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各种生理“景观”中,没有一个能与梦相提并论。梦里色彩丰富,情节的不可预测,内容的诡异,让人感到困惑和迷茫。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梦的的真实面目吧。
梦是什么每个人都会做梦,但有多少人能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古今中外,许多先贤都试图从自己的角度来解释梦的本质,因而众说纷纭。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认为梦是“人类日常生活的延续”,又称“创造之源”。
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说,梦是“通过变形来满足被压抑的欲望”。
生理学家汤普森称梦为“正常的神经病”,而梦“让我们每个人在生命中的每一个夜晚都安静而安全地发疯”。
那么谁的观点更接近现实呢?现代科学倾向于这样一个概念:梦是一种由于局部脑组织(如大脑皮层)在睡眠过程中没有完全停止兴奋而引起的心理表象活动,是生理活动和心理活动的交叉、重叠和融合。一个人的梦的内容与他清醒时意识中对生命的印象有关。只有在梦中,这些对生活的印象才会变得混乱,然后以想象或幻想的形式出现。这就是梦的内容总是迷茫、迷茫甚至荒诞的奥秘。
科学家发现,大多数人的第一个梦出现在入睡后90分钟左右,会持续5分钟。做梦后是在每个睡眠周期阶段,一个人一夜之间要做4到6个梦。换句话说,人们每晚大约会花费一到两个小时做梦。
虽然一个人可以在一个晚上做4-6个梦,但当他醒来时,很少有梦能被记住。对此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所谓“干扰论”,认为几个梦相互干扰,新梦干扰旧梦,只记得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梦,更符合人们的经验;另一种解释是“信息场所理论”,它认为梦是在短时间内完成的,属于短期记忆,不能储存在长期记忆系统中,因此很快就会被遗忘。这种观点符合认知心理学,比以往的观点更为合理。
为梦请功人人都离不开做梦,可对梦有好感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把做梦等同于睡眠质量差,天真地希望没有做梦会更好。但科学家持相反的观点:做梦不仅是一种常见的生理现象,而且对健康有很大的贡献。
促进脑发育人类的睡眠分为两种:有梦睡眠和无梦睡眠。一般认为,梦幻睡眠使身体得到休息,无梦睡眠使大脑得到休息。事实是:梦作为大脑的生理现象之一,也是大脑发展的需要。医学专家的对照研究发现,梦境睡眠与大脑功能活动状态是平行的。例如,痴呆症儿童的梦境睡眠要比智力正常的同龄儿童少得多,慢性脑综合症老人的梦境也比同龄健康老人少。这些研究充分表明,大脑的发育离不开梦的“催化”。少做梦不是一件好事,这可能是大脑功能不好的一个迹象。
强化记忆梦的本质是什么?德国科学家说:“人的梦想是大脑打扫房间。”。在白天,人们的感官从外部环境中获取大量信息和情绪,这些信息和情绪都被收集在短期记忆中。在睡眠期间,大脑会清理、处理和刷新原始数据。最后,只有约1%的信息被储存在长期记忆系统中,这种记忆系统稳定而不可遗忘,记忆得到了加强和巩固。
医治心灵创伤实验室里的印象是,精神负担越重,梦就越多,神秘的是,人体需要以梦的形式减少或消除精神世界中的“云”。比如,当你遭遇失业、离婚等不幸事件时,不仅会有很多梦,而且会有非常强烈的梦情节,做梦之后你的情绪会得到改善。因此科学家们认为,心灵的创伤不是靠时间治愈的,而是靠梦想。梦就像流水,冲走痛苦的回忆和悲伤的回忆。因此,我们应该从心理调适和心理平衡的高度来认识梦的意义。正如一位科学家所说,“如果我们没有梦,我们都会发疯。”。
“延年益梦”睡眠专家发现,人脑中有两种催眠物质,一种是诱导梦寐以求的睡眠,另一种是诱导无梦睡眠。例如,将催眠物质——催眠肽注入动物体内,有意延长动物的催眠期。结果,这些动物的平均寿命不仅缩短了,而且大大延长了。有人认为梦不仅无害,而且具有延年益寿的功能。
促进发明创造德国化学家克库勒曾梦见一条蛇咬住它自己的尾巴,醒来后立即联想到苯分子并非一个开放的结构,而是一个关闭的环。于是,几十年来全世界化学家都没有解决的苯的分子结构,终于被梦解决了。无独有偶,著名音乐剧《化身博士》中轰动一时的名曲《这可能是大事的开端)就是借一个梦创作出来的。
此外,诺贝尔奖得主、英国数学家、哲学家罗素也称自己的许多数学问题在梦中得到了解决。正如英国心理学家埃文斯所说,“如果你长期沉迷于思考一个问题,那么你的梦想很可能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
做梦也是男女有别科学家们研究了大量男女之间的梦境,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梦境与男女不同。从内容上看,女性梦往往具有鲜明的情感色彩,内容多为衣食住行和个人容貌;男人经常梦见其他男人,暴力,性,工具,汽车和武器。纵观现场,男人的梦大多在户外,而且往往是陌生的地方;女人的梦往往发生在室内,更多的人物出现,更曲折的情节,她们会梦见自己熟悉的家居物品。
进一步的研究发现,男人和女人的梦的区别始于青春期。科学家们研究了600名10岁以上的男孩和女孩,观察到女孩做梦更容易焦虑,特别是14岁以后,他们经常梦到人和小动物,而男孩经常梦到怪物或大动物。梦和性特征一样,也是两性本性的一种体现方式。
对同一个人来说,昨晚和第二个午夜的梦境是不同的,而在最后半个晚上的梦境大多与白天或临近事件的记忆有关;下一个午夜的梦与遥远事件的记忆有关;大多数黎明的梦都是边缘的,而感知的成分太多而难以记忆。
噩梦——疾病的预兆有些梦,特别是噩梦,可能与疾病有关。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俄罗斯医学专家一直在探索梦与疾病之间的关系。他们对20万名不同年龄、职业和性别的人的梦进行分析后发现,梦就像一种高度敏感的仪器,能更准确地反映疾病的位置、性质和程度:例如,人们总是梦见自己被卡在脖子上,呼吸困难,不能喊,后来,他得了咽喉疾病;一个梦见胃里被蛇咬伤的人原来是溃疡的受害者。。。另一位美国心理学家弗洛罗卡里(florocari)研究了近30年的梦,他还观察到,梦中出现蜘蛛和毒蛇等可怕的动物,往往表明皮肤会患疱疹;梦中气得要命,预示肝脏有病;梦里常大笑,提示心肝染疾;精神病人的梦尤其独特。一头被砍掉,肋骨剔净,身体被劈成两半……
为什么噩梦会报病?从医学角度看,许多身心疾病的早期症状并不明显,人的不适感非常轻微,清醒时感觉不到。尤其是白天,人的大脑活动频繁,脑细胞非常兴奋,更难以检测出体内潜在病变的微弱异常刺激信号。睡眠期间,许多脑细胞进入“静息”状态,其工作功能降低。微弱的刺激信号开始在大脑中引起强烈的兴奋,使相应的脑细胞出现应激反应,并从相应部位扩散到视觉部位,诱导视觉细胞兴奋并出现在梦中。预言性的梦魇产生了。
因此,如果你总有一段时间做噩梦,尤其是反复做同样的噩梦,就应该怀疑疾病迫在眉睫。
无梦可能是疾病警号在这一点上,做梦是人的生命所必需的,就像出汗和小便一样。盲目追求无梦睡眠,甚至不惜药物等手段进行干预,有百害而无一利。日本专家做过这样的实验,利用药物等手段切断梦境,不仅导致脉搏、血压、体温等基本生命体征紊乱,还会导致紧张、易怒、记忆力下降等精神障碍。因此,以友好的态度对待梦想,与梦想“和睦相处”,是科学养生的关键之一。
如果睡觉时从不做梦,不仅不应该沾沾自喜,误以为这是睡眠质量高的表现。也应该保持警惕。最好去看医生,因为这可能是疾病的征兆。国外专家报道,一些患者主诉头晕头痛,并称睡觉时无梦。结果,在这些病人的大脑中发现了轻微的出血或肿瘤。专家的解释是:梦是负责人脑各种功能的各个中枢点共同作用的结果。如果一个中心点被破坏,它将不会形成一个梦,或形成一个不完整的梦。因此,不做梦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周公解梦:如果你梦见这几种场景,那就是好运来临的兆头!
梦是人们在睡眠中大脑的自发活动,它们可以是无关紧要的胡思乱想,也可以是对我们内心深处的表达。而有些梦境则被认为是好运来临的预示。本文将介绍一些常见的好运梦境,希望能给读者们带来一丝希望和激励。
第一种好运梦境是现实与梦境的冲突。当你梦见自己身处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场景中,如在梦中遇见已故的亲人、朋友,或置身于美丽的风景中,这可能是你的潜意识在告诉你,你的生活正在发生积极的变化。这样的梦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和安慰。
第二种好运梦境是狂风与生活变迁。当你梦见自己身处狂风呼啸的环境中,如飓风、暴雨等天气恶劣的场景,这可能代表着你的生活即将发生重大的转变。这样的梦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挑战和机遇,让人有勇气面对生活中的变化和困难。
第三种好运梦境是甜蜜的预兆。当你梦见自己享用各种美味的食物,如水果、甜点或大餐,这往往是一种好运的预示。这样的梦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满足和幸福感,暗示着你的生活即将充满喜悦和美好。
第四种好运梦境是梦中的糖果。当你梦见自己在梦中获得了许多糖果,或者是在糖果店里购买了很多糖果,这代表着你将收获丰富的财富和幸运。这样的梦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让人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第五种好运梦境是心灵的大扫除。当你梦见自己在清理杂物、整理房间或大扫除时,这意味着你正在进行一场内心的整理和净化。这样的梦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振奋和轻松的感觉,暗示着你即将迎来新的开始和机会。
第六种好运梦境是尘土中的重生。当你梦见自己从尘土中崛起,或者在被埋葬后重新获得自由,这象征着你将从困境中解脱出来,迎接新的生活阶段。这样的梦境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勇气和坚定的信念,让人相信自己能够战胜困难,重新开始。
总之,梦境是我们内心深处的表达,它们可以是对我们生活中积极变化的预示。当你梦见了这几种场景,相信好运即将降临。让我们保持乐观的心态,勇敢面对生活中的挑战,相信自己的能力,迎接好运的到来吧!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有可能是我们向幸福迈进的第一步。
文军红又快搬家了。她的1300只狗受到当地居民的投诉,救助站将搬到距离市区更远的地方。
因为一只受伤的京巴,文军红迷上了“捡狗”。二十年间,她救下上千只流浪猫狗,成为重庆市知名的流浪动物救助人,创建了当地规模数一数二的个人流浪动物救助站。
为了养活它们,68岁的文军红变卖家产,抛弃了亲人朋友,每天和狗生活在一起。爱犬人士说她是“流浪动物救星”,喊她“文菩萨”。
她曾因身上浓重的“狗味”被人打听职业。“清洁工。”文军红回答。因为在不理解的人眼中,她是偏激的,无异于“疯子”。
“它基金”理事长、央视主持人张越曾说,流浪动物救助不存在理性公益,只有救和不救两个选择。文军红想救,但经济和体力的双重重压下,她支撑不住了。她想过放缓节奏,甚至暂停救助。最近几年,她每天都在“救”与“不救”中纠结。但在多方力量的裹挟下,停下来也并非易事。
救助站里的狗大多是土狗。 王翀鹏程摄
神秘的“救助站”
依山而建的庆丰山村,高高低低的房子成了碧绿山体上的点缀物。不时有大货车从主路上疾驰而过,半米高的轮胎裹挟着巨大的噪音和黄土、小石块一路翻滚前行,所到之处,所有的声音都被它吞掉。
货车过后,村庄又陷入了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鸡鸣和犬吠,还有村民们嬉笑和聊天声。
沿着山间公路一路向前,经过一片整齐的菜地,绕过一片竹林,再沿着螺旋向上的公路爬上两圈将近45度的斜坡,在俯瞰山脚的位置,一扇银灰色的大铁门就在公路边。
铁门之内,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围出一个院子,院子深处十几米,有一栋形似梯形的砖房,墙体被粉刷成白色。顶上盖着灰色的彩钢板。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还有动物身上特有的浓重腥味,穿透红砖和铁皮,扑面而来。
这就是被村民们多次投诉的地方,也是文军红和狗现在的住处——重庆文阿姨流浪动物救助站。
救助站藏在一片茂盛的荒林里。虽然紧邻公路,但人少车少。离她最近的民房隔着好几百米,村民常坐的电三轮也不愿意上来。
救助站藏在一片茂密的树丛中。王翀鹏程摄
这片荒地原来是两户农户的地。村里人还记得,两户人家搬到城里多年,山上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成了危房。去年年中,文军红租下那片地,在山上铺路、盖了房子。
提到文军红和救助站,村民一脸迷惑。但说到“养狗的”、“狗场”,他们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撇着嘴往山上指,“可臭了。”
住在村委会附近的一对夫妻说,冬天还可以忍受,到了夏天,好几百米外的山下就能闻见味儿。“顺着风就飘来了。”
今年9月,重庆雨水多,狗场自建的化粪池满了,粪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村民反映,当时粪水淌到了村间公路上,“那几天没人敢过去,太臭了。”
山上没有垃圾桶,救助站的垃圾每天都要焚烧处理。王翀鹏程
除了异味,救助站的吵闹也让他们头疼。
一位村民说,狗每天半夜乱叫,他们虽然离狗场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被吵得睡不着觉。“一只狗叫,所有的一起叫。”村民说,他们曾在半夜被吓醒,有时候做梦也梦见被一群狗围着。
“尤其是住在山腰的,听得最清楚。” 12月10日,庆丰山村五组生产队吴队长说,“大概三四百人受影响。”
今年年初,村民们向村委会反映多次,甚至全村联名签字递到市里,要求狗场搬走。“附近的人差不多都签了字。”
狗场银灰色的大铁门常年锁着。除了一个在里面上班的老汉,没有村民进去过,更没见过文军红。他们在抱怨之余,也对铁门内的世界充满好奇,经常私下议论。有人说狗场里有两三百只狗,也有人猜测文军红来头不小,“她不给干部开门,势力有点大。”
1300只狗
12月11日,铁门打开,文军红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身高不足一米六,穿着一双黑色雨靴,黑底花棉裤,砖红色的中式棉袄,外面罩一件保育员常穿的红白格子罩衫,胸前挂着一大串钥匙。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打开的扇子。
铁门后面,到救助站还要经过两道门。一道是钢丝网门,门的一侧常年摆着一盆狗粮、一盆水和一盆鸡胸肉;再往下走几米是一扇朱红色的防盗门,门右侧挂着“重庆文阿姨流浪动物救助站”的牌子,左侧是“动保联盟百城救助行动认证基地”。
每经过一道门,文军红都要用干瘦的手从胸前的钥匙串中扒拉出一把开锁,再迅速锁上。她解释,这样是为了防止狗跑出来被村民吃掉。
救助站是文军红自己设计的,结构像个迷宫。站在门口只能看到大厅和一片空地,走进去,每个岔路都有更深的区域。所有的房间都被狗笼占满,通常要摞两三层,小型犬两三只住在一起,大型犬一笼一只。
救助站的大厅也堆满狗笼子。王翀鹏程摄
“现在有1300只狗和几百只猫。”文军红说。还有被人从菜市场救下的七八只兔子、三四只大鹅和十几只鸡鸭。
猫狗把文军红的时间挤压得所剩无几。她雇了六个工人,帮她做清洁、喂饭,但还是忙不过来。工人们大多是四川人,和文军红一样吃住都在救助站。文军红给他们划好了区域,每人管两百多只狗。
他们在每天清晨四点钟起床,午饭前要做完第一遍清洁。近千个狗笼,逐一把下面的托盘抽出来洗干净,再放回去。笼子里的狗屎也要抓出来扔在桶里集中处理。“每天的粪便就有20多桶。”一个工人说。清理完狗笼,还要拖地、消毒,洗近千个狗食盆,动作快的也要忙到中午一两点。
救助站的狗每天吃一顿,米饭拌碎肉和鸭肝。大厅的灶台上摆着五个直径半米的电饭锅,工人们一锅一锅蒸米饭,一顿饭要喂六七个小时。
救助站的猫狗们最爱吃鸡胸肉。王翀鹏程摄
“每天吃几锅?数不清!”忙着给狗分饭的工人头也不抬,“500斤米,你说多吓人。”
狗粮是救助站的奢侈品,只有老弱病残和小奶狗才有资格吃。文军红怕营养不够,经常煮鸡胸肉、鸡蛋加在里面。奶狗吃的奶糕狗粮要用热水泡开,她每天煮两大锅汤,加一些从市场上捡来的烤鸭屁股。
最近几天,文军红忙着给室外的几只大狗搭避寒的棚子,没时间煮饭,只能喂狗粮。15公斤一包的狗粮,它们一天吃掉了近20袋。好心人捐赠来的几十箱益生菌饮料也在两天之内消耗光了。
一袋袋狗粮被倒进直径半米多的不锈钢盆里,一个工人用大铁勺把狗粮和饮料搅匀,装在白色的塑料水桶里。工人们用扁担提起两个桶,走到各自区域,像食堂阿姨一样,给每个狗笼的饭盆打饭。
“喂狗粮要省事得多。”一个工人说,但那顿饭仍忙活了四个多小时。
工人把狗粮倒在直径近半米的大盆里,1300只狗一顿要吃七八盆。王翀鹏程摄
晚上十点多,忙碌了一天的工人要休息了。为了避寒,文军红用旧衣服把狗笼盖得严严实实,吃饱喝足的狗也安静下来。
文军红还不能睡,她要巡查病狗和奶狗的情况,准备第二天的饭食。12月16日凌晨一点多,两锅鸡胸肉还没煮熟,文军红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处理手机上的信息。她每天能收到近百条信息,都和狗有关。
从1到300
四十岁之前,文军红没养过狗,甚至有些怕狗,担心被咬。收养“文静”是一个意外。
“文静”是一只京巴。26年前遇到文军红时已经流浪了一段时间,一身长毛又脏又乱,一只眼球突在眼眶外,肚子垂下来,趴在地上低声呜咽。文军红看它可怜,抱去看病,治好后养在家里。
那时,文军红四十岁出头,有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和父母、女儿住在重庆著名的景点解放碑附近。
“文静”很快成了全家的宠儿,它陪伴文家人19年,照片至今还挂在家里。它从不在屋子里拉尿,每天坐在门口等文军红下班,只要她走出电梯,“文静”就激动地摇尾巴。
文妈妈每天抱着它,即使后来生病糊涂到分不清狗头和屁股,也要把它抱在怀里,唤它“小静、小静”。“文静”有灵性,文妈妈病重期间,它每天趴在床边守着她。
大概是被动物的真诚和温暖打动,文军红开始频繁往家里捡狗。有时候间隔不过一两个月,就领回一只新的小狗。这些狗大多是被遗弃的土狗,被发现时夹着尾巴、又脏又瘦,有的还带着伤病,无助地躲在角落。
小狗“灰灰”曾经是肿瘤患者,现在已经痊愈。王翀鹏程摄
她根据狗身上的特征取名字,有“小白”、“大白”、“花花”,但都随她姓文。后来狗越来越多,她开始想一些略显奇怪的名字,比如“大小白”、“大小花”、“白冬瓜”。现在,新来的狗只能用数字代替名字。
起初,父亲笑她是“救狗英雄”,默许她捡狗。捡回第六只狗时,吵闹声引起了邻居的反对,父亲开始提意见了。
捡狗行动由“地上”转移到“地下”。她在家附近的电力学校宿舍租了一套四十几平米的房子安置它们。“至少不用看着它们挨饿受冻。”文军红说。
时间长了,她对路边的猫狗更敏感了。她能迅速发现路边猫狗的身影,也能轻易分辨出奶猫、奶狗的叫声。女儿说她,你的眼睛、耳朵就是为猫狗生的。
此后十多年,她捡回了一百多只流浪狗。电力宿舍的一整层都被她租下养狗。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时常骗他们说出差,实际上是留在出租屋照顾猫狗。
文军红说,她曾经很享受那种状态:工资足以养活自己和毛孩子,她也舍得给它们花钱,“我的狗最爱吃蛋糕和鸡腿。”猫狗也喜欢她,每天围着她转。那段时期,她对救狗充满了热情。
最难的不是救,而是养
2014年前后,文军红偶然认识了一个做救助的婆婆,在她的建议下,带着一百多只狗搬到了位于重庆长江南岸的南山。那里空气清新,被称为重庆的“肺叶”。文军红租了个院子养狗,和婆婆做邻居。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生活就是从那一年逐渐走向失控的。
婆婆因病要回老家半年,托文军红照顾她的160多只狗。文军红说,半年之后,婆婆没回来,手机号变成了空号。文军红被动接下了“包袱”。
拥有300多只狗,文军红在南山很快出名了,成了救助的“圈里人”。她始终不承认这个身份。她认为,自己只是喜欢狗,并不想混“圈子”。
但她还是被动“入圈”了。“圈里人”私下交流不多,但信息互通。“比如救下一批狗,一打听就知道去了谁家;有时候自己收不了,也会给发现人介绍其他救助站。”一个“圈里人”介绍。“发现人”是指第一个发现流浪动物的人。
从那段时间开始,文军红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求助电话。起初,她对救狗充满热情和期待,后来,把狗留下只是想给它们一条生路。
刚刚痊愈的几只小狗回到救助站。王翀鹏程摄
今年12月9日,一个年轻的女孩联系文军红。她在路边捡到一只哈士奇,狗很瘦,穿着红色的连帽衫,戴着牵引背带。它的尾巴秃了,屁股下面长了一颗苹果大小的鼓包,走了两步就嗷嗷叫着摊在地上。文军红不得不收下,带它看病,安排它住进了救助站的大狗笼里。
爱心人士每次从屠宰场或拦车救下的狗无处可去,就联系文军红。这些狗少则几百只,多则上千只,只能每家拿一点,分开救助。
去年12月,有爱心人士从江津一家屠宰场救下400多只狗,文军红接下了一小部分老弱病残,也有40多只。
“做流浪动物救助,最难的不是救,而是养。”此前,一个全国知名的救助人曾对媒体说。
文军红不再主动捡狗了。救助站的笼子越摞越多,她的钱也快花完了。据媒体报道,2017年,她已经在外面借了很多外债,抵押了父亲留下的老房子。
几只大型犬住在简易笼子里,最近文军红正忙着给它们搭新笼子。王翀鹏程摄
“到目前为止,全国没有统一对流浪动物的处理政策,各地处理方式不同,管辖部门也不同。有些是归公安部门管,有些由农业部门或城管部门管理。”12月17日,首都爱护动物协会创始人、首都爱护动物协会终身名誉会长秦肖娜告诉新京报记者。
文军红有去了解过,重庆的流浪动物是由公安机关管理,收容在留检所。文军红猜测,可能是收容能力有限,因为公安机关抓捕的流浪猫狗偶尔也会送到她的救助站。
文军红提供的回执显示,今年1月26日,一只大型犬尾随行人,被重庆市渝北区分局的民警控制住,送到文军红的救助站;4天之后,九龙坡区分局也给文军红送去一只流浪狗。小狗的主人搬家时没有带走它。
派出所偶尔也会往救助站送狗。王翀鹏程摄
在南山的四年半,狗的数量翻了三倍,有将近900只。搬到庆丰山村之后,大半年内又增长了400多只。
“动物救星”和“狗疯子”
在庆丰山村村民的印象中,文军红神秘又强势。去年底她刚来不久,救助站就因噪音和异味被村民举报了。庆丰山村前村支书杨书记记得,村、镇的干部轮番上去找她谈话,起初她态度很好,还给村里写了承诺书,答应一年内搬走。
后来,干部们去的次数多了,文军红就烦了。“今年五六月份,我亲自上去,她门都不开,面都见不到。”庆丰山村村民委员会谢主任说。杨书记因说话时措辞不当,激怒了文军红,被她狠狠教育了一顿。
“他们吓唬说要放我的狗,我说你敢放狗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文军红说。
但和文军红相识十几年的张英却说,文军红其实是个性子软弱的人。
“每次她遭欺负,都是我们帮她说话。”张英说,之前有人给文军红送去40只狗,不仅没给钱,还在救助群里诋毁她。文军红不愿吵架,张英出手在群里帮她讨公道;还有人说文军红卖狗肉,救狗是为了骗钱,张英回怼他们:“狗你拉走,这个钱你去赚。”
张英从1997年开始做救助,最多时捡了一百多只狗。但家里养不下后就不捡了,现在家里有67只狗。有人喊她救狗,她不去,后来干脆长期关机。偶尔接到救助的电话,一听要救狗,她马上挂电话。还警告对方:不要把我的电话到处给。
但文军红做不到。只要有狗要救,她就马上赶过去,很多时候还要自己花钱包车去很远的地方。
“她对狗是真的好,但也有点疯狂。”一个工人评价文军红。
68岁的她可以整夜不睡,为了守着一只生病的狗;她经常每天吃一顿饭,体重只有70多斤。但小狗们每顿饭都有鸡胸肉、鸭肝。“我们这的大狗都比她重。”工人说。她几乎不在自己身上花钱,但给狗治病动辄成千上万的医药费,文军红掏钱一点都不含糊。
文军红的手上布满狗咬的伤痕和干裂的伤口。王翀鹏程摄
“全心全意”、“大爱无私”、“爱到骨子里”。“日善群”里的爱狗人士这样描述文军红,还有人称她“文菩萨”,说她是“动物救星”。
文军红经常和女儿通电话,但差不多一个月才能见一面。最近一段时间,救助站要改建,又有十几只新来的小狗,她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有两三次,她带工人打疫苗,从家门口路过也没进去。
“你老了还不是要女儿养你,难道要狗崽子管你?”工人劝她多关心女儿,他们不理解,怎么狗比人还重要?文军红脸上的表情复杂,“还有几只小奶狗没喂。”
不理解她的人不在少数。文军红经常能收到侮辱、谩骂她的电话或信息。12月12日,有人在微信上说她是“拜狗邪教”,是狗疯子,“我不在乎,我没做错。” 文军红语气坚定。但当天告别的时候,她还是悄悄问记者:“你怎么看我在做的事?”
救还是不救?
最近几年,文军红每天都在“救”与“不救”中纠结。
她没有能力照顾更多的狗了。救助站的花销像个无底洞。她只有3000多元的退休金,女儿资助她5000元,还能收到两三千元的捐助,但仍抵不上每月近8万元的开销。这些年,文军红把所有的存款都投进去,卖了房,最困难时,她卖掉了母亲留下的黄金,花光了女儿辛苦攒下准备买车的钱。她经常梦见狗没饭吃,饿得皮包骨头。
文军红和工人给狗准备吃的,它们一天要吃500斤米。王翀鹏程
她也不忍心拒绝。别人不收,她也不收,狗就会死掉。
在张英看来,文军红应该就此打住。但她爱狗,又不懂得拒绝,被人捏住了死穴,把更多的狗推到她面前。
今年9月前后,一些人在公路上拦下一辆运狗车,救下了160多只狗,找救助人接狗。没有人愿意收,他们找到文军红。
救助站装不下,他们提出帮她再租一间房子放更多的狗。“他们说主要你对狗好,我们相信你。”
文军红说你们年轻,也可以像我一样租间房子把狗养起来。他们马上说不行,做不来,就是觉得狗儿可怜才去拦车的。
“救下来没人接,还不是等死?不是更可怜?”文军红说,“这就是逼着我收。”
文军红以前不说这样的话,因为她知道救狗的人是好心。“但现在要说,因为包括我在内的这些救助人实在支撑不住了,精神、经济都支撑不住。” 所幸,那160多只狗后来被别人接下了。不然到最后,文军红还是会收下它们。
还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家的宠物狗送来,有些是病狗,有些是健康的。“他们说,你做救助的都不要,我就把狗扔了。”文军红说。
“要是我就不收,”张英一挥手,“是他的狗,要扔就扔。”
张英经常反问那些让她救狗的人,你家里有几只狗?你为什么不养?在她看来,有些人对动物只是一腔热血,满足自己的英雄情结,但背后的麻烦都扔给救助人。
“如果他们确实没条件养,可以认领,我帮你养着,你每月给它们交生活费。”张英说,“但他们其实并不愿意为狗付出。”
文军红也认可张英的说法,她有时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爱心被人利用。但看到猫狗,她就“糊涂”了。12月18日傍晚,工人接回两只大型犬,一只黑的,一只花的,它们很凶,工人都不敢摸。
“狗狗好可怜,被人拴在高速路边了。”文军红心疼坏了。她把狗笼子抬回屋里,又跑前跑后,忙着给它们带脖圈、喂饭。“还有十几只喊我们下周去救。”她和工人说。
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 实习生 钟艺璇
编辑 陈晓舒 校对 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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