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团体淘汰赛签表。
釜山世兵赛团体淘汰赛签位表出炉。
·男子1/8区中日韩香港扎堆,中国队很可能与日本队争夺一个四强席位。
·下半区则汇集了法国、德国、瑞典等欧洲劲旅。
·下半区林昀儒领衔的中国台北队也具备了很强实力,有球迷戏称:上半区亚锦赛,下半区欧锦赛。
·女团中中国队和东道主韩国队抽在了1/4区,同在上半区的2/4区则汇集了6支欧洲球队。
·下半区中国台北、香港、新加坡抽在了3/4区。
国乒男女队均以小组第一晋级,首轮轮空直接晋级16强。国乒男团抽到争冠最硬签,或将连遇日兵、韩国、中国台北等队。国乒算是抽到了上上签,不但避开了2号种子日本队,还避开了小组赛上给国兵带来烦的印度队。
关关难过关关过,相信国乒男女队均做好了困难准备,期待国乒用一场场的胜利告诉球迷们,国乒长盛不衰。
汉献帝剧照
01
贾诩献策
董卓死后,董卓的绝大部分兵力由他的女婿牛辅掌握,并且手下大将如云。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都领兵在外,此种力量不可小视。
很显然,董卓死了,西凉的武装力量还强大着呢。
而王允吕布此时的对策出现了偏差,他们没有尽力安抚这群虎狼之兵。
而是对于董卓的旧部进行赶尽杀绝,以免后患。
趁着李傕郭汜身在外地,首先计划收拾牛辅。
吕布派兵进攻牛辅,没想到大败而归。
按说牛辅首战成功,应该乘胜进兵。
但是,牛辅这人还真不具备大将的材料,现在已经有点魂不守舍了。
整天是草木皆兵,唯恐敌人搞偷袭,甚至怀疑周围的人都想加害他。
所以就想了一个自认为非常高明的法子,不管是谁来见他,都要先过相面算命这一关。
先相面,如果面相还合适,然后再算上一卦,碰巧了抽到上上签,才能见面,抽到下下签,那就活该来人倒霉。
那么,这些相面师傅们就具备了金口玉言的权利,想让你死,动动嘴就可以了。
中郎将董越就在这一方面吃了大亏,他曾经鞭打过相面师傅,这回惨了,师傅给董越算了一卦: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
具体啥意思咱也搞不懂,结果很清楚,啥也别说了,推出去砍了。
大敌当前,领兵将领竟然相信邪门歪道,斩杀大将。
弄得人心惶惶,真是具有毫不利己,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啊。
看牛辅的这些表现,也是草包一个。
我们继续看他的表演。
将帅如此,当兵的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晚上偷偷溜出来开小差:
赶紧回家吧,保命要紧啊。
一个跑,两个跑,三个跑…
这个嚷,那个叫,军营中就瞬间乱成一团。
牛辅正在睡觉呢,被吵醒了,怎么回事?
士兵反叛了?
别管了,快跑吧。
等等,把财宝带上,这个不能丢,关键时候能救命。
(他没有想到,关键时候这个也能害命。)
带上几个心腹仆人,快马加鞭,跑啊,向着黄河跑,跑过黄河就安全了。
牛辅带着这么多金银财宝,如果跑出去,今后的生活至少是衣食无忧了。
但是,这仅仅是如果,就因为他带着这么多金银财宝,他最终没有跑出去。
那几个心腹仆人中,有一个胡人,看到那么多财宝,眼珠子都登出来了,还管什么上司不上司,干爹不干爹,金子是亲爹啊。
干脆,只一刀,把牛辅的脑袋砍了下来,送到长安去,顺便再领点奖赏。
这叫什么心腹啊(看来算卦很不准)?
话又说回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照牛辅的水平,也就应该配备这样的仆人。
牛辅死了,对他自己来说肯定是倒霉透顶了,对天下苍生来说也未必就是个好消息。
王允的滥杀无辜是李傕郭汜祸乱长安的导火索,牛辅之死是其加速器。
治兵在外的李傕郭汜等人回来了,原想回来救牛辅一命,但是回来晚了。
这回真傻眼了,群龙无首啊。咋办啊?
没法办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就在这关头,长安又传来消息:凡是凉州人,杀无赦。
就你们这些黑名单上挂了号的人还想回家,有家也不能回了。
这不是逼死人吗?
屋漏又遇连阴雨,穷人遇灾年。
有哪个高人给献个良策。
这个关口,单凭这一帮莽夫,脑子是真不够用啊!
高人来了,谁?
贾诩。
说起这贾诩,可不得了,三国时期的超高级谋士,在那段风云突起的年代,有他多次的精彩表演。
李傕郭汜很想回家,很想过那种二亩田热炕头的自在生活。
他们现在的真实想法就是:俺已经玩够了,只想留条命,别的不求了。
你走就走吧,走了就干净利索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贾诩说话了:
你们回去吧,回去也免不了一个死,现在朝廷已经下令,凡是董卓部下的凉州人,格杀勿论。
你们是头号通缉犯,现在身处如此危险境地,竟然想离开大部队单独行动,就是一个小小的亭长也能够把你们绑送到长安,你们还以为自己是特种兵啊?
要想保命,只有一个办法,率领大军,进攻长安,以攻为守。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占领长安,为董公报仇,然后,以天子的名义征伐四方,以安天下。
如果事情进展不利,再回家也不迟。
贾诩这片宏观大论,不管李郭等人听懂听不懂,他们是真的照着实行了。
历史走到这里,出现了明显的岔道口。
如果贾诩不出现,长安城里的王允就会竭尽所能的治理国家,历史将会是另一种情形。
但是,贾诩出现了,历史因他的片言只语而改变了方向,要不说,历史很脆弱嘛。
就因为贾诩的这一谋划,使得故都长安又迎来了一场浩劫,黎民百姓又处于生灵涂炭之中。
贾诩是这一次浩劫的首犯,重犯。
近两千年前,裴松之就评价过贾诩的这一行为:诩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
这罪行啊,真是前无古人。
02
掌控长安
李傕、郭汜进攻长安实在是无奈之举,出发点只是要保住性命。
但是,西凉兵有他们彪悍的一面,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会一往无前的去执行,不会左顾右盼前思后想。
只要决定了进攻长安,马上就是一群蓄意待发的雄狮。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就是天生的战士。
李傕郭汜带兵进攻长安,为了增加自己的力量,一路上把老哥几个都找来了,有樊稠、李蒙、王方,都是在董卓部下一起冲锋过的死难兄弟。
同时,招兵买马,储备力量,到达长安时,实力大增,兵将已经多达十万,能够把长安城团团围住。
其实,李傕郭汜的实力大增倒是有王允的功劳。
看不懂了吧?
哪有在大战前夕帮助敌人的。
没事儿,举个例子你就懂了。
李傕郭汜进攻长安的消息传来之后,王允一点也不慌,甚至有点霸气。
董卓,牛辅都死了,就你们几个四肢发达的部将还有什么能耐,不用动手,动动嘴就把你们给解决了。
他把凉州当地的实力人物胡文才、杨整修找来,傲慢的对两人说:
你们两人,跟随着董卓胡作非为,按说应该把你们斩首,暂且饶你们一命。
马上到李傕郭汜军中,告诉他们,给我老实点儿,赶紧来长安领罪。
这是有求于人的说话方式吗?
也许,从王允的心理来说,根本就不是求他们,而是命令他们。
后果可想而知,胡杨二人到家收拾细软,带领兵马,名义是招降李傕郭汜,实则投奔他们而去。
霸气是需要实力做后盾的,力挽狂澜是需要政策谋略为依据的。
这是王允的又一失误,他没有重视李郭二人的十万兵马。
反观长安城内,真正能够带兵打仗的也就只有吕布一人。
吕布因诛杀董卓有功,现在地位是相当高了,已经是奋武将军,并且晋封温侯,和王允共同执掌朝纲,其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谋士。
但是,西凉兵中有若干能征惯战的将军,别看治理国家不行,打起仗来都是愣头青。
此时此刻,兵临城下,也就指望吕布来保卫长安了。
可是,他有这种能力吗?
看看吕布的行动吧。
李傕郭汜兵围长安,郭汜打头阵,来到长安城北门,把队伍整顿好,叫嚷着就要攻城,在势单力孤的情况下,吕布没有按常规办法准备守城,而是打开城门,冲了出来。
下面的镜头比较熟悉,在演义中经常出现,但这一次不是演义,而是正史记载。
两人刀来剑往,结果是吕布功夫更高一层,把郭汜揍得丢盔卸甲,眼看就要丧命,西凉兵赶紧冲上来把郭汜拖回去,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
估计,郭汜再也不敢跟吕布单打独斗了。
随后,李傕等人赶到,一看情形,不敢再玩一对一的所谓的公平决斗,要发挥自己的长处,扬长避短。
十万人马一起围攻长安城。
吕布顿时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你们这是流氓打法啊,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说啥也晚了,吕布守长安城,也就是守了十天,十天之后,城池被攻陷。
西凉兵进入城内,与吕布展开了巷战。
巷战这玩意儿,此时对于吕布来说,也就是表明自己已经尽到最后一份力量罢了,他非常清楚,战局已经无力回天。
诺大的长安城墙都挡不住西凉兵的进攻,何况几堵破屋烂墙。
最后的时刻来到了。
万般无奈之下,吕布去见王允,说出了真心话:王司徒,大势已去,不可挽回,我保护你,咱们走吧。我保护不了社稷,保护你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允也说出了真心话:
稳定社稷,安抚黎民,是我最大的心愿,愿望已经破灭,就把我这身躯捐献给国家。
当今皇上年幼,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此时如果只顾自己保命,不是我的本性。
你走吧,如果有机会,告诉关东诸军,以社稷为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看出上述两人的区别了吧。
王允忠心可鉴,政策的失误导致英雄陨落,社稷倾覆,但是无论结果如何,王允是令人敬佩的。
李傕郭汜进入了长安 。
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放兵杀戮,这是中国历史上屡次上演的丑闻。
说实在的,当权者争权夺利,与老百姓有何干?
长安城中的男女老少,基本上杀光了,尸横遍地,不可胜数。
最后轮到了王允。
王允带年少的天子躲到了宣平城门,西凉兵追到了宣平城门。
见到天子,李郭二人跪地叩头(还知道是天子)。
皇上也吓坏了,哆哆嗦嗦的问了几句话:爱卿啊,为何带兵进攻长安,滥杀无辜,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回答倒也干脆:不为别的,就是为董公报仇,杀王允,杀吕布。
事已至此,王允为了保全朝廷,贡献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王允以保护皇上为出发点,但是,此时皇上保护不了他。
李傕杀了王允,杀了王允的妻子以及宗族十余人,长安城中幸存的男女老少没有不痛哭流涕的。
王允走了,套用一句台词:他走的轰轰烈烈,走的惊天动地。
李傕郭汜接下来的另一件事就是安排董卓的后事,既然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那么最起码也得做做样子。
他们把董卓隆重的葬在郿坞,这可是董卓生前为自己选中的吉祥之地,既然不能生活在那里,死后能够埋在那里也算满足他的愿望了。
万万没想到,老天爷也不让董卓就这样安息。
董卓刚刚下葬,就来了一场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把董卓的墓葬劈成两半,大水灌入墓中,棺椁到处漂流。
这就是极品恶人的下场,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罪有应得。
好了,现在,整个长安城就是西凉兵掌控了,分享果实的时候到了,整天在战场上玩命,为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分封:
李傕:车骑将军,池阳侯,代理司隶校尉,掌握生杀大权。
郭汜:后将军,美阳侯。
樊稠:右将军,万年侯。
张济:骠骑将军,平阳侯,驻军弘农。
李、郭进入长安以来,经过一场场杀伐,掌握了整个东汉下一步发展的方向,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此二人根本不是治理国家的那块材料,纯粹就是街头小混混。
历史有时很有意思。
有那么多的帝国精英,那么多的文臣武将,统统站在幕后静止了。
两个跳梁小丑自动跑到了前台,掌控了整个舞台,他们也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能干什么?
最多也就会耍个狂魔乱舞的杂技。
当然,站在幕后的精英们也有不甘寂寞的,并且也有几个愤青,看不惯了:
就李傕郭汜这两个人,什么东西,也来参与国家的管理?
赶紧走开,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什么?
不回去,不回去就赶你回去。
于是,两个文官出身的侍中马宇、大夫种邵和一个中郎将刘范,制定了一个看似周密的计划。
他们联络了驻兵在外的大将----韩遂、马腾(马超的老爹),从外边袭击长安,他们自己做内应,来个内外夹击,打算一举搞掉李傕郭汜。
韩遂、马腾答应了,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的答应,是因为马腾与李傕有一些摩擦。
原来,过去马腾有一点私人的事情,或者是儿子的事情,或者是老婆的事情,反正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吧。
求到李傕头上了,没想到李傕爱理不理,没给办。
马腾充分发挥了别人的事情再大也是小事,自己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的高尚情操,从此怀恨在心,巴不得有人起来反对李傕呢。
现在机会来了。
这个计划仅仅是看似周密而已。
韩遂马腾带兵进攻长安,还没到城下,长安城内的马宇等人就跑出来溜了。
所谓的内外夹击一切都泡汤了。
原因是保密工作做得不好,计划都被李傕郭汜二人知道了,马宇他们在长安城也就呆不住了,只好溜走了。
马宇跑的太匆忙,没有开来的及告诉韩遂马腾,所以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向长安前进。
半路上,樊稠早等着他们了,一顿痛打,把马腾赶跑了。
马腾有军队啊,李郭二人暂时还拿他没有办法。
对于马宇那些书生们可就没有那么仁慈了,把他们追到槐里,杀的一干二净。
看来,在这个时候,还是武力说了算,知识就是力量就变得太苍白了。
不管你的脑袋多么发达,也不管你的思维多么缜密,关键时候还是拳头说了算。
如果说用铁血政策来对付政敌还可以理解的话,用同样残酷的手段来统治国民就是罪不可赦了。
李傕郭汜控制中央机构之后,痛痛快快的实行与民争利,根本就不顾及百姓的死活,毫无政治道德的底线。
当时,三辅还有民众十万户,他们却放兵劫掠。
仅仅两年间,京城惨祸遍起,人吃人的事情经常发生,人口锐减。
李郭二人不仅与民争利,与皇帝也争利。
不仅欺压百姓,连皇帝老儿也敢欺负。
当时经过战乱,迁都到长安,又经过李郭二人的胡作非为,基本生活物资极其缺乏,就连皇宫中的宫女啊、娘娘啊,身上穿的衣服都缺乏,这可是皇上的颜面问题,说大了,也是帝国的颜面问题。
这么点问题也要皇帝亲自过问,这已经说明臣下的失职了。
皇上想让后勤部门拿出点布匹,话说得很委婉:娘娘们衣服不够穿了,你们看着办吧。
皇上以为自己很有威严,但是,李郭二人根本就不搭理什么是皇权。
对这个问题,李傕回答得很干脆:又不是没有衣服,还做什么?现在物资缺乏,省着点吧。
既然求人不行,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皇上再跟李傕讨价还价:
我不给娘娘们做衣服了,但是,总该救济一下大臣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贫民吧,我把自己皇室中的马匹卖了,用我的钱,算是我买的,行了吧?
行。
粮食布匹买来了,用的是皇帝的钱。
没想到,李傕发出了惊人之语:
我家里也缺少这些东西,都运到我家去吧。
一听这话,贾诩赶紧说“将军,这可是皇上的意思啊,不可违背”。
李傕连理都不理。
此时贾诩才认清李傕的真面目。
皇上做到这份上,也真可怜啊。
那些自以为是的狂人,手中但凡有一点权力,就能发挥到极致,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他们只懂“挟天子”,不懂“令诸侯”,真是白瞎了手中的权力。
权力掌握在这种人手中,是整个国家的悲哀。
03
窝里斗
几个跳梁小丑大权在握,在中央权力机构中已经无人抗衡。
接下来,我们猜也猜的到,那就是亘古不变的老套子-----窝里斗。
再次说明:
有难同当是可以的,有福同享是不可能的。
权利这东西,会把人变成鬼,权利的顶峰是不允许有平等对手的。
李傕、郭汜、樊稠开始了其乐无穷的勾心斗角。
在这期间,最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权贵们在满足自己私欲的时候,是不会想到那些垂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小民的。
在这三人之中,樊稠算是一个弱势群体了。
那就先斗他了,这也是弱肉强食的一般规律。
话再说回去,马宇联合韩遂马腾反对抗李傕,失败之后,韩遂马腾被樊稠紧追不舍,一直追到陈仓,看看实在逃不掉了,韩遂马腾只能变软蛋了----讲和,谈判。
谈判由樊稠的老乡----韩遂出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祈求樊稠放他们一马。
韩遂的话是这样说的:
天翻地覆,改朝换代,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但是这些所有的事,都不是我们的私人恩怨,那是他老刘家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同乡好友。
不值得为他老刘家的事翻脸,我们应该求大同存小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不能撕破脸皮,说不定今后我们还要彼此照顾呢。
很明显,樊稠没有痛打落水狗的觉悟,让韩遂一通话说的晕头转向。竟然跟韩遂即拥抱又握手------形势大好,一团和气。
你说你是干什么来着,本来是来打仗的,现在成了和平使者了,大方向不明,绝对不适合带兵打仗,要不说就是个跳梁小丑的级别嘛。
不过,这也就给樊稠埋下了灭亡的伏笔,樊稠韩遂注定没有以后的彼此照顾了。
因为,他没有注意到,在和韩遂热烈拥抱的时候,背后远处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这双眼睛只看到了他拥抱,而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内容。
这个人来历不小,跟高层的关系也非常人可比。
他是李傕的侄子李利。
回来之后,李利就把樊稠和韩遂的举动一一告诉了叔叔,估计也有不少添油加醋的成分,因为其中有一句话:
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是表情非常亲切暧昧。
这个小报告,一箭穿心啊。
“必须要除掉樊稠”,就他那头脑,也就只能做出这一决定。
在这生死存亡之间,樊稠又作出一个自寻死路的决定,别人都在想磨刀宰你了,你还赶紧把磨刀石送过来,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樊稠的出发点是好的,长时间以来,袁绍等关东联军一直对长安虎视眈眈,他想抗拒关东联军以来保证长安的稳定局势。
但是兵力不足,就想让李傕赞助一部分兵力,这也无可厚非,因为都是为了共同的利益嘛。
可是在李傕这一方面就不一样了,他已经着手想要收拾樊稠了:
怎么,小子,还想要兵,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当年,袁绍张邈之流还不是从董卓这儿要兵马,要官职,然后回头就反了,你以为我是笨蛋啊,这么快就忘了?
要兵打关东联军?
好啊,给你。
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樊稠高高兴兴的就去了,宴后,身体回来了,脑袋没有回来。
另外,樊稠的兵马全也都赞助了李傕。
“铁三角”之间的内讧由此开始,李傕为自己的走向灭亡主持了奠基礼。
“铁三角”只剩下李傕郭汜两人,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手中的权力容不得别人分享,这关系到谁说了算的问题。
李傕郭汜似乎是铁哥们,从艰难中一步一步走出来,一直走到今天的辉煌时刻。
这也仅仅是似乎而已,在权力面前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
既然似乎是铁哥们,那么,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
李傕经常请郭汜到家里沟通感情,胡吃海塞一顿,玩个通宵也是经常的嘛。
有好吃的好玩的,也经常派人送到郭汜家中,进行互通有无,看似皆大欢喜。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郭汜在李傕家中留宿多了,这就引起了一个女人的不满。
不说也知道,那就是郭汜的老婆,原因更加明了,女人的嫉妒心呗。
李府那么多年轻美貌的女子,说不定什么时候郭汜就移情别恋了,得赶紧想办法制止。
事情的发展,很多种情况下就因为女人而改变了方向,这个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不要大惊小怪。
有一次,李傕[jué]又给郭汜[sì]送来了山珍海味。
郭汜的老婆趁他不注意,在食物中放入了毒药,然后煞有介事的说:
外面来的食物,可要小心了,你太相信李傕了,你忘了樊稠是怎么死的了?
咱们不得不防啊。
弄不好,这山珍海味有毒啊。郭汜半信半疑,他老婆就给他验证了验证食品的毒性。
这还用得着验证?
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至此,郭汜警惕性提高了。
又有一次,李傕好心好意请郭汜加深感情,感情一深,警惕性降低了,喝高了,到第二天也没有清醒,大脑昏昏沉沉,走路也步履不稳了。
心中大惊,加上老婆的一再提醒,就愈加怀疑酒中有毒。
想办法解毒吧,那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解毒方法和解毒药品。
不过,人急了,总会有办法的。
办法倒也简单,到茅坑里弄一桶大粪来,掺上大量的水,搅拌成清汤状,把鼻子捏起来,把嘴巴撬开,灌吧——跟现在洗胃的原理一样。
尽管胃里嘴里不好受,终归头脑清醒了——解毒了,放心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没啥说的了,打吧。
两人就在长安城内打了起来,就那么一个长安城,哪经得起这两个小子折腾。
再说了,你们两个打就打吧,打死了倒清净了,可是,他们还打出了花样,打得让人耳目一新。
首先,李傕把皇上“请”到自己家中,利用皇上来做挡箭牌,这回又想起皇上的价值了。
皇上不愿意去,咋办?
有办法,你不是不愿意去吗,我就把你的皇宫烧掉,连同政府的各级衙门,一块毁掉。
皇宫中的一切日常用品统统搬到我家来,没处去了吧?
乖乖的到我家中吧,顺便带上你的王公大臣。
欺君犯上,作死呢?
别急,还有呢。
来了也别闲着,你得给我打工,你得给我干活,要不,让你来干什么?
让你来吃闲饭呢?
我又不是慈善家。
赶紧的,让你的王公大臣马上去见郭汜,命令他罢兵,消停消停。
明白了,是让皇上与大臣出面讲和呢?
不过,这做法也太霸道了吧。
郭汜更霸道。
气还没发出来呢,一见大臣们来讲和,郭汜立即行情见涨。
讲和?
没门,非得分出个输赢来不行。
关键的还有下一句。
你们也别回去了,李傕把皇上做挡箭牌,你们就在我这儿做人质吧。
好嘛?
一人质天子,一人质公卿。
史无前例。
重新开战,连月不停,互有攻守,死尸遍野。
人间地狱。
04
患难君臣
就在李傕郭汜乱折腾,皇上的生活乃至生命也受到威胁的时候。
幸亏身边的那些忠臣啊,是他们在危难之际,据理力争,舍生忘死,保护了皇上,使得刘氏王朝又得以苟延残喘了几年。
当然,皇上也利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权力和威信,最大程度的保护了这些属下。
在艰难困苦的时代,君臣互相支持,互相鼓励,他们之间,兄弟之间的感情多于君臣之间的效忠。
恶劣的环境创造出温馨的,如同难兄难弟一样的情义,最终走出了深深的泥潭,迎来了短暂的黎明。
上文咱们说过,李傕想把皇上拉来做挡箭牌,这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是没有几个人惹得起李傕。
当然,没有几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几个人,其中就有杨彪。
咱们知道了,杨彪就是杨修的父亲,杨修的名声不小,但不是什么好名声,什么门里写活字了,什么一人一盒酥了,什么鸡肋了…有传说,有记载,反正名声大得不得了。
所有的这一切,比起他的老爸都是小儿科。
首先,杨彪的官职高,司徒、太尉这些三公之位都做过,能力大,责任高,这个不得不承认。
其次,杨彪骨头硬啊,有勇气直面强权,当年董卓欲迁都长安的时候,杨彪就敢出面阻挡,现在,李傕又想挟制天子,如果不说话他就不是杨彪了。
来“请”皇上的是李傕的另一个侄子李還,也是一个上了战场就不要命的主,也就是说,跟他讲道理就跟对牛弹琴一样。
杨彪耐心的告诉他:
皇上是至尊啊,是天子啊,自古以来,没有住在人臣家中的道理,你们做事要顺应民心,不要违背常理,做出一些遭天谴的行为,还是好好考虑一些,怎样保护皇上,保卫社稷吧。
这才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这些道理,李還懂吗?
不知道,只知道一点,即便懂,也装不懂。
两眼一瞪:这些我不管,反正叔叔说了,就让皇上到我家去,你敢阻拦,哼。
这倒体现了另一个道理: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面对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二愣子,杨彪也不是傻子,再不听就会白搭上一条命了,并且于事无补,还是保存力量,争取以后的胜利吧。
后来,杨彪等一批大臣奉皇上之命(实际就是李傕之命)到郭汜营中讲和,却被郭汜扣押。没完成使命已经够惭愧了,受到侮辱就更窝囊了。
此时,也是杨彪挺身而出:郭将军,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想要造反不成。
郭汜当场就拔刀,这也是他们这批人处理事情的第一选择,幸亏周围的大臣求情,(朝廷的大臣们都在郭汜这儿扣押着呢)这才免于一死。
杨彪的这两次发威,除了表明自己的刚正之外,并没有给皇上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
对手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把他的套路打乱了。
无奈知下,只得跟着李還走了,还不错,总之还知道给皇上准备了一辆马车,难能可贵的是,并且还给贾诩准备了一辆车。
其他的,一律步行。
李傕没有把皇上“请”到家里来,而是把他送到了北坞,也就是他的军营驻地,并且特别照顾,安排了一个单间,两个门卫,门上贴着条幅“闲人莫进”。
你猜对了,这叫软禁。
软禁就软禁吧,没办法啊,但是皇上也是人啊,他饿啊,大臣们也饿啊,君臣之间面面相对。
人是铁,饭是钢,没办法,只得开口向李傕讨米吃,真可怜啊!
李傕也真大方啊:
吃饭还非得米不成吗?
牛肉不是更好吗?
不要吃米了,吃肉吧。
可把皇上乐坏了,看来李傕也不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皇上只是乐了一小会。
牛肉来了,没进屋就闻见味了,味道可浓了,顶风三十里也能闻见------臭不可闻。
不知从那儿捡来的腐烂的牛骨,估计蛆虫到处乱爬。
我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了,你干嘛不把皇上侍候好呢?
皇上高兴了,你也高兴,大家都高兴,就算皇上临时落难了,他也是皇上啊!
你对皇上不满意,暗地里做点手脚也就算了,竟然正大光明的拿皇上开涮,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直接没脑子。
皇上彻底知道自己在李傕心目中的地位了。
皇上愤怒了。
皇上要发虎威,要治李傕的罪,实在是欺人太甚,忍无可忍了。
皇上也实在是个小孩子,既然知道自己在李傕心中的分量,又何必去拿鸡蛋碰石头呢。你就是发威,李傕会听吗?
这不是自找难堪吗?
侍中杨琦赶紧说话:
李傕就是一个边远地区的乡下村夫,又没有受过孔孟的教化,野性未改,不通文理,皇上你就原谅他吧。
表面上是为李傕求情,实则是保护皇上啊。
话还没说完,继续说:李傕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违背纲常,私下听说,李傕还想把皇上你送到黄白城,那就更没有自由了。
皇上你要是真的治李傕的罪,这样的莽夫,就怕他连自己的脑袋都不顾,万一做出更为出格的事,就不好收拾了…
下边的话就不用说了。
皇上听从了杨琦的劝说。
杨琦功劳大了,否则,就李傕的脾气和度量,一刀杀了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上身边还有一个司徒叫赵温的,他也听说了李傕想要皇上移驾黄白城,急眼了,不顾性命,找李傕说理去了。
估计赵温已经气疯了,见了李傕客气话都没说,上来就一顿骂:
李傕,你以前借口为董卓报仇,带兵围攻长安,吕布被你赶跑了,王司徒也被你逼死了,王公大臣以及百姓被你害死了多少,实际上你就是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没有不知道你的恶行的。
现在,你又得寸进尺,为了和郭汜的睚眦之仇,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就成了千古罪人。
何况皇上已经下诏,让你们罢兵讲和,竟公然违背圣上的懿旨,真是给脸不要脸。
还想把皇上迁到黄白城,你想干什么?
气还没消,继续说:
你一错再错,不知悔改,注定要走向灭亡,等着吧,你的末日不远了。
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啊,不要命了,其实,赵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就连皇上也着急了:李傕是亡命徒啊,赵温说话太着急了,非但不会奏效,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也无能为力,只是在心中牵挂着他的臣子,患难与共使他们成了真心朋友。
常人来看,赵温死定了。
怪了,赵温没死成。
其实也不怪,只是一个人出现的很及时。
李傕的堂弟----李应出现了,苦口婆心的劝说李傕手下留情,白天劝,晚上劝,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
不管怎样,你得卖我个面子。
最后,李傕被缠的没法,算了,饶他了。
李应原来是赵温的下属,估计赵温对他不错,两人私人关系应该是相当好。
说到底,还是朋友多了路好走。
皇上终于放下心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赵温这件事刚放下,又有一件事让皇上提心吊胆。
李傕来问候皇上了,全副武装,身上带着三把刀,手上还拿着一根铁鞭。
这在古代可是大逆不道的。
皇上也吓坏了,侍卫更是惊恐,马上带刀携剑,围在了皇上身边,以防不测。
皇上也很乖,牢牢记住杨琦的话:忍,忍,忍。
哪知道李傕出来之后,放了一句狠话:这小子让侍卫全都带着武器,是不是要想谋害我呀,看来,要先下手为强。
自己带刀见皇上,还不允许皇上有侍卫。
这是什么道理,无知无畏啊!皇上危险了。
知识就是力量,有时候,无知更是力量。
李祯赶紧出来和稀泥。
李祯敢于出来是有原因的,他是李傕的老乡,平时与李傕来往不错。
李祯也很会说话:
将军不必生气,皇上身边有侍卫,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只是显现他们的威风罢了,不是专门针对你的。
其实,你的威风比他大多了,将军身为国家大臣,手握大权,不必为此等小事生闷气。
对于李傕等人,只能用此种方法哄他们傻开心。
否则,他们会杀人的。
总之,上述看这些事情还是小事,大事是什么?
大事就是李傕郭汜还在打着呢,打得热火朝天,臣子百姓都在死着呢,死的遍地尸身。那都是皇上的臣民啊。
最为紧迫的事情就是赶紧结束战乱----让他们讲和。
这次派出的讲和使者是皇甫郦----一个和事佬,经常给人家讲和,凡是有不通情达理的人,让他讲讲课,就通情达理了。
这一次,他去给李傕这个不通情达理的人讲课。
课讲得很精彩,上至三皇五帝,下至当今社会,把李傕更是捧得高高的。
但是,这次失效了,李傕不听。
皇甫郦很生气,心中暗骂:你是什么东西啊,劫持皇上,还不知悔改。回来向皇上汇报时,就把对李傕的怨气全说出来了。
事后有人劝皇甫郦不要太冲动,冲动是魔鬼。
皇甫郦更加恼怒:我累世受恩,君辱臣死,为李傕所杀,则天命也。
皇甫郦视死如归,人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看样子,皇甫郦性命不保了,准备给他送行吧。
皇上也时时刻刻挂念着自己的臣子,对于身边的这几个人,是好是坏他还是分得清的,年轻的皇上,明辨是非,爱臣心切。
他抓紧时间派人通知皇甫郦:快跑,以我对李傕的了解,他定不能饶你,我也无法保护你了,逃命去吧,就看你的造化了。
就在慌慌张张逃跑的路上,李傕派部将王昌追杀皇甫郦。
按说,王昌杀个皇甫郦那简直易如反掌。
但到底,他就没杀了皇甫郦,原因不是王昌学艺不精,本事太低,而恰恰就是他自身修养太高了。
王昌知道皇甫郦的为人,当然,他更知道李傕的为人,他信仰正义,崇敬正义的人,他追上了皇甫郦,不但不责难他,反而资助他食品装备,皇甫郦马上由乞丐变成了富豪,大大提高了他逃亡的几率。
王昌回来就说没追上,跑得没影儿了,大不了挨句批评。
你说,就连李傕自己的部将都对他毫无忠心可言,可见,他距离终点真的不远了。
之所以详细描述将这些大臣的所作所为,就是让大家知道,疾风知劲草,患难见忠臣。
尽管大臣们忠心可鉴,但皇上和大臣对李傕郭汜毫无办法,战争仍在继续,苦难仍在延伸。
谁能来拯救?
05
堡垒从内部攻破
李傕郭汜在长安折腾够了,不光他们自己够了,所有的人也都够了。
整天杀来杀去,整年战火烽烟,百姓没有喘息的机会,更不用说是休养生息。
那个时候,平民百姓是没有发言权的,尽管对时局满腹牢骚,但他们无能为力。
要想改变现状,揭竿而起,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逆来顺受,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救星的出现,这就是弱者的表现,也是他们的可怜之处。
谁有力量?
那些掌握人员与武装的人,具体的说就是带兵的将领。
再具体一点说,有三部分人员。
第一部分:就是黄巾起义军,
第二部分:就是袁绍等关东联军,
第三部分:就是李傕,郭汜的部将了。
那么,这种揭竿而起的力量到底会出现在哪一部分呢?
让我们逐个来分析一下:
第一部分:黄巾起义军。
这一部分没有可能,首先解释一下起义军是怎样形成的:
吃不饱,穿不暖,无家可归的奴隶和贫民流浪街头,就成了流民;
流民聚在一块,举起锄头、镰刀,就成了流寇;
流寇聚多了,选出领头人,就成了起义军。
说白了,农民起义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要求的就是吃饱穿暖,有茅屋住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更高的政治追求。
其次,也是关键的一点:此时的黄巾起义军早已大势已去,领头人张角兄弟三人都已作古,剩余的人员只要吃饱喝足,再有点零钱花就足够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嘛,没有别的政治追求了。
对了,也许什么是政治追求?
他们根本不懂,更别说去主动撼动金字塔的塔顶。
快在热炕头上歇歇吧。
第二部分:关东联军。
这一部分可能性不大。
关东军自从组建以来就带有天生缺陷---恐西凉症,早已被董卓打怕了,千军万马聚集大本营,竟然不敢与董卓对阵。
即便早期有孙坚、曹操等英雄人物,但力量太小,无法力挽狂澜,何况,此时孙坚已死。
同时,关东军内部已经出现分化,自相残杀使得实力打破平衡,实力大的忙着抢占地盘和人员,突出的例子就是曹操,征陶谦、攻袁术、战吕布、斩张超,忙的不亦乐乎。
实力小的忙着拉帮结伙来保命,哪里顾得上征讨李傕郭汜,保护皇上呢?
第三部分:李傕郭汜的部将。
这一部分极有可能,首先,本身是西凉兵,天生好战。
一个人的兴趣和性格是很难改掉的,正如他们就是天生的战士,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其次,部将们对李傕郭汜的倒行逆施已经忍无可忍,上文所说的王昌就是一例。
无原则的滥施权力就是极度的。
再次,王公大臣们的政治游说也使得这些部将看清了目前他们面临的形势,从替李傕郭汜卖命转移到效忠皇权。
最坚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众怒难犯,李傕郭汜的倒行逆施终于导致了沉默中的爆发。
杨奉,李傕的大将,终于看清了李傕的面目,此人不除,天下不宁,力挽狂澜,舍我其谁?
对付李傕这样的人物,文臣的教育理念实在是太迂腐了,这样的人,通过说教能教育好吗?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动武,揍他。
动武之前,首先要制定计划,自己的力量是单薄的,必须要团结同盟军,李傕的实力不可低估,要突然起势,利用对方的措手不及达到自己的目的。
杨奉首先联系了同是李傕部将的好朋友宋果,并且还取得了一个大人物张济的同情,关键时刻有了后备力量。
但事与愿违,在动手之前,计划泄露。
既然暗的不行,那就干脆明挑了吧。
起兵反叛----杨奉,宋果起兵带领自己的部队脱离了李傕的势力范围,自此,李傕的势力大大减弱,与郭汜平分秋色。
张济趁此机会,赶紧站出来,为李傕郭汜二人和稀泥:好了,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事情到此结束,就这么着吧,这样打来打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李你也别逮着皇上不放了,老郭你也把大臣们送回来,和平共处,共辅朝政,过去的事情,就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李傕郭汜也自知谁都降伏不了谁,就坡下驴吧。
皇上终于走出了牢笼,看到了外边的世界,大臣们也临时松了一口气。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这只是一个希望,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幻想。
06
路在何方
皇上虽然离开了牢笼,但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皇上脱离了李傕的控制,自然想越安全越好,马不停蹄,人不下鞍,快跑,至于往哪里跑还没来得及商量,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但是,你越想绕开麻烦,麻烦越来找你。
当他们跑到新丰霸陵时,刚上了一座小桥,郭汜的军队在前面挡住了去路,站在桥头上,大声喊:
对面可是皇上吗?
我们郭大帅请皇上下车休息。
看这劲头,是要抢夺皇上啊。
紧急关头,又是杨琦脑袋转得快,用足了力气,大喊一声:皇上在此,谁敢近前,难不成你们想劫持皇上。
这句话可不得了,都是当兵的,犯不着为别人去违反夷三族的大罪,当兵打仗也是为吃饭填饱肚子啊,他李傕郭汜谁当老大跟我们没有关系。
但是,如果惹得皇上生了气,咱们就没命了,虽然皇上拿李傕郭汜没办法,杀几个小兵还是不用犹豫的。
撤了吧。
从这件事情上看起来,李傕郭汜对于放了皇上和大臣,于心不甘,又想抓,又想放,在这决定生死的问题上,竟然犹豫不决,没有一点政治头脑,更不会用政治的眼光看待问题。
要抓,就不能放,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达到维护国家正常秩序的目的。
要放,就不能抓,效忠皇权,维护社稷,做国家的栋梁之臣。
甭管怎么说,皇上暂时是自由了,但安全不一定能得到保障。
君臣相见,先理一下头绪,就当前的形势进行了分析,下一步的行动方向进行了研讨。
对于下一步的行动,不管是让关东军勤王,还是让杨奉保护皇上,
都可以暂且放一放,以后再讨论。对于当前的形势,大家没有丝毫的不同意见,很快就达成共识: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快走。
快走只是一种行动,方向才能决定成败,方向在哪儿呢?
往哪儿走呢?
皇上能去哪儿呢?
皇上当然要回家了,皇上的家在哪儿呢?当然在都城了。
那就回都城吧。
好,那就先说一下皇上的家----都城。
大汉王朝有两个都城,高祖刘邦始建汉朝,定都长安,史称西汉或前汉。
到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建立新朝,这是一个短命王朝。
在此之后,光武帝刘秀又夺取,重建汉朝,定都洛阳,史称东汉或后汉。
也就是说,东汉的皇上一直都是住在洛阳的,但是,初平元年(190年),董卓执掌朝纲之时,受到关东联军的威胁,又把都城从洛阳迁到长安,临走之时,一把火把洛阳烧得干干净净。
那么,按道理来讲,现在的皇上应该是住在长安的,但是,事实的情况是,皇上刚刚逃离长安。
综上所述,皇上无家可归。
就在众人彷徨之时,郭汜突然之间不彷徨了,他决定给皇上安排一个新家(这个愣头青啊,真没话可说了)。
他看中了一个地方-----郿,这个我们都知道了,那就是董卓当年为自己建造的巩固的后方。
让皇上住到这里,无论对皇上还是董卓都是一种讽刺。
郭汜之所以想到这个地方,真实的意图还是要把皇上攥在自己手中。
皇上的研讨会只能暂停了,赶紧跑吧,郭汜追来了,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啊。
君臣边跑边商量,就目前来讲,让关东联军勤王这种想法,连可能性都没有。
路途太遥远了,信息又不通畅,等到他们来了,皇上早就晒成萝卜干了。
况且,关东军中也有一部分人认为,皇上早已遇害。
即便消息送到,他们也会认为是西凉兵的阴谋诡计,从他们以前战场上的的表现来看,估计很可能就是按兵不动。
时间浪费不起啊,还是就近解决问题吧,只能投奔杨奉了。
不管杨奉心里有什么想法,但至少他现在是和李傕郭汜对立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好歹就是他了。
杨奉现在有自己的立场,既然跟李傕翻了脸,就应该效忠皇上,既然皇上求助于自己,那就是自己莫大的荣幸,既然这样决定了,就要持之以恒的走下去。
杨奉带兵出战郭汜,双方都是西凉兵,在冲锋陷阵上没有什么差别,但想法是不一样的。
郭汜这方面呢,尽管明知皇上不乐意,但就想把他抢过来,你李傕能控制皇上,我郭汜也能。
杨奉这方面呢,身负保护皇上的重任,何况现在皇上落难,就在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呢。
此时要打败郭汜,那就是旷世奇功,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将领有这样的想法,明显影响士兵的战斗力。
不仅杨奉知道,杨奉的士兵也知道,自己的战斗就是保护皇上。
并且,皇上就在那儿观阵,此时不卖命,何时卖命,以前打的仗都白瞎了,就看这一次了,冲啊。
这就是无形当中的巨大力量。
战役结果:郭汜兵败,逃亡南山。杨奉战胜,位极人臣。
胜者王侯败者寇。
终于争取到难得喘息机会了。
趁此休闲时光,一定要明确前进的方向。
杨奉,董承(皇上的岳丈)决定带皇上重回洛阳,说到底,长安是没法待了,洛阳才是东汉王朝的根基。
方向终于明确。
即刻动身,免生后患。
车驾急匆匆向东而行。
07
天子东归(一)
杨奉,董承保护着皇上一路东归,恨不能插翅飞到洛阳,结束这颠沛流离的生活,整顿朝纲,重新振兴大汉王朝。
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却不知道后边来了追兵,更无法预测东归一路上的坎坷。
后边的追兵仍然是李傕郭汜,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刚刚把皇上和重臣放出来吗?
是的,是刚刚把皇上放出来,但是,马上就后悔了,又合兵一处,想重新控制皇上。
你说这是什么人啊,真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啊,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又成难兄难弟了。
即便杨奉董承心中再着急,但是,皇上的车驾说什么也跑不过李傕郭汜的西凉骑兵,就在弘农曹阳这个地方被追上了。
弘农曹阳是什么地方呢,大体在今天的河南灵宝附近,我们看一下地图就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恰好就处于长安、洛阳的中间,濒临黄河南岸。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杨奉知道,以自己现有的兵力,是万万抵不过李傕郭汜的西凉精兵,只有寻求救兵了。
弘农是张济的地盘,并且,自己跟张济的关系也还说得过去,找他帮忙看似不错。
但是行不通,其一:张济还没有决心与李傕郭汜彻底决裂;
其二:张济现在自身难保,粮食的缺乏正闹得人心惶惶,部队后勤供应不济,别说让士兵上阵冲锋,不发生内讧就不错了。
正规军找不到,那就找二流部队吧,先不管战斗力如何了,能上阵充个数就可以了。
幸好,就在黄河以北,曹阳的对岸驻扎着一支部队。
说是部队,其实就是白波起义军的余部。
白波起义军和黄巾起义军差不多,初期都是农民起义军,被镇压以后,余部都基本上归顺了朝廷。
杨奉急忙派人到黄河以北联系白波军的领导人,还别说,白波军人数尽管不多,但领导人还真不少。
高级领导人就有三个----韩暹、胡才、李乐。
三人听到消息,马上带兵来助战。
帮手来了,大家齐上阵,大战一场,大败而归。
终归是杂牌军队,斗不过类似特种兵的西凉军。
杨奉的竭力反抗激起了李傕郭汜的报复心理,也不管什么皇上不皇上了,杀吧,大开杀戒,格杀勿论。
那些兵油子们能打又能跑,打不赢就跑,但是,手无寸铁的公卿百官就另当别论了,被西凉兵像切菜砍瓜一般残杀,纷纷倒地。
可怜这些帝国精英,寒窗苦读,忠君报国,最后无生无息的躺在这荒草野坡之中,成了孤魂野鬼。
跟随皇上的宫女们也只能四处逃窜了,能窜到哪儿去啊?
不过,她们没有死,西凉兵舍不得杀她们,都带回去了。
皇上的宫女都被当兵的霸占了,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士兵跑了,大臣死了,宫女抢了,皇上该去哪儿?
那就顺河东下吧,坐上船,沿着黄河,一直可以到达洛阳,这种想法是不错的,也是一种最近的路途,那就快走吧。
“不行,等一等。”
这句话是杨彪说的:我就是弘农人,此处的地形我非常了解,由此沿黄河向东,有三十六险滩,恶浪滔天。
经验丰富的船工也是提心吊胆的,莫说现在我们是败军,即便有军队保护,这条路也不适合皇上走啊,危险性太大了。
顺黄河走不通了,那就绕路吧,最近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黄河以暹等人控制的河东郡了,先到那里落落脚吧。
那么,下一步就是北渡黄河了。
渡河。
谈何容易啊!
没有船啊,原因很简单,打败仗了嘛,俗话说,兵败如山倒,所有的军械物资都丢光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最后还是白波义军的大帅李乐亲自出马才找了几条船。
军情危急,也顾不得找条件合适的渡口了,就近渡河吧。河岸边杂草丛生,乱石嶙峋,根本就无路可走。
皇上只能下车步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岸边。
河岸太高了,距离水面有几米,站在岸边往下一看就晕了,皇上还是一个小孩子呢,根本就跳不到船上去。
董承就建议把马缰绳接起来,系在皇上腰上,从岸上慢慢地把皇上放到船上去,实在没办法了,皇上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吧,保命要紧啊,没办法,皇上也只得同意了。
恰在此时,掌管车帐的一个宦官拿来了十几匹绢布。
众人一看,都很高兴。
赶紧用绢布制作了一个小型的步辇。
又从军中找了一个力大无穷的校尉,背着皇上一块坐进去。
就这样终于把皇上弄到船上去了。
皇上的护卫也赶紧上船,就那么几条船,也装不下多少人,其他人都在岸边等着,看着几条小船在风浪中晃晃悠悠向对岸划去。
等待的人都心急如焚,谁知道追兵什么时候到啊?
船怎么还不回来啊?
回来了,船终于回来了,上船,赶紧上船。
刚才有皇上在,每个人还尽力保持着一份矜持,一份风度。
现在啥也不要了,面子不值钱了,只要活命就行了。
争先恐后,也不用马缰绳了,也不用绢布了,直接往下跳吧,有跳到船上的,有跳到水里的。
跳到水里的又要付出第二次努力——爬到船上去,手指刚刚抓到船帮,突然,钻心的疼痛,船上的人正拿着刀猛砍他们的手指呢。
(其实,再不砍,船就翻了,往船上爬的人太多了。)
河水里漂着死尸,船舱了堆着手指。
乱啊!惨啊!
终于过河了,很明显,所有的辎重都丢失了,皇上也只能步行了,所有的后宫人员也只剩下皇后和贵人两人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村舍就借住一宿,迷了路就找当地人帮忙。
这一天走到大阳(属河东郡),杨奉、韩暹、董承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这样走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走了,找个地方停下来吧,即便到达洛阳又能怎么样呢,那里早已经灰飞烟灭了,赶早不如赶巧,就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吧。
兴平二年(195年),最终决定,临时定都安邑(河东郡的治所),历史有时就是这么有趣,小小的安邑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了大汉王朝的都城,时间大概有一年之久。
08
天子东归(二)
既然临时定都安邑,那么安邑就成了政治中心,国家机构就要完备,政府工作人员就要上岗,国家机器就得开始正常运转。
但就是这些最基本的条件也不能满足啊。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啊?
皇上坐的是牛车,连年的战乱使得皇上连匹马都找不到,就是有匹马,也先供应前线了,这倒无意当中继承了他的老祖宗刘邦的高尚情操。
马且如此,就别说人了,至于人才,那就更稀缺了。
自从逃离长安一直到现在,一路上坎坎坷坷,人才尽失。
现在皇上身边也就还有杨彪、韩融那么十几个人吧。
人虽少,但留下来的都是精华。
只能这么着了,只能让这几个人担负起重任了。
当然,目前还是以打仗为主要任务。
凡是战乱年代,都是重武轻文,反之,重文轻武。
所以,还要尽力拉拢现有的几员武将,给他们崇高的地位,让他们安心。
韩暹,被封为征东将军
胡才为征西将军,李乐为征北将军,上述三人与杨奉董承共同执掌朝政。
不过,此时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说,就是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出场了---张扬。
丁原的部将,吕布的好朋友,这是一个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人,俗语叫“死板,一根筋”。
他听说皇上来到了安邑,就带领自己的兵马来保护皇上。
然而,他的意见和上述几位不一致,张扬的看法就是,安邑不适合做都城。
应该直接迎接皇上到洛阳。
很明显,杨奉等人没有仔细考虑张扬的话,张扬看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自觉没趣,也就带兵离开了。
张扬暂且不提,首先要稳定局势。
别忘了,河对岸就是李傕郭汜呢,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两人再跳起来吼一嗓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讲和。
这一次的和平使者是韩融,韩融这一次出使功劳可大了。
韩融与李傕郭汜谈的其乐融融,回来的时候,领着被李傕郭汜抢夺去的宫女,还要回了被抢去的大臣。
更可乐的是,后面还牵着皇上的御马,拉着皇上的车辇,满载而归。
军事上的对立暂时消失了,但是,好时光没有过多久,更大的敌人带来了更大的威胁,是什么敌人呢?
粮荒。
上文说到,杨奉在弘农抗击李傕郭汜的时候,弘农的实际控制者张济并没有出面,原因就是张济自己自顾不暇-----正在闹粮荒呢。
当时的弘农郡与河东郡相邻,情况都差不多,尽管就在黄河两岸,但仍然解决不了旱灾。
而此时,情况还要更加糟糕,又多了一项灾害----蝗灾。
旱灾加蝗灾就导致了粮荒。
现在出现了粮荒,最基本的经济问题都得不到保障,试想一下,士兵都吃不饱肚子,还能上战场吗?
还能打仗吗?
甚至再深想一下,还能遵纪守法吗?
穷苦老百姓不能遵纪守法,最多去偷偷摸摸,抢枪夺夺。
但是,当兵的如果不遵纪守法,那你就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吧,这可都是职业杀手啊!
还是上文说的张济,饿得实在不行了,领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到处去抢夺粮食,你想啊,在灾年粮食就是命啊,你来抢,就拿命来,张济被一箭射死了。
大汉的骠骑将军啊,为了一口饭,就这样死了,生活不容易啊?可见当时粮荒达到了什么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将指挥不了兵,兵也不听从命令,全乱了。
乱到什么程度呢?
政治颓废,甚至皇权都将失去了最后一丝尊严。
士兵如此,将领更变本加厉,诸将专权,动不动就挥刀杀人,甚至连皇上身边的人也敢杀,并且趁机扩充军队,凡是能够拿得动兵器的都要。
人员多了,就需要配备相应的官职,士兵、随军医官都提升为校尉。
专管刻印的工匠整天忙的都不得休息,还是供不应求,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用锥子快速的刻画两下就敷衍过去了。
官印都如此配备,如何能够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这是一帮什么人啊?
指望他们来匡扶社稷,实现中兴,那只能是梦幻之中的事了。
何况,此地粮食供应不足,不是都城的适宜之地。
鉴于此,杨奉、韩暹、董承还是主张继续向东,奔赴洛阳。
车队继续沿着黄河北岸向东缓缓而行,出了箕关(河南济源市西部),此时已经远离了安邑,离洛阳越来越近了,再走一段,向南渡过黄河就该到洛阳了。
希望就在眼前了,可是走不动了,离开安邑的时候正是闹粮荒的时候,本身就没有带多少粮食。
多年的战乱加上干旱,一路上都是粮食贫乏地区,征粮是没有可能的,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以此看来,如果不出现特殊情况,饿死在半路上是极有可能的。
为了不让他们饿死,特殊情况出现了,这就是上文提到的张扬。
就在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张扬牵着马车,拉着粮食出现在他们面前。
真是及时雨啊,赶紧的,就在大路两旁,埋锅造饭,提水的提水,捡柴的捡柴。
张扬亲自把做好的饭端到皇上眼前。
你说此时的皇上如何看待张扬,一个很明显的动作就是:
一进入洛阳,马上封张扬为大司马。
在张扬的帮助之下,君臣终于走进了日夜盼望的洛阳。
洛阳还是洛阳,但早已不是昔日的洛阳了。
09
移驾许都
从初平元年(190年)二月,董卓焚毁洛阳,逼迫天子西迁长安,到建安元年(196年)七月,杨奉韩暹迎天子回归洛阳,皇上颠沛流离六年零五个月。
终于回到了洛阳,心中期盼的最终目的地终于到了,然而,希望也似万丈高楼一脚踩空,瞬间落到谷底。
六年前火烧洛阳的惨景还历历在目,现在更是荒芜一片,满眼都是残垣断壁,野草丛生,蛇鼠乱窜,到了夜晚更是鬼哭狼嚎,地狱一般。
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要住的没住的,就这么个情景,该怎么办?
当时,杨奉、韩暹、董承主持朝政。
现在的问题是皇上也没有住处,这可不行啊!
赶紧找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一幢房子没有烧掉,似乎是当年中常侍赵忠的宅院,也甭管是谁的了,就让皇上临时住在这儿吧。
还是张扬最体贴皇上,抓紧时间修理破败的宫室。
到了八月份,修建完毕,皇上立马搬了过去,并且赐名:杨安殿。
张扬算是成了皇上的红人了。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比较令人纳闷:
皇上已经脱离虎口了,已经不再受李傕郭汜的控制了,为什么各路诸侯还没有来迎驾呢?
过去的时候可以说是恐惧西凉兵,现在就没法解释了。
对于这个问题,史书上有一句话:
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
不过,也有例外,皇上在到达洛阳之前,曹操也想到过迎接皇上,但没有实现。
当时他派曹洪带兵向西,迎接从安邑来洛阳的皇上,中途遭到其他武装的阻拦,只得无功而返。
这么说来,上边这几位,不管是杨奉、董承、还是韩暹、张扬能够来及时保驾,也算是忠臣吧。
曹操到底还是来了,他来到了洛阳,但是他是带着一定的目的来的。
因为,他听见了几个人的声音——荀彧、毛玠、董昭。
荀彧的话绝对出于公心:洛阳实在是不能住了,把皇上接到许,上可严格执行皇上的政策,下可顺应百姓的民心,公平合理的对待一切人和事物。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只要曹大人你站得直,坐得正,别人就会信服。荀彧的意思就是,永远做大汉忠实的守护神。
毛玠的建议既简单又明了:奉天子以令不臣。
董昭说了句:“…今留匡弼,事势不便,惟有移驾幸许耳。”
意思就是:要想成大事,就要让皇上移驾到许(今许昌)。
并且,董昭害怕曹操犹豫不决,还给曹操打气:洛阳残破,不适合皇上居住。
这下曹操明白了,干吧。
其实,曹操还真是有所顾忌的,他怕的就是杨奉,在当时带兵将领中,杨奉的实力最强,驻兵梁(地名),曹操不得不忌惮。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这一切,董昭早就替他处理好了。
就在皇上刚刚到达洛阳的时候,董昭就假借曹操的名义给杨奉写了一封信,中心意思就是:我们联手一块干,你有兵,我有粮,咱们互通有无。
杨奉苦恼的就是没有帮手,所以,一拍即合,并且封曹操为镇东将军,费亭侯。
尽管如此,杨奉会同意移驾许都吗?
董昭跟曹操说了第二句话:要让皇上移驾到许,要找个合理的理由,就说洛阳没有粮食,许粮食丰足。
此外,董昭还向曹操转达了杨奉的为人:有勇无谋。放心吧,他不会起疑心,即便怀疑,等到他查明情况,我们的大事早就完成了。
曹操听从了这几个人的建议,力排众议,九月迁都许,称为许都。
自从董卓焚毁洛阳,一直到天子都许,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大厦将倾,生灵涂炭。
至此,曹操力挽狂澜,重建宗庙,恢复社稷,国家慢慢走上正常轨道。
10
最后的结局
按说,故事到这儿应该结束了,皇上回到了故都洛阳。
以曹操为大将军,采纳谋士建议,实行屯田,促进经济的发展。
军事上,曹操做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中央集权又得到了的巩固。
帝国从泥潭中又重新站起来,走上了正轨的道路,尽管走得非常蹒跚,也是在缓缓前进。
但是,故事当中还有很多人物,他们的结局如何,是悲?
是喜?
如果不说出来,如鲠在喉,干脆,一吐为快。
不过,你事先得有准备,历史上的事,绝大部分都是悲剧,喜剧很少,因为最终都是以死亡为结束。
那就先说一下李傕和郭汜吧。
李傕郭汜把皇上软禁在长安,自知犯下滔天大罪,不可饶恕,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加强自己的实力,以来保护自身安全。
自从天子败于曹阳,万般无奈之下,暂住安邑,两人就知道坏事了,皇上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可就不得了了。
如果回到洛阳,召拢关东袁绍等旧部,有了兵马钱粮,有了统一指挥,势必会一雪当年长安之耻。那是皇上啊!
掌握之后,一发怒,那还了得。
李傕郭汜两人想的不错,皇上真想宰了他们两个,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有一点他们没有想到,那就是皇上没有掌握,掌握的是曹操,不过,谁掌握对他们两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曹操也想杀了他们。
曹操想杀他们的原因与皇上的想法就有点不同了,曹操不仅想为皇上报仇,更重要的是,他想借助这两人的首级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最终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反正甭管怎么说吧,李傕郭汜两人的人生之路就要走到头了。
建安二年(197年),曹操在与各路军阀的争斗中,腾出手来就把李郭二人收拾了。
可见此时的曹操与几年前的曹操已经大不一样了,实力大增了,今非往昔了。
他派出将军裴茂,率领军队一路进攻李傕郭汜,势如破竹。
李傕被杀后,人头被送回洛阳,高高的悬挂在八尺杆头,整天雨打风吹,烈日暴晒。
另外,还有附加条件:夷三族。
就是父族,母族,妻族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郭汜跑了,跑到了郿坞,他还惦记着郿坞呢!
说真的,我觉得郭汜逃跑的目的地是对的,除了郿坞,再也找不出什么坚固的城郭或工事了。
幸亏当年董卓有先见之明啊,城池坚固,粮食富足,那就守着吧,反正你们也攻不进来。
但是,郭汜忘记了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他忘了当初铁三角是怎样破裂的了,猪脑子啊,不长记性啊。
进了郿坞,还没来得及安稳几天,部下五习搞突然袭击,砍下了郭汜的脑袋。
这未必不是裴茂反间计的成果。
李傕郭汜,用短暂的生命换取四年(192年-195年)的疯狂,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还有张济,我们上文也介绍过,张济命不好吗,生活在贫瘠的土地上,吃了上顿没下顿,怨天怨地都没有用,只能出去抢夺。
这一次抢夺的地点是南阳,抢夺是会流血的,是会付出代价的,这一次代价有点大了,张济本人也被射死了。
张济死了以后,部属都归于他的侄子张绣。
还有杨奉、韩暹和董承,这三人的功劳确实大,就在皇上成为孤家寡人的时候,设身处地,生死不离的保护皇上,随从皇上经过曹阳之败,北渡黄河,是跟皇上一块从患难中走出来的。
临时定都安邑之时,就是这三人主持大政方针,后来又迎送天子回归洛阳。
所有的这一切,明辨是非的天子心底里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他未必保护的了他们,因为,直到现在,甚至一直到将来,他还要把自己的傀儡角色扮演下去,人生有时候就是由不得自己。
进入洛阳之后,韩暹留在了洛阳,杨奉带兵驻扎梁地。
后来,曹操把都城迁到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韩暹当然不服:你跑出来充什么大鸟,皇上遭难的时候你在哪儿呢?话虽这么说,但是杨奉不在,自己实力不行啊!
赶紧把杨奉找回来,二人合力共同进攻曹操。
然而曹操又耍起了阴谋诡计,不是正面迎击,而是转头进攻杨奉的老根据地梁。
杨奉,韩暹见丧失根据地,胜利无望,向东投奔袁术去了。
而袁术当时正在跟刘备打得火热呢,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支生力军,赶紧把他们派到前线去攻打刘备。
刘备绝不是什么大善人,阴谋诡计也不比曹操少,见杨奉来了,赶紧笑脸相迎,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根本不像战场上的敌人:来来来,朋友来了有好酒,我们又没有什么恩怨,别替袁术卖命了,我们有话好说,坐下来商量商量。这是要谈判啊。
杨奉一来觉得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恩怨,二来呢,谈判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争斗的好方法。
就坐下来了,坐下来就被捆起来了,捆起来也就被宰了。
杨奉,也是一时的英雄豪杰,但是比起厚黑学的鼻祖,还差得远呢。
杨奉一死,韩暹就落单了,心灰意冷,算了,不干了,这么多年以来,打来杀去真没意思了,回家吧,过一分安生的日子吧。
他最终也没有回到家,在回并州老家的路上,死于军阀混战。
一了百了。
董承没有离开皇上,从长安到安邑,从安邑到洛阳,从洛阳到许都,他一直跟着皇上。
因为,他是国丈,皇上的岳父,他认为,有皇上罩着,没有什么事摆不平。
同时他也知道,皇上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处于权力中心,他要力所能及的帮助皇上把握住皇权。
董承计划秘密联络人员,除掉曹操,使皇上重新掌握权力,计划是这样的,皇上把旨意写在一条衣带上,由董承带出宫来,带领人员搞。
这就是历史上的“衣带诏”案件。
但是,这个计划跟往常的计划类似-----流产了。
当然,国丈的身份没有保住董承的性命。
杨奉、韩暹、董承等人与曹操之间的权力交替,是一种利益之间的再分配,势必会造成矛盾。因此,他们的被杀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另外,我们不能忘了张扬这个循规蹈矩的人。
张扬在皇上饥饿的时候送来了粮食,在皇上居无定所的时候修建了杨安殿,亲自护送皇上进洛阳,被封为大司马之后,慷慨陈词,落地有声。
他说:皇上是天下人共同的皇上,我们都是为皇上服务的,在洛阳,你们公顷大臣出谋划策,辅佐皇上,那是你们的职责。
我在这里是没有用武之地的,我的任务就是在京城外面阻挡打击敌人,捍卫国家的安全,不能贪图京城的繁华而忘记了忧患。
然后,毅然带领军队离开洛阳,驻扎野王。
张扬驻扎野王(地名)之时,正是曹操进攻吕布的时候。
咱们上面说过,张扬和吕布关系不错,就想趁此机会援助吕布,不成想,还没有行动,就被部下杨丑所害,带着他的人头到曹操哪儿邀功领赏去了。
对于张扬,有一点好人不得好报的感觉。
还有几个人,简单说一说吧。
胡才、李乐留在了河东郡,后来胡才被仇家杀害,李乐病死。
韩遂在战乱中势力越来越小,最后逃到金城,被部将所杀。
马腾到了许都,最后被曹操满门抄斩,仅留马超一人逃亡,最后投奔刘备,死于西蜀。
11
后记
故事讲完了,人生就是一场悲剧,但是,我们不能悲观,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
不管你有多么大的本事,也不管你的威力是否是一手遮天,随着时间的发展,你终会消亡,最终会有人来取代你。
那些后来的弱小者,也许就是在踏着你的脚步前进的过程中,一步一步变得坚强,变得强大,变得一手遮天,所以,又有了取代他的后来者。
强大者重视弱小者的生存状态与生活理想,弱小者理解支持强大者的帝国策略。
套用司马光的一句话: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枝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枝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报而国家治安。
只有这样,历史才能前进,否则,不进而退。
汉献帝:我吃那锅肉,别人看我也一样吧?
作者:王凡
本文原载于《同舟共进》2011年第2期,原题为“蒋氏父子在溪口的最后日子”
历史行进至1948年末,赖以支撑其内战政策的几百万军队遭到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般的打击;经济改革失败,通货膨胀,国民经济濒于全面崩溃,民怨鼎沸;内部的派系争斗骤然加剧,李宗仁、白崇禧等人频向蒋氏发出下野出国的“劝告”;美国白宫亦感觉蒋不可救药,催促换马,让李宗仁取而代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慎密考虑引退问题,盖以在内外交迫的形势之下,必须放得下,提得起”。
1949年元月19日上午,蒋约见李宗仁“商谈时局,表示隐退之意”。21日,被迫以“因故不能视事”的名义宣告引退,由副总统李宗仁代理总统。
就在同一天,于儿子蒋经国的陪侍之下,踏上归返故里的旅程。从元月22日到4月25日,度过了他在家乡溪口的最后岁月。那是蒋氏父子既感受到乡情、亲情温馨,又不堪落寞愤懑烦恼,因而发出前所未有的良多感叹的日子。
笔者近日得暇,在溪口盘桓经日。眼观蒋氏家族相关遗迹,耳闻蒋氏父子尘封故事,让人感觉意味悠长,特别是蒋氏父子留在溪口的最后言语行止。
:“武山庙菩萨是灵的!”
东出武岭门外,行约百步,右手边有一庙宇,此即武山庙。历史上,它是溪口镇任、宋、单、张、蒋五姓宗族共祀之庙。自蒋姓繁衍为镇上大姓后,蒋姓便做了社首,蒋家重大庆典多在此举行。
蒋家与武山庙有特殊的因缘。清朝末年,的父亲曾被推选为庙首,执掌庙产的日常管理。他曾召集五姓族长,对武山庙进行大规模扩建,由此奠定武山庙至今的规模。
初年,这里兴办武山小学,之子蒋经国于1916年在此启蒙。这之后,也曾出资修庙,并多次入庙许愿、求签,把武山庙菩萨当作自己精神的依托。西安事变后,回溪口疗伤息养,下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武山庙菩萨面前烧香叩拜。
1949年1月,第三次下野。这次还乡,与以往历次相比,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大有不同。蒋家王朝正在坍塌,“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一点似乎连深居溪口镇武山庙的菩萨也“洞若观火”。
在回到溪口时,又一次来到武山庙拜菩萨,抽到一个“下下签”。随行在侧的侍卫长安慰说:“先生不必难过,签文未必可信。”面对颓败的现实,有了几许豁然,坦言道:“不要乱讲,武山庙菩萨是灵的!”
蒋经国:“李(宗仁)之态度,转眼判若两人”
妙高台之“妙”,在于置身山麓仰望,只见其峰不见有台;身临峰顶之后,则只见平台不知是峰巅。妙高台之“高”,在于峰顶海拔虽只有396米,但在平台边缘处,可见三面直临深渊,群山拜服,骤然给人格外高峻的感觉。
妙高台之内,古松高挺,怪石遍地,经年云遮雾绕,入夏气候凉爽,如世外仙境,自古为雪窦登高览胜之地和避暑胜地。相传宋代高僧知和禅师,在妙高台结茅庐而居20年,与台下伏虎洞两虎为邻。知和年复一年诵经于晏坐石,日久竟将两虎感化,跃上台来听经。后知和圆寂,两只老虎竟长守不离。
1927年,第一次下野归里,即选中雪窦山这处胜绝之地,拆去栖云庵,修筑了一幢中西合璧的两层别墅,为之题堂额“妙高台”。原栖云庵中石奇禅师舍利塔,被原封不动地留在了别墅天井中,以往偕宋美龄来此避暑,总要在舍利塔前鞠躬行礼。
1949年最后一次还乡,妙高台别墅是他的栖息地之一。其时,云缭雾罩的妙高台,成为他为飘摇最后一搏的处所,别墅中架设了电台,铺摆了沙盘。与蒋氏从繁华金陵转居苍莽妙高台恰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央从乡野西柏坡开进了千年古都北平城,影响中国命运的两个军机中枢在前后脚之间完成了耐人寻味的移位。
从南京国民政府总统任上“引退”那一天,内心的不愉快不平静是不消说的,从其子蒋经国当天已经写得非常平和的长长日记中,谁都能体察得到,这里节选部分片段:“今天是父亲‘引退’的一天,也就是中华民族数千年历史又遭逢了一次厄运,几乎断送国脉的一天;而在我个人亦铸下永世不能磨灭的深刻记忆的一天……时在座同志莫不感情激动,甚至有声泪俱下者。其中坚贞同志,对‘引退’事力持异议,终为父亲婉言劝止。最后,对宣言略加修正,即宣告散会。亦有不少高级军事干部,闻讯痛哭失声……张岳军先生由南京来电话,说李宗仁认为宣言中以中常会改正之点,未明出处,须加修正。并将父亲手拟之‘既不能贯彻战乱政策,以奠定永久和平’数说,亦一并删去。李宗仁等并谓:如不照此改正,则将不签名联合宣言,以此相胁。李之态度,转眼判若两人,其盛气凌人,与缺乏政治风度,殊属可笑……”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1月22日,在儿子经国的随侍下回到奉化溪口。
此次下野与前两次情形迥异。前两次下野都是在党阀军阀的倾轧中短暂受挫,未几即东山再起。第一次下野他三喜临门,得到美人、权力和外援;第二次下野以退为进,收服了汪精卫,逼走胡汉民、李宗仁,玩弄了孙科,最终将全权握在手中。而这一次,“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以至有了“到五台山静修”的道白。
虽然仍是总裁,明里引退,暗施遥控,更为频繁地干预党政筹谋军机,但回馈到这里的消息,是折冲谈判频接通牒、鏖战沙场兵败如山。江山即将易手,故地不能久留,返乡归期难料……
于是,一旦撇开烦心的军机政务,就心无旁骛地去踏看家乡的水色山光,吊祭蒋家的祖墓宗祠,揖拜四明界内的古刹名寺。这一次,他要看个够、祭个够、拜个够。在政治畛域之外,许多从懂事就向往的、从离开故乡再不曾体验过的,在溪口的这3个月,他都力争去了却和经历了。
的日程排得满满的,每天八点就寝,六点即起,但在外人眼里,他忙忙碌碌不出三项事:接见政要、求神拜祖、观水游山。只有在做后两项事情的时候,这位曾集党政军最高权力于一身的铁腕领袖,才显露出他还有另一面。
到溪口的当晚,就下榻在母亲墓地所在的慈庵。蒋经国在这天的日记中写道:“回到家乡的奉化溪口,突然又体味到十分温暖的乡情;而且尽量享受了天伦的乐趣。”
从1月22日到溪口,至4月25日,仅从蒋氏父子日记中提及的记录看,除蒋外出与军政要员会见外,来溪口与晤面的军政要员就不下40人次,像阎锡山、张治中、吴忠信、张群等都留宿数日,甚至在妙高台与蒋彻夜长谈。
此外,到大寺小庵宗祠祖墓求神拜祖的记载有十余次,到溪口的山水间游览的记载多达近30次。仿佛只有家乡的山间清风水上凌波,才能涤洗去现实带给蒋氏父子的烦恼凄怆。蒋经国在1月31日的日记中写道:“随父游览涵斋,后登江口塔山寺和小灵峰,僧人殷勤接待。丁兹乱世,人心溃决,而方外人犹存古道,真所谓‘礼失而求诸野’也。”
蒋经国笔下的2月21日,更呈一幅太平盛世画面:
山翠潭光,互相辉映,其乐何极?回至岩下,适附近有单姓乡人举行婚礼,父亲带我们顺便参加,单氏举族热烈欢迎。乃送彼山羊一只、老酒一担、花烛一对,并略用茶点而回。
然而就在同一天,由于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的出卖,准备仿效傅作义起义的浙江省主席陈仪,在的授意下遭特务逮捕。1950年6月18日,在台湾,陈仪以“勾结”罪名被枪杀。
在大陆的最后一次年夜饭
蒋氏父子到溪口的第七天,恰是农历除夕。当天晚上,全家在丰镐房报本堂吃年夜饭。
在主桌用餐的,除了蒋氏父子,史称终身幕僚的张群、时任立法院副院长陈立夫、中央党部秘书长郑彦棻,还有奉化县长周灵钧,溪口当地父颖甫、王良鹤。
蒋经国亲自把盏,给宾客敬酒。为毛颖甫敬酒时,毛站起身来连说:“不敢当,不敢当,经国兄。”觉得不合适:“就叫他小名建丰吧!论辈分,他还是你的孙儿辈呢!”毛颖甫之所以如此谦恭,是因为他那任侍从室机要室主任的儿子,在困顿之际,带着妻儿到国外去了,他觉得儿子有负蒋家栽培。
接着,问在座的王良鹤:“老鹤头,世和如今在哪里?”王良鹤回答:“在宁波治病,现已回家。”蒋说:“世和跟我多年,尽管有些毛病,流落在外总不好,还是回到我身边吧!”王良鹤遂离席而去,不一会儿便领儿子王世和前来。王世和见蒋就立正敬礼,大声说:“世和愿追随先生到底,至死不移!”听了很高兴,招呼王家父子入席。
丰镐房聚餐过半,蒋经国抽身去武岭学校礼堂,给安排在那里吃年夜饭的军官们敬酒。他端起酒杯,用沙哑的声音说:“诸位,家贫出孝子,国难出忠良,当我们走上坡路时,有人跟着我们,这不稀奇。现在我们走下坡路了,各位从各地费了不少周折,来到这里,这才是最难得的呀!”说完一饮而尽,宴席上充满了悲凉的气氛。
1月29日是农历新年。一大早,蒋经国就率妻儿上山,给驻跸慈庵的拜年。给孙辈们分了压岁钱。早饭后,乘车往宁波白水巷,拜谒北宋先祖蒋浚明神位。汽车开到宁波仓头桥街口,他就下车步行到先祖神位牌前脱帽鞠躬。返回溪口后,又到溪口蒋氏总祠堂及一、二、三、四各房祖堂参拜祖先神位。
虽逢中国人最喜庆的佳节,但蒋家人却快乐不起来:“念一年又过,来年如何,实难想象。更不知有多少人在痛苦和忧愁中,度此年节。目前整个社会,充满了血和泪,我纵欲新年言吉语,但事实如此,又如之何!”但为什么会“充满了血和泪”,蒋经国没做进一步的深思和检讨。
冷淡地说:“他来不来无所谓”
3月3日,总统府资政吴忠信来到了溪口。吴氏与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追溯到很早。北伐初始他就被蒋特邀去当军机顾问,后来虽职位不高不显,却始终是蒋特别信任的人。
1948年4月,通过“行宪国大”当上总统后,吴忠信即任总统府秘书长。而当宣布“引退”,李宗仁代理总统后,吴氏便辞去秘书长职,只担资政之职。但真正说明两人关系密切的,是一些更私人的故事。
1927年,为与宋美龄结婚,要与原配夫人毛福梅离婚,遭到拒绝。蒋费尽心思请来当时的高僧太虚法师,给毛氏灌输虚空之念,以诱使毛同意离婚。那年中秋,太虚在圆月之下给毛福梅讲解《心经》,说得毛福梅心生摆脱烦恼的念头。当时一起听太虚讲经的,除了夫妇外,吴忠信也在一旁。
同样出于和宋美龄成婚之目的,亦与1912年纳的妾姚冶诚谈判脱离关系。最后姚同意离异,蒋承担其此后生活费用。谈妥后,姚即搬到吴忠信在苏州的宅第寄居。由于次子蒋纬国幼年一直由姚抚养,此后的吴忠信除了帮照料姚氏之外,还肩负起蒋纬国教养的重任,故而蒋纬国拜他为干爸爸。
吴忠信此次到溪口,逗留了4天,日日与长谈,所谈话题涉及政治、经济、外交。他们还相携游览了“山水美丽清奇”的溪口名胜徐凫岩。
吴氏走后不久,蒋经国便得到消息,说:“李宗仁指使南京《救国日报》以‘蒋不出国则救国无望’等标题,对父亲连日攻击,同时特告美国合众社记者,谓礼卿先生之来溪口,系劝父出国,且暗示礼卿先生为劝父下野最有力之人,以歪曲父亲之引退,为被劝而非主动,其用心之险可知矣。”
还是在1949年初逼蒋隐退之际,李宗仁等反蒋派及亲蒋派一些人物,就从不同立场出发劝暂时出国。但视出国为亡命,坚决拒绝。因为他还要主导与的对抗,同时根深蒂固的蒋桂矛盾也让他不能释怀。立足国内,易于操纵。出于此想,蒋氏父子对持“劝出”态度的人自然心存腹诽。
曾经深得信任的张治中,恰在那个时候一再托人向蒋建议早日“出洋”。他罗列的理由看似为蒋着想:一可避免攻讦目标,二卸去和战失败的责任,三使一般将领减少依赖心,四可以增广见闻。但蒋氏父子对此很不买账,当张治中提出要来溪口时,神情冷淡地对儿子说:“他来不来无所谓。”
蒋经国的四十生辰过得冷冷清清
这一年的4月15日,是蒋经国的40岁生辰。“天色微茫中起床,至祖堂拜祖,六时上慈庵,八时侍父做祷告,并向父礼拜报恩”。
对儿子的生辰似乎早有准备,他展纸挥毫,为蒋经国题了“寓理帅气”四个大字。这四字题词随后被制成匾,悬挂在丰镐房的报本堂内。
在“寓理帅气”四字后,还书写了跋文,作为题词的解释,并说明对经国的期望,跋文写道:“每日晚课,默诵孟子‘养气’章。十五年来,未尝或间,自觉于此略有领悟。又常玩索存心养性之‘性’字,自得四句曰:‘无声无臭,惟虚惟微,至善至中,寓理帅气。’为之自箴;而以寓理之‘寓’字,体认深切,引为自快;但未敢示人。今以经儿四十生辰,特书此‘寓理帅气’以代私祝;并期其能切己体察,卓然自强,而不负所望耳。”
对父亲的题字和跋文,蒋经国心生感慨:“凡此所言,希望于我愈深,亦鞭策于我愈力,此后修养治事,定以此为准绳。孔子说:‘四十而不惑。’我已至不惑之年,一事无成,且常感情用事,不能‘持志养气’,细想起来,真是惭愧万分!”
当晚,蒋家举办了生日聚餐,蒋家的至亲好友,蒋经国的朋友学生,都赶来参加。蒋经国在日记中说:“许多旧朋友和老同学,从沪杭各地,远道赶来欢聚;乡居得此,亦一乐也。”但从其他参与者的追忆看,夜宴上并不见有蒋经国所谓“乐”的气氛。
三青团中央干校学生王治平曾对此作过描述,他是专门从上海赶去祝寿的:“教育长四十寿辰过得简简单单,冷冷清清,丰镐房没有寿堂,更没有吹吹打打的热闹景象,我们上海来的同学直到夜宴时才见到他,简直省略了拜寿的仪式。夜宴并不丰盛,被邀的客人均是蒋氏父子的嫡系僚属及近亲门生。蒋经国敬酒一如往日,但今非昔比,他神情黯淡,喉咙更加沙哑。我们陪酒、敬酒的客人也感到窒息般的沉闷,杯杯是冷酒,苦酒浇心头。蒋经国强打精神讲了话,客人们似乎不是在听他讲什么,而只是眼睁睁地观察他沮丧的神情。”
那天夜宴后,蒋家还在武岭学校礼堂演祝寿戏,招待前来祝寿的客人。
忽然动身,要去哪里?
1949年4月21日,国共和谈破裂,次日人民解放军分三路强渡长江,兵锋直逼南京。这天,急邀李宗仁、何应钦、张群、白崇禧等到杭州会谈,商议对策。然而,对策刚商议完,南京城内的总统府也完了。于23日匆匆回溪口,准备离开。
蒋经国4月24日日记写道:“内外形势已临绝望边缘,前途充满暗影,精神之抑郁与内心之沉痛,不可言状,正‘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情景也。窃念家园虽好,未可久居。乃决计将妻儿送往台湾暂住,以免后顾之忧,得以尽瘁国事。”
中午,吩咐蒋经国:“把船只准备好,明天我们要走了。”蒋经国当即问,去哪里?目的地是哪?但却没有应答。其时,在象山码头停泊待命的军舰只有一艘太康号,舰长为中校黎玉玺。
蒋经国将黎玉玺召来布置开航准备诸事,黎玉玺遂问蒋经国:“你知道不知道领袖明天准备到什么地方去?”蒋经国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以这次取道水路看来,目的不外两个地方:一是基隆,一是厦门。”黎玉玺觉得蒋经国的分析八九不离十,便赴港口准备。
当日下午,蒋经国的妻子方良,儿子孝文、孝武、孝勇,女儿孝章离开溪口,先行去台。蒋经国因忙于撤离溪口的种种事务,“遍地烽烟,未往送行”。傍晚,他回到妻儿走后的丰镐房家中,感到“冷落非常,触景伤怀”。
太原城破之后
蒋经国4月24日的日记里,记述了这样一件事:“梁敦厚等五百余同志壮烈殉职……梁敦厚同志服毒自焚,使我有无限之感想,我与他虽相识不久,但数度长谈,意见甚为投契,且深觉其为人豪爽正直。今如此壮烈殉国,是最光荣的归宿,真不愧为一条好汉。”
梁敦厚是阎锡山的姨表侄,大学毕业不久就任阎锡山机要秘书。阎锡山逃离太原前,任命其代理山西省政府主席。在梁任特警处处长期间,逮捕员、进步人士3300多人,杀死370多人,双手沾满鲜血。
4月20日太原拿下,梁与长期照顾阎锡山生活的阎锡山堂妹阎慧卿,在太原绥靖公署的地下室服毒自尽。还有一些特警人员,也在城破时服毒自杀或互相射杀。
太原城破多人自杀,与阎锡山蛊惑有关。傅作义起义时,阎锡山闻讯集合山西军政人员大骂傅作义,表示自己要死守太原,城破就自杀。阎多次公开宣示:“昔日田横五百壮士,壮烈牺牲,我们有五百基干,要誓死保卫太原。不成功,便成仁。”更绝的是他询问得知德国纳粹军官在苏军攻克柏林时服氰化钾毒丸自杀后,立即让川至制药厂配制五百瓶毒药,并摆在自己面前,让美国记者拍照刊登在美国的《时代》杂志和山西《复兴日报》上,还把照片特意送给美国大使司徒雷登等人。
阎锡山堂妹阎慧卿自尽前夕,让梁敦厚代写《阎慧卿致阎锡山的绝命电》,电文中有:“同仁五百,成仁火中。妹虽女流,死志已决。目睹玉碎,岂敢瓦全……”蒋经国日记所说“五百余同志壮烈殉职”,大概就是根据这份绝命电。但据攻城部队的清点,只有46人是自杀身亡。据说,阎锡山在上海读到这份绝命电泪流满面。
当局到台湾后套用了古代“田横五百士”的典故,附会编造了“太原五百完人”的故事。阎锡山还撰写了《太原五百完人歌》,其中有:“民族有正气,太原出完人;海天万里招忠魂,歌声悲壮动三晋……谁能为完人?男学梁敦厚,女学阎慧卿……”“太原五百完人”甚至在台湾编入小学课本,影响极大。但由于长时间两岸阻隔,大陆的文史研究人员直到1983年才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许多年后,台湾“狂人”李敖挖苦阎锡山:把照顾自己多年的堂妹留在太原,把那么多人蛊惑得自杀了,自己却弃城逃走,称阎锡山是“没有完的‘完人’”。
父亲的决定让蒋经国大出意外
1949年的4月25日,是父子在故乡的最后一天。
清晨,、蒋经国父子乘剡溪渡船,到达溪水之南,在南岸新砌的石墈上缓缓徘徊,遥望对岸三里长街,以及与他们身世相关的一处处居所,作了最后一瞥。
上午,携经国登白岩山鱼鳞岙,向长眠地下的生母(经国祖母)告别,然后走上镇西的飞凤山顶。“极目四望,溪山无语,虽未流泪,但悲痛之情,难以言宣”。
本来,蒋氏父子想再到丰镐房探视一次,“而心又有所不忍,又想向乡间父老辞行,心更有所不忍,盖看了他们,又无法携其同走,徒增依依之恋耳。终于不告而别”。
那一天,天气阴沉,让蒋家父子更感凄怆。“大好河山,几至无立锥之地!且溪口为祖宗庐墓所在,今一旦抛别,其沉痛之心情,更非笔墨所能形容于万一。谁为为之,孰令至之?一息尚存,誓必重回故土。”
下午三时,蒋氏父子拜别祖堂,坐进了离乡的轿车。车队经奉化县城,南行二十余公里,到了宁海县的西店镇。在这里下车,换乘轿子代步,侍卫们步行相随。又行了约二三公里,来到象山港畔的团埂村。
一行从这里登上了竹排。为坐排撑篙的团埂村村民戴扬土回忆说:“为了安稳,排上放了门板,板上再放座椅,共乘5个人。坐在排尾,他的椅子是从太康号兵舰上搬过来的,是把太师椅。其他4个人,一个是蒋经国,一个是俞济时,还有两个便衣卫士,都穿黑色中山装呢制服。俞济时那天脚上不适,走路不太方便。坐定后,摊开地图,不时查问地名。竹排约行半公里,靠近事先准备好的汽艇。等弃筏登艇,再由汽艇驳运到吃水较深的太康号兵舰……”
登上太康号军舰后,终于说出了他要去的地方:“到上海去!”
“这真是出人意料之外。盖已经渡过长江,上海情势非常危急,此时到上海去,简直是重大冒险。但是父亲对于这些,毫不介意,因为放不下自己沉重的革命责任,就顾不得自身的安全,而定要在最危险的时机,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了!父亲一生冒险犯难,又岂独此而已哉!”这是蒋经国在日记里的感叹。
尽管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似乎已感觉到历史的拐点不可逆转地出现,他对失败的现实已能逐渐面对;尽管家乡的山水、乡情的环抱,让他更多地释放出内心原有的柔性一面,但还是选择了用流血的政治方式来解决问题——这,就是政治家们让常人想不透也难以理解之处。而这样的选择使得蒋和他的孩子们最后不得不蛰居在一个海岛之上,再也没能踏上故乡的土地,从此只能于隔海遥望中,平添一缕乡思和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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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到了下下签怎么办?
第五签:下下签的寓意是,即使十年如一日地勤勉苦读,却身处困苦环境之中忍受饥饿寒冷,代表了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以及生活艰辛。
·“拾年苦读受饥寒”描述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勤勉苦读,却身处困苦环境之中忍受饥饿寒冷,代表了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以及生活艰辛。
·“五更寒气入心肝”,五更天指的是黎明前最黑暗寒冷的时刻,此处寓意即使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也依然保持坚韧不屈的精神状态,但同时寒气入心也暗示长期压力与辛酸对身心造成的影响。
·“劳神费力加疲倦”进一步强调了付出的巨大努力和由此带来的极度疲劳,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的消耗都已经到了极限。
·“功名未就赴黄泉”尽管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最终却没有实现预期的目标,即功名未立便遗憾地走向生命的终结。这句表达了世事难料命运多舛的无奈之情。
综上所述此签旨在告诫抽签者应有心理准备面对人生道路上可能出现的挫折和困苦,即便历经艰辛也可能无法立刻收获期待的结果,但同时也鼓励人们要矢志不渝,坚持信念,在困厄中磨砺意志,虽结果未知,但过程中的历练和坚韧才是最为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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