得都饿死不可,我想托八爷给咱们带个话,把屯子里的二狗子找来。
二狗子是屯子里一个无牵无挂的光棍汉。由于穷,三十多岁了,也没能找上媳妇。老耿的意思秀儿当然明白。当地有个风俗,就是当丈夫病了或者太熊撑不起门户时,妻子可以找一个光棍汉,帮助养家糊口,俗称“拉帮套”。孩子们管这个男人叫“二爸”,也就是小爹的意思。
几天以后,八爷领来了扛着行李卷的二狗子。从此,二狗子便担起了这副家庭重担。他冬打柴,春开荒,秋收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也仅能维持五口人的温饱。最让二狗子难过的是晚上,老耿总是让秀儿挨二狗子身边睡。老耿说,二狗子年轻身体壮。二狗子心里过意不去,尤其是当他听到黑暗中老耿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理解老耿一个大活人心里能是个什么滋味。因此,他常常找借口把秀儿赶到老耿身边,让秀儿多陪陪老耿。
光阴荏苒。二狗子的头上也添了几根白发。秀儿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她要为二狗子生个孩子。她说:留下个一男半女的,也算没白来世上走一回。二狗子不同意,二狗子说:你的孩子就是俺的孩子,如果俺有了孩子,自然就会有偏心眼,那这个家也就不得安宁了。
孩子们渐渐长大了,二狗子也老了,再也干不动重活了。
二狗子知道自己该走了。孩子养大,就要离开这个家,这也是当时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二狗子暗自下了好多回决心,可一旦真的要走,又泄气了。他舍不得秀儿、孩子和老耿。他们毕竟在一起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可是他的心里始终抱着歉疚,只有走出这个家门,才能好受些。
孩子们说,二爸,你把我们养大,为我们付出了半生,现在正该享享福了,你走了,我们心里不甘……
二狗子终究没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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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找了根细麻绳,把自己的破被子卷起来,捆好。一颠,背上肩头,然后,转过身来,语气低沉地对躺在炕头的老耿说:
耿大哥,我,我走了。
老耿挣扎着想拦住他,无奈下身不听使唤,只能欠起上半身,一只胳膊撑住炕,伸出另一只手。
二狗子紧紧地握住老耿伸过来的手说:耿大哥,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在这,我总有一种负罪感。十五年来,我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狗子瞥了一眼在一旁抹眼泪的秀儿,一狠心,推开了门。正在门口劈柴火的两个少年,看见二狗子扛着行李,便齐刷刷地跪在二狗子面前,抱住二狗子的腿不起来:
二爸,你不能走!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二狗子无可奈何地晃了晃头,泪水扑簌簌地滚落。十五年前,老耿可是远近闻名的猎手。他打下的猎物卖到镇上,足够他全家人的吃喝,妻子秀儿在家带孩子侍弄地,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耿在一次打猎中摔断了腰,从此就瘫在床上了。他躺在炕上啥也干不了,望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整天不住地叹气。终于有一天,他张口对疲惫不堪的秀儿说:
孩他妈,咱们再这样挨下去,非得都饿死不可,我想托八爷给咱们带个话,把屯子里的二狗子找来。
二狗子是屯子里一个无牵无挂的光棍汉。由于穷,三十多岁了,也没能找上媳妇。老耿的意思秀儿当然明白。当地有个风俗,就是当丈夫病了或者太熊撑不起门户时,妻子可以找一个光棍汉,帮助养家糊口,俗称“拉帮套”。孩子们管这个男人叫“二爸”,也就是小爹的意思。
几天以后,八爷领来了扛着行李卷的二狗子。从此,二狗子便担起了这副家庭重担。他冬打柴,春开荒,秋收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也仅能维持五口人的温饱。最让二狗子难过的是晚上,老耿总是让秀儿挨二狗子身边睡。老耿说,二狗子年轻身体壮。二狗子心里过意不去,尤其是当他听到黑暗中老耿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理解老耿一个大活人心里能是个什么滋味。因此,他常常找借口把秀儿赶到老耿身边,让秀儿多陪陪老耿。
光阴荏苒。二狗子的头上也添了几根白发。秀儿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她要为二狗子生个孩子。她说:留下个一男半女的,也算没白来世上走一回。二狗子不同意,二狗子说:你的孩子就是俺的孩子,如果俺有了孩子,自然就会有偏心眼,那这个家也就不得安宁了。
孩子们渐渐长大了,二狗子也老了,再也干不动重活了。
二狗子知道自己该走了。孩子养大,就要离开这个家,这也是当时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二狗子暗自下了好多回决心,可一旦真的要走,又泄气了。他舍不得秀儿、孩子和老耿。他们毕竟在一起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可是他的心里始终抱着歉疚,只有走出这个家门,才能好受些。
孩子们说,二爸,你把我们养大,为我们付出了半生,现在正该享享福了,你走了,我们心里不甘……
二狗子终究没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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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走南闯北的二爸
大爷是个有手艺的人,是一位小木匠。他除了不盖房子,不制作棺材外几乎能制作各种大小木制家具和农具。他是我们村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能工巧匠。给娶媳妇人家打高低木柜,给嫁姑娘的人家雕刻梳妆、针线盒,给家里盖新房的人家割木门和窗棂、翻新案板、制各种形状的木凳子,给生产队修补牛拉大车,打小农户用的架子车等等,总之在我的了解中他几乎没有不会做的木工活。大爷做出来的东西不但耐看,更是耐用,用起来得心应手。村里村外有求于大爷的人基本上都排着队呢。大爷除了在生产队里给大公做,一有空就出门在外村做起私活来。在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几乎所有的农民都挣工分吃饭,唯独大爷家的日子过得滋润,那是一般人羡慕却不愿得罪的人家。
父亲说,在他家连玉米面都吃不饱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的半夜里总能从大爷家飘来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来。有几次他去大爷家借东西,都看见大婆慌里慌张地把手中正吃的东西藏在了身后,大婆嘴角总是油油的。父亲知道大爷家又做好吃的了。
大爷第一个老婆进门不到三年就殁了,走之前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大婆是大爷的第二个老婆,年龄比大爷整整小了一轮。大婆年轻时俊俏极了,皮肤白皙紧致,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粗黑光亮的长辫子快吊到了屁股上,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乡亲驻足观看。偶尔还会有几个光屁股小孩子唱道:“一等婆娘二等汉,走到哪里人都看!”大婆双腮微微泛红,似怒非怒道:“碎怂娃,滚!”大婆话少,但她能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分分钟擀得一案劲道的手擀面。村里人都说,大婆就是来大爷家享福的,就是给大婆介绍个公社书记她也不会嫁!
大婆进门八年后二爸出生。出生后的头一个月,隔三差五大爷家门前都有人来烧火庆贺,每次大爷都不得不拿出几粒糖果来撒喜。父亲说他在烧火的人群头顶上空逮住过一小块冰糖,冰糖在他嘴里甜了好几天,以至于以后那几年看到哪家生娃烧火他都能回想起来那甜味儿。
“你二爸生下来就是金贵的!”父亲说,“幼年时的二爸从来没受过饥饿,没有挨过冻,家里好吃的就从没断过。”父亲对大爷一生都非常敬重,这种敬重既有尊敬和敬佩,更多的是一种依赖。大爷总能在父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让父亲在接近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大爷就是早逝爷爷奶奶的替身,是父亲处理人生大事中的主心骨与经济后盾。这种亲情与支持在大婆去世后更加浓厚和紧密。这是最浓、最亲的血脉相连父子情。
一九八五年秋季,村庄里流行鼠疫,大婆不幸染病,没几天就去世了。大婆得病的先一天家里刚来了媒人要给二爸说媳妇,说三天后就见面,第二天大婆生病,第三天媒人领的女娃还没进门,大婆就殁了。大婆闭眼前紧紧拉着大爷的手不愿意放开,叮咛大爷一定要给二爸提前占个媳妇。大婆殁时二爸正好十八岁,那个秋天,他读初二。第二年二爸中考失利。说一不二的他坚决不去复读,要随他表哥去城里学做布匹生意,大爷挡不住,随他去了。
二爸自小家庭经济情况好,但自从大婆去世后,家里经济收入渐渐的一年不如一年。那时,村子里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有钱人像三月三后回归的燕子似的一个个的多了起来。不爱读书的二爸对大人们做生意赚钱有着浓厚的兴趣,读书成了他的副业。二爸他舅家大表哥诚信在县城石油公司里工作,有一位经营布匹生意朋友小名叫满信,满信当时的生意很忙,急需找一两个既有眼力又能吃苦的帮手。二爸他大表哥就把他这个小表弟介绍给满信。
满信前两年跟他哥及父母亲做收棉花换旧衣服生意。起初他们从临近的山西、河南等农户手里收购棉花,拿到省内大城市里,再用棉花换来城里人半新半旧的衣服,然后在县城及乡下走村串巷赶集售卖。短短两年间,他们一家子的一双双足迹就几乎走遍了甘肃、宁夏与新疆各省自治区的许多地方。生意做大了,家里的媳妇和姐妹亲戚们骑车售卖已经赶不上入货的速度,于是在县城开起店面来。从一个店到两个店,从县内开到外县。满信雇佣的一个亲戚娃不但身子懒且手脚又不牢,二爸就在这个时候加入了进来。
二爸腿脚勤快,身板壮实,脑子灵活,进了县城犹如鱼儿入了江海。他鼓励乡底下来县城买旧衣服的人来城里进货,让满信家做起了一级批发生意,不到三个月就把满信父子们半年堆积起来的货物销售一空。这种批发的思路也被满信父子借鉴,他们分别在四个省份各自又做起了开店坐庄收购的生意来。
二爸主要在新疆、陕西两省间来回穿梭。看店收购、运货、销售,他为满信家生意的加速兴旺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到两年满信就把二爸当成了亲兄弟一般重用。二爸的人品和能力尤其得到了满信父母的喜爱,他们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二爸,逢年过节,农忙时节都会给二爸准备一些礼品带回家。满信的小妹子玲儿见了二爸哥长哥短地叫。
第三年正月初三那天一大早,玲儿提了一包点心来看望大爷。父亲说就在那一天,多年忧郁的大爷就一下子高兴起来,他像又凝聚起了年轻时那种精气神。弄清了玲儿来意后,他就喊了我父亲和母亲和亲戚都去他家帮忙做饭炒菜。午饭时,大爷拿出了多年珍藏的太白酒,与父亲,二爸一起喝了起来。那个晚上大爷又唱起了秦腔戏。父亲说他那一天就确定大爷认定了玲儿这个媳妇。
大婆去世后,屋里平时就大爷孤零零的一个人,母亲说,大爷是急着抱孙子呢!
二爸在新疆收购棉花时,与一个当地收购贩子宋哥很能谈得来。宋哥给二爸建议让他直接做销售棉花生意。宋哥说:你们当地就有大型纺织企业,我给你最低优惠价,你联系企业进行销售,这比棉花换衣服生意好赚钱多了,大钱来得更快!至于具体如何如何做,宋哥给了二爸一个内地大企业总销售的一个联系方式。
二爸没有独立去做这件事,而是和满信进行了商量。满信听了二爸的想法和具体规划后,满口答应,而且与二爸做起了棉花收购与销售的合伙生意,前提是要二爸和玲儿俩一起采购和销售。
常言道:庄稼越做越昧,生意越做越灵,交道越打越精。二爸销售了两回合棉花,二爸就赚了相当于打工三年几十倍的工资!
二爸与玲儿二娘结了婚。提亲那天,二爸他丈人家只收了大爷送去的二百四十元彩礼钱。结婚时,二娘的结婚陪嫁让村里几乎所有的小媳妇们嫉妒得要死。二娘的主要嫁妆有:浪琴机械表,凤凰牌自行车,熊猫牌21英寸彩电,小天鹅牌洗衣机等。母亲说二娘陪嫁的被面绸子,被单面子高级得她的手都不敢上去摸,她总担心自己粗糙的手给人家把被面拉出丝线来。
结婚当年二爸的丈人家又开了纺纱厂。二爸只搞棉花销售,收购和销售小纺织厂印染的“胚布”。二爸的足迹又踏向了浙江、广东等东南沿海发达地区。同时又购买回来时尚,先进,舒适的高档的成品衣服,再私发给开门店的商家们。
二爸真正成了走南闯北的人,他的财富也在快速上升。二爸结婚的第二年,大爸建设和大娘也被二爸引荐去了广东。从此大爸一家子就成了北方的南方人,成了只有当家里发生大事时才能被召回的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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