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
在姜思达眼里,“周一围真是太好了”。
《仅三天可见》于正的那一期争议颇多。
在姜思达看来,别人认为他是幸运的,成功率有100%。
参加《奇葩说》讲述妈妈的故事。
姜思达是那种很容易被触达的公众人物,无论你是否是他的追随者,这个名字总是会轻易破圈进入你的视线,像是不同圈层和领域的聚合后带来的信息增量。在明星人设纷纷崩塌的2019年,他凭借新节目《仅三天可见》逆流而进,成为另一个走向的话题中心,有自媒体将他称为“里程碑”式的采访者,也有人认为节目是媒体感缺位的自娱自乐。但无论怎样,围绕节目的赞誉和批评,都为他贴上了更多的标签,那是一个人被了解,被解读的最便捷途径,同时,也是热度的标识。
被娱乐圈全然接受后的代价是忙碌,要经受观众和行业不间断的观看与打磨,在塑造和被塑造之间寻找平衡。“现在回到家就想在床上躺着,啥也不想”,姜思达说,整个半年完全是在输出状态,没有时间汲取任何新的养分。表达也从一件很随性自我的事,变成了需要评估风险的品牌行为,“现在会考虑表达之后的公众反应”。在被邀请参加电影的首映活动时,他会跟对方提前说明,互动环节不要叫自己发言,“大家还没有觉得你到了可以评价电影的阶段,但你又有点名,大家又希望你说几句”。
1 理中客?我宁愿站在相反的方向
如今温和的采访风格,既是选择,也是本能。遇到不满意的敷衍回答,不会深究。如果切换成辩手身份,他能当场“说死对方”,但在采访里,他认为没有必要。
2019年12月24日,《仅三天可见》第六期上线,嘉宾是周一围。节目临送审前,姜思达又拉着团队看了遍成片。这是他特喜欢的一期节目,他说自己很可能被周一围PUA了。问他是否是出于对周一围身上的争议性考虑,才选择这个嘉宾。姜思达说,他就是对这个人好奇。采访时,节目还未上线,姜思达不愿提前透露节目信息,但至少重复了两遍,“周一围真是太好了”。
三天后看到节目,发现这句话在节目前采时已经出现,同时也是当期节目的基调。看的时候感受很复杂,既满足又不满足,后者要多一点。关于周一围的争议和光彩,都在点到为止的谈话中被消泯,有点相信他真被周一围PUA了。
姜思达建立的“周一围”轮廓清晰,但始终欠缺血肉的填充。周一围在节目最后说道,“如果没有镜头,我们很多谈话的头都起得特别好”,像是暗示某种遗憾,或在形式,或在方式。忽然有一种还没看懂周一围,却被周一围给看懂了的感觉。感受更复杂了。
关于《仅三天可见》最常见的评价,是改变了采访的形态,以至于有观众把节目当作了真人秀,知乎上最离谱的评价,是看成了纪录片。误会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社交体验的概念代替了采访必要的立场。选题范围框定在娱乐圈,公众人物采公众人物,呈现的只能是感觉,而非信息。当然,节目新颖的形式和概念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节目的宣传语同时也是他们的价值主张,叫做看懂一个人才能决定“爱还是恨”,看懂一个人需要三天,如同微信朋友圈最常见的设置。节目播出至今,姜思达给出的最终决定都是“爱”,包括引起巨大争议的嘉宾于正。
他自己也有警醒,做节目期间他和妈妈聊天,说自己真的可以去爱所有人,这太可怕了,“这一点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好处,但也有问题,比如是非观。人的本质是可以互相拥抱的,所以不会揪着嘉宾不放,别人觉得不太过瘾,但对我来说这一关很难熬”。将内心世界置于镜头之前,更彻底的袒露,会带来更好的效果,但对于姜思达来说,为彼此留有余地,是他与世界的相处方式。“我是一个胆小,很容易将心比心的人,(节目)不能解决掉我的心结和好奇,它给不了终点,但给了加速度”。
其实并非一直如此,《透明人》时期,姜思达做过很多需要保持立场的选题。例如,动物表演、收藏人偶娃娃的老人、顶流偶像的粉丝。最初在联系收藏人偶娃娃的老人时,对方表示不愿意接受采访,因为曾被媒体当做奇观曲解,这句话成了姜思达当期节目的心理基础——不要伤害到别人。在做动物表演采访时,姜思达数次打断对方的谈话,指出逻辑漏洞,不过,那些针锋相对的部分并未被收录,成片只留下了相对温和的部分。曾经在这些更边缘的人群面前,他不怯于展示自己的棱角,自评是“有些头铁”的人,但这些特质如今已渐渐模糊。
前段时间,姜思达喜欢上播客,听的多是媒体从业者做的内容。自己也去上了节目,聊媒体话题。有记者采访他,他能记得记者在个人播客里对《仅三天可见》的评价。听得多了后,自己也想尝试,他觉得播客里的表达更松弛,在视觉时代,人藏在声音之后,会有很强的安全感。他和团队讨论过做播客的可行性,好处是可以填补这一季《仅三天可见》结束的空白期,坏处是还得表达,还得说话。播客计划因此搁置。
作为拥有280万微博粉丝的艺人兼kol(关键意见领袖),保持活跃度和稳定的三观,是社交平台的潜规则。但他对表达态度这个事是存疑的。“有时(人们)为了表示立场,不用说的也非得搁那硬说,硬拗个姿态出来”。自己并不坚定的东西,常常最为人期待,他自己也不能幸免。做节目潜在的诉求是澄清这种误会。“我不想当公器,不想聊这些道德感,媒体感。这些词对我来说极其可怕,我不能以价值感出发去做一个东西,我是想法(出发的)”。姜思达说,如果人们只提供理中客(理性中立客观)这样的极端人设给他,他宁愿站在相反的方向。
如今温和的采访风格,既是选择,也是本能。遇到不满意的敷衍回答,不会深究。如果切换成辩手身份,他能当场“说死对方”,但在采访里,他认为没有必要。录制《仅三天可见》,他描述自己的工作就是从头到尾地说话,直到把一个闹挺的想法给说明白了。白天跟嘉宾说一天,回酒店继续录自己的观感,最少还得再说一个小时,经常说到喻体用光。有时他会在录制过程中忽然安静下来,故意制造一个唯美镜头,他知道安静是有限的,“安静时间长了导演就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你”。但那已是安静下来的最小代价。
一个月前,姜思达在孟京辉版的《茶馆》现场哭得一塌糊涂。当下生活的场景大量穿插在这部已被经典定义的剧作里,当三里屯卖草编昆虫的大爷出现在舞台的一瞬,他眼泪哗地流下来,那是在他现实记忆里的人,他买过那些手编,和曾经的恋人一起。同样触动他的还有演出最后时舞台上的群魔乱舞,互泼油漆,充满酒神精神的癫狂和自由,包裹着他如今已不便展示的部分心绪。
2 用好胜自我总结,但焦虑仍在
有一次,他请朋友来家里聚餐,席间不停地接电话,接到第三个时情绪崩溃了,号啕大哭。
姜思达戒过酒,也戒过朋友圈,时长各半年,最后都破了功,前者发生在《透明人》时期,后者截止到《仅三天可见》播出之前,两次戒断之间,他做了一个重要的事业选择——离开米未传媒创立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在与米未传媒解约整17个月的前一天,《仅三天可见》首期节目上线;后一天,老东家出品的《奇葩说》第六季登场,微妙的时间巧合,给两个节目都增加了外延话题,他是这些话题的关键词。
姜思达是从《奇葩说》节目出道的艺人,留下过“姜思达之夜”的经典战役,也有被同公司艺人手撕的至暗时刻。曾经的旧事与他如今的生活已无太多关联,尚存的部分则留在了话题禁区,只有在互联网的记忆里才会偶尔浮现,通常伴随着争议。姜思达曾在个人公众号“思达帕特”里含蓄地表达,有时会在夜里回想过去节目里的一些事。同时,也不断提醒自己,“《奇葩说》风波停在那了,我只告诉自己一个结论性的话,无论在哪,被谁喜欢不被谁喜欢,一定要很优秀,我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句话”。他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胜的人,但现在他用这个词总结自己,“在平行可以被比较的领域,我希望自己不是糟糕的那一个”。
好胜曾是他宽慰自己的方式。微博粉丝刚有点基础的时候,姜思达接到第一条广告,酬金两千块钱,高兴坏了,觉得自己开始能赚钱,比好多同龄人强。紧接着又接到深圳一个节目的邀请,去录制样片,到了才发现,真是录样片,他的工作是把台本上的话按节目要求说出来,根本不是节目正式的嘉宾选择,“整个录制过程非常耻辱”,飞回北京后,姜思达觉得这事可以接受,就当出去玩了一次,还赚了五千块钱。
那时,他是在《奇葩说》走红的数十位小网红中的一员,还不算艺人,公司最先签约的几个人里没有他,因此很长时间里,他要自己打理所有工作。
真正走红是在《奇葩说》第三季,整一季里,姜思达金句不断,最终拿到了亚军,成为明星选手,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影响力逐渐扩散到辩论场外,工作越来越多,焦虑也随之到来。有一次,他请朋友来家里聚餐,席间不停地接电话,接到第三个时情绪崩溃了,号啕大哭。电话另一边是他一个做品牌的朋友,劝他不要乱接合作,否则一些好的品牌不会再选择他。
胡蓉亲历了那场崩溃,她是姜思达在杂志实习时的领导,后来成了要好的朋友。她记得姜思达当时一直重复着问,为什么没有人帮帮我?她理解姜思达的困顿,那是少年之心碰壁现实后到不甘,也是最自信的领域被否定的失落,“刚进入这个行业,这些事没有人教他怎么做,全靠直觉和审美。(商业合作)他处理得已经非常非常小心,而且绝大多数选择都做对了,可还是有意外情况,没准备好一下子面对这么多”。
后来胡蓉加入一个创业项目,迷茫期的姜思达过去帮了一段时间忙,最终还是决定走公众人物这条路。之后的发展相对顺遂,事业上有团队帮衬,上升飞快。胡蓉说,在姜思达完全可以躺着赚钱的那段红利期里,他的焦虑感仍在。“辩手在娱乐圈是很特别的群体,发展的路径有限,要么成为主持人,要么在各种综艺里露面。”他们每半个月聚会一次,姜思达总会告诉胡蓉,他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作品,要去创造。
对姜思达来说,创造是承载才华和野心的最佳途径。
在创业项目的那段合作期,胡蓉“见识”了姜思达的各种奇思妙想。他曾提议做一个吃饭的节目,就拍大家去各个餐厅吃饭,与后来的吃播几乎一模一样。他还想过在798里的路边,邀请不同的人吃饭聊天,拍摄时不避讳任何路人。“他的好多想法在后来都被验证了,但在当时都挺超前的”,胡蓉说。
《透明人》最初的名字叫《玻璃屋》,姜思达设想在公共空间搭建一间玻璃屋,他和嘉宾在屋子里进行采访,把整个过程全部暴露给路人,很像798那个想法的延展。不过因为操作成本太高,《玻璃屋》只能降维,才有了后来的《透明人》。在做了五季节目之后,姜思达决定离开米未传媒,自己创业。
脱离品牌,独立经营一家公司,养活十几人的团队,时间长了,成本压力浮出水面,靠接综艺通告和广告能维持运转,但还是网红模式,他早志不在此。姜思达还是经常找胡蓉聊天,为自己随后的项目征求建议,花店和《仅三天可见》节目已在计划内。胡蓉说,直到一年前,这些计划都只是些想法,并没推进到执行层面。不过那段时期的姜思达面对问题时非常冷静,胡蓉觉得那才是姜思达真正的底色。“他的哭就是发泄下情绪,真遇到事的时候,他非常理性,条理清楚”,“我那时候觉得这些事他一年能干成一个就不错了,没想到他都做到了,还都干得挺好”。
《仅三天可见》开播以来,豆瓣评分一直在8分以上,从悄然登场,到成为话题节目,只用了三期。他的花店也在年底开业了,那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工作。花店里摆放的花瓶由他亲自设计,是男性身体的造型。为了烧造这批花瓶,他特意去景德镇定制了100个,最后符合标准的只有13个。胡蓉喜欢这款花瓶的概念,以及并不常规的花束设计,这些都很姜思达。
在花店开业的party上,胡蓉留意到通向二楼的楼梯旁挂着两张小画。那是姜思达头天晚上临时画的,她对姜思达说,你就是一个艺术家。
3 美是他的追求,也成了标准
他注册了微博小号,主要用来搜索自己,自嘲行径有些猥琐,也表示自己用名声赚钱,关注外界评价属于工作的一部分。
姜思达位于华贸的工作室准备重新装修了,随后会添置新的工位,团队也在着手招人。除此之外,还有若干个谈定的商业活动等待着他。他跟团队撒娇,怎么这么多事啊!去年十一他休了两天假,之后再没有休息过,原本计划春节期间带妈妈去国外度假,好好休息一下,可妈妈的签证没有办下来,他得重新选择目的地。
在某时尚品牌的年终盛典开幕前,姜思达团队在酒店房间里分头忙碌,除了偶尔交涉工作提高音量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像是怕打扰到别人。蓝牙音箱播放着姜思达手机里的音乐,他坐在化妆镜前,由造型师摆弄着头发,时而刷刷微信。一杯干白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稍远一点,是盒打开的细烟。造型做完,他发现一首歌已经播了好几遍了。
他前一晚刚从外地回来,凌晨落地北京,直接拎着行李赶到年终盛典的场地走台,全部流程过完,已经早上四点多,中午又赶到指定的酒店准备。姜思达平日贪睡,睡眠时间不够,容易焦躁。不过,他现在的时间已被压缩成表格,年底是各类活动的高频时段,他要在更多的场景中出现,兑现自己的成绩和影响力,他的焦躁也被表格切碎了。
当天他要拍摄三组照片,发布在不同渠道,照片拍得好看,他就高兴。他觉得现在粉丝过度关注他的观点,他更在意自己美图的传播,“我真的希望大家可以简单地欣赏我的美貌,我在散播美丽,我的内心变得自信和强大”。说这些话时他有些羞涩,与微博上自信的“美神”不一样,更可爱些。
除了拍摄工作,晚上还要做一个三分钟的演讲,稿子是凌晨走台后回家现写的,中午和团队见面时,又过了一遍,没有问题,前职业辩手的功底仍在。
四年前,他给自己定下的收入目标,如今是他的月消费额度。破圈成了创业者和创意者,事业图景有了更丰富的可读性,曾经被辩论放大的乖张,如今只保留在穿衣风格上。
团队工作人员反复熨烫一条半截婚纱样的裙子,开始以为是帮哪个艺人朋友准备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姜思达拍摄用的服装。倒也不意外,他的穿衣风格给人的印象一直比采访、辩论更深。2019年是姜思达的“华丽”年,经常穿得很隆重,他说生活就应该这样。
姜思达工作室的衣架上挂着假发,是他的个人物品,他经常戴着假发上班,衣服也比拍摄大片时更夸张,团队早就习惯了他的风格,他在这种习惯里感到安全。
他有很多只穿给自己和同事看的夸张衣服,几乎不会穿出工作室。他向往穿衣自由,但心理还不够强大,他说这是需要建设的,“我可以出没在公众场合,但害怕别人觉得我奇怪。有时候特色、好看、奇怪可能说的都是一件事。”
他记得一个发生在夏天的情景,那天他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海军,出门上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大老爷们儿,路上几次夸他衣服穿得好看。姜思达说,司机夸他时眼睛是放光的,那是由衷地欣赏,他特别开心。
美是姜思达的追求,也成了标准。《仅三天可见》第一季只做八期,但联系的艺人超过八十个,其中一部分靠颜值直接入围,例如费翔、范冰冰。联系费翔时,费翔已进组,等到戏份杀青,节目的嘉宾名单已经确定了。他想在下一季继续邀请费翔,因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如今姜思达微博上美图越来越多,有硬照,也有生图,生图偶尔会标注“生的”。美图转发量高,虚荣心就有巨大满足,超过文字。他注册了微博小号,主要用来搜索自己,自嘲行径有些猥琐,也表示自己用名声赚钱,关注外界评价属于工作的一部分。
他已对大多数评论脱敏,因为关于他业务和风格的评论渐渐趋同,他从中意识到自己的特质。但也有例外发生,他搜自己的时候曾搜到一个有些影响力的中V,评价他的采访故弄玄虚,假装浪漫。他觉得这个说法挺不一样,就默默关注那个号的动向,后来发现对方就是故意骂他,把他气坏了。“红口白牙跟那儿乱说,我的愤怒跟他是谁关系不大,跟他说什么关系最大”。
姜思达的粉丝女孩居多,无论在网上还是现实中,都特别喜欢对他喊加油,他在微信里问胡蓉,是不是我在网上表现得太弱了?胡蓉回想起第一次去姜思达家做客,姜思达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至少问了她一百遍,你高兴吗?
“他太敏感了,很会察觉别人的情绪,又特别顾及别人的感受”,胡蓉说,“这样的性格容易活得累”。(采写/新京报记者 汤博 人物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姜思达#中国有很多访谈节目,货真价实的不多。
老崔的《实话实说》算一个,《锵锵三人行》算一个。
都属于舌灿生花,针砭时弊的类型。
而许知远的《十三邀》则是学究式的怀疑,一个知识分子唱着时代的挽歌。
不合时宜,但颇具胆识。
相比而言,姜思达的《仅三天可见》更“个人化”。
节目的理念是:“你要先看懂一个人,才能说Love or Hate”
国内首档明星社交实验节目。简单来说,就是vlog+访谈:
录制节目三天的时间里,姜思达将以朋友的身份,和明星们待在一起。
工作,吃饭,聊天......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的清清楚楚。
会发生什么?没人做好预设。
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什么“正经”访谈。
诗人塞缪尔·约翰逊说:两个人在一起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显出差异。
节目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种差异。
作为主持,姜思达从来都不那么“宜人”,他尖锐,敏感,脆弱,自我。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相反的,他让我看到了访谈节目的另一种可能性。
1. 姜思达:93年生人,自带造血能力
先来说说姜思达的成名史。
姜思达,93年生人。
以“只是想单纯的Come out(不懂的自行百科)”的姿态,出现在《奇葩说》的海选中。
第一季,他造型个性,一开口却底气不足。于是备受冷落。
第二季,他止步于八强,头上戴着朵大红花,就这么走了。
第三季,他在一众辩手中脱颖而出,成了史航口中那个「妖也妖得起来,论也论得下去」的黑马。
节目结束后,对手黄执中发了条微博:
“没人喜欢输,但今晚是大美玲(姜思达)之夜。”
于是,大美玲和决赛之夜,登上微博热搜榜。
足见其惊艳。
之后,蜕变来的更加迅猛。
三年之后,姜思达成为米未旗下逆溯文化CEO,创办一档短视频访谈节目《透明人》,拿到了雪碧千万级赞助。
8—12分钟的节目时长,藏在各个行业背后的,属于时代的情绪被深挖。
人们在不同的领域中,找到情绪的共情。
于是,第一期上线,全网播放1300万。前五期全网播放超过7000万,获得“最具先锋精神短视频”奖。
姜思达关注走失儿童,也关注娱乐圈的名利场。
他坦言:“最初的灵感,源于他对TFboys粉丝的狂热有所不解。”
他好奇,于是想到了用采访来得到答案。
一时间,刮起短视频访谈的风口。
其中一期透明人,他采访的是自己——
“思达你想清楚,是做网红,还是艺人,还是什么?”
最后,他称自己为——“内容创作者”
事实上,在节目之外,他一直在策划发起一些社会性的话题活动。
比如,带着数百网友沿着长安街夜游。
比如,与HIV携带者共进晚餐。
比如,走进盲人的群体生活.......
另一方面,他不愿意成为内容的“介质”,而意在成为内容本身。
于是,《奇葩说》大部分辩手都签约给了米未传媒,但姜思达没有签。
他害怕那种“被豢养”的人生。
2018年6月25日,姜思达宣布离开米未。
他和米未没有矛盾,和马东也没有闹翻。
他只是清楚,想要获得更多,就得自行承担更大的风险。
“我接受自己的冲动,我会承担冲动的后果。事实上,我一直在承担。”
离开米未的姜思达,在过渡期做了一档叫做《陷入姜局》的节目。
用的是全无设定、用手机和DV拍摄的形式。没有人会为了拍视频化妆,状态不好的时候,姜思达脸上都是痘痘,还有因为压力过大而复发的荨麻疹,谈话间不时还要挠一挠。
他调侃道,这叫自毁式个人TV。
面对质疑,他只一句话:我不快乐了。
这是温水煮青蛙的那种不快乐。于是,他把生活从平静美好中抽离出来。
在迷雾中,以石探路。终于,他探到了一条路,决定——重新走进生活。
这一次,是公众人物的生活。
2. 《仅三天可见》:主持人,也可以发脾气
在《仅三天可见》中,姜思达更像一个“人间观察员”。
他维持着“第一视角”,依旧从好奇出发。在挖掘对采访对象上,偏偏是这样的角度——
“舆论风波,半被”的池子、
“主持能力欠佳”的谢娜、
“万人骂依旧过得红火”的编剧于正、
“过于寡淡,不知从何入手”“在节目最初甚至没有把他纳入考虑采访的名单”的袁弘、
最近一期预告中,迎来了“火箭少女”们......
当池子扮演成霸王龙出场,一屁股坐在姜思达腿上的操作,有骚到我......
这节目确实不正常。
而姜思达本人,也不企图掩饰自己。
他非常善于暴露自己的脆弱和敏感,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池子面前,他试图融进那个喧闹的,玩乐的,不停的大笑,“不会就着一件事就这么说下去”的圈子。
他不知道怎么和这样一群男生打成一片。
镜头捕捉到他一个人窝在角落的样子,特让人心疼。
为了体验池子脱口秀演员的生活,姜思达自己准备了稿子,也要上台。
临上场几个小时,他紧张到忘记自己主持人身份,背不下来稿,不停地问:要是忘了怎么办?
等到脱口秀开始,姜思达果然忘词了。
一片哄笑中,姜思达将目光投向池子求助:池子,救救我!
池子比他放松:“好笑!忘词这段好笑!”
这种真实有一种奇妙的质感。
姜思达采访过王菊,问:强大和被爱,你选哪个?
王菊想都没想,选强大。
这非常符合当代主流价值观对女性的期待。
但姜思达用聊天的语气,软软地说:“我选择被爱诶”
我承认我被击中了。
不是因为爱情太甜,姜思达太软。
而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面对选择,你会有两个答案——
一个是“你应该的,你要做到的”;
另一个是“可能有点傻,但这是我想要的,我就任性”的那种选项。
暴露后者。对一个聪明人来说,是甜的。
这种感觉,用袁弘的话说:像是和一个人的缺点在调情。
这种化学反应,姜思达和于正,尤其激烈。
面对于正,姜思达明确表示,我不喜欢他。
在这个基调下,两个人待了三天。
于是,于正这期,有点过于精彩了......抄袭、炒作、撕X,公众人物上节目是“洗白”来的。
但于妈是个例外......
一上来就火药全开,先是对着姜思达夸一通:“你年轻。”
姜思达以为是夸赞,笑的憨憨傻傻。
结果于正下一秒:
直击姜思达痛处,他慢慢把眼睛闭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去剧组探班,于正给姜思达带了两份盒饭。
姜思达一脸受宠若惊。
下一秒:
颜值再次遭受攻击,于正还得补充一句:
“你在普通人眼里也还可以,好吗?可以吗?”
于正贱就贱在,用调侃的语气说攻击的话,和他计较吧?显得你开不起玩笑。不和他计较吧?真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只有更窒息,没有最窒息。
从头到尾,姜思达没有吝啬自己的白眼。
当然。姜思达也不是省油的灯,直言不讳:
“于正老师知道自己烦人吗?”
于正到底是强悍的。
他就是被质疑了也不会沮丧。反而,会用成绩单砸在别人脸上,让他闭嘴。
但姜思达不一样。
他非常在意别人对自己的喜爱。
于正说一句:“池子水深不深,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姜思达立马做好防备姿势——手臂交叉,脖子肌肉紧张。
而且要立刻反击:“我不怕这个”。
于正耸耸肩,说这里指的是年纪的差别。
姜思达并没有因此而释然。
哪怕是年纪,他也要“向世界证明自己优秀”。
这是他的原话。
对袁弘说这话的时候,姜思达扭捏了好一会儿:“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会吐。”
说完之后,他和袁弘突然大笑。
试图用笑来瓦解这过分宏大,不切实际的野心。
但是,他心里清清楚楚,这是真的。他就是企图心很大,就是要向世界证明自己。
从《奇葩说》到米未,从《透明人》到《仅三天可见》,每一步都是。
不掩饰,也藏不住。野心也好,喜欢也罢。
姜思达表达了对袁弘的喜爱。说他是个“完美”的人,形容他为“大地色”。
什么意思呢?
他火,但没那么火。他帅,也没到惊艳的程度。
但他是好爸爸,好丈夫,丝毫没有攻击性。第一天上节目,他给了姜思达一个拥抱,问:“睡醒了吗?”
语气轻松,就像邻居间的问候。
工作期间,姜思达在录音师待了好久。
他不时的要问一句:“等烦了吗”、“会觉得无聊吗?”
姜思达摇摇头。
他不放心:“真的?”
“两个小时候我再问你这个问题”
再三确认后,他才放心去工作。
忙完了,要为他泡一杯咖啡,解解乏。又化解了不熟的尴尬。
第二天,换袁弘陪姜思达工作。
他静静地看着大家为了节目争论,七嘴八舌。
看到姜思达焦虑的情绪正在上升,他有点担心:
“你是真的有焦虑到,觉得手臂会痒吗?”(指荨麻疹)
结束了工作。
袁弘看出姜思达情绪不好,说:
“我觉得你是一个挺妙的人,创业是一件太艰难的事了。”
能感觉到,那一刻姜思达的疲惫卸下来了。
有好几次,袁弘成了提问者。在这个并不成熟的主持人,有点hold不住的时候。
袁弘是这样一个人,降低自己的存在,让别人感到自在。
于是,便很好地解释了“大地色”——不怎么被人记,却让各种颜色的花草肆意生长。
准确。
换个人来访,准确度大概要打折扣。
再说于正。
要姜思达和他达成“和解”,这是不可能的。
但这并不影响观众理解。
没错,于正很讨人厌。
说姜思达不美,是因为想要打压他。
再看整个三天的行程,也是一副“湖”掌控了节奏的做派。
第一天,他全程玩手机。
而姜思达一脸“姐妹,你看到我了吗?”的表情。
哪怕对方提高分贝:“hello??于老师?”
于老师依旧扮演“聋的传人”,不理人。
第二天,他跟姜思达去了游乐园。
展示孩子童真的一面,让姜思达以为自己打破僵局。
第三天,他又变了,专注,柔和,有问必答。
姜思达被他带着跑,观众也是。
很气是不是?觉得他欠打?可是别忘了,于正是什么人?
他是编剧。
编剧的职业病,就是控制,用上帝视角看人。
在采访中,他坦言自己曾经自卑。因为写的不好,长得不好。
不过,生活抛给他的难题,他都接住了。
姜思达给我们剖出一个怎么样的于正?
一个自我阉割了很多东西。把柔软的,脆弱的人性从身上剥离,于是“没心没肺”的讨厌鬼。
不难看出,他在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同时,开发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的,与世界的相处之道。
姜思达说,于正是披着人皮的AI。
准确。
他不得不这么做。
必须承认的是,在此之前,我对他是厌恶的。
理解到这一点时。我认为,我甚至可以将他的一些行为合理化。
这是姜思达做得好的地方。
就真实这方面,挺妙的。
姜思达那么不自在——他的脆弱,追寻,痛苦,困惑,拧巴,他的不平衡。
翻开他的微博,你会发现这里并不和平。他用文字批评那些“不要脸”的成功人士;用冷嘲热讽打击强装小清新的博主,他打算集体枪毙虚伪。
如果可以的话。
他当然不属于讨好型人格,相反。他是有刺的那类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我很狂躁,自大和自卑共存。”
而这一切,反而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自己,也照到了嘉宾的B面。
自说自话,是主持人最大的忌讳。姜思达也自说自话,但他对人有兴趣,包括对自己。
有一种感觉,他好像是在燃烧自己,去了解别人。
作为主持人,姜思达不够“优秀,但他是个好的交流者。
3. 内容输出者,何去何从?
另一位“非常规”,但不失为一位好交流者的人,叫许知远。
他不是主持人,是学者。所以很自然,在节目中中他输入了大量观点和想法。
这就是“问题”所在。
许多人诟病他“尬聊”、“自说自话”。在采访李安导演时,因为对方一句:“拍完片,像刚打完一场仗,现在是中场秀”。
许知远就接着说:“所以我现在碰到的李安实际上不是一个那么真实的李安,更真实的李安是在那个电影中。”
此时的李安导演坐在对面,脑子里都是问号。
与马东对谈,他看不惯他“商业”的头衔,过分娱乐,过分快餐。他直言不讳。
很不巧的是。马东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
他笑着对许知远说:“我没那么自恋”。
你能看出来,这是文化的错位。
但我问一句,它不精彩吗?
不。
我认为非常精彩。
而且有价值。
这种价值,特别当许知远采访到一个和他完全不搭的人时,特别有趣。
在这一点上,和姜思达如出一辙。
我们不妨得出这样的结论——
虽然许知远看起来永远忧心忡忡,总有一股没来由的忧愁。但这并不影响他做成一档好节目,成为一个合格的知识分子。
这也是我对内容输出的一点看法。
“秉正邪二气”。这是曹雪芹形容宝玉的,亦正亦邪,两股气并存,是有内容的美。
访谈节目亦是如此——
内容需要输出,价值需要碰撞。需要更多的形式。
这是观众愿意看到的。
以《实话实说》为例,当年崔永元离开央视,没人看到其中的危机。
制片是这么说的:
“新找个主持人,比老崔差个20分。没关系,节目组努努力,补上10分,不就没差多少了吗?”
谁也没料到,老崔走后,节目收视率呈断崖式下滑。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整个行业的价值在往个人身上走——
从传统的PGC(专业生产内容),向UGC(用户生产内容)转移。
传统媒体人和8090一代互联网原住民,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这是好事吗?
可能是,可能不是。
说不是。因为门槛低了,质量俗了。
说是。因为有个人色彩的内容,能渐渐浮上岸了。
最后谁会被撞死在沙滩上?
用马薇薇形容姜思达的话说: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主流的审美,主流的道德。部分人,还有主流的性取向。
但有人能把人生走成一个T台,平静中自见灵魂汹涌。”
需知的是,文化的火炬,从来都不在大众手上。
这不是一场斗争。
放心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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