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
上海文艺出版社
作家在写作过程中是有着诸多苦恼的,而要做一个上海作家似乎还要多一种苦恼,那就是将上海方言融进作品而往往得不偿失。
本来,作家将方言引进作品,可以为塑造人物形象服务,为作品增添一点地域色彩,也可使叙述语言变得丰满起来、生动起来。在一些用方言描写和叙述的地方,能微妙地传递作者的感情,表示一种感情倾向,令倾心的读者品味到作者的艺术风格和苦心孤诣。方言用得活而巧的作品,读起来就是有劲,既可看又朗朗上口,仿佛与老朋友对话。有些方言比较冷僻,但非因此而不能传神,读者初看可能不怎么明白,但稍一琢磨就可意会了。
精彩书摘
· 1 ·
上海方言中有一个字使用的频率相当高……这个字就是“吃”
上海方言中有一个字使用的频率相当高,与其他字组成的词语用进文学作品中也比较自然,这个字就是“吃”。在搭配时语法上也许说不通,但颇能传神,而且形象生动,生命力强。这能不能说上海人对吃是一向在意的呢?
随便举几个例子。遇到一件棘手的事而一时无法应付叫做“吃酸”;遇事惊慌失措叫做“吃慌”;盯住一个人非要把事情办妥了的叫做“吃牢”,意思与北方话中的“铆住”一样;遇到一个比自己强的对手而无招架之力叫做“吃瘪”;被上司训斥叫做“吃排头”,在过去也叫做“吃大菜”——“今天老板请我吃大菜了”,听的人千万不要以为老板真的在笼络他;在处理人事中两头不讨好叫做“吃夹档”,也有叫做“吃三夹板”的;受了风寒叫做“吃冷风”;仕途上受挫叫做“吃下风头”;在社会上朋友多,兜得转,凡事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叫做“吃得开”;挨了打也有说法,叫做“吃生活”,被人用曲起的指关节敲击脑袋就叫做“吃毛栗子”;而被踢了一脚就叫做“吃火腿”了,要是被外国人踢了一脚,就叫做“吃外国火腿”,这在某种人眼里多少还有点可得意的呢;进医院动手术叫做“吃一刀”,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味道;蹲监狱叫做“吃官司”;空喜欢一场叫做“吃空心汤团”;调戏妇女就是“吃豆腐”了。
· 2 ·
吃银行饭、吃萝卜干饭、吃家生、吃红灯……
至于从事某种职业,也可用“吃”字来形容。比如“吃银行饭”“吃铁路饭”,“吃开口饭”专指唱戏的、说书的、教书的,还有“吃死人饭”的,那种人大约就是靠办丧事赚钱的。还有一种“吃软饭”的,说出来就不好听了,但吃这种饭的今天还大有人在,大吃特吃,胃口奇好。当学徒,就是学生意的,叫做“吃萝卜干饭”,一吃就要好几年。我是吃过萝卜干饭的。而现在的青年人只要不是存心吃父母闲饭的,踏上社会后一般都能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有一份比较优厚的工资,学徒两字好像进了博物馆。青年人不再吃萝卜干饭了,拿了薪水就去吃“肯德基”或“麦当劳”。
由“萝卜干饭”联想到“吃萝卜干”,这是特指在打排球时不得法,球触痛手指关节;“吃黄牌”“吃红牌”是指在体育比赛中受到裁判员的警告和处罚;如果是播音员在播音时读了破句,就叫做“吃螺蛳”;被别人动刀动棍打了就叫做“吃家生”;营业员或出纳在工作中账面轧不平,少了钱,就叫“吃赔账”了。而在经济活动中一方收到另一方开出一张空头支票,叫做“吃空单”,那是一件挺麻烦的事,这样的事现在多了起来。还有买到了假货、被朋友骗了一下、上了路边缲边模子的当等等,就叫做“吃药”;而如果在马路上遇到红灯,也有一“吃”,叫做“吃红灯”;一旦违反交通规则,被警察罚了款,就叫做“吃单子”,这顶多牺牲一点零花钱而已。
顺便再说两个“吃”字。一个是“吃香”,表示某人得到社会或一个层面的承认,大家都要他抛头露面以增光彩。还有一种意思是针对某种职业而言的,在社会上有许多人竞相谋求的职业就是吃香的职业了,比如证交所里的红马夹。另一个是“吃相”,如果从字面上谈,专指一个人在饭局上的表现。某公上饭桌如上战场,有风卷残云之势,“够不着,站起来”,专挑好吃的往自己嘴里塞,就是“吃相难看”了。还有就是特指一个人在社交场合的形象和风度,如果说话时粗声恶气,脑门上青筋暴出赛过一条条蚯蚓,手指又直戳对方的鼻梁,也叫“吃相难看”。
· 3 ·
上海人善于运用“吃”字,一个“吃”字被善吃的上海人运用得弹性十足,适应性极广
为什么“吃”字用得如此丰富多彩?这大概与“民以食为天”有关。“吃”是老百姓生活中最普通的头等大事,用“吃”来形容、来比喻,是最通俗、最形象不过的了。上海方言中的“吃”字,除了吃什么什么饭,一般都表示被动,有接受和承受的意思。还有就是表示动作的,喝、吸这类动作在上海方言中大多以“吃”字替代。酒是喝的,而在上海方言中就叫做“吃酒”,并不是说上海人的酒量特别好;还有吸烟,上海人也叫做“吃香烟”,似乎烟瘾大得要把整支烟都吞下了。这样以一“吃”而代之的做法,让人觉得上海人不善于区分动作,词汇量很少似的。其实这也可以说是上海人善于运用“吃”字,一个“吃”字被善吃的上海人运用得弹性十足,适应性极广。要是有心在街头巷尾站上一会,就会发现这种与“吃”有关的方言俚语被上海人操练得很具城市特色,有一种以一个字统领全局的工业化特色。北京人说话被公认为词汇丰富,但在这个小范围里,肯定是“吃”不过上海人的。
本文刊于《咬文嚼字》1996年第11期《语林漫步》栏目,作者:沈嘉禄。
资料:咬文嚼字
编辑:段鹏程
《咬文嚼字》
上海文艺出版社
作家在写作过程中是有着诸多苦恼的,而要做一个上海作家似乎还要多一种苦恼,那就是将上海方言融进作品而往往得不偿失。
本来,作家将方言引进作品,可以为塑造人物形象服务,为作品增添一点地域色彩,也可使叙述语言变得丰满起来、生动起来。在一些用方言描写和叙述的地方,能微妙地传递作者的感情,表示一种感情倾向,令倾心的读者品味到作者的艺术风格和苦心孤诣。方言用得活而巧的作品,读起来就是有劲,既可看又朗朗上口,仿佛与老朋友对话。有些方言比较冷僻,但非因此而不能传神,读者初看可能不怎么明白,但稍一琢磨就可意会了。
精彩书摘
· 1 ·
上海方言中有一个字使用的频率相当高……这个字就是“吃”
上海方言中有一个字使用的频率相当高,与其他字组成的词语用进文学作品中也比较自然,这个字就是“吃”。在搭配时语法上也许说不通,但颇能传神,而且形象生动,生命力强。这能不能说上海人对吃是一向在意的呢?
随便举几个例子。遇到一件棘手的事而一时无法应付叫做“吃酸”;遇事惊慌失措叫做“吃慌”;盯住一个人非要把事情办妥了的叫做“吃牢”,意思与北方话中的“铆住”一样;遇到一个比自己强的对手而无招架之力叫做“吃瘪”;被上司训斥叫做“吃排头”,在过去也叫做“吃大菜”——“今天老板请我吃大菜了”,听的人千万不要以为老板真的在笼络他;在处理人事中两头不讨好叫做“吃夹档”,也有叫做“吃三夹板”的;受了风寒叫做“吃冷风”;仕途上受挫叫做“吃下风头”;在社会上朋友多,兜得转,凡事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叫做“吃得开”;挨了打也有说法,叫做“吃生活”,被人用曲起的指关节敲击脑袋就叫做“吃毛栗子”;而被踢了一脚就叫做“吃火腿”了,要是被外国人踢了一脚,就叫做“吃外国火腿”,这在某种人眼里多少还有点可得意的呢;进医院动手术叫做“吃一刀”,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味道;蹲监狱叫做“吃官司”;空喜欢一场叫做“吃空心汤团”;调戏妇女就是“吃豆腐”了。
· 2 ·
吃银行饭、吃萝卜干饭、吃家生、吃红灯……
至于从事某种职业,也可用“吃”字来形容。比如“吃银行饭”“吃铁路饭”,“吃开口饭”专指唱戏的、说书的、教书的,还有“吃死人饭”的,那种人大约就是靠办丧事赚钱的。还有一种“吃软饭”的,说出来就不好听了,但吃这种饭的今天还大有人在,大吃特吃,胃口奇好。当学徒,就是学生意的,叫做“吃萝卜干饭”,一吃就要好几年。我是吃过萝卜干饭的。而现在的青年人只要不是存心吃父母闲饭的,踏上社会后一般都能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有一份比较优厚的工资,学徒两字好像进了博物馆。青年人不再吃萝卜干饭了,拿了薪水就去吃“肯德基”或“麦当劳”。
由“萝卜干饭”联想到“吃萝卜干”,这是特指在打排球时不得法,球触痛手指关节;“吃黄牌”“吃红牌”是指在体育比赛中受到裁判员的警告和处罚;如果是播音员在播音时读了破句,就叫做“吃螺蛳”;被别人动刀动棍打了就叫做“吃家生”;营业员或出纳在工作中账面轧不平,少了钱,就叫“吃赔账”了。而在经济活动中一方收到另一方开出一张空头支票,叫做“吃空单”,那是一件挺麻烦的事,这样的事现在多了起来。还有买到了假货、被朋友骗了一下、上了路边缲边模子的当等等,就叫做“吃药”;而如果在马路上遇到红灯,也有一“吃”,叫做“吃红灯”;一旦违反交通规则,被警察罚了款,就叫做“吃单子”,这顶多牺牲一点零花钱而已。
顺便再说两个“吃”字。一个是“吃香”,表示某人得到社会或一个层面的承认,大家都要他抛头露面以增光彩。还有一种意思是针对某种职业而言的,在社会上有许多人竞相谋求的职业就是吃香的职业了,比如证交所里的红马夹。另一个是“吃相”,如果从字面上谈,专指一个人在饭局上的表现。某公上饭桌如上战场,有风卷残云之势,“够不着,站起来”,专挑好吃的往自己嘴里塞,就是“吃相难看”了。还有就是特指一个人在社交场合的形象和风度,如果说话时粗声恶气,脑门上青筋暴出赛过一条条蚯蚓,手指又直戳对方的鼻梁,也叫“吃相难看”。
· 3 ·
上海人善于运用“吃”字,一个“吃”字被善吃的上海人运用得弹性十足,适应性极广
为什么“吃”字用得如此丰富多彩?这大概与“民以食为天”有关。“吃”是老百姓生活中最普通的头等大事,用“吃”来形容、来比喻,是最通俗、最形象不过的了。上海方言中的“吃”字,除了吃什么什么饭,一般都表示被动,有接受和承受的意思。还有就是表示动作的,喝、吸这类动作在上海方言中大多以“吃”字替代。酒是喝的,而在上海方言中就叫做“吃酒”,并不是说上海人的酒量特别好;还有吸烟,上海人也叫做“吃香烟”,似乎烟瘾大得要把整支烟都吞下了。这样以一“吃”而代之的做法,让人觉得上海人不善于区分动作,词汇量很少似的。其实这也可以说是上海人善于运用“吃”字,一个“吃”字被善吃的上海人运用得弹性十足,适应性极广。要是有心在街头巷尾站上一会,就会发现这种与“吃”有关的方言俚语被上海人操练得很具城市特色,有一种以一个字统领全局的工业化特色。北京人说话被公认为词汇丰富,但在这个小范围里,肯定是“吃”不过上海人的。
本文刊于《咬文嚼字》1996年第11期《语林漫步》栏目,作者:沈嘉禄。
资料:咬文嚼字
编辑:段鹏程
1
昨天和一个当律师的朋友吃饭,她经手过五百多起离婚官司,对婚姻有很深刻的见解。
她说那些吵得不可开交的夫妻,他们会让别人来评理,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那些不再争吵的夫妻,他们已经不关心谁对谁错,他们的诉讼目的就是房车和孩子的分配。
令她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对结婚七年的夫妻,丈夫不太尊重妻子,每次吃饭的时候,不是挑剔饭菜不合胃口,就是餐桌上教子,引发家庭矛盾。
去外面吃饭的时候,丈夫从不主动给妻子夹菜,先挑好的自己吃,不要的生姜大蒜就夹到妻子碗里。
孩子哭闹的时候,丈夫会不耐烦的催促妻子赶紧吃,吃完好带娃。妻子想喝点热汤,让他帮忙盛一碗,丈夫也会拒绝,认为妻子太矫情。
朋友说,吃相难看的丈夫,多半是自私自利的人。
他吃饭时只顾自己大快朵颐,从不考虑另一半的感受,饭后他会碗一推,就去玩游戏了,剩下一桌子的油腻碗筷留给妻子独自收拾。
有的时候,婚姻见细节,男人的吃相就能反映出他的内心。
比如说,恋爱时男人的带女友去吃饭,一定会本能地给她夹菜,点她喜欢的菜,帮她斟茶倒水忙前忙后,吃相儒雅。
结婚后,有责任心的丈夫会帮忙做饭,给妻子盛饭,妻子爱吃的菜他会尽量少吃。
有孩子以后,丈夫会带孩子,让妻子先吃,吃完再换他吃。
如果丈夫只是翘着二郎腿自己吃,甚至在饭桌上挑剔指责埋怨妻子,这种吃相难看的丈夫,婚姻质量可想而知。
2
婚姻好不好,除了看丈夫的吃相,还要看妻子的面相。
同样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结婚五年后,她们的面相会发生惊人的变化。
嫁对人的姑娘,她即使素颜不打扮,脸色也是红润的,那种幸福感总会透过脸颊,呈现一种幸福的状态。
而嫁得不好的姑娘,即使化再浓的妆,装得再时尚,也掩盖不住她的怨妇脸。
女明星里面霍思燕和马蓉就是最好的证明。
霍思燕结婚后,面相变得越来越喜庆,她总是嘴角上扬、充满笑意,她的眼神充满了甜蜜。
霍思燕被老公宠上了天,杜江总是对儿子说,我们家的老大是妈妈,妈妈高兴了爸爸高兴,爸爸妈妈都高兴了,宝宝才高兴。
你再看马蓉,和宝强离婚之前,她的脸肉嘟嘟的,面部表情很放松,人也显得很年轻。
离婚后的马蓉,脸瘦了好多,嘴角下垂,苦着一张脸,看得出来她过得很不好。
的确,马蓉离婚后,宝强又被爆出新女友,相信再不好的妈妈,看到自己的孩子有后妈,心里也不舒服。
马蓉的近照,和以前参加爸爸去哪儿的照片,对比就像老了十几岁。
有人说,女人的脸就是婚姻的一面镜子,你婚姻幸不幸福,你的面相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你发现身边的朋友结婚后,突然变得憔悴不堪,爱叹气、苦着脸,不要问她怎么了,多陪陪她。
3
男人的吃相和女人的面相,就是婚姻的真相。
我的父母结婚三十多年了,他们一个吃相好、一个面相好,婚姻质量很高。
这些年都是我爸掌勺,我妈想吃什么菜,只需要说一声就好,我爸就会研究做法。
我父母吃饭的时候,通常我妈爱吃的菜,我爸绝不动筷。帮她盛好饭,然后一边聊着天,一边品尝美食。
我妈爱吃辣,而我爸不吃辣,家里炒三个菜,就会有两个菜是辣的。
我爸有句口头禅就是,你喜欢就好。
有一次,他们散步路过一家西餐厅,我妈想尝一下牛排,我爸就带着她去吃牛排。
他们只点了一份,我爸一块块切好,然后递给我妈吃。
我妈今年六十多岁了,但她看上去就像五十岁出头,她的面相特别显年轻,一方面是善良,还有一方面是婚姻幸福。
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大事小事都愿意商量,很少埋怨对方,遇到困难都会夫妻齐心的去克服。
他们总是说,人生那么苦,还好遇见了彼此,老伴就是彼此生命中的那一点甜。
男人30岁以后,他的真面目会随着吃相显露出来,而女人28岁以后,她的面相就是她的生活质量。
记得《简爱》里有这样一段话: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与对方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地相依相息,因为过强的对手让人疲惫,太弱的对手令人厌倦。
所以婚姻里吃相难看的丈夫,他的妻子面相不一定好。而面相好的女人,她的丈夫吃相一定不难看。
夫妻本为一体,男人的吃相决定了家的温度,女人的面相决定了心的温度,二者相结合就是婚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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